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搞事情

    百灵鸟的眼睛瞬间直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开放的人族!就她所知,一般的人族在听说自己要变成熊族的贡品时都是非常慌张恐惧甚至想要寻死腻活的,怎么会像眼前这个人这般不顾脸皮,说出这样的话来?
    “哎呀大王,你看这位美人的神情明显是不想与我一同侍奉大王呀!”
    熊烨旗一听猛地转向百灵鸟,后者连忙摇头,“不不不大王,我怎敢!?”
    “大王,这位美人说的是‘不敢’,而不是‘自愿’的。”
    很明显,白舜华还在努力地挑事儿。
    “大王!我不是!”百灵鸟也急了,她虽能歌善舞却没有白舜华一般的伶牙俐齿,急得上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熊烨旗也不是个傻子,但是他先前的兴致已经被打消了不少,甩开百灵鸟,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眼对上白舜华,“你说要伺候我?来!”边说着,他边拍拍自己的下腹。
    污污污!简直没眼看呀这动作!
    虽然白舜华一直在腹诽,可为了自己小名嘴上当然什么也不能说,他还要维持人设,扮演一个风骚饥渴的人族,于是他走上前,千娇百媚地道:“我在人族的修真界时便听闻大王的名字,此次是我自愿来到熊族侍奉大王的。”他一步步接近熊烨旗。
    “嗯。”熊烨旗听得很满意。
    白舜华半跪在熊烨旗身边,伸手开始抚摸,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猴急骚气的仰慕者,双手从熊烨旗的胸部深入又拿出,顺着胸部往下,在腰部逡巡。
    熊烨旗享受地仰起头,“你们人族的修真者还有你这等风骚的极品?”
    白舜华心道:我可是为了追寻正经的修炼方法才从我们逍遥宗出来的。自问论正气凛然他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至于这些熟练的手法嘛……
    毕竟是逍遥宗出来的,又是饱读宗内典籍之人,本就理论知识丰富,再加上常常看见师兄师姐们白日夜晚都在宣淫,没有做过猪也看过猪跑吧?可惜他白舜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为唾弃的宗门手法竟成了他的保命秘方!
    变作了乌龟来到此处的沈潋洲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么……难以启齿的一幕!
    他几乎想要拔身而起!
    然而此时的他并不是熊烨旗的对手,为今之计只能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白舜华借着“十八摸”的手势将熊烨旗浑身都摸了个遍,知晓这位大王将储物袋系在了腰间,可惜直接拿太高调了些,一定会被熊掌拍成肉饼,不然白舜华还真有可能抢了储蓄袋就往外走。
    名单应该在储物袋里吧?
    白舜华想。
    百灵鸟站在一边看着白舜华那副饥渴得不行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脸都能红上天了。
    “大……大王……我……妾身……先告退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本王让你走了么?”熊烨旗一下子就黑了脸,抬起手将百灵鸟一下拍到石壁上。
    “啊!”百灵鸟美人惨叫一身,维持不了人形,变作了原身。
    “你们人族是不是拿她这种行为叫‘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熊烨旗指着百灵鸟肃声问白舜华。
    已经被吓到的白公子咽了口口水还不忘拍熊屁:“大……大王真是博学多识!”
    “呵,你这点小聪明还以为本王不知?本王不过就是看你耍小聪明的样子比那无趣的百灵鸟可爱些罢了。”
    “是是是。大王喜欢就好。”
    “嗯。来人啊,把百灵鸟拖下去!”熊烨旗熊掌一挥,就有人上来带走了那只晕过去的百灵鸟。
    “大王不杀生,仁慈仁慈!”白舜华是逮着机会就夸熊烨旗,务必把每一寸熊屁股都拍过来。
    “哼!本王就喜欢你这种不要脸之人!”熊烨旗一手拎起白舜华扔到床上,雄壮的身躯眼看着就要把白舜华压没。
    “等!等等!”白舜华灵机一动。
    熊烨旗不悦:“莫非……你也不愿伺候本王?”
    “愿意!非常愿意!!”白舜华忙道,“只是……大王你英武不凡不惧这石床,我却觉得有些膈得慌。所以……能不能……垫些东西?”
    “你们人族就是麻烦!”熊烨旗不想再等,竟然调了个位置,让自己成为白舜华的肉垫。
    白舜华大惊,心想这可是真·熊皮垫背啊!
