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金樽清茶斗十千
山中猛兽也好，林中也好，都是想要进一步修成人样的，即便这辈子修不成，下辈子也尚有机会，这是积攒道德的途径。
洛平川知道对眼前物说话并无大用，不是谁都能告知猛兽该如何做事的。
他警惕着，直到大虎突然扑过来！于是迫不得已拔出腰间佩剑，呲拉一声，那猛虎就那么被砍了肚子，露出肠胃等部分。
洛平川咦了一声，他平常不杀生，也不杀人，这种场面难免还是犯恶心。
不过猛虎未死透，还想继续扑，三番五次下来，洛平川直接开膛破肚之外取下了头颅。
这下算是真的死透，然后稍作处理，以免经过此地的小修士们被吓破胆。
此间他没有徒手碰猛虎的任何部位，就连彻底让它消失都只是用灵力远程，所以整个人纤尘不染。
但其实一般百姓倒是不会来这里，即便是修士大多都选择御剑，洛平川是少有的乐意走路。
可他的步调极快，不久便到了玉玄派主厅。那还亮着灯，他更快的跑了进去。
“哦？路遇野兽了？”
俞骋风看了看，一眼指着那剑柄上带有的绯红说道。
“啊是啊，”洛平川一看，连忙拿出帕子来擦，“孩子送回去了，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闻言，他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似的，又有些气愤的，“没有，这一切毫无预兆，我也没法判断。不过，涉及到了望岳派，我定不能不管，此事明日一早我便亲自登访望岳派同林絮说说去。”
洛平川见这可不好，“那明日你徒弟们的修炼……？”
“你帮我带一下呗。”
俞骋风丝毫不要脸，就那么直白的要求。
亦可说是命令。
虽然掌门之命不可违，即便作为挚友的洛平川也不断遵循，但这一次他可实在忍耐不了了。
“啊？不要，什么都是我干，自选徒大会来你知不知道你偷懒多少了？那是你的徒弟们！再说，你是带那么几个徒弟，我还要带上百学徒呢！”洛平川一脸不情愿的擦着手上血迹道。
“嘁，什么上百学徒，你不就是个看那些老先生们授课的管理么？”俞骋风虽说这样，但却也明白洛平川所职并非那么容易。
洛平川可吵闹累了，他摆摆手提议：“算了，不跟你闹，明日启程前你提早同他们交代就好。至于望岳派那边，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我着手了这个案子。”
俞骋风点头应了声嗯。
“对了，他们为什么对李浊弃那么大敌意？虽然我们只看见了言语侮辱的那一次，但我看来那帮家伙貌似不止第一次这样了。”
俞骋风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屑的神色，“哼，或许跟百里玄天有关系吧？”
“啊？李家得罪百里了吗？”洛平川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怎么什么都上升家族啊！”他一巴掌拍在洛平川后脑，“只是百里玄天刻意看不惯李浊弃那样的性子而已，虽然我看来安稳乖巧，但他看来或许就是懦弱无能，所以被鄙视了吧。”
他曾默默观察过一些，也有见到过百里玄天的莫名针对，所以大致猜想了一下，后来这些猜想也在百里玄天的行动中得以认证。
洛平川边捂着脑袋，边拿着才擦拭完剑柄与手的帕子，“不会啊，今天他还想帮这李浊弃说教那帮孩子，结果被制止了。”
“哦～恰好，”俞骋风可是身为旁观者看的明明白白，“你看到的是百里玄天转变对李浊弃看法的那次。在演练场李浊弃可是靠着力竭的灵流‘救’了百里玄天一命，所以理所应当就发展成了这样。”
“额……还蛮离谱。”他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帕，最后还是扔在了垃圾篓。
俞骋风嗤笑，“离谱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我为何能原谅他，为何能对他产生喜欢。”
