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怪物走狗

  格伦以抱头的姿势滚到主舞台下面,这时所有的宾客已经在南希还有其他几个探员的疏导下悉数离开了战斗圈。

  当然,为了不被波及,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召唤自家的马车以拉开距离,生怕这突然发生的意外会影响到自己。

  一片黑暗中,格伦终于在藏好手提箱的桌子底下把武器给摸了出来,这两柄猎枪在他退役期间一直陪伴左右,火铳部分和重量都委托专人进行过改造,重量和威力完全适配格伦的身体素质,想到秦时之前说过模仿犯应该也是同竞技场里见过的怪物一样的存在,他也就毫无顾忌地顺势扣动扳机。

  “砰——!!!”

  火铳炸裂的瞬间,格伦的视野也明亮了一瞬,眼前呈现出的场景令他震撼无比。

  秦时丢出的符篆确实落在了黑影身上,但那人形怪物似乎早有准备,抬手用衣物挡掉了大部分火焰,符篆没有直接命中目标,变成一团又一团青蓝色的碎屑躺倒在地上,然后慢慢消逝,远远看来恍若一阵蓝青色的流星雨。

  而切茜娅的攻击方式则更加令人瞠目结舌,她拿着高出身体足足三个头的巨大镰刀,镰刀上篆刻着古老的铭文,同时关节处是一具双手合十的骷髅和闪烁着金色辉光的百合花。

  象征收获的工具在这位教会亲卫之中的女武神手中更像是收割生命的兵刃,耀眼的银白色辉光在镰刀挥舞的同时于空气中留下残影,而身披白色礼裙的切茜娅身影被火光映衬,整个人仿佛是油画中的天使,代表主神降下天火和神罚。

  面对两个强劲对手的夹击,俨然成为众矢之的的黑影没有丝毫慌乱,令他戒备的似乎并不是秦时和切茜娅,而是那个格伦没有注意到,却从它开始袭击便破窗而入的诡谲身影。

  “住手!希利亚德!他不是贵族!你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是要来?!”

  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而清贵明朗,而站台上的黑影也独独对那个和自己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起了反应。

  “休伯特——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肯出现在我面前了!不枉我杀了那些人,用我的指爪,一点点戳进他们的皮肉,然后把那张虚伪的人皮给撕下来!

  ”被叫做希利亚德的怪物慢慢在重新亮起的灯光下展露真容,那是一张不能被称为人脸的面庞,肿胀的皮肉和裂开的下颚让这副面容的主人看起来尤为可怖,更何况希利亚德的身上还有一股混杂着药水味和腐肉味道的腥臭,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补丁和缝合线,被强行接合在一起的皮肉甚至还在跳动,简直和恐怖故事里的弗兰肯斯坦别无二致。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这里聚集着雾都最有钱和最有权力的人,只要能多带走那么一两个,那我去了地域也能抬头挺胸地去见大家——而不是像你一样变成贵族的拐杖和走狗!”

  似乎来者知道更多关于这个模仿犯的实情,被喊出真名的男人索性不再伪装,他似乎料定在场所有的人并不属于会将今夜所见所闻走漏的范畴,一面靠近一面抬手将挂在脑袋上的斗篷给揭了下来。

  下面露出的是一张雾都人绝对不会错认的脸,略带一点小雀斑,狭长却精致的双眸,是祖母绿宝石一般的颜色,还有那标志性的橙红色短发。

  这个男人的事迹可谓是雾都贵族圈中堪称传奇的一段典范,身为威斯敏斯特公爵家族的养子,却在家族中有着远超一般男爵子爵的威望和人脉,其养父威斯敏斯特公爵更是对其相当赞赏和信任,将家族绝大多数产业乃至盈利最为丰厚的海运都一并交给他打理。虽说名义上他并没有承袭任何爵位,但实权早就越过公爵的直系亲属仅仅屈居于家主之下,以至于雾都曾有一段时间传出其实公子休伯特是威斯敏斯特公爵早年外出时和某个不知名女人厮混留下的私生子。

  只不过很快休伯特公子就向雾都最高法庭递交了自己在孤儿院的领养手续证明以及一份书面保障,他以及他的子女永远不会染指威斯敏斯特家族世代承袭的爵位和土地,这一相当决绝的操作也让雾都上流社会中大部分对于他的非议和争吵趋于平息。

  一个不能承袭爵位的贵公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再卖力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侍奉公爵亲族的一条走狗而已。

  尽管外界对于休伯特的评价众说纷纭,但这个男人的风雅健谈和乐善好施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从他掌权威斯敏斯特家族开始,休伯特就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将家族产业进行大规模扩张,他从不直接对穷人和工人进行接济,而是到直接到当地去进行合理的价格笼络和商会约谈,智慧的头脑和堪称三寸不烂之舌的口才让休伯特总是能顺利地以更优惠的价格拿下大笔的商单,而同时他也会主动把旗下商会亦或是来自雾都的先进技术分享给当地的商人。

  这使得威斯敏斯特的口碑和招牌越来越多的人心中留下了优越的印象,为自家商品拓宽销路,更以更高的薪酬和待遇吸引优秀的技工和供货商来到威斯敏斯特家族的地盘上进行交易。一举解决了工人的就业和商人的流通问题。

  可以说,在雾都的商人眼中,休伯特虽然不是威斯敏斯特家族的血亲,更没有资格继承爵位,但是他却是这个雾都百年豪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块金字招牌,无可取代的千里马,以至于不少的雾都贵族都曾向这位青年才俊递出橄榄枝,想要成为他的下一个新伯乐。

  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宴会中格伦倒是不会奇怪,可是全场宾客早就跑完了,他打碎窗玻璃闯进来是想要干什么?

  而且听语气他和模仿犯之间认识?为什么?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渊源?

  “不错,真是一出好戏,既然能让我窥见真相,那今晚的花销便都是值得的。”

  秦时的掌声伴随他的脚步声一点点从宴会厅的黑暗处延伸出来,他似乎看穿了什么,而案件的实情在他眼中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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