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一路上俩人没怎么说话，怀若的手就放在廷昭的手里，毫不避讳。路上的宫人见了也只是觉得，这位五皇子殿下大病初愈，尚且需要人搀扶。
离开这间无名宫室，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会，二人回到庆安殿，这里是怀若回来后居住的地方。殿内陈设简单，原本也并不是供人居住的。
庆安殿原是给诸位皇子设置的读书之处，从前只有一位教书先生在这里住，后来先生不再教书外出隐居，庆安殿就空了下来，怀若回来后，因原本的那间无名宫室已经是一片废墟，就被安排到了此处居住。
二人走进室内，廷昭重新将炉子里的炭火点燃，又往怀若手里塞了个暖手炉。
“廷昭……”怀若开口对着屋子里正忙碌的人说，“能否帮我去乐府寻个人？或许有些难。”
“什么人？”廷昭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怀若身边问道。
“我母亲昔日的一位旧友，也是乐府的舞姬。”
“好，叫什么名字，我叫上春山去打探一下。”春山是怀若身边的小太监，曾和怀若一起去了漠北，回来后也一直跟在怀若身边。
“名字似乎是叫——”
“怀若！”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娇柔的女声，尖锐的声调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张扬，生怕殿内的人听不到，“怀若可是大好了？”
是苏贵妃，怀若咽下了口中的话，在有些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转身相迎。
“怀若拜见贵妃娘娘。”怀若边说着边俯身行了个礼，廷昭也拱手跪在一边。
果然，怀若撩起衣摆的手还未放下，就被苏贵妃接了过来“身子才好，不要使这些虚礼了，来，快坐。”说着就拉着怀若坐在木凳上，竟像是在自己宫里一般。
“怀若自从回来身子就不大好，我一直挂心着，想来看又怕打扰怀若你休息，今早听说怀若你出门了，想来是身子见好，我就赶紧着过来看看你。”苏贵妃客套地说着，头上的珠翠还是那般华贵刺眼，和怀若小时候所见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五年过去，苏贵妃依旧美艳动人宠冠后宫，而自己的母亲早已经埋进了黄土。
“谢娘娘惦念，已经大好了。”怀若拱了拱手说道。
“我听说早上你去了甘泉殿那边，是又思念你的母亲了吗？”
甘泉殿就是怀若和母亲曾住过的宫室，先帝在位时，甘泉殿是给一些浣洗衣物的宫女婢子所居，当今皇帝即位后设立掖庭，总管所有宫人，甘泉殿也就被废弃了，后来就成了怀若和母亲的居所。
但是，庆安殿到甘泉殿的距离虽然不近，但路径偏僻，除了清扫的宫人会出现在此，很少有人到这边来，怀若前脚刚从甘泉殿回来，苏贵妃就已经登门，怕是早早将就派人监视起怀若了。
“是啊，母亲一生命苦，不如贵妃娘娘福泽深厚。我这个做儿子的没能膝前尽孝，如今只能到母亲曾住过的地方聊表哀思了。”怀若半真半假地说。
“可怜我那妹妹，我当时正选了一处新居所给她，只等宫人收拾干净，就能搬过去住，怎么突然她就走了。”苏贵妃说着还带上了哭腔，甚至拿出来丝帕在眼角擦了起来。
“我事后也派人调查了，这神锐司的人说，火是从殿内烧起来的，或许是殿内的蜡烛烧倒了，也可能是屋内的炭炉烧的旺，这才让我这苦命的妹妹，在梦里就去了极乐世界……”她手里的丝帕擦了几下，但并未见有湿痕，几句欲盖弥彰的话，让怀若更起疑心。
“既然如此，那就是天灾，索性母亲在梦中去世，没受太多的苦楚，贵妃娘娘节哀，莫要哭伤了身子。”怀若也客气起来，几句话让苏贵妃放下了戒心。
“怀若，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给你带了些补药，你可要赶紧将身子调养好，怀琛与你年纪相仿，他巴巴盼着能和你做最好的兄弟呢。”
