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舍

  他以前从未做过什么拉拢群臣的事,他觉得没有必要,从这一刻起,他突然就很想让边有容站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来扛这些人的目光。但边有容并非位极人臣,侍奉玄帝的事轮不到他。

  沈修辞似泄了气,认命般闭了眼,平静了下情绪,说:“你既疑了我,行,我自请禁足于宫中,江姿毅,我等着,等着还我清白的那一日。”

  “既如此,殿下请回吧。”江姿毅礼数做足,给沈修辞深深行了一礼。

  沈修辞甩手走了人,只听背后淡淡吩咐道:“虎贲军重洗,羽林军暂接虎贲军的活。”

  沈修辞听完脚下一顿,虎贲军是他多年付出的心血,如今一朝骤然崩溃,他的心血都打了水漂。他回身,用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江姿毅,他记住了,今日的不堪。

  江姿毅没有理会那个要吃人的眼神,只隔空看了眼隐匿于羽林军中的予水,下一瞬,他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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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啸行在顾酌上朝的间隙里见了予水。

  虽是冬季尾声,但雪还在飘飘然地下着,流风回雪,乌云笼罩,斜风把雪扬起来,视野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殿下,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予水迎着雪,垂头而立,“此刻暻帝已经收到北玄的信了。”

  沈啸行在这风雪中若有所思,淡淡回应了一声:“好。”

  “予风最近可有变动?你盯着他点,拖住他,这一月不要让他回北玄。”

  要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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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酌这边果然收到了北玄的密信。顾酌挑了个大概给群臣说,无非是信上写玄帝病重,皇室内乱,请二皇子速回以平乱局。

  言下之意,这也不算是言下之意了,挑明了就是有立沈啸行为储的意思。群臣面面相觑,一片哗然,让质子回国平乱,从来就无此先例。

  一位气度从容的中年臣子站出来说道:“玄帝病入膏肓,听闻大皇子行刺玄帝,这才导致信上所说的皇室内乱。”

  另一位臣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陛下放质子殿下回去,无疑于放虎归山。”

  “若是不放沈啸行,那北玄就必然是沈修辞上位。”顾酌揉了揉眉心,徐徐道:“他如今敢趁玄帝病弱时弑父,日后登基就敢冲沈啸行下手,保不准就把手伸进南暻,若南暻也有病弱的那天……”

  沈修辞太过棘手,他一生只为利益奔波,没有用的人或者阻挡他的人他通通都是他的垫脚石,他好似没有软肋,除非有绝对的利益,否则根本拿捏不住他。

  喻溯生这时站出,肃然道:“若想保长久太平,不如亲手扶上位一个。”

  顾酌抬头与喻溯生对视,他正有此意。北玄上下都望着他来做这玉柱擎天,但这也意味着,如果沈啸行坐上龙庭,两人相处就再不是私事,是两国的事,绝对不会再像如今这般随心所欲。

  如果不扶持沈啸行上位,那他来日只有死路一条。

  刚才出声的那位大臣反驳道:“质子殿下过于纨绔,不成气候。”

  喻溯生坦言:“不成器才好掌控,日后没有两虎相争,只有长久安定,况且,陛下与质子殿下是车笠之交,相信质子殿下不会,也不敢反水。”

  顾酌当即拍了案,将此事定了下来:“给北玄边境传个调令,郑当时立即返城,由他护送沈啸行回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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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酌下朝回来,就看见了一桌他喜欢的饭菜。

  桃花酥、糖醋鱼、脆琅轩、雪霞羹、蟹酿橙,不可胜数。

  沈啸行先给顾酌夹了个蟹酿橙,橙用的是又黄又熟又大的冰糖橙,去顶挖瓤,留取少量橙液,用蟹黄蟹膏蟹肉塞入其橙碗内,用带枝叶的橙顶盖住,用酒混着醋和水蒸熟,去除蟹的腥味。

  橙顶被沈啸行揭开,香而鲜美,有新酒、香橙、菊花、螃蟹之兴扑鼻而来,顾酌胃口大开,坐下就拿起了筷。

  沈啸行又把那道糖醋鱼端了来,细细地给顾酌挑着刺。今日做的是条清江鱼,刺少,挑过了又把盘子推给了顾酌, 他挑着鱼蟹肉,没有开口。

  此刻温馨,他不想在这个当口谈离别。

  吃过了饭,顾酌坐在床沿边,开口道:“北玄内乱,你知道了吗?”

  雪把天空压的阴沉,屋内昏暗,烛影暧昧,沈啸行就站在他的面前,脸上似有阴云不散,眉头微蹙,抚摸着顾酌的脸,道:“知道了,我也没想到兄长能做出弑父的事。”

  “驻守你们北玄边境的郑当时会护送你回北玄。”顾酌被摸得舒服,伸手圈住了沈啸行的腰,脸埋在他的腰侧乱蹭,哑声说:“青雀也到了振翅时了。”

  顾酌必须留在南暻,沈啸行必须回到北玄,谁也无法改变。

  沈啸行受不了他这样的神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拽着人就推过去。顾酌用手肘撑着墙,向后仰头就是靠的就是沈啸行的肩膀。

  沈啸行受不了他这样的引诱,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低声诱哄道:“来一回?”

  上次疼了的顾酌:“不行。”

  “给点甜头吧。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次肯定不疼。”

  沈啸行边说边把人往床上推,发丝缠绵,二人呼吸相对,握雨携云,烛火迷人眼,顾酌有些失神,在潮热里打着哆嗦,沈啸行托着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顾酌带着离别情绪,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在怀里小声抽噎。沈啸行吻去他的泪,顾酌像赌气般别过了头,不让他看。

  沈啸行对不久的离别也心情不佳,但他更在乎顾酌的情绪变化,这副孩子模样不由得让沈啸行笑了笑,他企图用吻安慰他,他把自己的烦闷化作了无声的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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