第五章 :隐情

    白舜华一指高台处:“看!千帐灯!”
    两人努力寻觅的灯竟在这个破败的祠堂中寻到了,白舜华原本想去拿,却被沈潋洲阻止,后者一起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诀,千帐灯自高台上飞到了沈潋洲手中。
    灯一入手,祠堂外的天际便划过一道流星,紧接着便是风起云涌,雷电夹杂着暴雨袭来,一瞬间周边景色都变了模样,树木迅速长大,野草枯萎了又生长。
    “时间!时间不对!”白舜华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我们快回沈家!”
    “来不及的。”沈潋洲明显比白舜华知道得要多一些,“这些都是必须要发生的事情,我们阻止不了。”
    “那你不想看看究竟是谁害了你们家吗?”白舜华拖着沈潋洲往沈家跑。
    “你又怎么确信,我们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相?”
    听闻这句话,白舜华先是一怔,随后继续拉着沈潋洲跑,“不管是不是真相,看了之后再判断。”
    沈潋洲看着白舜华,叹了口气,指尖一掐,施展神行之术,片刻便回到了沈府。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在遵循原来的时间,其他的一切则都加快了速度,不同的是他们再也无法触及此中的人和物。宁宁被许丘带走、沈明卓与沈凛受魔族之人蒙骗,妄图盗取沈府至宝千帐灯,最终,沈家倒在了魔族的侵犯之下。
    一门惨案,寥寥几分钟便在两人眼前回放了一遍,白舜华侧头看沈潋洲,这位广仪宗的首徒颤抖着,可见是在全力压抑自己的感情。
    走上前,白舜华轻轻地抱了抱沈潋洲,“行了,想哭就哭吧。”这家伙面上说不知晓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相,然而,这种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啻是在往沈潋洲心里捅刀子。
    沈潋洲猛地推开了白舜华,因为他看到石海秋在死前曾发飞鸽传书,信上写着“吾孙沈潋洲 亲启”。这封信是石海秋从书柜中拿出,想来是在先前就写好了的。沈潋洲瞳孔剧缩,为什么他的师父从来没有和他提过?!他瞬间打出了无数的手诀,想要看清石海秋留给自己的那封信的内容,可强大的力量迫使眼前的一切继续往前狂奔,两人听着沈府人死前一个个的惨叫声,和沈府人才接触了两天的白舜华都受不了了,更不要说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沈潋洲……
    “怎么办……灯已经拿到了……我们怎么还没能回去?还有,你怎么没说你们家的至宝就是千帐灯?”
    “我不知道……”沈潋洲的声音飘忽。
    整个世界像是浸泡在时间乱流中一般,被魔族杀尽的沈府空无一人,尸体也被彻底毁去,沈宅成了孤魂野鬼的居处,只有时不时路过的流浪汉会在里面借宿一宿,次日便匆匆离去。
    时间洪流飞快地奔涌着,白舜华急道:“我们得想办法回去!”
    沈潋洲死死地盯紧那双游荡在沈府中的孤魂,看清后,他整个都颤抖了起来:“那是我父母!”
    “什么?!”白舜华没有沈潋洲修为高,他只能隐约看到两片银光而已。
    而在沈潋洲眼中,那一对夫妇仿佛认出了他,时间渐渐放慢,他们相协站立在破败的沈府大门前,静静地看向沈潋洲的方向,眼神宠溺而温柔。
    沈潋洲想起了记忆中的幼时:下雪的日子里,沈府看着总是比平日还要宁静,雪落在府中,他则被母亲抱在怀里,父亲有时候会在书房看书,窗开着,父亲那温暖的目光落在母亲和他的身上,再冷的寒冬也无所畏惧。
    那对夫妇冲着沈潋洲挥了挥手,沈潋洲压下心头剧痛,捧着灯施展术法,然而两人并未能离开这个画卷。
    “实在不行你就打开卷轴。”沈潋洲把灯交给白舜华。“回去后找柯共眠问清楚。”
    “我去问他?万一他是个黑的,那我不是自投罗网?”白舜华没有接灯。
    “我让你立刻走!卷轴只能带走一个人!”
