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亲临
淮都太守起身作了礼，说：“臣以为，死者殆半，加严隔离措施，病坊该增大些。”
宋清如作为此次疫病的主医令，也出声提议道：“沟洫不通，气郁不泄，疫厉由所生。臣提议重新开一条官沟，治理水源。”
顾酌喝完一杯热茶，散了散汗，说道：“就按两位说的办，官沟一事交给工部去办，一定要快。”
顾酌正色时，那份凌厉感就又回到了他身上，让人难以与其对视，只敢垂眸以对，就像是天生的帝王。
他扫视人群，目光透着凝重，冷言吩咐道：“以公心换民心，以民心换民力，此事若平，大家都有一份功赏，谁都不想栽在这，我们这一仗，打的就必须要快。”
散了会，沈啸行掐了几朵郁香摆在屋内，顾酌的庭院在最深处，此处僻静，月光如水，洒落在溪面上，泛起的粼光不断荡漾，一种浑然天成的美。这是淮都太守摸准了他的喜好安排的，顾酌很是满意。
回了自己院子后，叫了几个小菜跟沈啸行一起动筷。
屋内陈设甚是风雅。正中墙上挂着张山水画，下面放了檀木八仙桌一张，两边各摆了太师椅，竹席凉枕，床上原本挂了两层芙蓉纱，后又让沈啸行给多添了一层。
沈啸行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看你进步了不扫，促理四井然有条的。”
顾酌挑着野蔬吃，说：“头走前国师教的……你能不能咽下去了在跟我说话。”
沈啸行将肉块一口咽了下去，喝了口茶顺顺嗓子，又说：“你也不在我面前装一装。”
顾酌挑了一条黄花鱼，放进自己碟子里，把鱼刺剔的干干净净，但是挑的很慢，说：“都是外人，多跟我接触接触就知道我不学无术头脑空空，有必要装吗？”
沈啸行笑了笑，没有接话。
顾酌除了鱼并不喜欢荤菜，从头到尾只吃了些野蔬，沈啸行给荤菜吃了个干净，这顿饭下来倒是没浪费什么。
饭后顾酌又叫了盘甜食来，沈啸行不爱吃甜食，一口没动。顾酌坐在桌几旁边翻着他带来的箱子边吃着桃花酥，他带了差不多八个赤木箱子，个个都赶得上半人高。
“找到了！”
在他翻了快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沈啸行凑过头一看，是张画像，画像上的人一身玄蓝装扮，可不就是那疟鬼吗。
顾酌把疟鬼像铺开挂了起来，倒了一碗水放于画像前，先拜了三拜。
沈啸行在旁说着风凉话：“原来怕鬼故事的是你啊。”
顾酌给了他一个白眼，郑重其事地念咒：“神鬼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说完往碗底插了三炷香，香遇水未灭，顾酌掏出匕首，对着指尖一横，他动作突然，沈啸行抢过匕首时，一滴指尖血已经滴入碗内。
顾酌喝道：“急急如律令！”
香灭。
烟雾还弯弯绕绕的盘在水面上方，顾酌不喜欢这个味道，直接把香倒插进了碗里。
沈啸行牵过他还在滴血的指尖，拿出了自己帕子给顾酌做了个简单包扎。沈啸行边包扎边说：“你信鬼神之说也就罢了，干嘛拿自己动手啊。”
顾酌才倒开空，转身就拿了刚才没吃完的桃花酥塞进嘴里，浓郁甜意迅速蔓延，说：“古籍说疟鬼不敢侵正人君子，反正我八字硬，不管是不是无用功，我总得试一试不是。”
沈啸行挑眉：“我正气惊天地，清廉泣鬼神，下次用我的血。”
顾酌回击道：“我怕疟鬼来了以为你是阎王转世，见着你都给你磕俩头。”
沈啸行哈哈一笑，又道：“这也是国师教你的？”
顾酌将那块糕点悉数咽了下去，说：“当然不是，他不让我信这些。那几年常常不敢睡觉，睡着了也常会梦魇，大部分都是先生陪着睡的。”
他结束了回忆，又回到没心没肺的口气说：“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住我现在都想些什么。哎，不听老人言，开心好几年。”
沈啸行听完有些心疼，他撞见过顾酌一次梦魇，那次顾酌深陷其中，醒来后也久久没缓过神，他以为只是偶然性的，不曾想是小时候就有这样的症状。