    正震惊着呢,熊烨旗就上手撕了白舜华的衣服,一不留神就裸了半身。
    “啊!”白舜华惊叫,他快速反应过来,“大王怎么光剥我的?您也脱啊!”
    说着白舜华动作粗鲁地脱着熊烨旗的衣物,有意无意地摸上了储物袋,嘴上道:“大王,若我服侍得好,能不能向您讨要点奖励?”
    熊烨旗正被白舜华伺候得舒心舒意,也不吝啬,“想要什么?”
    “您这里有什么?”白舜华直接指了指储物袋。
    “哈哈哈!此内皆是本王随身之物,可不能给你。”
    “大王真小气。”白舜华娇嗔地戳了下熊烨旗毛发茂密的胸口,“我不就想讨点金银嘛,都不给。”
    熊烨旗朗笑,大手捏着白舜华的屁股:“若是伺候得好了,金银,想要多少都给你!”
    “真的?”白舜华佯装高兴,“可大王您又说这袋子里的东西不能给我……我们人族可都是把钱财金银放在里面的。”
    “人族果然低俗。”熊烨旗冷哼一声,想着白舜华也不过就是个最最最低阶的修士,便松口道:“金银财宝,哪里比得上大权在握?”
    “大权在握?”白舜华一脸懵懂,“这里面莫非是相印啊,虎符什么的?”
    “哈哈哈你若是这么理解也不错。”兴起,熊烨旗自己打开了储物袋给白舜华瞅了一眼。
    白舜华装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怎么都是书册?没意思。大王您还是等完事儿再送点金银财宝给我吧。”
    “低俗。不过……本王就喜欢这种低俗!”熊烨旗这次伸手将白舜华扒了个精光,看到身上人细嫩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容貌,只觉得此人将石洞都照亮了,心头一动,开口:“今夜过后,除去金银财宝,你还想要什么?”
    “要你的命!”看了半场活春宫,整个乌龟都要不好了的沈潋洲瞬间化作本体,白舜华则见机行事夺走了储物袋,翻身下床,两人虽未排练但配合默契,沈潋洲右手施法诀,佩剑澹雅自他手中出现,眼看着就要砍到熊烨旗身上,可熊烨旗已经反应过来,原本的只是有些狰狞的人手形态变成了真正的熊掌,双熊掌空掌接白刃,白舜华暗想不妙,瞬间想好对策,立刻抱住沈潋洲,偷偷地将储物袋塞进沈潋洲怀里,同时朝着熊烨旗大喊:“大王快走!”
    沈潋洲感受到自己怀里被塞了一个储物袋,他知道白舜华是怕他打不过熊烨旗,希望他带着名单就走。
    虽说沈潋洲如今修为不及熊烨旗,然而,是个人都是要面子的!
    沉下心,作为一个剑修,沈潋洲本人实际的杀伤力要比和他同一个境界的人要高上一截。诚然,熊烨旗的修为在他之上,可有一种说法是剑修的存在就是为了杀戮。曾经有剑修机杀过比自己高整整三个境界的高手。
    沈潋洲虽生性纯良,可经历的战斗经验却不少,大量的战斗经验令他有信心打败眼前的敌人,可有信心不代表就是百分之百的实力碾压,毕竟对方是熊烨旗,目前修为高了沈潋洲这个金丹中期整整一个大境界,是元婴期中期。
    “放手!”沈潋洲佯装愤怒地甩开了白舜华,他在跟后者示意自己要搏一搏。
    白舜华逼无奈只好装成被伤了一般地躺在一边当一个合格的围观者,只见沈潋洲提剑上前,剑风如刀,沈潋洲出招,每一招都是他这些年实打实修行的结果,冰冷的剑光中,沈潋洲眼神肃杀,熊烨旗却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他用力一跺脚,借着地面的反作用力,魁梧的身躯居然跳到了石床之上,借此躲过了一次杀招。
    沈潋洲继续迎敌,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大概是自出生以来面对的最为强大的敌人,并不是修为最高,却是最接近生死之斗的一次。
    “金丹中期便有这等剑法?哈,人族也是后生可畏啊。”熊烨旗凝目,想借着话语给自己争取一点休息时间,沈潋洲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有些乱了章法。
    沈潋洲却并不打算给熊烨旗休息的时间,他挽了一个剑花,在修为不够的白舜华眼底,剑风是无形的,可是熊烨旗却明显能凭借一双灵目看到那带着实体白光的剑风和着灵力迎面袭来,熊烨旗便这样正面挥手截住剑风,随后发力,排山倒海的千钧之力反朝沈潋洲倒去,在白舜华看来就是沈潋洲好像被什么给压制住了,整个人伏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可他没有就此放弃,硬生生地抗下后,沈潋洲未拿剑的左手单手结了个印诀,室内起了一层白雾,让因为本体是熊而视力原本就不好的熊烨旗宛若摸瞎,白雾之中,有一道杀意时隐时现,突然一道剑光一闪,熊烨旗忙抬起熊爪,接下沈潋洲出其不意的一招。
    熊烨旗视力不好,可他嗅觉灵敏,对于杀意的感知更是令人头疼,澹雅剑和熊爪的一次一次交锋令普通的内室里传出打斗声。这让白舜华有些焦急,觉得先前因为非礼勿视而走远的士兵,现在大概也要循声而来了,有什么办法是可以转变战局,却还能不暴露自己,甚至是帮到沈潋洲的呢?
