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众生皆苦
两人到达现场，便看见一个大叔站在楼上，他站得离顶楼边缘很远，与其说是要跳楼，不如说是在楼顶喊话：“我跟你们说，把房租给催回来！要不然我就不活了！”
眼见警察来了，大叔不闹了，不用许易鸣他们劝，大叔让民警跟着到自己的房去讨说法，边走边逼逼：“去年他们说出租好，我就卖掉了商品房，买了公寓出租。没想到现在连房租都收不回来，我老婆因为这事儿要跟我闹离婚。”
“这……”不等许易鸣回话，大叔又说开了：“我说你们警察啊，真是吃干饭的，拿着纳税人的钱，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现在不是说数字时代么？抓人应该很简单的，结果一点消息没有，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陈淼脾气很好：“是是是，是我们没办好。”
“哎，我老婆跟我离婚，分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您想开点，这种事情都能调解的。责任人我们是一定会找到的。”
“什么时候能找到？什么时候能给我租金？”
陈淼劝道：“其实你房子还在，再重新租出去不就好了？”
“你说得倒是容易！原来住在这儿的人根本不肯搬走！反正我先带你们去我房子，你们帮我把租客先赶走！他们走了我才能把房子挂上去租给下一个租客。”
许易鸣一听不对：“可是租客应该也是付了钱的。”他算是知道这位房东跳楼的用意了，说白了就是想让警察强制让租客搬出去。
陈淼也劝：“说真的，大家都互相谅解一点。来租房的大部分是小年轻，刚工作，所以没几个钱的。他们搬出去都无家可归，也可怜。”
“那我呢，我不就没有房租收入了？我也是要过日子的呀！不能说我是房东，我就活该倒霉。”
“我们会负责给您处理好的。”
“处理处理，都说处理！结果那个责任人都没抓到！”
“这个是要时间的，昨天才爆出这个事件，您先别急。”
“抓犯人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今天让租客他们走，他们还打我！”大叔指了指额角的伤口：“看！是他们拉着我的脑袋往墙上撞出来的！”
那这事儿就大了。
许易鸣和陈淼敲了敲门，租客倒是也没有回避，把门打开了。
住在房间里的是对小夫妻，做的小本生意，老城区的房子都不便宜，以前两个人挤在十几平的老出租房里，后来赚了点钱，加上妻子怀孕了，两人就咬咬牙，租了环境好点的公寓，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
众生之苦，刚工作没多久，许易鸣就深切地体会到了生活不易。
“现在我的房产必须要租出去，他们必须尽快搬走。而且警察同志，他们还打人，这个我是能让你们抓他们的吧？”房东继续喋喋不休。
女租客挺着大肚子，拿着手机给许易鸣和陈淼看监控：“刚才周先生情绪比较激动，自己撞到了柜子上。”
姓周的房东大惊：“你在我家装监控了？谁允许的？！”
女租客教养很好地回复：“我家养了猫，平时我们开店太忙，家里没人，就装了监控观察猫。”
房东暴跳如雷：“你们还养了宠物？”
男租客听不下去了，五大三粗的男人开口：“这个我们在租房的时候就说清楚了，你是同意我们养宠物的，协议上都有写。”他“啪”地一下把合同拍在桌上，可见他是一肚子的火。
房东一时无言，最终他咬定：“反正你们必须给我搬走，要不然就补交一年的房租。”
女租客叹息：“我们已经交了。”
“你交给谁？反正没到我手里。”
“现在介绍人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到那笔钱。”
“你们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样啊周先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呢，我也听明白了。”陈淼适时开口：“要我看，你们两方都是受害者。首先呢就是要联合去讨说法，而不是互相伤害。在找寻责任人的同时，我也希望周先生能宽限几天，怎么说都让他们先找到新房子。”
周房东瘪嘴：“新房子还不好找？租房子的多着呢，要我给你们介绍吗？说白了他们不就是没有钱，没法再租嘛！”
许易鸣听不下去了：“那你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情况，又何必逼迫他们搬家呢？”
“那我的损失谁来谁来填补？这位警官，我认识你，你也是这里的租客是吧？哈哈，难怪站在他们那边说话！我听说跟事件相关的警察是要回避的，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许易鸣咬牙：“是……那我先出去。”他看了一眼陈淼，师父老陈投给了他一个“交给我”的眼神。