“师父爱戴徒弟，不是很正常嘛？不过确实很奇怪，我看来你对他还是恐吓用的多一些。”
“不是那种爱戴喜欢，是……”俞骋风忽地不会说话了，抓耳挠腮过后只是垂头丧气。
“什么？”洛平川感觉有些微妙，追问。
“说不清道不明，先解决眼下再说。”
俞骋风说。
终究还是潦草收场了这个话题，但貌似意犹未尽，洛平川都有些好奇，只是现在情势看来还是先解决事件比较重要。
两个人决定先在主厅凑合一晚上，休憩不会很久，商议了一两个时辰后才草草歇息了片刻。
待到金乌从东升起，鸡鸣狗吠之时，二人猛的起身。
忽然的起身使得两个人撞了脑袋，踉跄一下站稳脚跟后又觉恍惚一阵。
“阳光……真刺眼。”他们一起来到门前透气，那甚至只是算得上微弱的光，俞骋风却不觉得有多么好。
洛平川叹了口气，笑笑说：“你以前可是再刺眼的光都觉得好，觉得温。当时我们三人，玩的最好。”
“三……那件事之前？那我可记不起来。”俞骋风意识到了什么，却直言不讳。
这貌似戳到了互相的痛点，虽然至今二人都说不上来，但那样的感觉却存在。
“……嗯。”洛平川落寞的说。
“那提了也无用，走吧。”
俞骋风不想提及那自己都模糊了的之前，索性一语带过。
“……嗯。”
洛平川也只是这样回应。
两个人以最极速跑去了望岳派，看门的以为俞骋风又来闹事一次，所以提前拦住问了缘由，问清是解决那离奇案件时，看门的才将信将疑放他们进去。
两派交情甚好，所以其实算得上来百无禁忌。
他们进去之后，径直去找望岳派，恰好看到正晒太阳的林絮。
“林絮大人好雅兴。”俞骋风打招呼道。
“什么雅兴不雅兴，散散思绪罢了。不过你们怎么来了？”
“此次前来是要说那巨石推落一事，想必林絮大人你也心存疑惑。”俞骋风这次正经起来，他没法在任何事上嬉皮笑脸。
“……进来说吧，”林絮边走进殿中，边唤人走开：“其余人退下。”
几个人进入那辉煌的殿堂，壁画好像有好些年了，案上摆着一堆还未处理的事务。
林絮坐在其位，俞骋风同洛平川则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桌上有茶，俞骋风倒是毫不见外的拿起便喝，岂料这种时候了，林絮还是想开个玩笑。
“金樽清茶斗十千，俞掌门要赊账吗？”
俞骋风喝罢，想也没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排在桌上，便没多说。
换做平日，或许还能死不要脸的犟嘴两句，但如今却非彼时，有些事情上，掌门的样子还是要有的。
林絮见状，也不多玩笑，说：“特地将那个委托送至玉玄派，就是希望给我一个说法。我派地处寒漠，但附近的百姓却也靠着我们，这上山出了事情，总得要个说法。”
“我知道，不过能不能先让我见一见先前平川逮捕到的那几个孩子？听说他们被关在牢狱。”
林絮微怔，沉声道：“见……也只能见尸，他们死了。”
“什么？怎么会！？我昨日抓到他们时可还活蹦乱跳的！”洛平川急得拍案而起，毕竟那些人来自玉玄派，他出于本能便有些气愤。
“平川，勿躁。”俞骋风连忙制止。
“昨日还活着，我们再怎么平心静气去审问，他们仍旧只会左一口右一口的提及玉玄派，其余的偏是不提。后来心想毕竟是孩子，若是动用刑去威胁，兴许有用，可我未想到他们居然牙中藏了剧毒，宁死不屈。”
林絮叹了口气，从清茶的倒影之中可看出其的难语。
“等等，你是说他们是死士？他们才多大！？”俞骋风这下也被惊到，他不敢置信的喊着。
“我本也不信，可事实偏就是如此…”林絮摇着头，毫无头绪。
俞骋风愣了，这等事情，若是再闹大，自己可就脱不了干系，“这是硬要把我推到修皇那里去……”
在修真界，修皇明确规定了一条法令。
不可胡乱杀戮，特别是没有人拥有随意滥杀无辜的权利。
杀人必定被谴责，可在这个时代，模糊的规矩，并没有明确给人一个保障。
仍有很多人死于非命，而那些残忍杀害者却各种逃窜，佯装流浪，不知其因，总之其实这条法令看似限制却极其混乱。
在这个世界又如何去确保黎民之安危呢？