    心急之下,白舜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仅有一张的离开逍遥宗前他的师兄师姐们因为担心他出事而交给他用来保命的符咒——特制定身咒,与寻常的定身咒相比,这张来自大师兄夏伯明亲手制作的定身咒非常强力,只要修为低于身为制作者的夏伯明者,便会强制性地受到两秒左右的定身时间限制。
    高手过招,只要比对方快千分之一秒都可以决定胜负,更不要提着整整两秒了。
    符咒一出,熊族之王就被定了身难以自如地行动了,沈潋洲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澹雅剑干脆利落地刺进熊烨旗的胸膛之中。
    一箭穿心。
    而门外的守卫也即将赶到。
    “快走!”白舜华推着沈潋洲,想他赶紧走人。
    沈潋洲居然不紧不慢地将还未完全断气的熊烨旗处装进了他自己的储物袋里,随后才抓着白舜华施展神行千里之术。
    看着沈潋洲装完逼就走的架势,白舜华怎么这么不待见呢?
    因为此地有熊族的封印,沈潋洲无法使出大型跳转之术,只能不断神仙千里加快速度,后方的守卫已经发现了二人,追了一段路途,可毕竟不是沈潋洲的对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白舜华戳了戳他:“喂,冻死了!给我件衣服穿好么?”
    原来方才被熊烨旗撕碎了衣服,现在白舜华浑身就只有一块临时扯来的破布遮体,身为一个筑基期的人,没冻死还真是他体质好。
    沈潋洲干咳一声,很有风度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白舜华披上。
    白舜华一开始还有些抗拒:“你储物袋里没别的衣服了么?”
    “有。”
    “那你把那里面的给我啊。”
    “都是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同么?”
    “那些是没穿过的!”
    “那些也是穿过的。”
    白舜华第一次觉得自己打嘴炮打不过沈潋洲,主要还是现在的情况不好,周围冷飕飕的,他自己处于下风,脑子都转不快了。
    “冷?”细心的沈潋洲却发现了白舜华在发抖。
    “还……还好……”
    沈潋洲直接丢了一个小火咒在白舜华面前,只见一小窜火苗围绕着白舜华不住地飞舞着,为他带来了暖意。
    暖和一些的白舜华脑子的运转也正常了,他立刻抛出疑问:“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为什么把熊烨旗的尸体塞进袋子里啊?”裹紧了外套,还是觉得下面空荡荡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叫沈潋洲把底裤也给他……好吧……就算给他他也不会穿的。
    “若是将它留在那儿,后果会更加可怕。而且,方才我在塞他进去之前给他撒了些药,应当不会死得太快。”
    “这……他的本体可是熊不是人,怎么可能这么快断气?”白舜华冷哼,“不管死没死,你收他有什么用?恋尸癖啊?就算要问什么也应该给苍桐,我们可是受到他的委托才干这事儿的。”
    “他委托是他的事情,我想调查是我的事。”
    “你还真是多事。”白舜华再次裹了裹衣服,以前吧总觉得沈潋洲穿白衣是挺好看的,可真的穿上身却觉得透得有些羞耻,最主要没有里衬,“我们还是赶紧拿了灯回去吧。我真是一分都不想在妖族多待,一个个长得跟《西游记》里的妖怪似的。”
    “《西游记》是何物?”