怀琛是四皇子，苏贵妃的亲生儿子，比怀若要大上两岁，是皇子最喜欢的儿子，不过，与他做好兄弟这种话怀若也就听听而已，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怀若时刻谨记。
又客套了几句后苏贵妃就走了，怀若装作不舍的样子将她送到了门外。直到苏贵妃的轿撵走远，怀若还站在门口望着，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怀若将手揣在了怀里。这个细节被廷昭捕捉到，“进去吧殿下，屋外冷。”
怀若低下了头，没有看廷昭。
进了殿内，炉火正旺，怀若靠过去烤手，脸上映出一些炭火的微光，眼睛盯着面前通红的炭火，脑海里思索着什么。
苏贵妃为儿子前程所计，能做出些什么事来呢？
五年前甘泉殿的熊熊大火？
瞿唐山穷追不舍的黑衣刺客？
还是怀若刚回来时汤药里的蜀葵？
怀若不知道。
“名字。”廷昭突然说道。
“什么？”怀若被问得一头雾水。
“你让我去乐府找的人，名字叫什么。”
怀若全然忘记了在苏贵妃到来之前，两人在谈论的话题，而廷昭则谨记着。
“似乎是叫念禾，或者是雁禾，与我母亲年纪相仿，同是乐府舞姬。”怀若只记得这么多。
“好，我一会叫上春山去乐府打探。”说完廷昭话锋一转“你找她做什么？”
怀若站起身走到门前，翩然坠落的雪花比刚才更大些，整片天空被雪花填成了灰色，看不到一点蓝。
“苏贵妃此行，正是来探我的底，看我有没有对甘泉殿大火一事疑心。如此，我便更加疑心。”怀若转过身来，看着廷昭。“当年我母亲宫里的炭火，不及旁人宫中三分之一之数，房内所用的蜡烛比最低等的下人用的还不如，所以母亲很少夜里点灯，这般境况之下如何能引起如此大火？”
廷昭看着的样子，眉眼微皱，薄唇轻动，一双眼睛里仿佛能看到当年烈火之下的惨相，透过这双眼，廷昭似乎回到了他们刚刚回宫的那天。
一路上俩人没怎么说话，怀若的手就放在廷昭的手里，毫不避讳。路上的宫人见了也只是觉得，这位五皇子殿下大病初愈，尚且需要人搀扶。
离开这间无名宫室，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会，二人回到庆安殿，这里是怀若回来后居住的地方。殿内陈设简单，原本也并不是供人居住的。
庆安殿原是给诸位皇子设置的读书之处，从前只有一位教书先生在这里住，后来先生不再教书外出隐居，庆安殿就空了下来，怀若回来后，因原本的那间无名宫室已经是一片废墟，就被安排到了此处居住。
二人走进室内，廷昭重新将炉子里的炭火点燃，又往怀若手里塞了个暖手炉。
“廷昭……”怀若开口对着屋子里正忙碌的人说，“能否帮我去乐府寻个人？或许有些难。”
“什么人？”廷昭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怀若身边问道。
“我母亲昔日的一位旧友，也是乐府的舞姬。”
“好，叫什么名字，我叫上春山去打探一下。”春山是怀若身边的小太监，曾和怀若一起去了漠北，回来后也一直跟在怀若身边。
“名字似乎是叫——”
“怀若！”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娇柔的女声，尖锐的声调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张扬，生怕殿内的人听不到，“怀若可是大好了？”
是苏贵妃，怀若咽下了口中的话，在有些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转身相迎。
“怀若拜见贵妃娘娘。”怀若边说着边俯身行了个礼，廷昭也拱手跪在一边。
果然，怀若撩起衣摆的手还未放下，就被苏贵妃接了过来“身子才好，不要使这些虚礼了，来，快坐。”说着就拉着怀若坐在木凳上，竟像是在自己宫里一般。
