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败露

    曲小凡的目光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扫视一周,最终目光停留在一开始检测茶汤的那个大夫手上。
    回想起那大夫在收回手之前的动作,轻轻在茶汤上捻撮了几下……
    郑姨娘在一旁不依不饶,对着曲如潭哭着道:“老爷,您要为我们元荷做主啊,要是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妇人的叽叽喳喳声,听在曲如潭耳朵里,令他有些许烦躁。
    他蹙着眉头,耐着性子看向曲小凡,眸子里掩藏的目光,似失落,更似失望。
    那样受伤的神情,令曲小凡心里有一阵犹豫。
    她走上前,走到那些大夫身边,开口问道:“敢问先生们,可否能分辨出汤里的药剂药量?同这些堆在中间的残渣有什么分别?”
    郑姨娘一怔,瞬间竟止住了哭声。
    那些大夫们互相看了看,微微交谈了几句,这才躬身对她说道:“小姐所言不假,确实有差别。”
    “按理来讲,如果是茶汤有毒,那么残渣和汤汁的药量应当是一样的。”
    “可是这茶汤的药量却极微,几乎可以忽略。”
    可以忽略!
    大夫们的这句话,让曲如潭重新审视面前的这碗茶汤。
    他第一次,对眼前这种情况产生了很强烈的疑心。
    如果大夫们所言属实,那就是有人要陷害小凡!
    至此,他也稍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她那么淡定,从一开始就不慌不忙,原来是早就知道……
    少女站在原地,身形纤瘦,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已经长成了他看不清的模样。
    曲如潭招招手,将管家招至自己身边,“带人,把这堂子封起来,谁也不许出入!”
    这事,他必查到底!
    院子里响起一阵骚动,大堂里的气氛比之前更沉重。
    曲元荷听了曲小凡的话后,再没有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
    而郑姨娘则战战兢兢地站在曲如潭身后,看着那被她找来的大夫哆哆嗦嗦跪在堂前,被曲如潭审问。
    “说,是谁指使你的!”
    曲如潭坐在高位上怒声斥道。
    他本就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虽气质儒雅,平时穿着家服平易近人。
    但是一旦拿起架势,浑身的气质就完全变了另外一种模样,杀气凛凛。
    那大夫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眼神的余光看向曲元荷和郑姨娘。
    那两人忙着将这件事置身事外,当然不与他有过多接触。
    曲小凡慢步走上前,在那大夫面前停下,黑压压的气势压得那大夫喘不过气。
    他抬头往上望,就看到一副清丽到极致的面庞,带着隐隐的怒意。
    他一怔,忙慌乱地低下头去。
    “我与你素未相识,你怎会害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是不是?”
    女子温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虽说是温柔,但语调生冷,仍叫他后背出了一层汗。
    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靠着余光的支撑找那两人帮助。
    忽地,眼前被一堵青衫遮挡,清淡的香气再一次冲入鼻息。
    他屏息凝神,强撑着一口气,冷静道:“老夫不知姑娘话里的意思,老夫只是来验毒,绝无其他作为。”
    “绝无其他作为?”
    少女盈盈一笑,笑容懒散,竟有种花洗尘的慵懒。
    她昂头,曲府管家就把那碗残渣递到了她面前,“这残渣既然有毒,为什么茶汤却毒素甚少,恐怕这个难题,需要先生您来解答吧?”
    曲小凡转头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大夫。
    纵然他面容冷静,但是他的肢体却出卖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她上前两步,用手指轻轻点点了他头上的帽子,轻轻叩了叩,浅浅道:“先生治病救人,这顶有了些许名气的帽子,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珍惜吗?”
    见那人还是嘴硬不说话,她叹了口气,“你原本手上就藏了毒,验毒只不过是为了将你手上的毒放进这茶汤里。”
    “因此,就算是父亲找了再多的人查看,也只有那一种结果。”
    “这么天衣无缝的手法,没想到却被我给阻止。”
    “想必……那茶汤里的毒素,就是当时你捻手指的时候掉落的吧……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受郑姨娘和曲元荷驱使的大夫虎头一阵,当下如临大敌。
    而少女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彻底让他的心理防线崩溃,只听她道:“先生真不怕被官府深究吗??想必先生现在身上还藏着毒呢吧?”
    “即便是残渣带毒,那也只是手指被沾染,可是若是你下毒,那你身上其他地方也一定会有毒素残留!只消让人搜上一搜即可。”
    他一怔,自知事情到此已经完全败露,更是没有再隐瞒下去的理由,于是忙对着曲如潭跪拜道:“老爷,老夫冤枉、老夫冤枉啊……”
    曲如潭皱眉,怒怼:“从实招来。”
    那大夫这才将事件始末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是您的夫人,还有小姐,是她们让我这么做的,是她们让我这么做的。”
    “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该挣这昧心的钱,我不该……求老爷宽宏大量,原谅小人吧……”
    ……
    果真是郑姨娘和曲元荷干的!
    那被招供出来的郑姨娘一脸吃惊,在事情败露之后仍不承认,对着曲如潭又是一通解释加表白衷心。
    曲元荷也哭着求曲如潭彻查,说只是搞错了!
    搞错了?
    曲小凡冷哼一声,她们现在想收手,可没那么容易。
    招了招手,慕容玉兰就将一个小和尚带了进来,那小和尚见到眼前这种局面一时有些局促。
    他双手合十躬了躬身,实在不知道曲家小姐叫他来是有何事。
    “僧人,现在你来告诉众人,这对男女,究竟是不是‘不经意’搞在了一起?”
    曲小凡说得很轻松,可是她知道,她现在做的事情,足以摧毁曲元荷。
    那僧人有些怕生,支支吾吾,但还是老老实实将他在曲元荷院子里打扫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曲如潭听后大为震惊,指着曲元荷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曲小凡心疼,忙上前按住曲如潭的双手,用金针帮他调理了一下脉搏。
    曲如潭这才缓了过来。
    紧接着,一些爱看热闹的人们都挤在了堂前,许是曲家带来的家丁不够,拦不住这些爱看热闹的人们。
    其中有人指着曲元荷和徐宫人窃窃私语。
    “这不是那日在萧山寺遇到的将军府小姐吗?”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她身边那男子……是不是就是上次咱们看见的那个啊,他俩现在还在一块儿呢!”
    “狗男女!在佛门净地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嘘!大将军还在上边呢,说话注意点儿。”
    ……
    众人的这些嘈杂声落在堂内人的耳朵里,曲如潭只觉得不堪入耳,当下就命人将曲元荷送回乡下,而徐宫人则被交送了衙门。
    那徐宫人眼看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受限,自然不服气,登时就站起身,对着曲如潭叫嚷道:“你女儿肚子里怀了我的种,我不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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