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秋宴席
中秋宴席
自白莲事件之后，同怀县的百姓或多或少的对严焕，都有了不少的改观。
当然，从两个月前到现在，严焕也逐渐习惯了古代的生活，把上街例巡当做自己原来朝九晚五的工作，严焕上街的次数，越来越多。
今天正好是之前信纸所提到的十五中秋，大好的日子，难得的月圆夜，正是个吃月饼的好时节。
赏着圆月喝着小酒，是幸得免于饥荒，同怀寻常富人家的场景；一个稚童手掌大小的月饼，分个八九份，品尝嘴里的咸香，这是同怀县百姓难得的欢愉；灯红酒绿，遍布全盛国的登仙楼，在这小小同怀，难得依旧觥筹交错，这是凉州知州何兆林布下的中秋酒宴。
自从上次看到信纸第二天，严焕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还是前日里梳洗时，绣合多了句嘴：“大人衣服旧了，中秋快到了，该置办些新的长衫了。近来府中也有了少许余钱。”
一次无意中发现绣合，略懂算账之后，严焕便将家中采买的账本给了绣合。
绣合无意的一句话，勾起严焕对字条的回忆，今晚登仙楼一会，是时候解决掉与何知州暗戳戳的贿赂关系了。
幸得新阳县“南方粮仓”的庇护，同怀县虽无余力救助别处，但本县百姓生活还算平静。
“让开，都给我让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而上，街道上的百姓下意识偏让，不过眨眼，华盖马车就从身边掠过，直到登仙楼前才连忙停下。
马车夫刚一停下，一只活像个馒头的手撩起帘子，坐在马车外左侧的小厮连忙跳下马车，跪下趴好。
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这凉州知州何兆林，直起身，整了整圆润肚子上，比别人要低得多的腰带。
吸口气，又紧了紧腰带，嗯不错，似乎稍微挺拔了一些，胖脸看上去也丰神俊朗了许多。
一脚踩到地上正趴着的小厮身上，小厮微不可察的一声闷哼，抖了抖，又立刻稳当，等到双脚都站上小厮的背上，何知州顿了顿，听到登仙楼旁同怀两位县丞的欢迎，这才迈开尊贵敦实的大脚，下了小厮单薄的后背。
小厮立马站起，低头跟在何兆林身后进了登仙楼，头上冷汗津津，背后一阵钝痛，却不敢说些什么，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一阵照例的吹捧过后，众人终于入了雅座，理所当然，何兆林坐的是主位。
何知州环顾一圈：“咱们的严县令，严大人呢？”严焕不来，上供的银两还差这点呢。何兆林没看到冤大头严焕，就有些不满。
张县丞一等何兆林坐下，立马抢占知州身边最近的位置，紧贴上何兆林滚圆的身体，就差想妓子那般坐上何兆林的腿上了。
平日里与严焕就有诸多不满，嫉恨其有大把银子买了县令的位子，要不然现在谁是县令谁是县丞还不一定呢。特别是在发现，严焕在同怀百姓中声望信誉日益增强，县令的位子越坐越稳，张县丞的嫉恨愈发浓烈。
一听到何兆林不满的声音，张县丞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有那么个好机会能在知州面前上个眼药，张县丞又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严大人，最近好风头，办了件好事，百姓们也就只认严大人，我们这些无用之人又怎么被人家放在眼里呢？”
暗讽严焕仗着百姓拥戴架子颇大，目中无人，不把知州你放在眼里。
一股酸气，令坐在对面的老古板王县丞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王县丞虽然一向讨厌像严焕那样钻空子的人，但像张县丞那般多嘴之人，自己没有多少好感罢了。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推开，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淡粉色的指甲上，白色的月牙显得有些可爱。如此一双手，看着它推开门都是一种享受。
自严焕穿越过来，原身过度纵情声色的气质逐渐被清冷所替代，即便是简朴的衣物，也难以掩盖严焕周身的气度。
如水般平静淡泊的人，总是能让人下意识感到平静，像严焕这般如水，却又加了清冷，就像是从平静的湖面过渡到幽深的寒潭，让众人不禁寂静。
