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胆假设
两人面对面坐着，彼此注视，舒白这才第一次发现终日乐呵呵的许易鸣，其实是一把未出鞘的刀。
“何以见得？”舒白垂眸，继续烤肉。
“我觉得你不是个会因为父亲的错惩罚自己的人，能让你痛苦的应该是你发现了一些证据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却没有能力为他洗脱。”自从知道舒白家的情况后，明里暗里许易鸣曾把当年的旧档案翻出来看了又看，同时还询问过陈淼，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舒燕厚自己又算供认不讳，要翻案……非常难。
27年前，市里发生了一起及其恶劣的命案：池家一家三口命丧家中，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池小宁因为在外婆家而逃过一劫。池进强、杨筝夫妇与舒燕厚既算发小，也是生意伙伴，据说舒燕厚以前还追过杨筝，直到杨筝和池进强结婚五年后，舒燕厚才与大美女赵安羽结为夫妻。当年的事情，对外公告是舒燕厚将一家三口的尸体放入三个汽油桶，并且灌入水泥丢弃在废弃品店里，如果不是店长在买卖时觉得重量不对，或许这对夫妻便将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尸检结果表示，杨筝在生前遭受过虐待，舒燕厚罪加一等，没过多久就被枪决了。
“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在书房无意间看到过我继父房以航跟池进强来往的信件。”舒白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真有希望揭开尘封的谜团。
“信上，我继父告诉池进强，我父亲与杨筝私下还有来往，提醒池进强小心后院起火。池进强本也不是什么对他老婆情有独钟的人物，相反，他还经常家暴杨筝。”
许易鸣有点意外：“这点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是信件？”
“不是，成年后，我偷偷去问过杨筝的娘家人，他们说池进强对杨筝并不好，经常打得她回娘家。”
“你成年后？”
“是的，我从未放弃过找寻真相。”这近乎成了舒白的执念，或许有很多人认为一个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可伴随他成长的过程中，那个被枪决的父亲在众人口中从未消失，他像是一个罪恶的烙印，深深地烙在舒白的每一寸皮肤上。在他的童年、少年、成年……这件事毁了他的家，没有道理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在我母亲的回忆中，我的父亲是个极好的人。哪怕他在其他人的口中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许易鸣沉吟片刻，方道：“你有没有想过，是你母亲不想你带着仇恨生活。”
“她并不是那种圣母。相反，我认为她希望我为我爸洗刷冤屈。听我外公外婆说过，我爸刚被抓的那段时间，我妈发疯似的到处想办法，可证据太直接了，判得很快，没过多久我爸就被枪决，人没了，不代表我爸的人命债不用还，池家当然会把这个债算到我们头上，他们联合了交好的朋友，三天两头上门闹事，哪怕我妈带着我逃到别市也无法摆脱。”说到这里，舒白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我妈肯定也是怀疑房以航的，在我初三时，有几个叔叔上门来喝酒，我和我妈看他们眼熟，直到他们喝多了，就说出了当年房以航曾经怂恿他们找我们孤儿寡母麻烦的事。”
许易鸣头皮发麻：“还有呢？”
“废弃品店的店长，是房以航的表哥，名叫严智，他同时也是我大伯手下的毒贩，一个毒贩加瘾君子，稍微给点钱，什么都肯编撰。”
提到舒白的大伯舒燕归，早已被同事们科普过的许易鸣吃肉的动作也顿了一顿：“你大伯确实……比较丧心病狂。”
“我大伯天生是个坏种，从小就善于坑蒙拐骗，稍大一点就开始抢劫、勒索，仗着未成年，肆无忌惮地犯罪，成年后就溜去了国外，常年是通缉榜上的高价人物。”舒白冷冷道：“一家出了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难怪周边人从小就认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易鸣连忙提醒：“可不能这么说。对了，这事儿本来我就想问问你，你大伯跟你们有联系吗？”
“你觉得呢？”舒白的语气很平淡：“从我有记忆起，警察就时常会问我们，大伯有没有跟我们联系。没有，从来没有，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让我大伯去报复我继父？哈……我不会，用罪犯去对付罪犯，那是电影里的情节，现实世界如果我这样干，被害的只会是我，毕竟我比不上他们心狠手辣。”
许易鸣上半身往后靠着，姿势再次舒展了些：“嗯，不会就好，你可不能走歪了。我想他这么多年在外头逍遥法外的，估计忘了国内还有这门亲戚。我吃得半饱了，好房东，你别老顾着烤，自己也吃点。”
舒白象征性地夹了一口肉：“我成年后，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我继父，他是既得利益者。但我又想，这些年他对我和我妈很好，我不应该从既得利益来分析一个人，而是要看证据链。”
许易鸣点头：“是的，你现在思考的这些都不能作为洗刷你父亲冤屈的证据。”
“对，我没有决定性证据。我只是恶意地猜测，房以航下了一盘大棋，利用池进强、杨筝、舒燕归和我爸妈之间一些不能言说的利益和情感关系，害了我亲爸，得到了我亲妈。”
许易鸣闻言，小心翼翼地说：“所以……阿姨……我是说你妈妈，是怎么想的？她有怀疑过吗？”
“我妈妈是个过惯了贵妇生活的人，她曾试图带着我离开本市，结果发现自己过不了颠沛流离的日子，最终还是跟能解决她眼前问题的房以航结婚了，就算她有怀疑，也不会想动摇现在的生活。”
许易鸣开始大胆假设：“你以前一直也说过，继父对你挺好的……如果一直查下去，确定是你继父害了你亲爸，你会怎么办？”
“依法办事。”舒白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是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无数次一般，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何以见得？”舒白垂眸，继续烤肉。