    “凭什么听你的!?”白舜华若有所思,“你刚才看到了你的父母?”
    沈潋洲没有回答。
    “如果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一定会想你赶紧离开这里的。”此时的白舜华比沈潋洲还要冷静。
    “他们朝我挥手……”
    沈潋洲眼中含着悲伤:“二十年前我没能留在沈家和他们一起走,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你更不能留在这里了!”白舜华握住沈潋洲的手,“不管之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我们都有账要跟魔族清算!”
    沈潋洲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不过看到白舜华这么紧张,他痛苦的眼神中稍稍带了些光芒,劝道:“我没有说不离开这里。等你离开后我会施展转移术法。”只是那个术太过于伤身,从扭曲的时间洪流中逃离,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故而沈潋洲没打算和白舜华多说。
    白舜华是个聪明人,他能猜到沈潋洲大概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就在两人都不打算留下对方离开时,白舜华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便听得一声丝帛撕碎之音,而后空间的某一个点瞬间打入了无比强劲的灵气,像是一场涌入的漩涡一般,以那个点为中心忽然震荡开来,空间就此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师父!”白舜华看清了那边人的样子。
    虚光之中,谭川的身影若隐若现。
    “舜华!过来!”
    白舜华二话不说就准备跑过去,却被沈潋洲拉住了,“若是陷阱……”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你用卷轴走!”
    “没到那个时候。”白舜华选择相信这个莫名出现的谭川,以他和师父多年的感情判断,他觉得这个谭川是真的,于是立刻拉着沈潋洲往破开的光环中走。
    另一边谭川也加大了灵力,生生地将两人从时间乱流中扯到了自己身边。
    源源不断的灵气撕扯着那个点,在破口消失之前,沈潋洲和白舜华两人终于成功地从画卷逃脱了出来。
    白舜华紧握着沈潋洲的手,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己躺在法阵之中,而身边的师父师兄师姐都用玩味的眼光看着他。
    “哟,小舜华,可以啊。”大师兄夏伯明先开口,“出去一趟真把广仪宗的首徒拿下啦!好好好!这样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修炼双修功法了!”
    沈潋洲抬头,一缕青丝扫过脸颊,“这里是……”
    “确实风姿俊朗。也难怪舜华对你一片倾心。”四师姐席霏霏走近二人,拉起还瘫软在地上的白舜华。
    沈潋洲大概知晓了眼前几人的身份,默默地放开了白舜华的手,站直身体对着诸人行了一个见面礼,“在下沈潋洲,多谢诸位相救。”
    阵法中心的谭川一眯眼,“你怎么会跟舜华遇上的?”
    “咳,师父,你还看不出来?一定是我们家舜华主动去找他的。”二师姐苗华朗笑。
    “二师姐!”刚脱出画卷还有些头晕的白舜华晃了晃身体,席霏霏连忙扶住他。
    “我可没主动去找他!”
    “好好好。”很明显,苗华是不相信的。
    逍遥宗的其他人也一直以为白舜华对沈潋洲一往情深,此次看到两人一起遇险,只当是患难见真情了。
    “师父,能见到您真好。正好我有事要问您!”白舜华满脑子疑问,原本就打算离开画卷就想办法回逍遥宗一趟,结果现在正巧被谭川等人所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是有关画卷的事吧?”谭川显然很了解自己的小徒弟。
    “还请谭宗主相告。”说这话的是沈潋洲。
    “好。你们先前是去了珍宝阁?”
    “是。”
    “见到柯共眠了?”
    “是的。”
    “柯共眠在珍宝阁顶层,你们两个是怎么上去的?”
    “在下有师父交由的手信。”
    听了沈潋洲的解释,谭川看了看白舜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本我以为以舜华的能耐,最多也就是在珍宝阁中找本适合他自己修炼的法诀罢了,却不想他竟然遇见了你,而你又恰好拿着许丘的信物,真是天意啊!”