月牙白的长衫外套了件灰色的外衫，看上去单调至极，甚至有些简陋了，严焕进来之后，就给众人留下了个穷酸印象。
绣合也撇着小嘴，穿着不同于平时的桃色衣裙，换上了单调的灰蓝布衫。
自从大人肃清府中之后，府中的风格就已经向简朴转换了，今日好好的中秋，大人也不让好好打扮打扮，反而是极尽简朴之风。
“何大人，下官来迟了，请大人恕罪。”严焕抬起双手，朝着主位作揖。
“无事，严县令快到本官身边，中秋月圆，你我共饮，岂不美哉？”何兆林回答，将严焕直接呈现在众人眼中。
不仅如此，话语中只提到你我，竟是将在场的各位都忽略了个遍，既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又彻底地孤立了严焕。
严焕脸色未变，面无表情：“何大人能够来到我同怀，本就是一件美事，又邀请了如此多的大人一同观赏，真是让下官荣幸之至。”
说完，也没上前与何兆林坐在一起，直接在身旁的位子上坐下，也不去管何兆林的脸色作何。
“既然严县令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如此，大家就小酌几杯，共庆中秋佳节。何大人，新阳县在您的荫蔽下，富足度日，旱灾下不见半点影响，下官深感佩服，敬您一杯。”张县丞再度发话，似乎是给严焕圆了话，实际却是暗指严焕矫情，对何兆林不敬，又拍了个马屁，自然是喜上眉梢。
张县丞拍的马屁恰到好处，正好就拍到了何兆林的心坎上，新阳县的富足是何兆林政绩上的肯定，也不枉何兆林对上头供奉如此之多。
何兆林显然是对张县丞十分满意，接下来的酒宴也是与张县丞相谈甚欢，张县丞也是面带红光。
酒席上，觥筹交错，又或是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得开心，只有严焕一人，坐在自己位置上一丝不苟地吃饭。
能用一丝不苟来形容吃饭的神态，就只有严焕一人了。一口指头大小的白饭，一口菜肴，最后在抿一口茶水，这就是严焕吃饭的周期，三者顺序不变，一直循环往复，直至碗里的白饭吃完。
一碗白饭吃完，也不新添，一顿饭只吃一碗饭，无论碗是小是大。严谨，克己得有些病态了。
尽管严焕在进食是多么的独特，也没办法忽视他被孤立的状态。严焕周围好像有了一层真空地带，除去严焕怪异的进食方式让人不敢接近打扰，更多的是今日严焕与往日不同，说得上是莽撞了，接连几次与何兆林顶撞，已经引起其的不快。少数人即便是想要上前攀谈，但趋于何兆林淫威，也是早早把念头打消。
严焕将瓷碗里最后一粒米吃完，放下筷子，正要举起自己的茶杯，对面何兆林发话：“看来今日的饭菜很合严弟的胃口，如此，本官更是要请严弟尝尝这登仙楼的招牌了。”
严焕不语，依旧是将手中的茶杯送到嘴旁，轻抿过后才道：“谢大人厚爱。”
“来人。”
登仙楼不愧是盛国第一大楼，即便是在小小的同怀上服务也如此周到，不过一口酒的时间，店小二就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大人？”
何兆林：“既然我们严大人对这儿的菜如此满意，不如再尝尝这登仙楼第六的招牌菜——柳莺花燕。”
登仙楼为何能成为这盛国第一大酒楼，不仅在于其背后靠山之强大，还得益于其原本就闻名于九州大陆的六大菜品，即便是排在第六的“柳莺花燕”也是下了极大的功夫。
外表平淡无奇，只是人们常说的空心菜去叶留梗整齐地码在盘里，一口嘎嘣脆，空心菜梗里灌的燕子汤汁彻底地在口中爆炸——好吃！
何兆林难道真的对严焕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点这样名贵的菜只不过是在彰显自己的王权富贵，专给严焕一人品尝，表面似乎是异常宠幸严焕，实际上不过是我要你吃你就得吃的变相威胁，再者，还有一深层含义“柳”谓“留”，“莺花”同音“英华”，这是暗地命令严焕回府时停留在同怀县英华桥上等待。
这是何兆林与原装严焕惯用的暗语，此时的严焕且不说有没有明白，铁了一条心斩断与何兆林的不正当关系，就是看出也不会去赴约。何兆林注定要失去一个一直在他后面摇摇尾巴的狗了。
严焕本人是没有那么多资本与机会吃到这样好的菜肴，何兆林一开口，他便不再客气，吃的更欢实了，虽然依旧地让人想要破坏他吃饭的节奏。
中秋的夜就在同怀登仙楼的宾主尽欢，京城白衣公子悠悠然南下中悄然度过，留下的只是胡同巷子里残留的五仁味，又或者是整个盛国背后的暗流涌动。