    “一本好书。”
    “哦?”沈潋洲来了兴致,白舜华却不想多说,“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追兵来了!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事儿,真是强行被使唤。”
    沈潋洲抬眼看了白舜华一下才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储物袋隔音性不佳,熊烨旗能听到你说这话,而你是为我们两个辩解。”
    “谁要给你辩解?我澄清自己就好!谁稀罕帮你了?”白舜华边说着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神行千里的本事,又灰溜溜地挪到沈潋洲的身边,“来,带本大爷回宫。”
    跟在前线的沈潋洲和白舜华不同,妖族王宫里的舒惟愈发得沉默寡言,而苍桐也一反常态地没有主动过来和他吵嘴使绊子。
    妖族之王的位置苍桐还不算坐稳,前些日子宫外才传来了消息,说熊族联合蛇族意图颠覆苍桐的政权,甚至有当朝臣子不堪压力,提出了辞呈,希望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辞官回家。这事使得苍桐心有怒气,奈何政权不稳,还不能直接处置这些老臣,仍需从长计议。
    朝中动荡,后宫中也相应地有了些震动,一些别有用心的妃嫔就开始私下里悄悄走动起来,意图巴结新的权贵,希望自己有机会能翘掉舒惟这只拦路虎。
    白舜华和沈潋洲两人一路辛苦,再次回到妖王宫中,沈潋洲没有直接去见苍桐,而是绕着去见了舒惟。
    见到舒惟时,他在自己的房中练字,一笔一划都非常认真。
    “舒惟前辈。”沈潋洲礼貌地叫道。
    舒惟也不急,写完了笔下的这个字才开口:“我知道你们会下来见我。”
    “那您应该清楚,苍桐到底将千帐灯放在了哪里。”
    听到这话,白舜华瞪大了眼睛。
    我去!弄了半天他这是被苍桐给骗了啊!那他这么累死累活深入敌营盗取名单是干什么?!
    “这就过分了啊。”白舜华火了,“明明知道千帐灯的下落还装作不知道,这没法忍!快把千帐灯交出来!”
    “不在我这。”
    “那在哪?”
    “我想说,可是我不能说。”
    “既然想说为何不说?”沈潋洲眼神如炬。
    舒惟没有回答。
    大概是知道了舒惟的选择,沈潋洲问道:“你是向着苍桐的?”
    舒惟还是没有答话。
    “我师父曾跟我说过有关你的事情,知道你持戒犯戒,因心魔而坠入歧途。我先前见你,只觉师父所言过了,可现在看来你确实有心魔,而那么心魔不是苍桐,而是你自己。”
    “心魔心魔由心而生,本来就不关其他人的事。”舒惟终究开口。
    “你的心中并非没有仁义,为何不重新回到正道?”
    “何为正道?”舒惟笑了笑,“古往今来,凡有心魔者,便会觉得世间的戒条都不过是单纯的戒条,只要对自己没有了约束力,那与我又何干?”舒惟的眼中带着一丝的执念,与他们一次见面时有些不同。
    “你的信仰变了。”沈潋洲一语中的。
    “修道者渴望成仙,此为信仰,而今我现今的信仰便是苍桐能平安。”
    此话一出,沈潋洲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真相。
    “我已将熊族之王熊烨旗带来,妖王担心的问题即将解决,你们可否将千帐灯给我?”
    “你们不用再从他身上下手了。”苍桐已经闻讯赶来,他依然穿着象征妖王的华服,不过神色要比前些日子疲惫许多,“千帐灯你们拿去。”
    说罢,苍桐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灯来,“至于熊烨旗……你们把他交给我处置。”
    “处置?”白舜华一惊,“你真打算把他杀了?”虽然此时熊烨旗也就只剩一口气了。
    “这事就无需你们担忧了。”苍桐持灯走到沈潋洲身边,“还有一事我希望你们能帮忙。”
    “哎!妖王啊!”沈潋洲还没说话,白舜华先嚷嚷上了:“上次给您办事儿,您差点把我坑死,这次我可不会轻易答应您了。”
    苍桐微微一笑,原身是孔雀的他本就长得妖异,那双桃花眼一睁一闭都能把人迷得骨头都酥了,说出的话却令舒惟浑身一震:“这次不用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本王只求你们将舒惟带走。”
    舒惟整个人都僵住,他怀疑自己幻听了,忙追问:“你说什么?”
    苍桐的神情有些扭曲:“我让你跟他们走!!”
    “苍桐!!”舒惟觉得此时的苍桐非常奇怪,“你怎么了?”