许易鸣莫名心定，开门走了出去。
陈警官开始循循善诱：“周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有几套房？”
“这个是我的隐私呀，我怎么能告诉你的？”
陈淼放下原本和气的面容，沉声道：“你当然不是只有这套房。而且你的房也并不只是用来住你的亲人。我记得前几天你老婆来报案，说小三侵占了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对吧？”
一听到这话，周房东突然暴起：“这是两码事！”
“是的，是两码事，但是这涉及到做人的品德问题。”陈淼叹了口气：“周先生啊，你一边用夫妻共同财产养小三，一边驱逐已经付了钱的租客，这样不仁义啊。”
一直泼辣的房东气焰忽然低了下来，他唯唯诺诺道：“那……我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搬走，可以不啦？”
“能再迟几天吗？起码多给我们一点时间追到款项。”
“半个月，半个月够了没？我这也要生活的呀！我老婆跟我闹离婚，我哪里有钱给她？又碰到这种倒霉的事情！”大概是自己婚姻不顺，他看到依偎在一起的小夫妻二人满脸不悦，酸气十足地道：“最多半个月，不能再多了！”
夫妻两人也好说话，事情就这么被调解了。
“老陈还是强啊，遇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还是得老陈出马。”回到派出所后，得知前因后果的卢良骏连连夸赞。
许易鸣也点头：“毕竟我师父见多识广。”
“其实按照法律来说，房东是有权在没有收到租金的情况下让租客搬走的，但是我们派出所办事儿要注重法，也要注重情。并不能简简单单地处理事，民警民警，是人民的警察，要力图让大家过得好才行。”
卢良骏朝着许易鸣努了努嘴：“学到了吧？那房东听着就不好说话，可没办法，这是他的合理诉求。这些苦主都不会去找真正的责任人的，因为他们知道找到了也斗不过，于是就开始互相伤害。”
陈淼看着许易鸣，及时开导：“你刚才确实冲动了，不过也情有可原。”
许易鸣心情欠佳：“我就是觉得房东那嘴脸太可恶了。我那套房的房东也是，哎……都是让我赶紧搬走，他们要租下一家。就是因为我感同身受，才心疼那对夫妻。师父，我这种情绪是不是很不对？”
陈淼伸手拍了拍许易鸣的肩膀：“光是心疼是办不成事儿的，但是作为民警，要时刻对人民群众保持清醒和悲悯。小许，你很适合当民警。”
眼见警察来了，大叔不闹了，不用许易鸣他们劝，大叔让民警跟着到自己的房去讨说法，边走边逼逼：“去年他们说出租好，我就卖掉了商品房，买了公寓出租。没想到现在连房租都收不回来，我老婆因为这事儿要跟我闹离婚。”
“这……”不等许易鸣回话，大叔又说开了：“我说你们警察啊，真是吃干饭的，拿着纳税人的钱，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现在不是说数字时代么？抓人应该很简单的，结果一点消息没有，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陈淼脾气很好：“是是是，是我们没办好。”
“哎，我老婆跟我离婚，分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您想开点，这种事情都能调解的。责任人我们是一定会找到的。”
“什么时候能找到？什么时候能给我租金？”
陈淼劝道：“其实你房子还在，再重新租出去不就好了？”
“你说得倒是容易！原来住在这儿的人根本不肯搬走！反正我先带你们去我房子，你们帮我把租客先赶走！他们走了我才能把房子挂上去租给下一个租客。”
许易鸣一听不对：“可是租客应该也是付了钱的。”他算是知道这位房东跳楼的用意了，说白了就是想让警察强制让租客搬出去。
陈淼也劝：“说真的，大家都互相谅解一点。来租房的大部分是小年轻，刚工作，所以没几个钱的。他们搬出去都无家可归，也可怜。”
“那我呢，我不就没有房租收入了？我也是要过日子的呀！不能说我是房东，我就活该倒霉。”
“我们会负责给您处理好的。”
“处理处理，都说处理！结果那个责任人都没抓到！”
“这个是要时间的，昨天才爆出这个事件，您先别急。”
“抓犯人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今天让租客他们走，他们还打我！”大叔指了指额角的伤口：“看！是他们拉着我的脑袋往墙上撞出来的！”
那这事儿就大了。
许易鸣和陈淼敲了敲门，租客倒是也没有回避，把门打开了。
住在房间里的是对小夫妻，做的小本生意，老城区的房子都不便宜，以前两个人挤在十几平的老出租房里，后来赚了点钱，加上妻子怀孕了，两人就咬咬牙，租了环境好点的公寓，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