自白莲事件之后，同怀县的百姓或多或少的对严焕，都有了不少的改观。
当然，从两个月前到现在，严焕也逐渐习惯了古代的生活，把上街例巡当做自己原来朝九晚五的工作，严焕上街的次数，越来越多。
今天正好是之前信纸所提到的十五中秋，大好的日子，难得的月圆夜，正是个吃月饼的好时节。
赏着圆月喝着小酒，是幸得免于饥荒，同怀寻常富人家的场景；一个稚童手掌大小的月饼，分个八九份，品尝嘴里的咸香，这是同怀县百姓难得的欢愉；灯红酒绿，遍布全盛国的登仙楼，在这小小同怀，难得依旧觥筹交错，这是凉州知州何兆林布下的中秋酒宴。
自从上次看到信纸第二天，严焕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还是前日里梳洗时，绣合多了句嘴：“大人衣服旧了，中秋快到了，该置办些新的长衫了。近来府中也有了少许余钱。”
一次无意中发现绣合，略懂算账之后，严焕便将家中采买的账本给了绣合。
绣合无意的一句话，勾起严焕对字条的回忆，今晚登仙楼一会，是时候解决掉与何知州暗戳戳的贿赂关系了。
幸得新阳县“南方粮仓”的庇护，同怀县虽无余力救助别处，但本县百姓生活还算平静。
“让开，都给我让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而上，街道上的百姓下意识偏让，不过眨眼，华盖马车就从身边掠过，直到登仙楼前才连忙停下。
马车夫刚一停下，一只活像个馒头的手撩起帘子，坐在马车外左侧的小厮连忙跳下马车，跪下趴好。
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这凉州知州何兆林，直起身，整了整圆润肚子上，比别人要低得多的腰带。
吸口气，又紧了紧腰带，嗯不错，似乎稍微挺拔了一些，胖脸看上去也丰神俊朗了许多。
一脚踩到地上正趴着的小厮身上，小厮微不可察的一声闷哼，抖了抖，又立刻稳当，等到双脚都站上小厮的背上，何知州顿了顿，听到登仙楼旁同怀两位县丞的欢迎，这才迈开尊贵敦实的大脚，下了小厮单薄的后背。
小厮立马站起，低头跟在何兆林身后进了登仙楼，头上冷汗津津，背后一阵钝痛，却不敢说些什么，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一阵照例的吹捧过后，众人终于入了雅座，理所当然，何兆林坐的是主位。
何知州环顾一圈：“咱们的严县令，严大人呢？”严焕不来，上供的银两还差这点呢。何兆林没看到冤大头严焕，就有些不满。
张县丞一等何兆林坐下，立马抢占知州身边最近的位置，紧贴上何兆林滚圆的身体，就差想妓子那般坐上何兆林的腿上了。
平日里与严焕就有诸多不满，嫉恨其有大把银子买了县令的位子，要不然现在谁是县令谁是县丞还不一定呢。特别是在发现，严焕在同怀百姓中声望信誉日益增强，县令的位子越坐越稳，张县丞的嫉恨愈发浓烈。
一听到何兆林不满的声音，张县丞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有那么个好机会能在知州面前上个眼药，张县丞又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严大人，最近好风头，办了件好事，百姓们也就只认严大人，我们这些无用之人又怎么被人家放在眼里呢？”
暗讽严焕仗着百姓拥戴架子颇大，目中无人，不把知州你放在眼里。
一股酸气，令坐在对面的老古板王县丞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王县丞虽然一向讨厌像严焕那样钻空子的人，但像张县丞那般多嘴之人，自己没有多少好感罢了。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推开，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淡粉色的指甲上，白色的月牙显得有些可爱。如此一双手，看着它推开门都是一种享受。
自严焕穿越过来，原身过度纵情声色的气质逐渐被清冷所替代，即便是简朴的衣物，也难以掩盖严焕周身的气度。
如水般平静淡泊的人，总是能让人下意识感到平静，像严焕这般如水，却又加了清冷，就像是从平静的湖面过渡到幽深的寒潭，让众人不禁寂静。
月牙白的长衫外套了件灰色的外衫，看上去单调至极，甚至有些简陋了，严焕进来之后，就给众人留下了个穷酸印象。