显然没有固定的有效的答案。
身为掌门的俞骋风，因没管好自己门派的人而对其他门派造成困扰伤害，若是告到修皇那里，他定会被问罪。
“总之，我派还望玉玄能够给出个说法，这黎民皆为我的家人，倘若说法都没有，那么我只有去告知修皇，查明并且定罪了。”
林絮这一次看来很无情，俞骋风也头一次觉得些许无助。
倘若真的按照林絮所说去做了，那么很多事情可能就万劫不复了。虽然这样说来夸张，可一个掌门要去为这些事情担责，也确实会波及门派。
两派一直以来交情甚好，很久都没有发生过矛盾，可是这一次，怕是难讲。
俞骋风紧攥着拳头，他甚至可笑的想让林絮先相信着自己，但那句话被咽回肚子里，因为无论怎么想，都是那么荒谬。
“修皇的古稀寿辰将至，还望林絮大人，给我派几日时间……若是查不出，我愿以己之命抵那些无辜百姓。”
他的命值几个钱？
可能确实值钱。
但对于那些失去了亲朋好友的普通人来说，却是最廉价。
林絮微微惊，或许没想到俞骋风这样诚恳的说出这些，片刻后他点点头说：“过两日修皇齐野的寿辰，你先准备着，那之后再给三天时限，若是未能完成，那便怪不得林某了。”
“多谢林掌门。”俞骋风规规矩矩站起来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林絮心中坦言：争度先生，若是您，我会相信的。您的儿子，我本该也会信的，可矛头却让我迷惘，所以不好意思了。
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在自己面前正低着头诚恳的说着话，这一切太过不现实，林絮只觉得心中有些堵得慌。
貌似是某种类似愧疚感的东西在敲打着那颗稳健跳动的心，可林絮分明不欠俞骋风。
“对了，那几具尸体，现在还是否存在？”
俞骋风仿佛还想找出些什么来。
林絮微微摇头，眼神中含着些许锋芒，话语里带着不礼貌的刺：“服毒自尽后，便化成土灰了，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如何养出一小批孩童死士的。”
“不是我们……！”洛平川欲要驳回这句话，可话未全说便忽然被俞骋风拦住。
那简直，是一反常态的不反抗不回嘴。
“平川，事情未水落石出，我们没资格反驳。”眸中黯淡的神色让弱冠之年的他失去活力，沉稳的样子像极了已故的父亲。
“骋风，原谅爹总是跟你吵嘴，但我爱你，我亲爱的儿子。”
那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打扰着他的思绪。
仅仅存在于脑中一刹那，那似乎是临终时的话语，瞬间又在俞骋风的脑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俞骋风摇了摇头。
看着一反常态的俞骋风，他突然有些哽咽，“……骋风。”
“那我等便先回了，林掌门。”
“尔且停下。”林絮忽然提高了声调。
还未完全转过的身子顿住停住，僵硬的好像感到了什么未知的不幸正在靠近。
洛平川代俞骋风问：“林掌门可还有事？”
“没什么，”林絮微微一笑，“就是想要求你们把那个叫李浊弃的家伙送到我这里来几日，我带他玩几天。”
闻言俞骋风差点石化，他转身厉声说：“什么叫带他玩几日？”
“如你所想，玩他咯？”林絮突然轻浮，那样子有几分俞骋风平日的姿色。
“林絮，没曾想你还是个老变态。”
俞骋风的脸快要扭曲，蹙眉瞪眼，嘴角抽搐，隐忍着想杀人的情绪。
“什么老？我才三十出头。再说，我可比你这乱囚禁徒弟殴打徒弟还恐吓徒弟的病态师尊要好的多。”
不幸言中啊。
林絮的话说的毫无破绽，一字一句都直勾勾戳痛了俞骋风这个人。
洛平川也没法去帮忙回怼。
“我那是……”俞骋风思来想去，似乎完全站下风，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因为，林絮所言不错，确实如此。即便说是事出有因，那也显得有些渺小。