    苍桐却没有给他解释,径自起了一个传送阵,将三人推入其中。
    狂风卷起,三人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珍宝阁中,柯共眠依然站在原地,见到他们三人,也不惊讶,看着两人手中的灯,只道:“欢迎归来。”
    最为神奇的是——原本在穿入画中之前被白舜华拿在手里的那盏灯竟然还安安稳稳地放在桌上,仿佛从未被人举起过。
    舒惟有些失神,总有那么个人让你既爱极又恨极,苍桐在舒惟心中无疑就是那个人。从初次相遇对方扮成女子来骗他到如今分别,原本以为这辈子背叛家门不顾一切可以和那个人相守到死,却不想苍桐这个家伙居然狠心送他回到人族。
    就在舒惟失神的过程里,沈潋洲已经简要地将二人在妖族的见闻告知柯共眠了,当然,忽略了两人进熊族去盗取名单的事情。
    这么一想,白舜华偷偷地看了一眼沈潋洲的储物袋——夭寿啦!居然没卸货!这么折腾,熊烨旗这下该死透了吧?
    柯共眠听了沈潋洲的话有些疑惑:“你们见到了梧桐为本身的妖族之王?妖王……难道不应该是凤凰或是孔雀么?”
    “这是何解?”沈潋洲问。
    此时舒惟也回过神来,“凤凰或是孔雀?”
    妖族皇宫。
    苍桐的手掌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犹如疯子一般。
    “别再费力挣扎了。”一个声音自他脑海中响起,“当年凤凰那家伙将本王封印在你体内,就要想到有这么一天,本王会将妖王的位置夺回来!”
    苍桐浑身冷汗,嘴上工夫却依然犀利:“孔雀王薛照,你早就该死了!”
    “死?哈!说起来,凤凰也是心软,早些将我杀了便好,还偏偏要将我封印在你这株梧桐树体内,妄想借由你的佛心感化我,可笑!真佛都感化不了我,你这小小的梧桐树?哈哈哈!真是妄想!”
    苍桐的目光愈发阴森,瞳孔泛着红色,时浅时深,似乎要被薛照夺了身体。这些年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控制住薛照了,甚至习性也和孔雀愈发相似,就好似两人即将合二为一一般。
    “苍桐,你生性懦弱,身为妖王却为情爱所困,今日竟还放走舒惟,呵,你是彻底觉得无法控制本王了?担心我害了你的小情儿?为王者竟有此软肋!苍桐啊苍桐,你愧为妖王!”
    “我就算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也绝不会让你借由我的身体危害妖界!”苍桐的声音非常沙哑,为了压住薛照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如今熊族危害已除,妖王的统治被加固,而他也留好了后招,若是他突然驾崩,朝堂也不至于太乱。
    只可惜哪怕到最后,他也没有好好地跟舒惟说清楚,不过……那家伙历来聪颖,前几天跟他闹过一次后,舒惟想来也是猜到妖族内部有异了,不过没往苍桐身上想,这也好,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厌倦他了,好好地回族里,哪怕族里不认,凭借舒惟的一身修为,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元婴后期的修为在他体内翻滚着,苍桐将所有灵气从丹田内调起。
    “你要爆婴!?”薛照大惊。
    “哈!我说过,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再为祸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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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闻妖界原先是由孔雀王镇守,道修佛修皆为人修,可这孔雀王偏偏介于人修和妖修之间,他是佛祖的坐骑,更是由佛祖亲自点化,佛修见了他从来都是要跪拜行礼的。孔雀王薛照狂妄自大,统治妖界几千年,残杀无辜,后来凤凰王除去薛照,然薛照势大,王公贵族里多的是拥护他的,慈悲的凤凰王并没有将他们除尽,以致有后来的妖王若没有凤凰或孔雀的血统定难立足的通例。”
    听了柯共眠的话,舒惟眼前像是有漫天的刀尖飞来顶住他的喉和心口一般,既痛苦又心寒。
    他后悔了,其实苍桐并不是没有表现出处境艰难,而舒惟只是觉得他这个妖王坐得不够集权罢了,却不想在这背后有这等干系!
    “如今……是凤凰或者孔雀的后代反了?”白舜华不明白情况。
    “若只是反了还好。”沈潋洲凝神道:“方才我发现妖王的眉间有异色闪动,瞳孔也变了颜色,倒像是走火入魔,又或者……是体内被封印了什么。”
    “封印?”舒惟看了沈潋洲一眼,“你先前为何不说?”