    “师父,我不能见柯共眠吗?”白舜华不解。
    “不是不能,而是他实在知道得太多了。”谭川走到白舜华面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徒弟的脸,“你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原本我以为可以彻底地掩盖住,却不想,还是让你碰上了他。”
    席霏霏眉头一蹙:“师父……别跟他说。”
    “师父!”白舜华急了,“什么秘密?你告诉我吧!”
    “该知道的事情,等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在我看来,这个秘密于你并无一点好处,能迟一天知晓就迟一天为好。”谭川大手一挥,地上的阵法瞬间消失,“现在你既然回到了逍遥宗,就先安心养好身体。另外……你修炼了什么法诀?”
    “啊!对了!这个法诀是柯共眠给我的!他会不会要害我?不过幸好,我就练了一晚!”
    谭川握住白舜华的脉门,探了探后道:“不用担心,你练的法诀很对。”说罢,谭川了然地看了一眼沈潋洲,随后转身对席霏霏道:“霏霏你带舜华先去休息,我有些话要跟这位沈首徒说。”
    沈潋洲其实也是极为疲倦了,然而前辈有令,他自当遵从。
    原本,沈潋洲以为谭川定会问一些在画卷中的事,谁曾想这位逍遥宗的宗主一开口就是:“舜华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他。”
    沈潋洲:“???”
    “他虽名义上是我徒儿,可我将他从小带到大,早已和父子无异。看你一直护着他,想来你们是真心相付。”谭川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剑:“我知你修剑,这把剑就当是见面礼了。”
    谭川也擅用剑,而且用得极好,不过他并非剑修,修道到了他这个份上,兵器反而是没什么必要了。大抵已猜出谭川误会了什么,沈潋洲不免微微有些尴尬,“谭宗主,事情不是这样的。”
    “师父。”就在沈潋洲想解释之时,不料苗华去而复返,“席师妹让我告诉您一声,小师弟安顿在您的练功房了。”
    “好。”谭川点头,随后又对沈潋洲说:“你是第一次上门,虽说来得突然了些,好在我们逍遥宗并不像你们广仪那么注重形式,这样吧,你就住舜华的屋子,这两天我还得替他打通经脉,哈哈,就当我向你借他两天!”
    沈潋洲曾听师父许丘说过逍遥宗宗主性格奇特,今天看来,果真如此。
    “不是……谭宗主……”
    “哈哈哈哈哈小情侣之间一刻也不想分别,我懂的我懂的。”
    沈潋洲:“……”
    沈潋洲莫名其妙的就住在了白舜华的房中,而白舜华则被安置在了谭川的练功房。
    “先歇息一下吧。”席霏霏道。
    “四师姐!”白舜华握住席霏霏的手,“师父为什么要留下沈潋洲啊?”
    席霏霏轻笑,“怎么,紧张了?”
    白舜华过了半晌才明白席霏霏这是误会了,他的脸微微泛红,正想开口解释,谭川就来了。
    “哈哈哈哈哈到底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啊!”谭川朗笑着进门,“片刻都不想分开!”
    “可不是?”席霏霏娇笑,“方才舜华可紧张了,大概是怕你这个丈人把他的好情郎怎么着了。”
    “胡说!什么丈人!是公公!哎……这称呼真怪,算了,还是丈人吧。”谭川瞥了一眼白舜华,“瞧舜华这样子也不像是能在上的。”
    白舜华:“……”
    “在上在下,他们喜欢就好。”席霏霏拍了拍白舜华的肩膀,“沈潋洲一看就是个值得倚靠的,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师父师姐你们误会了!”白舜华终于等到了插嘴的机会,“我和他还没到那个关系!”
    “哦……莫非还没入过洞房?”席霏霏捂嘴偷笑,“也是,他们广仪宗历来看中仪式,想来若是没拜过堂他是不会与你双修的。”
    “双修?”白舜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沈潋洲双修了?