“倘若你不带来，那我只好提前告知修皇此事，到时候没了你，我看谁还能保得了你门派中那些人。包括你。”
洛平川知道对眼前物说话并无大用，不是谁都能告知猛兽该如何做事的。
他警惕着，直到大虎突然扑过来！于是迫不得已拔出腰间佩剑，呲拉一声，那猛虎就那么被砍了肚子，露出肠胃等部分。
洛平川咦了一声，他平常不杀生，也不杀人，这种场面难免还是犯恶心。
不过猛虎未死透，还想继续扑，三番五次下来，洛平川直接开膛破肚之外取下了头颅。
这下算是真的死透，然后稍作处理，以免经过此地的小修士们被吓破胆。
此间他没有徒手碰猛虎的任何部位，就连彻底让它消失都只是用灵力远程，所以整个人纤尘不染。
但其实一般百姓倒是不会来这里，即便是修士大多都选择御剑，洛平川是少有的乐意走路。
可他的步调极快，不久便到了玉玄派主厅。那还亮着灯，他更快的跑了进去。
“哦？路遇野兽了？”
俞骋风看了看，一眼指着那剑柄上带有的绯红说道。
“啊是啊，”洛平川一看，连忙拿出帕子来擦，“孩子送回去了，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闻言，他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似的，又有些气愤的，“没有，这一切毫无预兆，我也没法判断。不过，涉及到了望岳派，我定不能不管，此事明日一早我便亲自登访望岳派同林絮说说去。”
洛平川见这可不好，“那明日你徒弟们的修炼……？”
“你帮我带一下呗。”
俞骋风丝毫不要脸，就那么直白的要求。
亦可说是命令。
虽然掌门之命不可违，即便作为挚友的洛平川也不断遵循，但这一次他可实在忍耐不了了。
“啊？不要，什么都是我干，自选徒大会来你知不知道你偷懒多少了？那是你的徒弟们！再说，你是带那么几个徒弟，我还要带上百学徒呢！”洛平川一脸不情愿的擦着手上血迹道。
“嘁，什么上百学徒，你不就是个看那些老先生们授课的管理么？”俞骋风虽说这样，但却也明白洛平川所职并非那么容易。
洛平川可吵闹累了，他摆摆手提议：“算了，不跟你闹，明日启程前你提早同他们交代就好。至于望岳派那边，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我着手了这个案子。”
俞骋风点头应了声嗯。
“对了，他们为什么对李浊弃那么大敌意？虽然我们只看见了言语侮辱的那一次，但我看来那帮家伙貌似不止第一次这样了。”
俞骋风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屑的神色，“哼，或许跟百里玄天有关系吧？”
“啊？李家得罪百里了吗？”洛平川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怎么什么都上升家族啊！”他一巴掌拍在洛平川后脑，“只是百里玄天刻意看不惯李浊弃那样的性子而已，虽然我看来安稳乖巧，但他看来或许就是懦弱无能，所以被鄙视了吧。”
他曾默默观察过一些，也有见到过百里玄天的莫名针对，所以大致猜想了一下，后来这些猜想也在百里玄天的行动中得以认证。
洛平川边捂着脑袋，边拿着才擦拭完剑柄与手的帕子，“不会啊，今天他还想帮这李浊弃说教那帮孩子，结果被制止了。”
“哦～恰好，”俞骋风可是身为旁观者看的明明白白，“你看到的是百里玄天转变对李浊弃看法的那次。在演练场李浊弃可是靠着力竭的灵流‘救’了百里玄天一命，所以理所应当就发展成了这样。”
“额……还蛮离谱。”他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帕，最后还是扔在了垃圾篓。
俞骋风嗤笑，“离谱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我为何能原谅他，为何能对他产生喜欢。”
“师父爱戴徒弟，不是很正常嘛？不过确实很奇怪，我看来你对他还是恐吓用的多一些。”