“我觉得你不是个会因为父亲的错惩罚自己的人，能让你痛苦的应该是你发现了一些证据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却没有能力为他洗脱。”自从知道舒白家的情况后，明里暗里许易鸣曾把当年的旧档案翻出来看了又看，同时还询问过陈淼，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舒燕厚自己又算供认不讳，要翻案……非常难。
27年前，市里发生了一起及其恶劣的命案：池家一家三口命丧家中，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池小宁因为在外婆家而逃过一劫。池进强、杨筝夫妇与舒燕厚既算发小，也是生意伙伴，据说舒燕厚以前还追过杨筝，直到杨筝和池进强结婚五年后，舒燕厚才与大美女赵安羽结为夫妻。当年的事情，对外公告是舒燕厚将一家三口的尸体放入三个汽油桶，并且灌入水泥丢弃在废弃品店里，如果不是店长在买卖时觉得重量不对，或许这对夫妻便将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尸检结果表示，杨筝在生前遭受过虐待，舒燕厚罪加一等，没过多久就被枪决了。
“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在书房无意间看到过我继父房以航跟池进强来往的信件。”舒白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真有希望揭开尘封的谜团。
“信上，我继父告诉池进强，我父亲与杨筝私下还有来往，提醒池进强小心后院起火。池进强本也不是什么对他老婆情有独钟的人物，相反，他还经常家暴杨筝。”
许易鸣有点意外：“这点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是信件？”
“不是，成年后，我偷偷去问过杨筝的娘家人，他们说池进强对杨筝并不好，经常打得她回娘家。”
“你成年后？”
“是的，我从未放弃过找寻真相。”这近乎成了舒白的执念，或许有很多人认为一个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可伴随他成长的过程中，那个被枪决的父亲在众人口中从未消失，他像是一个罪恶的烙印，深深地烙在舒白的每一寸皮肤上。在他的童年、少年、成年……这件事毁了他的家，没有道理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在我母亲的回忆中，我的父亲是个极好的人。哪怕他在其他人的口中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许易鸣沉吟片刻，方道：“你有没有想过，是你母亲不想你带着仇恨生活。”
“她并不是那种圣母。相反，我认为她希望我为我爸洗刷冤屈。听我外公外婆说过，我爸刚被抓的那段时间，我妈发疯似的到处想办法，可证据太直接了，判得很快，没过多久我爸就被枪决，人没了，不代表我爸的人命债不用还，池家当然会把这个债算到我们头上，他们联合了交好的朋友，三天两头上门闹事，哪怕我妈带着我逃到别市也无法摆脱。”说到这里，舒白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我妈肯定也是怀疑房以航的，在我初三时，有几个叔叔上门来喝酒，我和我妈看他们眼熟，直到他们喝多了，就说出了当年房以航曾经怂恿他们找我们孤儿寡母麻烦的事。”
许易鸣头皮发麻：“还有呢？”
“废弃品店的店长，是房以航的表哥，名叫严智，他同时也是我大伯手下的毒贩，一个毒贩加瘾君子，稍微给点钱，什么都肯编撰。”
提到舒白的大伯舒燕归，早已被同事们科普过的许易鸣吃肉的动作也顿了一顿：“你大伯确实……比较丧心病狂。”
“我大伯天生是个坏种，从小就善于坑蒙拐骗，稍大一点就开始抢劫、勒索，仗着未成年，肆无忌惮地犯罪，成年后就溜去了国外，常年是通缉榜上的高价人物。”舒白冷冷道：“一家出了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难怪周边人从小就认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易鸣连忙提醒：“可不能这么说。对了，这事儿本来我就想问问你，你大伯跟你们有联系吗？”
“你觉得呢？”舒白的语气很平淡：“从我有记忆起，警察就时常会问我们，大伯有没有跟我们联系。没有，从来没有，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让我大伯去报复我继父？哈……我不会，用罪犯去对付罪犯，那是电影里的情节，现实世界如果我这样干，被害的只会是我，毕竟我比不上他们心狠手辣。”
许易鸣上半身往后靠着，姿势再次舒展了些：“嗯，不会就好，你可不能走歪了。我想他这么多年在外头逍遥法外的，估计忘了国内还有这门亲戚。我吃得半饱了，好房东，你别老顾着烤，自己也吃点。”
舒白象征性地夹了一口肉：“我成年后，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我继父，他是既得利益者。但我又想，这些年他对我和我妈很好，我不应该从既得利益来分析一个人，而是要看证据链。”
许易鸣点头：“是的，你现在思考的这些都不能作为洗刷你父亲冤屈的证据。”
“对，我没有决定性证据。我只是恶意地猜测，房以航下了一盘大棋，利用池进强、杨筝、舒燕归和我爸妈之间一些不能言说的利益和情感关系，害了我亲爸，得到了我亲妈。”
许易鸣闻言，小心翼翼地说：“所以……阿姨……我是说你妈妈，是怎么想的？她有怀疑过吗？”
“我妈妈是个过惯了贵妇生活的人，她曾试图带着我离开本市，结果发现自己过不了颠沛流离的日子，最终还是跟能解决她眼前问题的房以航结婚了，就算她有怀疑，也不会想动摇现在的生活。”
许易鸣开始大胆假设：“你以前一直也说过，继父对你挺好的……如果一直查下去，确定是你继父害了你亲爸，你会怎么办？”
“依法办事。”舒白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是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无数次一般，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