    “也好,这两日为师为你调理一二,男子之间的情事比男女之间更加伤身,更何况你还是下面的那个,就你这身体肯定撑不过两回,男人那方面不和谐啊,这关系可稳定不了。之后我们再选个良辰吉日把礼办了。”
    白舜华不知自己该怎么回话才好,师父师姐脑洞都太大,他只能盯着谭川道:“师父,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双修!”
    一边的席霏霏有些不解:“舜华,你先前不是说心悦沈潋洲因而不想采取双修之道么?此时你们二人已是眷侣,既然都是修士,又何必再拘泥形式?况且以你的体质是最适合双修的。”
    “不是这个问题!”
    谭川觉得自己大概抓住了要点,“是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许丘不允?我早就看不惯那老道士了!”
    “师父,恕我直言,论年纪,你可是许丘掌门的三倍……”白舜华满头黑线。谭川现年233岁,就其渡劫期的修为来说已经是非常年轻的了,白舜华也曾在逍遥宗众多典籍中看过谭川年轻时候的风采:
    据说谭川5岁筑基、10岁辟谷、20岁金丹、105岁元婴、200岁迈入渡劫期,修仙界近千年来只出过三个20岁的金丹期,一是谭川、二是舒惟,第三便是沈潋洲了。这三人论资质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而跟后者相比,谭川的金丹期似乎要更加轻松一些,他在金丹期时为结婴压制修为,并于120-150岁间前后收下四位亲传弟子。逍遥宗从创始到现在一共经历了十三位宗主,谭川毫无疑问是其中翘楚。
    最神的是这四位原本都不是修仙的料子的徒弟在谭川的引导下个个成就斐然,虽说修道的方法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些不对所谓正道的路子,但从修道的速度和宗家弟子的质量和话题度来说,逍遥宗绝对能压众多大门派一头。
    就连年到十八还在筑基期的白舜华也因为对沈潋洲的痴情而闻名修仙界……这点不提也罢。
    当然,典籍出自逍遥宗,是不是有夸大的成分白舜华目前还不得而知。
    “那又怎么样?!本宗主看着比许老儿年轻多了!修为也比他高整整一个境界!”提到修为,谭川自然是有自傲之处。
    作为天下第一“谭吹”,席霏霏还配合地点了点头:“师父你最厉害了。看着也年轻,会保养!”
    被爱人称赞,谭川更来劲了,“可不仅仅是会保养,我还和霏霏双修啊!舜华啊,你师父我知道的天下修仙之途千千万,可最爽利的非与心爱之人双修莫属!”
    席霏霏听罢,脸一红,谭川趁机将她搂入怀中。
    突然吃了一斤狗粮的白舜华终于找到机会把那句话说出了口:“师父师姐,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并不喜欢沈潋洲!”
    谭川非但没有震惊,反而拍了拍白舜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大师兄到四师姐他们四人年纪相仿,几乎是同时入门的,再加上为师和你四师姐看对眼了,之后的年岁里我对他们的关心也便少了许多。只有你这个小师弟来得最晚,与其说是徒弟,我们几个哪个不是把你当儿子一样养大?我还不知道你?你天性纯良,想必是不想沈潋洲为难……”
    听着谭川的话,白舜华心情复杂。不得不说自家师父说的都对,不过不想沈潋洲为难的理由大概和谭川想的不太一样。
    “师父,我和沈潋洲真不是真爱。”
    没曾想这句话让沈潋洲在席霏霏心里的分数又高了些:“‘真爱’二字本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说出口的。对待感情慎之又慎,可见沈潋洲是个可靠的青年。”
    白舜华严重怀疑自家的师父和师姐给沈潋洲安了厚厚一层圣光滤镜。
    那种切开是黑的的家伙有什么可靠的!?
