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除夕
江渚算着时差在除夕到来的前几个小时落了地，等行李的空隙给手机开了机，苏浔的消息就在开机的瞬间弹了出来。
是微信消息，只有两个字：抬头。
行李转盘对面是被灯光打得透亮的玻璃墙，苏木牵着苏浔的衣角站在玻璃的另一边冲他挥手。
刚好贴满贴纸的行李箱转到身旁，江渚弯腰拎了就急忙往外走。
出去的时候多绕了一道走廊，苏木就已经在出口最近的地方等他了。
小姑娘穿着一身老虎形状的套装，红色布料上绣了不少金线，看着很喜庆，她手臂努力张着，等人来抱。
苏浔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江渚弯腰去抱还在前面等着的苏木。
“看我看我。”
“这是哪里来的小老虎呀？”江渚单手抱着她，侧头故作惊讶地问。
小姑娘掰着指头给他说：“承江区北江路禄南院59号三楼三号房间。”
三号房间是苏木自己的房间，当初给房间编号是为了教苏木认数字，后来就叫习惯了用着也方便就这样一直叫下去了。
江渚装作疑惑地问：“那我家木木被你藏到那里去了？”
她一手勾着江渚的脖子一手掀开头上跟衣服连着的帽兜：“也在这里！爸爸快看。”
叫的车停在门口等，苏浔把行李箱搁在后备箱里，江渚关了一侧的车门绕去另一边上车，路过车尾时多嘱咐了苏浔一句注意安全。
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有人不耐烦地鸣笛，但都被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声冲到模糊且零散。
传统的红色融着夜色与灯光，在色彩纷杂的烟花下显得格外醒目。
苏浔伴着这醒目的红回了家，家里也被挂满了各式各样预示新年的物件，进门时是要小心地拨开屋顶上垂下来的近三十条红色的流苏。
那下面系了钟形的铃铛，铃铛上还绑了纸条，多是小姑娘的心愿。
起先苏浔还饶有兴致地去看，后来发现她每天写的都是一样的内容，就没了追着看的想法。
在生活方面，苏浔几乎照顾地面面俱到，所以小姑娘想要的东西很少，纸条上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爸爸早点回来，哥哥平平安安，cheng安哥哥快来陪木木玩，安安变小一点。
苏浔折起手里不小心拽下来的一张塞进衣兜，是苏木最早写的那张。
她一开始是用拼音在写顾承安的名字，后来苏浔教了两次她就已经能写的很好了。
一笔一划都很用心，小孩子的感情过于纯粹，喜欢也很纯粹，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地回回去。
地上的垫子上还放着做了一半的流苏以及写好的字条，他们出门前没来得及做完。
苏浔蹲着收垫子上的东西，顺着摆到一边后直接用垫子裹着折起来靠着墙边放。
年夜饭依照惯例定了他们打小就吃的那家。
送餐的人和江渚他们前后到家，苏浔刚打开放菜的箱子，苏木就拉着江渚进了门，迫不及待地给他看自己的作品。
江渚一条一条的仔细看过去，中途跟苏浔说：“路上堵车，好在还赶得及。”
苏木在路上已经睡饱了，正拉着江渚介绍自己的设计。
电视苏浔回来时就顺手开了，声音放的很低，只听个气氛。
难忘今宵前奏响起来时，窗外的烟花也骤然多了起来，江渚扶着苏木站在阳台的烘干机上看。
苏浔招呼他们来吃饭，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与新年伊始的钟声叠在一起，热闹又安稳。
饭后，苏木缠着苏浔带她去找狗子玩，狗毛都没看到就被江渚塞进了浴室。
苏浔去安抚被冷落了一整晚的狗子，顺便拆了两盒罐头作为新年礼物给它。
同时，他和苏木也收到了来自江渚的新年红包，鼓鼓囊囊地塞得很满。
“压岁钱，好好收着。”江渚一手一个递在两人面前。
苏木甜甜的说了声：“谢谢爸爸，爸爸新年快乐。”然后就接过往自己的存钱罐里收。
红包往年里苏浔也是收着的，江渚之前是准备一份，自从有了苏木之后，他便会多准备一份，总之苏浔的那一份是无论如何都会有的。
所以苏浔接的毫无压力，学着苏木的语气对江渚说：“谢谢哥哥，祝哥哥新年快乐，”
还不等江渚笑他幼稚，他说完就先把自己逗笑了。
笑了一阵才停下来喊小姑娘的名字，苏木先是应了一声，然后才从房间里小跑着出来。
苏浔变戏法般地拿了两个红包出来，他把上面那个递给跑来的人：“木木今年也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谢谢哥哥，哥哥也是，哥哥新年快乐。”苏木憋着一口气说完三句话，话音落时急忙深吸了一口气。
江渚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叫她收好后赶紧睡觉，已经一点过半了，是该睡觉了。
但苏浔毫无睡意，他披了件衣服站在窗前点了支烟，窗户支开一条缝散味儿。
夜间起了风，烟气散的快，但烟本身被风吹着也燃地快，苏浔按熄了手上的那支，抽了新的一根叼着打算再点。