“不是那种爱戴喜欢，是……”俞骋风忽地不会说话了，抓耳挠腮过后只是垂头丧气。
“什么？”洛平川感觉有些微妙，追问。
“说不清道不明，先解决眼下再说。”
俞骋风说。
终究还是潦草收场了这个话题，但貌似意犹未尽，洛平川都有些好奇，只是现在情势看来还是先解决事件比较重要。
两个人决定先在主厅凑合一晚上，休憩不会很久，商议了一两个时辰后才草草歇息了片刻。
待到金乌从东升起，鸡鸣狗吠之时，二人猛的起身。
忽然的起身使得两个人撞了脑袋，踉跄一下站稳脚跟后又觉恍惚一阵。
“阳光……真刺眼。”他们一起来到门前透气，那甚至只是算得上微弱的光，俞骋风却不觉得有多么好。
洛平川叹了口气，笑笑说：“你以前可是再刺眼的光都觉得好，觉得温。当时我们三人，玩的最好。”
“三……那件事之前？那我可记不起来。”俞骋风意识到了什么，却直言不讳。
这貌似戳到了互相的痛点，虽然至今二人都说不上来，但那样的感觉却存在。
“……嗯。”洛平川落寞的说。
“那提了也无用，走吧。”
俞骋风不想提及那自己都模糊了的之前，索性一语带过。
“……嗯。”
洛平川也只是这样回应。
两个人以最极速跑去了望岳派，看门的以为俞骋风又来闹事一次，所以提前拦住问了缘由，问清是解决那离奇案件时，看门的才将信将疑放他们进去。
两派交情甚好，所以其实算得上来百无禁忌。
他们进去之后，径直去找望岳派，恰好看到正晒太阳的林絮。
“林絮大人好雅兴。”俞骋风打招呼道。
“什么雅兴不雅兴，散散思绪罢了。不过你们怎么来了？”
“此次前来是要说那巨石推落一事，想必林絮大人你也心存疑惑。”俞骋风这次正经起来，他没法在任何事上嬉皮笑脸。
“……进来说吧，”林絮边走进殿中，边唤人走开：“其余人退下。”
几个人进入那辉煌的殿堂，壁画好像有好些年了，案上摆着一堆还未处理的事务。
林絮坐在其位，俞骋风同洛平川则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桌上有茶，俞骋风倒是毫不见外的拿起便喝，岂料这种时候了，林絮还是想开个玩笑。
“金樽清茶斗十千，俞掌门要赊账吗？”
俞骋风喝罢，想也没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排在桌上，便没多说。
换做平日，或许还能死不要脸的犟嘴两句，但如今却非彼时，有些事情上，掌门的样子还是要有的。
林絮见状，也不多玩笑，说：“特地将那个委托送至玉玄派，就是希望给我一个说法。我派地处寒漠，但附近的百姓却也靠着我们，这上山出了事情，总得要个说法。”
“我知道，不过能不能先让我见一见先前平川逮捕到的那几个孩子？听说他们被关在牢狱。”
林絮微怔，沉声道：“见……也只能见尸，他们死了。”
“什么？怎么会！？我昨日抓到他们时可还活蹦乱跳的！”洛平川急得拍案而起，毕竟那些人来自玉玄派，他出于本能便有些气愤。
“平川，勿躁。”俞骋风连忙制止。
“昨日还活着，我们再怎么平心静气去审问，他们仍旧只会左一口右一口的提及玉玄派，其余的偏是不提。后来心想毕竟是孩子，若是动用刑去威胁，兴许有用，可我未想到他们居然牙中藏了剧毒，宁死不屈。”
林絮叹了口气，从清茶的倒影之中可看出其的难语。
“等等，你是说他们是死士？他们才多大！？”俞骋风这下也被惊到，他不敢置信的喊着。
“我本也不信，可事实偏就是如此…”林絮摇着头，毫无头绪。
俞骋风愣了，这等事情，若是再闹大，自己可就脱不了干系，“这是硬要把我推到修皇那里去……”
在修真界，修皇明确规定了一条法令。
不可胡乱杀戮，特别是没有人拥有随意滥杀无辜的权利。
杀人必定被谴责，可在这个时代，模糊的规矩，并没有明确给人一个保障。
仍有很多人死于非命，而那些残忍杀害者却各种逃窜，佯装流浪，不知其因，总之其实这条法令看似限制却极其混乱。
在这个世界又如何去确保黎民之安危呢？
显然没有固定的有效的答案。
身为掌门的俞骋风，因没管好自己门派的人而对其他门派造成困扰伤害，若是告到修皇那里，他定会被问罪。