    虽然他几次遇险都是沈潋洲救的没错。
    “人家沈首徒对你不是一时好奇,你对人家也执着了这么久了。再过十天正好是良辰吉日,咱们就把事办了吧!”谭川居然直接拍板。
    在白舜华房间休息的沈潋洲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一夜无梦。
    这是自从接到许丘的任务后沈潋洲睡得最好的一晚了。既不用担心画卷中的异端也不用担忧有敌来袭。
    清晨起来,沈潋洲套好外衣走出门去,逍遥宗虽位于地下,可采光上佳,而且顶端的防水防漏设施也做得非常好,倒是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哎呀沈小弟起得真早啊。”大师兄夏伯明提剑道。
    沈潋洲拱了拱手:“夏兄也是。这是来练剑?”
    “哈哈!如你所见!”夏伯明拔剑,“听说沈弟也是剑修,怎么样,来和为兄过两招?”
    很明显,夏伯明对沈潋洲很是好奇——他想看看这位颇负盛名的青年才俊究竟有没有真才实学。
    “还请夏兄赐教。”沈潋洲也不多话,拔出澹雅,两人以剑论道。
    夏伯明的佩剑名曰“汪恣”,跟他本人的剑法相符,夏伯明出招大开大合,气势汪洋恣肆,真气溢入剑中,剑刃上带着一丝红光,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煞气,反观沈潋洲的澹雅则看似普通,只有剑尖上泛着些许蓝光,以显示它的名剑之风。
    两人片刻便过了上百招,夏伯明突然放慢了节奏道:
    “沈弟,剑可不仅只能用来对砍啊。”说罢心念一转便控制着汪恣飞向沈潋洲。
    夏伯明是元婴前期,同为剑修,他的攻击力非常惊人,而以念御剑的能力更不是沈潋洲可以比的,当中境界,只有剑修本人才可体会。
    沈潋洲努力接下夏伯明的每一招,可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暂时没了还手能力。
    而夏伯明本以为沈潋洲在他的强攻下支撑不了多久,却不曾想时过一刻沈潋洲还未露颓势。
    “哦?很不错嘛。”夏伯明收了剑,回鞘,然而沈潋洲反射性地回身反刺,意识到对方收手了,沈潋洲迅速回招,内力反噬,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白舜华一早来到自己的院子看到的就是自家大师兄把沈潋洲打出血的情景。
    “大师兄!!”白舜华迅速飞奔过来搀扶住沈潋洲,“你欺负沈潋洲干什么?”
    “啊?”正准备上前扶沈潋洲的夏伯明一脸懵逼,随后叹了口气,暗想自家小师弟果然已经“嫁出去”了。
    “不关夏兄的事。”沈潋洲忙解释,“我们方才在院内练剑,我没注意到夏兄已收势,幸好反应及时,不然伤到夏兄我可难辞其咎。”
    夏伯明露出一抹孺子可教的笑容,说了一句和自家师父师妹如出一辙的话:“沈潋洲你果然是个靠谱的好青年,舜华交给你,我很放心。”
    白舜华:“???”
    “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夏伯明掏出一瓶丹药:“小沈啊,内力反噬可不是小事,赶紧吃了这药休息休息,舜华,好好照顾小沈。”
    “他明明是跟你练剑才伤着的,怎么又要我照顾?”
    夏伯明绷着一脸“我的好师弟果然还没长大”的表情道:“师父昨晚都跟我说了,你们十日后成婚,夫夫间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
    成婚?
    十日后??
    “大师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白舜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夏伯明看了他一眼道:“哦?师父还没跟你说么?你也别太激动了,还有十天。”
    “不……不是!什么叫成婚啊!我跟沈潋洲成婚!?”
    “对啊,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人?行了小师弟,别矜持了,咱们逍遥宗可不是什么喜欢玩矜持的门派,如果不是顾忌他们广仪宗比较看重形式,我们早就给沈小弟喂个药扔到你床上去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工夫?不过咱们逍遥宗除了师父和四师妹之后便没有大办过婚事,这次也算是全宗人一起热闹热闹。”
    “这都是什么鬼!”白舜华整个人都炸了,“我不是跟师父说过了我不喜欢沈潋洲么?”