江渚从侧面走上来直接捏着另一端把烟整根拿下来：“太晚了，在想什么？”他捏着烟压了下手腕示意苏浔看楼下：“他吗？”
外面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了，但家家户户的灯还是亮着的，以当地的习俗来说，是为了给接下来的一整年引路，有一切顺利的意思。
顾承安就这样安静地站着仰头看他，身后是万家灯火，脚下只有几道拉长的树影。
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苏浔拉开窗户探头往下看，就直接跟顾承安对上了视线。
大概过了两三秒，也可能更久，是顾承安先移开了视线。
他竖起食指冲苏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确保他看到后，又招手叫他下去。
江渚折了几下手里的烟攥在手心里，扭身看了一眼苏浔放在旁边红包。
他说：“去吧。”
“哥，我……”苏浔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下去带他上来吧。”
路过沙发扶手时，苏浔停下了脚步，思绪一转，还是把红包揣进了兜里。
江渚侧身倚着窗翻台子上的烟盒，已经空了，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根被折成一团的那支，心情好像更烦躁了。
他扭头看窗外，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正把红包往出递，对面的人也收地心安理得。
然后……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人直接把手贴在了自家弟弟手臂上。
虽然隔了衣服，但只有一件薄薄的居家服，他的外套依旧是披在身上的。
苏浔抬着手臂往后撤了一下，顾承安也跟着贴过去，苏浔想再躲，就察觉到顾承安的手在抖。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滴深色的液体自顾承安胳膊肘处落下，然后在地上还没融化的雪里洇开。
虽然光线没那么亮，但还是看得清楚，是一滴血。
苏浔正要开口叫他先把手拿下去，顾承安就脱力般的把手垂了下去。
靠近了才看得出来，顾承安脸色不太好，发白还泛着疲态。
“先跟我上去。”苏浔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搭在他肩上。
顾承安拽着衣袖想扯下来还给他，苏浔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不容拒绝：“穿着。”
“我想回迟家老宅，可以陪我去吗？”顾承安直直盯着苏浔眼睛看。
苏浔被盯着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似，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哪里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苏浔盯着地上的血，那里又多了几滴，晕成了一整片。
“是昨天的伤口裂开了，你陪我回去，那里什么都有，你给我重新包一下就好，就像之前那样。”顾承安执着道：“回去就待一会儿也行，可以吗？”他一瞬不错地盯着苏浔看。
就像是……对，就像是安安刚被捡回家那段时间，也总是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苏浔看了一眼他颜色深了一块的衣袖，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还是妥协了：“我上去拿两件衣服，你在这里等还是要跟我一起上去。”他看了眼顾承安又补充了两个字：“很快。”
“我就在这里等你，不急。”顾承安捏着手里的衣袖暗暗用力。
胳膊上的伤口还能忍，但背上的伤口药效过了，就钻心地疼。
为了确保跟苏浔说话时声音不会因为疼痛而发抖，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去压着持续增加的痛感，额头上不知不觉冒了一层冷汗。
苏浔下来的很快，他先跟江渚解释了情况，然后在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棉衣，前后没用五分钟。
他出来时，顾承安正在看他之前放在衣兜里的字条。
“苏木写的，家里还有很多，到时候带你去看。”苏浔挑了一件相对大的棉衣给顾承安：“穿好，再等一下，我去找车。”
顾承安把字条原样折好收进自己的衣兜里，顺着套了两层外套，外面的一层有点小，而且他背疼的厉害，手腕也跟着发软，折腾了半天拉链也只拉了一小截。
苏浔踩下支架把车停在一边，绕过车尾走到顾承安边上捏住衣襟的两边往中间靠。