他沉浸在这个梦境里，沉浸了至少五年。
沈啸行抬手覆在顾酌头顶，眼里透着怜爱意味，顾酌感觉头顶微沉，与沈啸行四目相对，他没明白沈啸行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
他没有后妃，更没接触过情爱，所以他看不懂。
夜风吹过两人的发丝，缠在了一起，沈啸行的手顺着头顶往下滑，捧着顾酌的侧脸。顾酌只觉得他的手有些薄茧，摩挲起来很舒服。
外面传来了打更声，顾酌回神别开了脸，手脚利索地爬上了床，背对着沈啸行。沈啸行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已经夜半，明天要跟顾酌一起忙的事情太多，胡乱在地上铺了个被就睡了过去。
花香袭人，夜风凉爽，两人酣然入睡。
顾酌一觉睡醒已是辰时了，见沈啸行还睡着，大发慈悲的没有让他强制开机，绕着他的地铺走去了正堂。
侍女给顾酌洗漱更衣后，又由淮都太守领着去了白缅大街亲自施放汤药，这也是喻溯生收服民心的计划之一。
清晨的空气没了馥郁，只有醋和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人头攒动，人流如织，期门骑维持人群，来的人都是没有起病的，喝药为了防范于未然，淮都太守是不敢让顾酌去病坊，才安排了相对安全点的白缅大街。
顾酌注意到人群中有个冷面的高瘦汉子挤到了较前面，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等到他领汤药时，他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刀上前，直冲顾酌心口而来！
顾酌眼神平静，似乎只等着这一刻。
身边期门骑已经反应过来，但是那人动作极快，飞身赶过来已是来不及。顾酌猛然侧身，右臂挡在心口，那把刀顺着右臂划下，溅飞了几滴血珠出去。
期门骑火速将人摁住，离得近些的百姓被突然生变吓得瘫坐在地，惶恐道：“杀人了！”
作者有话说：
宋清如作为此次疫病的主医令，也出声提议道：“沟洫不通，气郁不泄，疫厉由所生。臣提议重新开一条官沟，治理水源。”
顾酌喝完一杯热茶，散了散汗，说道：“就按两位说的办，官沟一事交给工部去办，一定要快。”
顾酌正色时，那份凌厉感就又回到了他身上，让人难以与其对视，只敢垂眸以对，就像是天生的帝王。
他扫视人群，目光透着凝重，冷言吩咐道：“以公心换民心，以民心换民力，此事若平，大家都有一份功赏，谁都不想栽在这，我们这一仗，打的就必须要快。”
散了会，沈啸行掐了几朵郁香摆在屋内，顾酌的庭院在最深处，此处僻静，月光如水，洒落在溪面上，泛起的粼光不断荡漾，一种浑然天成的美。这是淮都太守摸准了他的喜好安排的，顾酌很是满意。
回了自己院子后，叫了几个小菜跟沈啸行一起动筷。
屋内陈设甚是风雅。正中墙上挂着张山水画，下面放了檀木八仙桌一张，两边各摆了太师椅，竹席凉枕，床上原本挂了两层芙蓉纱，后又让沈啸行给多添了一层。
沈啸行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看你进步了不扫，促理四井然有条的。”
顾酌挑着野蔬吃，说：“头走前国师教的……你能不能咽下去了在跟我说话。”
沈啸行将肉块一口咽了下去，喝了口茶顺顺嗓子，又说：“你也不在我面前装一装。”
顾酌挑了一条黄花鱼，放进自己碟子里，把鱼刺剔的干干净净，但是挑的很慢，说：“都是外人，多跟我接触接触就知道我不学无术头脑空空，有必要装吗？”
沈啸行笑了笑，没有接话。
顾酌除了鱼并不喜欢荤菜，从头到尾只吃了些野蔬，沈啸行给荤菜吃了个干净，这顿饭下来倒是没浪费什么。
饭后顾酌又叫了盘甜食来，沈啸行不爱吃甜食，一口没动。顾酌坐在桌几旁边翻着他带来的箱子边吃着桃花酥，他带了差不多八个赤木箱子，个个都赶得上半人高。
“找到了！”