    没有去看周围或震惊或沉思的眼神,白舜华拖起沈潋洲就走,“我们一起去跟师父说清楚!”
    沈潋洲其实比白舜华还要震惊,可他历来会隐藏情绪,被白舜华拖着走时他内心已经波澜壮阔,心道:“原来师尊曾说的逍遥宗诸人思考方式异于常人的话诚不欺我!”
    刚路过逍遥宗的藏书阁门口,白舜华就看到了门上大红色的绸缎,忙着往柱子上绕绸缎的非宗出弟子还道:“宗主说这是白师兄最喜欢的地方,一定要弄得华丽一点。”
    所谓的华丽就是往藏书阁柱子上绕红绸么?!这是藏书阁啊师父!咱们逍遥宗的历代宗主的棺材要压不住了!
    再往前走,白舜华发现就在他前往自己房中的这点时间里,弟子们已经把桥头的石狮子戴上了红花……
    再看旁边的树木主干也被妆点了不少红色……
    总体看来就是喜气洋洋的。
    临近练功房,白舜华已经被一路的所见所闻惹得火冒三丈了,席霏霏看到二人,不自觉地又添了一把柴:“哈哈哈,师父你瞧这小两口,一早就手牵手来给我们请安了。”
    谭川也甚是高兴,“真是懂事!一定是潋洲这孩子教的,咱们舜华可没那么懂礼貌。不过潋洲啊,我们逍遥宗不重视这个,早上还是要睡饱,行礼什么的,重大节日祭典上意思意思就好。平时不用那么认真。”
    沈潋洲眼睛一眯,白舜华以为这家伙也生气了,便对自家师父道:“师父啊!我都说了!我和沈潋洲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甚至连朋友都不一定算得上,充其量就是个队友!而且画卷事件我真的是无意中参与进去的!师父你也知道我的能耐,完全没有能跟广仪宗大弟子一起打怪升级的水准啊!”
    “我倒是觉得,沈潋洲可不仅仅把你只当个队友啊?”席霏霏一直在观察沈潋洲,她的小师弟懵懵懂懂的,然而她可不糊涂。沈潋洲外表温润但内心清冷,如果这两个人真的郎无情郎无意的话,沈瀲洲絕不會与小師弟如此靠近。而且在席霏霏看来此子具有仙人气质的,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哦……说到大器,席霏霏修习过透视之术,她刚知道沈潋洲就是白舜华喜欢之人时就代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师弟看过了,这位沈首徒阳气充裕,器大这个基本是有了,就是不知道活好不好,看来她还得费心贡献一些自己和师父的闺房读物给这两位小辈才好。
    “行了,你们就别害羞了。”谭川只觉得这两个家伙不坦率得有些可爱,干脆自己全权做主得了。
    “谭宗主。”沈潋洲终于开口,白舜华望着他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希望。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生身父母已亡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且让我回宗门问过师尊后再行定夺。”
    这一刻,白舜华真心觉得沈潋洲帅呆了!这理由简直充分到爆!既给了逍遥宗面子又委婉地拒绝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
    “有什么好汇报的?”然而白舜华忘记了自家师父是最不喜欢这些老传统的,谭川其人明明是修仙之人却杂念不少,偏偏自身修为顺当得很,实力强到能对于正统之说嗤之以鼻,对他来说喜欢一个人在一起就好了,绝不会在意其中细节。
    眼下听了沈潋洲的话,谭川有点不高兴了,“你们广仪宗就是麻烦!行了别说了!我说十日后成亲就是十日后!只可提早不可延期!”说罢就不管沈潋洲和白舜华再想说什么,径自运功一甩袖子把二人轰出了房门,随后又打了一层遮语之术。
    席霏霏知道谭川是有话要跟她说,略有些担忧地道:“师父,你说他们……难道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我也要让他们变成那种关系!”谭川对这件事显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得那么不知内情。
    席霏霏不解:“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谭川皱起了眉分析道:“以舜华现在的修为,若是有知晓他身份的人人觊觎他可如何是好?”