少了很多阻力，所以这一次拉链拉的很顺畅。
是微信消息，只有两个字：抬头。
行李转盘对面是被灯光打得透亮的玻璃墙，苏木牵着苏浔的衣角站在玻璃的另一边冲他挥手。
刚好贴满贴纸的行李箱转到身旁，江渚弯腰拎了就急忙往外走。
出去的时候多绕了一道走廊，苏木就已经在出口最近的地方等他了。
小姑娘穿着一身老虎形状的套装，红色布料上绣了不少金线，看着很喜庆，她手臂努力张着，等人来抱。
苏浔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江渚弯腰去抱还在前面等着的苏木。
“看我看我。”
“这是哪里来的小老虎呀？”江渚单手抱着她，侧头故作惊讶地问。
小姑娘掰着指头给他说：“承江区北江路禄南院59号三楼三号房间。”
三号房间是苏木自己的房间，当初给房间编号是为了教苏木认数字，后来就叫习惯了用着也方便就这样一直叫下去了。
江渚装作疑惑地问：“那我家木木被你藏到那里去了？”
她一手勾着江渚的脖子一手掀开头上跟衣服连着的帽兜：“也在这里！爸爸快看。”
叫的车停在门口等，苏浔把行李箱搁在后备箱里，江渚关了一侧的车门绕去另一边上车，路过车尾时多嘱咐了苏浔一句注意安全。
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有人不耐烦地鸣笛，但都被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声冲到模糊且零散。
传统的红色融着夜色与灯光，在色彩纷杂的烟花下显得格外醒目。
苏浔伴着这醒目的红回了家，家里也被挂满了各式各样预示新年的物件，进门时是要小心地拨开屋顶上垂下来的近三十条红色的流苏。
那下面系了钟形的铃铛，铃铛上还绑了纸条，多是小姑娘的心愿。
起先苏浔还饶有兴致地去看，后来发现她每天写的都是一样的内容，就没了追着看的想法。
在生活方面，苏浔几乎照顾地面面俱到，所以小姑娘想要的东西很少，纸条上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爸爸早点回来，哥哥平平安安，cheng安哥哥快来陪木木玩，安安变小一点。
苏浔折起手里不小心拽下来的一张塞进衣兜，是苏木最早写的那张。
她一开始是用拼音在写顾承安的名字，后来苏浔教了两次她就已经能写的很好了。
一笔一划都很用心，小孩子的感情过于纯粹，喜欢也很纯粹，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地回回去。
地上的垫子上还放着做了一半的流苏以及写好的字条，他们出门前没来得及做完。
苏浔蹲着收垫子上的东西，顺着摆到一边后直接用垫子裹着折起来靠着墙边放。
年夜饭依照惯例定了他们打小就吃的那家。
送餐的人和江渚他们前后到家，苏浔刚打开放菜的箱子，苏木就拉着江渚进了门，迫不及待地给他看自己的作品。
江渚一条一条的仔细看过去，中途跟苏浔说：“路上堵车，好在还赶得及。”
苏木在路上已经睡饱了，正拉着江渚介绍自己的设计。
电视苏浔回来时就顺手开了，声音放的很低，只听个气氛。
难忘今宵前奏响起来时，窗外的烟花也骤然多了起来，江渚扶着苏木站在阳台的烘干机上看。
苏浔招呼他们来吃饭，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与新年伊始的钟声叠在一起，热闹又安稳。
饭后，苏木缠着苏浔带她去找狗子玩，狗毛都没看到就被江渚塞进了浴室。
苏浔去安抚被冷落了一整晚的狗子，顺便拆了两盒罐头作为新年礼物给它。
同时，他和苏木也收到了来自江渚的新年红包，鼓鼓囊囊地塞得很满。
“压岁钱，好好收着。”江渚一手一个递在两人面前。
苏木甜甜的说了声：“谢谢爸爸，爸爸新年快乐。”然后就接过往自己的存钱罐里收。
红包往年里苏浔也是收着的，江渚之前是准备一份，自从有了苏木之后，他便会多准备一份，总之苏浔的那一份是无论如何都会有的。
所以苏浔接的毫无压力，学着苏木的语气对江渚说：“谢谢哥哥，祝哥哥新年快乐，”
还不等江渚笑他幼稚，他说完就先把自己逗笑了。
笑了一阵才停下来喊小姑娘的名字，苏木先是应了一声，然后才从房间里小跑着出来。
苏浔变戏法般地拿了两个红包出来，他把上面那个递给跑来的人：“木木今年也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谢谢哥哥，哥哥也是，哥哥新年快乐。”苏木憋着一口气说完三句话，话音落时急忙深吸了一口气。
江渚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叫她收好后赶紧睡觉，已经一点过半了，是该睡觉了。
但苏浔毫无睡意，他披了件衣服站在窗前点了支烟，窗户支开一条缝散味儿。
夜间起了风，烟气散的快，但烟本身被风吹着也燃地快，苏浔按熄了手上的那支，抽了新的一根叼着打算再点。
江渚从侧面走上来直接捏着另一端把烟整根拿下来：“太晚了，在想什么？”他捏着烟压了下手腕示意苏浔看楼下：“他吗？”