众生之苦，刚工作没多久，许易鸣就深切地体会到了生活不易。
“现在我的房产必须要租出去，他们必须尽快搬走。而且警察同志，他们还打人，这个我是能让你们抓他们的吧？”房东继续喋喋不休。
女租客挺着大肚子，拿着手机给许易鸣和陈淼看监控：“刚才周先生情绪比较激动，自己撞到了柜子上。”
姓周的房东大惊：“你在我家装监控了？谁允许的？！”
女租客教养很好地回复：“我家养了猫，平时我们开店太忙，家里没人，就装了监控观察猫。”
房东暴跳如雷：“你们还养了宠物？”
男租客听不下去了，五大三粗的男人开口：“这个我们在租房的时候就说清楚了，你是同意我们养宠物的，协议上都有写。”他“啪”地一下把合同拍在桌上，可见他是一肚子的火。
房东一时无言，最终他咬定：“反正你们必须给我搬走，要不然就补交一年的房租。”
女租客叹息：“我们已经交了。”
“你交给谁？反正没到我手里。”
“现在介绍人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到那笔钱。”
“你们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样啊周先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呢，我也听明白了。”陈淼适时开口：“要我看，你们两方都是受害者。首先呢就是要联合去讨说法，而不是互相伤害。在找寻责任人的同时，我也希望周先生能宽限几天，怎么说都让他们先找到新房子。”
周房东瘪嘴：“新房子还不好找？租房子的多着呢，要我给你们介绍吗？说白了他们不就是没有钱，没法再租嘛！”
许易鸣听不下去了：“那你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情况，又何必逼迫他们搬家呢？”
“那我的损失谁来谁来填补？这位警官，我认识你，你也是这里的租客是吧？哈哈，难怪站在他们那边说话！我听说跟事件相关的警察是要回避的，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许易鸣咬牙：“是……那我先出去。”他看了一眼陈淼，师父老陈投给了他一个“交给我”的眼神。
许易鸣莫名心定，开门走了出去。
陈警官开始循循善诱：“周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有几套房？”
“这个是我的隐私呀，我怎么能告诉你的？”
陈淼放下原本和气的面容，沉声道：“你当然不是只有这套房。而且你的房也并不只是用来住你的亲人。我记得前几天你老婆来报案，说小三侵占了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对吧？”
一听到这话，周房东突然暴起：“这是两码事！”
“是的，是两码事，但是这涉及到做人的品德问题。”陈淼叹了口气：“周先生啊，你一边用夫妻共同财产养小三，一边驱逐已经付了钱的租客，这样不仁义啊。”
一直泼辣的房东气焰忽然低了下来，他唯唯诺诺道：“那……我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搬走，可以不啦？”
“能再迟几天吗？起码多给我们一点时间追到款项。”
“半个月，半个月够了没？我这也要生活的呀！我老婆跟我闹离婚，我哪里有钱给她？又碰到这种倒霉的事情！”大概是自己婚姻不顺，他看到依偎在一起的小夫妻二人满脸不悦，酸气十足地道：“最多半个月，不能再多了！”
夫妻两人也好说话，事情就这么被调解了。
“老陈还是强啊，遇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还是得老陈出马。”回到派出所后，得知前因后果的卢良骏连连夸赞。
许易鸣也点头：“毕竟我师父见多识广。”
“其实按照法律来说，房东是有权在没有收到租金的情况下让租客搬走的，但是我们派出所办事儿要注重法，也要注重情。并不能简简单单地处理事，民警民警，是人民的警察，要力图让大家过得好才行。”
卢良骏朝着许易鸣努了努嘴：“学到了吧？那房东听着就不好说话，可没办法，这是他的合理诉求。这些苦主都不会去找真正的责任人的，因为他们知道找到了也斗不过，于是就开始互相伤害。”
陈淼看着许易鸣，及时开导：“你刚才确实冲动了，不过也情有可原。”
许易鸣心情欠佳：“我就是觉得房东那嘴脸太可恶了。我那套房的房东也是，哎……都是让我赶紧搬走，他们要租下一家。就是因为我感同身受，才心疼那对夫妻。师父，我这种情绪是不是很不对？”
陈淼伸手拍了拍许易鸣的肩膀：“光是心疼是办不成事儿的，但是作为民警，要时刻对人民群众保持清醒和悲悯。小许，你很适合当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