在他翻了快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了。沈啸行凑过头一看，是张画像，画像上的人一身玄蓝装扮，可不就是那疟鬼吗。
顾酌把疟鬼像铺开挂了起来，倒了一碗水放于画像前，先拜了三拜。
沈啸行在旁说着风凉话：“原来怕鬼故事的是你啊。”
顾酌给了他一个白眼，郑重其事地念咒：“神鬼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说完往碗底插了三炷香，香遇水未灭，顾酌掏出匕首，对着指尖一横，他动作突然，沈啸行抢过匕首时，一滴指尖血已经滴入碗内。
顾酌喝道：“急急如律令！”
香灭。
烟雾还弯弯绕绕的盘在水面上方，顾酌不喜欢这个味道，直接把香倒插进了碗里。
沈啸行牵过他还在滴血的指尖，拿出了自己帕子给顾酌做了个简单包扎。沈啸行边包扎边说：“你信鬼神之说也就罢了，干嘛拿自己动手啊。”
顾酌才倒开空，转身就拿了刚才没吃完的桃花酥塞进嘴里，浓郁甜意迅速蔓延，说：“古籍说疟鬼不敢侵正人君子，反正我八字硬，不管是不是无用功，我总得试一试不是。”
沈啸行挑眉：“我正气惊天地，清廉泣鬼神，下次用我的血。”
顾酌回击道：“我怕疟鬼来了以为你是阎王转世，见着你都给你磕俩头。”
沈啸行哈哈一笑，又道：“这也是国师教你的？”
顾酌将那块糕点悉数咽了下去，说：“当然不是，他不让我信这些。那几年常常不敢睡觉，睡着了也常会梦魇，大部分都是先生陪着睡的。”
他结束了回忆，又回到没心没肺的口气说：“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住我现在都想些什么。哎，不听老人言，开心好几年。”
沈啸行听完有些心疼，他撞见过顾酌一次梦魇，那次顾酌深陷其中，醒来后也久久没缓过神，他以为只是偶然性的，不曾想是小时候就有这样的症状。
他沉浸在这个梦境里，沉浸了至少五年。
沈啸行抬手覆在顾酌头顶，眼里透着怜爱意味，顾酌感觉头顶微沉，与沈啸行四目相对，他没明白沈啸行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
他没有后妃，更没接触过情爱，所以他看不懂。
夜风吹过两人的发丝，缠在了一起，沈啸行的手顺着头顶往下滑，捧着顾酌的侧脸。顾酌只觉得他的手有些薄茧，摩挲起来很舒服。
外面传来了打更声，顾酌回神别开了脸，手脚利索地爬上了床，背对着沈啸行。沈啸行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已经夜半，明天要跟顾酌一起忙的事情太多，胡乱在地上铺了个被就睡了过去。
花香袭人，夜风凉爽，两人酣然入睡。
顾酌一觉睡醒已是辰时了，见沈啸行还睡着，大发慈悲的没有让他强制开机，绕着他的地铺走去了正堂。
侍女给顾酌洗漱更衣后，又由淮都太守领着去了白缅大街亲自施放汤药，这也是喻溯生收服民心的计划之一。
清晨的空气没了馥郁，只有醋和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人头攒动，人流如织，期门骑维持人群，来的人都是没有起病的，喝药为了防范于未然，淮都太守是不敢让顾酌去病坊，才安排了相对安全点的白缅大街。
顾酌注意到人群中有个冷面的高瘦汉子挤到了较前面，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等到他领汤药时，他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刀上前，直冲顾酌心口而来！
顾酌眼神平静，似乎只等着这一刻。
身边期门骑已经反应过来，但是那人动作极快，飞身赶过来已是来不及。顾酌猛然侧身，右臂挡在心口，那把刀顺着右臂划下，溅飞了几滴血珠出去。
期门骑火速将人摁住，离得近些的百姓被突然生变吓得瘫坐在地，惶恐道：“杀人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