    “没有时间了。”沈潋洲解释道:“最后一刻传送开启……”
    舒惟闭眼,只想到两人刚去妖界时那人温柔地看着他道:“若是有一日我无法控制自己,舒惟,你一定要杀了我。”
    当时舒惟只觉得自己被骗了,首先眼前人根本不是一开始见到的温婉女子!甚至连女子都不是!妖皇苍桐,舒惟先前也是听过他的名头的,自家族长也曾无意之间提起过,说这些年来妖皇行事作为难以捉摸,时而宽以待人,时而杀伐果断,倒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舒惟不知道苍桐那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觉得光就一个背影便能令他魂牵梦萦,苍桐曾多次问舒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他只作沉默。
    “其实是一开始吧。”心里的回答,却终究来不及说出口。
    妖族和人族之间倒是没有太大的界限,只不过妖族比人族长命许多,若人族之人修道无成,那便会是天人永隔的下场。当然,也会有那些短命之妖没修成人形就殒命的。
    可苍桐是什么?他的本体是梧桐,树木,百千年不朽,苍桐因上古孔雀神栖息其枝而得道修成人身。
    古孔雀神……
    舒惟无奈地大笑起来:“因上古孔雀神栖息其枝而得道修成人身!!我怎么早没有发觉!!”
    白舜华看着突然大笑的舒惟,一脸不解。
    沈潋洲却明白了:“凤栖梧桐,苍桐是凤凰的属下,却由孔雀神栖息,这传说中的栖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停留,而是被封印。”
    “那现在怎么办?再穿到妖族去么?”白舜华问。
    “此画卷只能单方向开启一次,你们已由此进,由另一面回,想来是不能再开了……”柯共眠道。
    “我直接去妖族领地!”舒惟眼睛发红,想来是很努力才忍住了泪。
    “此处离妖族领地可不近啊。”柯共眠捋了捋自己的鬓发,“修仙大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尔等还是要赶紧去拿下一个千帐灯才好。”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有人性呢?人家对象面临生死关头,怎么可能会跟我们去拿灯?”白舜华对柯共眠说,只觉得这个老头儿太不近人情了。
    “兵分两路吧。”沈潋洲拍板,“舒惟回妖族领地,我和白舜华去下一张画。”
    “凭什么啊?”白舜华不依,“找灯是你的事!我来珍宝阁本来只为了选一个适合我的功法。”
    沈潋洲蹙眉,“只要吾等在此大陆一天,便时刻面临灭顶之灾!白舜华,你怎可能独善其身?”
    “我独善不独善是我的事,你如果非要我跟你去那就是道德绑架了啊。比起跟你去那些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我宁愿在这里找我的功法,万一能直接修炼到飞升,那不也是解决了自己的灭顶之灾?”
    “你……”沈潋洲甩袖,“孺子不可教也!”
    “迂腐!”白舜华懒得理沈潋洲,而另一边舒惟已经问柯共眠要来了地图,直奔妖族而去。
    “哎,看看人家有对象的,奔头就是足!”白舜华晃荡到柯共眠身边:“柯阁主,请问有没有适合我练的功法?”
    柯共眠慈祥地笑道:“自然是有的。”
    “可否借来一看?”
    柯共眠一伸手就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来,“拿去。”
    “哇!您这是小叮当啊!”白舜华非常好奇地拉了拉柯共眠的袖子。
    柯共眠却没有责骂他无力,而是一直对着他笑,同时还将一罐东西给了白舜华,“此物一直在等待着有缘人。”
    “什么东西啊?”白舜华提了提罐子,“哎哟,不轻。”身体没站稳,潜意识的,白舜华想要抓住旁边的东西稳一下身,却不想抓到了第二盏千帐灯。
    又是一阵阴风袭来,沈潋洲和不穿裤裤非常凉爽的白舜华直接穿入了第三幅画。
    同时,第二幅画的落款下浮现了一个日期,竟是距今百年之前!
    而看着六幅画的柯共眠黝黑的瞳色中精光一闪,透露着只有智者能明白的意味。
    “嗷呜!”白舜华一屁股从半空中落下来,地上还偏偏是石子,他又没穿裤子,这一下疼得他差点半身不遂。
    沈潋洲随后而来,不过他没有被摔个屁股蹲儿,而是翩然而下,虽然没有外袍,但哪怕只穿里衣也有仙家风范。
    “可恶!这儿又是哪儿!?”白舜华揉揉屁股站起来,“我跟你说!沈潋洲!刚才那下要是影响到我的生殖……哦不对这么说你应该不懂,就是如果影响到我的子孙问题!拿你是问!”