“怀若自从回来身子就不大好，我一直挂心着，想来看又怕打扰怀若你休息，今早听说怀若你出门了，想来是身子见好，我就赶紧着过来看看你。”苏贵妃客套地说着，头上的珠翠还是那般华贵刺眼，和怀若小时候所见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五年过去，苏贵妃依旧美艳动人宠冠后宫，而自己的母亲早已经埋进了黄土。
“谢娘娘惦念，已经大好了。”怀若拱了拱手说道。
“我听说早上你去了甘泉殿那边，是又思念你的母亲了吗？”
甘泉殿就是怀若和母亲曾住过的宫室，先帝在位时，甘泉殿是给一些浣洗衣物的宫女婢子所居，当今皇帝即位后设立掖庭，总管所有宫人，甘泉殿也就被废弃了，后来就成了怀若和母亲的居所。
但是，庆安殿到甘泉殿的距离虽然不近，但路径偏僻，除了清扫的宫人会出现在此，很少有人到这边来，怀若前脚刚从甘泉殿回来，苏贵妃就已经登门，怕是早早将就派人监视起怀若了。
“是啊，母亲一生命苦，不如贵妃娘娘福泽深厚。我这个做儿子的没能膝前尽孝，如今只能到母亲曾住过的地方聊表哀思了。”怀若半真半假地说。
“可怜我那妹妹，我当时正选了一处新居所给她，只等宫人收拾干净，就能搬过去住，怎么突然她就走了。”苏贵妃说着还带上了哭腔，甚至拿出来丝帕在眼角擦了起来。
“我事后也派人调查了，这神锐司的人说，火是从殿内烧起来的，或许是殿内的蜡烛烧倒了，也可能是屋内的炭炉烧的旺，这才让我这苦命的妹妹，在梦里就去了极乐世界……”她手里的丝帕擦了几下，但并未见有湿痕，几句欲盖弥彰的话，让怀若更起疑心。
“既然如此，那就是天灾，索性母亲在梦中去世，没受太多的苦楚，贵妃娘娘节哀，莫要哭伤了身子。”怀若也客气起来，几句话让苏贵妃放下了戒心。
“怀若，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给你带了些补药，你可要赶紧将身子调养好，怀琛与你年纪相仿，他巴巴盼着能和你做最好的兄弟呢。”
怀琛是四皇子，苏贵妃的亲生儿子，比怀若要大上两岁，是皇子最喜欢的儿子，不过，与他做好兄弟这种话怀若也就听听而已，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怀若时刻谨记。
又客套了几句后苏贵妃就走了，怀若装作不舍的样子将她送到了门外。直到苏贵妃的轿撵走远，怀若还站在门口望着，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怀若将手揣在了怀里。这个细节被廷昭捕捉到，“进去吧殿下，屋外冷。”
怀若低下了头，没有看廷昭。
进了殿内，炉火正旺，怀若靠过去烤手，脸上映出一些炭火的微光，眼睛盯着面前通红的炭火，脑海里思索着什么。
苏贵妃为儿子前程所计，能做出些什么事来呢？
五年前甘泉殿的熊熊大火？
瞿唐山穷追不舍的黑衣刺客？
还是怀若刚回来时汤药里的蜀葵？
怀若不知道。
“名字。”廷昭突然说道。
“什么？”怀若被问得一头雾水。
“你让我去乐府找的人，名字叫什么。”
怀若全然忘记了在苏贵妃到来之前，两人在谈论的话题，而廷昭则谨记着。
“似乎是叫念禾，或者是雁禾，与我母亲年纪相仿，同是乐府舞姬。”怀若只记得这么多。
“好，我一会叫上春山去乐府打探。”说完廷昭话锋一转“你找她做什么？”
怀若站起身走到门前，翩然坠落的雪花比刚才更大些，整片天空被雪花填成了灰色，看不到一点蓝。
“苏贵妃此行，正是来探我的底，看我有没有对甘泉殿大火一事疑心。如此，我便更加疑心。”怀若转过身来，看着廷昭。“当年我母亲宫里的炭火，不及旁人宫中三分之一之数，房内所用的蜡烛比最低等的下人用的还不如，所以母亲很少夜里点灯，这般境况之下如何能引起如此大火？”
廷昭看着的样子，眉眼微皱，薄唇轻动，一双眼睛里仿佛能看到当年烈火之下的惨相，透过这双眼，廷昭似乎回到了他们刚刚回宫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