外面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了，但家家户户的灯还是亮着的，以当地的习俗来说，是为了给接下来的一整年引路，有一切顺利的意思。
顾承安就这样安静地站着仰头看他，身后是万家灯火，脚下只有几道拉长的树影。
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苏浔拉开窗户探头往下看，就直接跟顾承安对上了视线。
大概过了两三秒，也可能更久，是顾承安先移开了视线。
他竖起食指冲苏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确保他看到后，又招手叫他下去。
江渚折了几下手里的烟攥在手心里，扭身看了一眼苏浔放在旁边红包。
他说：“去吧。”
“哥，我……”苏浔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下去带他上来吧。”
路过沙发扶手时，苏浔停下了脚步，思绪一转，还是把红包揣进了兜里。
江渚侧身倚着窗翻台子上的烟盒，已经空了，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根被折成一团的那支，心情好像更烦躁了。
他扭头看窗外，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正把红包往出递，对面的人也收地心安理得。
然后……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人直接把手贴在了自家弟弟手臂上。
虽然隔了衣服，但只有一件薄薄的居家服，他的外套依旧是披在身上的。
苏浔抬着手臂往后撤了一下，顾承安也跟着贴过去，苏浔想再躲，就察觉到顾承安的手在抖。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滴深色的液体自顾承安胳膊肘处落下，然后在地上还没融化的雪里洇开。
虽然光线没那么亮，但还是看得清楚，是一滴血。
苏浔正要开口叫他先把手拿下去，顾承安就脱力般的把手垂了下去。
靠近了才看得出来，顾承安脸色不太好，发白还泛着疲态。
“先跟我上去。”苏浔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搭在他肩上。
顾承安拽着衣袖想扯下来还给他，苏浔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不容拒绝：“穿着。”
“我想回迟家老宅，可以陪我去吗？”顾承安直直盯着苏浔眼睛看。
苏浔被盯着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似，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哪里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苏浔盯着地上的血，那里又多了几滴，晕成了一整片。
“是昨天的伤口裂开了，你陪我回去，那里什么都有，你给我重新包一下就好，就像之前那样。”顾承安执着道：“回去就待一会儿也行，可以吗？”他一瞬不错地盯着苏浔看。
就像是……对，就像是安安刚被捡回家那段时间，也总是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苏浔看了一眼他颜色深了一块的衣袖，又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还是妥协了：“我上去拿两件衣服，你在这里等还是要跟我一起上去。”他看了眼顾承安又补充了两个字：“很快。”
“我就在这里等你，不急。”顾承安捏着手里的衣袖暗暗用力。
胳膊上的伤口还能忍，但背上的伤口药效过了，就钻心地疼。
为了确保跟苏浔说话时声音不会因为疼痛而发抖，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去压着持续增加的痛感，额头上不知不觉冒了一层冷汗。
苏浔下来的很快，他先跟江渚解释了情况，然后在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棉衣，前后没用五分钟。
他出来时，顾承安正在看他之前放在衣兜里的字条。
“苏木写的，家里还有很多，到时候带你去看。”苏浔挑了一件相对大的棉衣给顾承安：“穿好，再等一下，我去找车。”
顾承安把字条原样折好收进自己的衣兜里，顺着套了两层外套，外面的一层有点小，而且他背疼的厉害，手腕也跟着发软，折腾了半天拉链也只拉了一小截。
苏浔踩下支架把车停在一边，绕过车尾走到顾承安边上捏住衣襟的两边往中间靠。
少了很多阻力，所以这一次拉链拉的很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