    “可就算他现在跟沈潋洲在一起,修为也不可能突飞猛进啊。”
    “怎么会不能?”谭川暗下神色,“我昨日教给他的双修之法,是单向功法。”
    席霏霏大惊,“师父!你打算让舜华吸干沈潋洲!?这……”
    “自然不是,”谭川道,“只是问沈潋洲借些灵力罢了。”
    “可……小沈他并不知情!”
    “沈潋洲确实是个好孩子,不过,哪怕如此,我也不能百分百确认他能保守秘密。”说到此处,谭川眼神复杂:“我不可能拿舜华的命去冒险。”
    “可哪怕沈潋洲的功力都到舜华体内,若是舜华的身份曝光,那点力量也保护不了他啊!哪怕是我们也……”
    “霏霏!”谭川阻止了席霏霏悲观的猜测,坚定道:“放心!我会保护他!”
    门外不远处,交涉失败的白舜华凉凉地瞪了沈潋洲一眼,“这下完蛋了,咱们真要成亲啦。”
    沈潋洲觉得有些奇怪,从刚来逍遥宗起,他就莫名地觉得心慌。事实证明这里确实和他八字不合,逍遥宗的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喂喂喂!你说句话啊!”白舜华用力推了推沈潋洲的手臂,“火烧眉毛了,你还发什么呆?!”
    沈潋洲也没有办法,“我总觉得,谭宗主这是摁着咱们的脑袋让我们拜堂。”
    事实证明沈潋洲所言无差。两人这些天使尽了法子也没让谭川改变主意,白舜华甚至想过让沈潋洲赶紧回广仪宗去,然而两人都不是逍遥宗宗出一脉的对手,白舜华还被谭川勒令修习,就这么几天工夫里,三师兄熊济苍和四师姐席霏霏夜以继日地传授白舜华功法,生生地把他从筑基期拔苗助长到了辟谷前期。
    白舜华敏锐地觉得,师门对他所做的这一切和之后的拜堂成亲有关。
    比起来沈潋洲却被关在白舜华的院子里,限制了行动。
    不过沈潋洲也没有太过焦虑,从来逍遥宗的那一刻起他便感受到了古怪,现如今那古怪之处还没有显现,他有预感,成亲之日就是逍遥宗近日所做一切的内情大白之时。
    吉日一早,逍遥宗内便敲锣打鼓还放起了鞭炮,喜庆之气在地底攒动。
    可两位新人除了一身喜服外却没有半点想要成亲的意思,说实话,沈潋洲和白舜华从那日之后便没有见过面,无论白舜华如何从旁敲侧击到单刀直入地跟师父说自己和沈潋洲完全没有朋友以上的关系,谭川都没有松口停止这门亲事。
    不要说是宴请他人了,更是连请柬都未发放。知晓自家师父的张扬性子,白舜华瞬间明白——其实谭川并不打算真把小徒弟“嫁”出去。
    那师父这么干究竟是为了什么?白舜华百思不得其解。
    成亲时名义上只有逍遥宗内部人员参与,作为一个历史悠远的老宗门,逍遥宗里不可避免的会有那么几个避世的老怪,他们曾经可能是一些不喜欢外界纷争,宁愿躲在地底修行的修士,至于具体为什么来这里、怎么来的、打不打算走,已经没有人会去过问了。
    这些老怪痀偻着前来观礼,本着尊老爱幼的心,大家多半会让他们站在前面,两边桥头聚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听闻逍遥宗自由修行之名慕名而来还未拜师也没有资格拜师的过客,有一身正气与逍遥宗格格不入的道修、有尾巴有耳朵的妖修,还有气质迥异的魔修。
    这许多人之中,当然也有真心祝福的,可更多的则是本着偶然前来发现居然有这么大的热闹可看故而留下凑凑热闹的心。
    两位都是新郎,那也无所谓谁做花轿了,二人都骑马吧。
    白舜华神情尴尬地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旁边这些看热闹的一定不知道,他这个新郎官是被师父下了听命咒才不得不一板一眼地遵循礼法办事的。如若不然,谁也别想逼他成亲!