    可沈潋洲似乎没有听到白舜华在说什么,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边的景物里。
    “喂,你在看什么啊?”白舜华不解,“难不成你在琢磨着灯在哪儿?哎!按照之前的规矩,我们来的地方应该就是灯所在的位置!”说着他开始四处找了起来。
    “后山。”沈潋洲喃喃。
    “什么玩意儿?”白舜华抬眼。
    “此处,是沈府后山。”
    “沈府?你家啊?”白舜华瞬间意识过来,“你家居然也有灯?厉害了!”从他拿沈潋洲当挡箭牌开始就不断有人跟他说沈潋洲的事儿,什么出身是多么多么好,人品是多么多么棒,气质是多么多么高雅。
    所以这个挡箭牌不能随便找,他这不仅见到了本尊,还跟本尊回家了!也不知道沈家人知不知道江湖上的传闻,如果也误会他们是一对就悲剧了!
    “想家啦?”白舜华把沈潋洲的失态理解为近乡情怯,“要不然你回家看看吧,这里是后山,那再往前走几步应该能看到你家。”
    话音刚落,沈潋洲一个神行千里就往前跑,气得白舜华直嚷嚷:“喂!沈潋洲你这家伙等等我!!”
    好不容易跑到沈潋洲身边,就看到他呆愣愣地看着山下的府邸。
    “那就是沈府啊,好气派!”白舜华不禁夸赞。
    眼前的沈府绵延数公里,府中亭台楼阁远看就觉得颇为精致,是真正的高门大院,可见沈潋洲确实出身大户人家。
    沈潋洲的神情却愈发凝重:
    “可……沈家早就在二十年前被歹人毁于一旦了啊。”
    白舜华被这句哈吓得狠狠地往后退了两步,浑身颤抖地道:
    “我的天……我说哥……你别吓我啊!”
    从穿到这张画来后就一直心情沉重的沈潋洲被白舜华的表现逗乐了,“我吓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兴许你觉得吓我有意思?”
    “嗯,吓你是挺有意思的。”
    “你!”白舜华一甩手,“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在这周围找灯还是进这个疑似沈府的地方看看?”
    沈潋洲沉吟片刻才道:“既然这座沈府摆在我面前,身为那场浩劫的幸存者,我理应去看看里面究竟是我真正的亲人,还是什么妖魔鬼怪!”
    “赶紧给我找套得体的衣服。”白舜华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摇了摇头。
    沈潋洲本想从储物袋中给白舜华拿套衣服,却想着袋子里还憋着一只熊呢。
    “先去沈府吧。”
    “也是,你家肯定不缺衣服。”
    两人来到沈府门口,白舜华原来想轻叩门扉,却发现自己轻叩根本叩不出声音。
    沈潋洲上前啪啪啪拍着大门。
    沈府大门慢慢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位带着高帽穿着讲究的管事。
    “啊!二老爷和二夫人回来了!”沈管事喜道。
    沈潋洲有些不解。
    “你排行老二啊?”白舜华问。
    “我是宗室长孙。二老爷和二夫人……叫的应该是我爹我娘。”
    “啥?”白舜华震惊了。
    然而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消化信息,沈管事带着两人进府,等不及的宗室堂弟沈潋航先跑过来道:“见过叔父叔母!”
    沈潋洲知道了,他和白舜华被众人认作了他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可他自幼和母亲长得像些,而且白舜华也不像他母亲,这怎么会认错?
    不知缘由,只能来之安之。
    四顾,儿时记忆里的沈府还是老模样。
    沈府正中的议事厅是接待来宾用的,自家人则多住在后院,绕过正中的议事厅便是一个中嵌“仁德”二字的高大影壁,在白舜华看来,沈府既有北方四合院的感觉,又有南方精致的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景观,走了好一阵子终于来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他们家住在南面,是一个大三院。
    白舜华看沈潋洲熟悉地行走着,也不去搭话。他知道,沈潋洲一定很怀念这里。
    整座沈府是威严又不失风趣的,一路行来能看到丫鬟们在踢着毽子,进了沈潋洲自己的院落后,一个可爱的垂髫小儿跑了过来直接扑到白舜华身上,开口就软糯地叫:“娘亲!”边说还边蹭了蹭他。
    白舜华瞬间石化。
    见白舜华没反应,小娃子有点疑惑,转头看向表情微妙的沈潋洲:“爹,娘亲怎么了?为什么穿得这么奇怪?”