绣合也撇着小嘴，穿着不同于平时的桃色衣裙，换上了单调的灰蓝布衫。
自从大人肃清府中之后，府中的风格就已经向简朴转换了，今日好好的中秋，大人也不让好好打扮打扮，反而是极尽简朴之风。
“何大人，下官来迟了，请大人恕罪。”严焕抬起双手，朝着主位作揖。
“无事，严县令快到本官身边，中秋月圆，你我共饮，岂不美哉？”何兆林回答，将严焕直接呈现在众人眼中。
不仅如此，话语中只提到你我，竟是将在场的各位都忽略了个遍，既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又彻底地孤立了严焕。
严焕脸色未变，面无表情：“何大人能够来到我同怀，本就是一件美事，又邀请了如此多的大人一同观赏，真是让下官荣幸之至。”
说完，也没上前与何兆林坐在一起，直接在身旁的位子上坐下，也不去管何兆林的脸色作何。
“既然严县令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如此，大家就小酌几杯，共庆中秋佳节。何大人，新阳县在您的荫蔽下，富足度日，旱灾下不见半点影响，下官深感佩服，敬您一杯。”张县丞再度发话，似乎是给严焕圆了话，实际却是暗指严焕矫情，对何兆林不敬，又拍了个马屁，自然是喜上眉梢。
张县丞拍的马屁恰到好处，正好就拍到了何兆林的心坎上，新阳县的富足是何兆林政绩上的肯定，也不枉何兆林对上头供奉如此之多。
何兆林显然是对张县丞十分满意，接下来的酒宴也是与张县丞相谈甚欢，张县丞也是面带红光。
酒席上，觥筹交错，又或是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得开心，只有严焕一人，坐在自己位置上一丝不苟地吃饭。
能用一丝不苟来形容吃饭的神态，就只有严焕一人了。一口指头大小的白饭，一口菜肴，最后在抿一口茶水，这就是严焕吃饭的周期，三者顺序不变，一直循环往复，直至碗里的白饭吃完。
一碗白饭吃完，也不新添，一顿饭只吃一碗饭，无论碗是小是大。严谨，克己得有些病态了。
尽管严焕在进食是多么的独特，也没办法忽视他被孤立的状态。严焕周围好像有了一层真空地带，除去严焕怪异的进食方式让人不敢接近打扰，更多的是今日严焕与往日不同，说得上是莽撞了，接连几次与何兆林顶撞，已经引起其的不快。少数人即便是想要上前攀谈，但趋于何兆林淫威，也是早早把念头打消。
严焕将瓷碗里最后一粒米吃完，放下筷子，正要举起自己的茶杯，对面何兆林发话：“看来今日的饭菜很合严弟的胃口，如此，本官更是要请严弟尝尝这登仙楼的招牌了。”
严焕不语，依旧是将手中的茶杯送到嘴旁，轻抿过后才道：“谢大人厚爱。”
“来人。”
登仙楼不愧是盛国第一大楼，即便是在小小的同怀上服务也如此周到，不过一口酒的时间，店小二就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大人？”
何兆林：“既然我们严大人对这儿的菜如此满意，不如再尝尝这登仙楼第六的招牌菜——柳莺花燕。”
登仙楼为何能成为这盛国第一大酒楼，不仅在于其背后靠山之强大，还得益于其原本就闻名于九州大陆的六大菜品，即便是排在第六的“柳莺花燕”也是下了极大的功夫。
外表平淡无奇，只是人们常说的空心菜去叶留梗整齐地码在盘里，一口嘎嘣脆，空心菜梗里灌的燕子汤汁彻底地在口中爆炸——好吃！
何兆林难道真的对严焕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点这样名贵的菜只不过是在彰显自己的王权富贵，专给严焕一人品尝，表面似乎是异常宠幸严焕，实际上不过是我要你吃你就得吃的变相威胁，再者，还有一深层含义“柳”谓“留”，“莺花”同音“英华”，这是暗地命令严焕回府时停留在同怀县英华桥上等待。
这是何兆林与原装严焕惯用的暗语，此时的严焕且不说有没有明白，铁了一条心斩断与何兆林的不正当关系，就是看出也不会去赴约。何兆林注定要失去一个一直在他后面摇摇尾巴的狗了。
严焕本人是没有那么多资本与机会吃到这样好的菜肴，何兆林一开口，他便不再客气，吃的更欢实了，虽然依旧地让人想要破坏他吃饭的节奏。
中秋的夜就在同怀登仙楼的宾主尽欢，京城白衣公子悠悠然南下中悄然度过，留下的只是胡同巷子里残留的五仁味，又或者是整个盛国背后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