    沈潋洲的情况也是如此。
    “一拜天地。”
    机械性地被押在堂上,沈潋洲和白舜华两面相对,行了第一个礼。
    “二拜师尊。”
    既然二人都无父无母,白舜华是谭川一手带大的,高堂之位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夫妻对拜。”
    两人躬身,头顶亲密相接,行完了三礼。
    “礼成,送入洞房。”
    红烛软榻,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人生得意之时。
    白舜华却一点也得意不起来。
    “怎么样?”
    沈潋洲摇头,“外面设了结界,我们出不去的。”
    白舜华自暴自弃地一屁股坐到婚床上。
    “嗷呜!”冷不丁被什么硌着了,伸手一摸,“桂圆?!”一掀被子,白舜华被眼前的红枣、花生、桂圆、荔枝给吓到嘴角抽搐。
    都是男的搞什么“早生贵子”啊!摔!
    观看了全程的沈首徒被白舜华的反应萌到,微微一笑。
    “你还笑?!”白舜华朝着沈潋洲扔了一个红枣。
    沈潋洲直接用嘴接下,吃了。
    白舜华气急,又朝他扔了花生和桂圆,沈潋洲镇定地接下,一一剥开吃,还反问白舜华:“从一大早就开始折腾,你也该饿了吧?好歹吃点,补充些体力。”
    瞥了沈潋洲一眼,白舜华没接对方剥的桂圆,而是自己去桌上拿了个馒头,“就你那么寒酸,还吃干果!”
    “哦。馒头就不寒酸了?”
    “馒头怎么了!?馒头可是面食!管饱!瞧你吃那些桂圆红枣的能抵什么饿?”
    白舜华三两下吃完一个馒头,还是觉得胃里空空,又拿了一块绿豆糕吃。
    两人稍微填了些肚子,随后本想对现在的情况再次捋一捋分析分析,却不想同时觉得下腹一阵发热。
    特别是白舜华,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眼圈发红,直接向沈潋洲扑去。
    “可恶……是媚药!”
    沈潋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还有功力可以压制,然而眼前的白舜华对媚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加上这些天被席霏霏他们传授了双修的功法,现在的他看到沈潋洲就好像是饥渴N久的老处男看到一个极品美人躺在他身下岔开腿邀他进入一样。
    不过就实际情况来看,他才是那个极品美人。
    “白舜华!!”沈潋洲用最后一丝理智期望能唤醒已经沉沦的“队友”。
    可猪队友白舜华的回答是撕破了沈潋洲的喜服。
    沈潋洲的理智被欲望彻底吞没,反而是白舜华在衣帛撕裂声中找回了一点点冷静。
    对上沈潋洲山雨欲来般的面容,白舜华大喊:“沈潋洲你等等!”却被对方以绝对实力压在大红色的婚床上,狠狠地吻住了唇。这次不再是为了救人的亲吻,沈潋洲的舌头霸道地撬开了白舜华的唇齿,热气肆意地逼迫白舜华与之共舞。
    这是真正的深吻。
    白舜华被亲得晕乎乎的,连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扒光都不清楚,紧接着沈潋洲那根粗壮硬挺的东西就开始磨蹭白舜华的后穴,在这方面也极度聪明的沈潋洲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借由自己“长枪”顶端分泌出来的液体为白舜华润滑。
    感受到沈潋洲的用意,白舜华被磨得腿都软了。
    明明该是最为禁欲的广仪宗首徒,在这方面上却仿佛无师自通,他不仅没有和很多未经人事的处男一样二话不说直接捅进去,而且还非常顾及身下的白舜华,用那双修长的手技巧地环上身下人的男根,温柔耐心地上下撸动,惹得白舜华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了,只剩急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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