    沈潋洲把娃子从白舜华身上扒下来抱好,想了几个叫法,最终唤:“宁宁,娘亲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我们先进屋好不好?”
    被唤作宁宁的孩子听话地点点头。
    白舜华失魂落魄地跟着沈潋洲进了屋。
    屋内北边的一张紫檀木茶桌分坐着二人,屋子里东边的墙壁上挂着字画,西边的多宝阁上摆设着多件古董,南边朝着院子大门。
    “明远、凌珍回来啦!”那二人起身招呼。
    沈潋洲颇为别扭地喊道:“兄长、嫂嫂,持家辛苦了。”
    “哎!怎么出去一趟就生分了这么多?”饶彤爽朗地一笑,“还有,凌珍啊,你这穿的是什么?”
    白舜华回神,赶紧道:“嫂……嫂嫂是吧?出门遇见了劫匪,被打劫成这幅样子,让您见笑了。”
    “劫匪?!”沈明卓急了,“无恙否?可否报官?”
    “没什么大事!”白舜华又担心事情被闹大。
    “自打你们出行啊,母亲一直惦记着你们。可这事……也不知该不该和母亲说。”
    “母亲爱操心,此事便不必与她说了。我自行处理便好。”沈潋洲拍板,“劳烦哥嫂操心,我们稍作休整便去见母亲。”
    “嗯,你有分寸便好。”
    又寒暄了一会儿,哥嫂二人才离开了院落。
    白舜华偷偷瞄了一眼在角落的书桌上练字的宁宁,压低声音问沈潋洲:“这些都是谁啊?”
    “沈家现任家主沈明远以及其妻叶凌珍。”
    “哦……怎么觉得你在家里还挺有地位的?想想也是,二爷嘛!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把你认作你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沈潋洲有些尴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知出了什么错,府里人似乎将我认成了我爹。”
    白舜华先前脑子一片混乱,现在理清了,猛地转向宁宁,“那……这个小孩……”
    沈潋洲叹了口气:“我字未宁,宁宁是我的乳名。”
    “你……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到了过去,而这个小孩子就是你小时候?”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就目前来看……是的。”
    如果再给白舜华一个机会,他一定好好的在逍遥宗待着,死也不跑出来受苦!
    这已经超越了白舜华的认知范围了,最最令他难以理解的是!!
    “你看看我!有哪一点像个女人?为什么你们府里的人不是叫我二夫人就是娘?”白舜华确实长得好看,但是还是能看出是个大老爷们的,再加上他此时不穿裤裤无比凉爽的情况,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是个男的吧?!更不要提声音了!这种粗声粗气的怎么可能是个妹子!!
    “我想,应和面相无关。”沈潋洲分析,“此处人看的,是气。”
    “什么气?!我现在就有气!”
    “我指的气,是人魂,根据我最亲近之人认定的……”
    “那你不应该到那小子身体里么?”白舜华看向宁宁。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沈潋洲内心却无比庆幸,若是真穿入那个孩子身体里,必然会被白舜华耻笑。
    不过……如果自己回到童年,那便能见到许久未曾入梦的父母了吧?
    “我也是没想法了!我怎么就变成你娘了?”白舜华抓起桌上杯子喝了一杯茶清火。
    “不是变我娘,是变我……”说到此处沈潋洲顿了顿,历来保守的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
    “爹、娘,”就在这时,原本在练字的宁宁跑了过来,“切勿争吵!”
    “诶?”白舜华一愣,赶忙看向沈潋洲,轻声道:“他听到了?”
    “具体内容他应该不理解。不过……小时候我总以为父母说话声音变大了就是吵架。”
    “哦?”白舜华笑了,回头拍拍宁宁的小脑袋,“我跟你爹没吵架,我们是在争辩。”
    “争辩是什么?”
    “就是讨论问题。”
    宁宁懵懂地点点头,“不是争吵就好。”
    白舜华大掌一拍脑门,只觉得生活无望。
    沈潋洲默默地去拿了一套衣服:“先换换吧。”
    “这谁的?”
    “我爹的!怎么,你还想穿我娘的?”
    白舜华脸一红,直接拿了衣服进屏风里换。
    “爹,娘怎么了?”宁宁有些不解。
    “他羞羞。”沈潋洲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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