“总之，我派还望玉玄能够给出个说法，这黎民皆为我的家人，倘若说法都没有，那么我只有去告知修皇，查明并且定罪了。”
林絮这一次看来很无情，俞骋风也头一次觉得些许无助。
倘若真的按照林絮所说去做了，那么很多事情可能就万劫不复了。虽然这样说来夸张，可一个掌门要去为这些事情担责，也确实会波及门派。
两派一直以来交情甚好，很久都没有发生过矛盾，可是这一次，怕是难讲。
俞骋风紧攥着拳头，他甚至可笑的想让林絮先相信着自己，但那句话被咽回肚子里，因为无论怎么想，都是那么荒谬。
“修皇的古稀寿辰将至，还望林絮大人，给我派几日时间……若是查不出，我愿以己之命抵那些无辜百姓。”
他的命值几个钱？
可能确实值钱。
但对于那些失去了亲朋好友的普通人来说，却是最廉价。
林絮微微惊，或许没想到俞骋风这样诚恳的说出这些，片刻后他点点头说：“过两日修皇齐野的寿辰，你先准备着，那之后再给三天时限，若是未能完成，那便怪不得林某了。”
“多谢林掌门。”俞骋风规规矩矩站起来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林絮心中坦言：争度先生，若是您，我会相信的。您的儿子，我本该也会信的，可矛头却让我迷惘，所以不好意思了。
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在自己面前正低着头诚恳的说着话，这一切太过不现实，林絮只觉得心中有些堵得慌。
貌似是某种类似愧疚感的东西在敲打着那颗稳健跳动的心，可林絮分明不欠俞骋风。
“对了，那几具尸体，现在还是否存在？”
俞骋风仿佛还想找出些什么来。
林絮微微摇头，眼神中含着些许锋芒，话语里带着不礼貌的刺：“服毒自尽后，便化成土灰了，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如何养出一小批孩童死士的。”
“不是我们……！”洛平川欲要驳回这句话，可话未全说便忽然被俞骋风拦住。
那简直，是一反常态的不反抗不回嘴。
“平川，事情未水落石出，我们没资格反驳。”眸中黯淡的神色让弱冠之年的他失去活力，沉稳的样子像极了已故的父亲。
“骋风，原谅爹总是跟你吵嘴，但我爱你，我亲爱的儿子。”
那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打扰着他的思绪。
仅仅存在于脑中一刹那，那似乎是临终时的话语，瞬间又在俞骋风的脑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俞骋风摇了摇头。
看着一反常态的俞骋风，他突然有些哽咽，“……骋风。”
“那我等便先回了，林掌门。”
“尔且停下。”林絮忽然提高了声调。
还未完全转过的身子顿住停住，僵硬的好像感到了什么未知的不幸正在靠近。
洛平川代俞骋风问：“林掌门可还有事？”
“没什么，”林絮微微一笑，“就是想要求你们把那个叫李浊弃的家伙送到我这里来几日，我带他玩几天。”
闻言俞骋风差点石化，他转身厉声说：“什么叫带他玩几日？”
“如你所想，玩他咯？”林絮突然轻浮，那样子有几分俞骋风平日的姿色。
“林絮，没曾想你还是个老变态。”
俞骋风的脸快要扭曲，蹙眉瞪眼，嘴角抽搐，隐忍着想杀人的情绪。
“什么老？我才三十出头。再说，我可比你这乱囚禁徒弟殴打徒弟还恐吓徒弟的病态师尊要好的多。”
不幸言中啊。
林絮的话说的毫无破绽，一字一句都直勾勾戳痛了俞骋风这个人。
洛平川也没法去帮忙回怼。
“我那是……”俞骋风思来想去，似乎完全站下风，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因为，林絮所言不错，确实如此。即便说是事出有因，那也显得有些渺小。
“倘若你不带来，那我只好提前告知修皇此事，到时候没了你，我看谁还能保得了你门派中那些人。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