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互联网亲戚
“警察叔叔！！快来！迪耳路上这栋……这栋楼叫？”
“峰茂大厦！”
“哦对，峰茂大厦楼顶有人要跳楼！”
接线员：“好的收到。”
每座城市中，每天都会产生各种鸡毛蒜皮的纠纷，而处理这些纠纷的，就是遍布在每座城市的巡逻民警。
“这年头想不开的也太多了。我才上岗一个月，这都遇到第四个了！”新民警许易鸣忍不住跟同组的老民警陈淼抱怨。
“嗐，这年头经济不景气，小年轻压力大，又容易冲动，碰上求职季会更多，今年内卷严重，好多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
“师父你好潮啊，还知道内卷。”
陈淼白了许易鸣一眼：“我才四十二岁，又不是入土了。”
许易鸣没回话，他觉得今天的陈淼大概和他认为的不一样了。人到中年，总免不了瞻前顾后，陈淼这一个月给许易鸣的印象就是个老好人。老带新是很多行业都会采取的带新人形式，民警界也不例外。陈淼干这行已经二十年了，辖区内会闹事的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对许易鸣的教育经常是——和稀泥。这与许易鸣的初衷相违背，其实他是想当个特警的，可众所周知，当民警比当特警要安全。作为许家几代单传，许易鸣无奈之下听从了家里的安排。
两人到达峰茂大厦，便看见楼下已经围满了民众，往年也许会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催人跳楼，但近几年随着民众素质变高，劝阻的声音变大了。
“还这么年轻，别跳啊！”
“是啊，生活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小姑娘别跳！想想你爸爸妈妈！没了你他们可怎么办啊？”
女孩的裙子很长，她坐在楼顶边缘，裙子飘荡着，犹如她不稳定的情绪。
消防也到位了，楼下气垫已经充满了气，许易鸣松了口气，他提声对女孩喊：“姑娘，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解决啊！”
许易鸣忽然发现严宁雪的白裙子上沾有血迹，仔细一看，她的手腕上有着好几道切割伤，还在流血。这姑娘够猛的，先割腕再上天台跳楼，这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姑娘，有困难你开口，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许易鸣一步步走近女孩。
“别过来！”女孩发出了几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离我远点！”
“好，我不过来。”许易鸣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更有经验的陈淼却没有动，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往后退了，按照女孩的心理状况，他们便很难再靠近她。
楼顶边缘只有半只脚的宽度，难以想象女孩是如何在那待了这么久的，只要稍稍挪动一寸，她便会从房顶上落下，这情况看得许易鸣心惊胆战。
陈淼耐心地道：“姑娘，你这么年轻漂亮，有什么困难跟警察叔叔说啊。”
“没有人在意我……”
“我们在意你啊，你看，我们都在救你。”
顶楼小门处又上来了两个人，湖蓝色的院前急救服上都绣着生命之星标识。
“舒医生，那女孩的失血量……不妙啊。”刘沛紧张地道。
舒白当然也看出来了，其实割腕自杀只要没割到手腕上的大血管，死的几率很小，因为没一会儿血便会凝结了，可这位女生的血流量很可怕。
“也许她有凝血障碍。”舒白猜测。
许易鸣离他们很近也听到了这话，同时，他听到耳麦中传来了消防员在顶楼住户家准备完毕。
陈淼也觉得再拖下去，女孩就算不主动跳楼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晕下去。
“姑娘啊，我也有个女儿。”陈淼语气温柔：“12岁了，像你一样漂亮、可爱。”
人是情感动物，就算女孩再激动，听到这种带温度的话语，也潜意识地放松了警惕，陈淼见机立刻扑了上去把女孩从顶楼边缘拉了下来。这一瞬间的刺激让女孩剧烈挣扎起来，血顺着手指末端流向她的白裙子，在她刚才待过的地方留下一滩血泊。
舒白上前给女孩止血，她并不配合，情绪非常激动。
“推一支安定。”
刘沛得令。
安定进入女孩体内，她渐渐冷静了下来。舒白耐心地给女孩包扎，许易鸣闻到身边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急救医生的制服跟一般医生的大褂不同，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院前急救的制服做成了短款衬衫和类似西装裤的样子。
许易鸣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走神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女孩已经上了救护车。
“小许，别愣着，你跟着去医院一趟。”
“啊？”许易鸣没问清情况就被陈淼推了上去：“我留在这里处理后续情况，你就跟着舒白医生，他比你有经验。”
这是许易鸣第一次听到舒白的名字。第一感觉就是——很衬这个人。
上车后，许易鸣有点无所适从，于是没话找话地来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坐急救车。”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话也太找打了！
观察到许易鸣尴尬的表情，舒白很贴心地没有点明，而是认真地回话：“急救车当然是坐得越少越好。”
“哈哈，是啊。”许易鸣挠了挠头。
不知道上一车刚接送过什么人，车上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许易鸣觉得这大概是血腥味。
“姑娘，你能联系你的亲人吗？”许易鸣估摸着还是要女孩的监护人来看一看。
“我没有亲人。”女孩的语气比之前镇定了许多，但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很多因为家庭导致的自杀者会说的话。许易鸣和舒白对视一眼，舒白主动问：“我们需要一个联系人。”
女孩咬了咬唇，最终轻声道：“那我把我姐姐的电话给你们。”
没一会儿，医院里来了一个穿着哥特式洛丽塔裙子的女生，脸上妆容非常浓，却也遮不住法令纹和眼角的皱纹，显然年纪不小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跳楼的姑娘，连忙上前关心道：“厕厕你还好吗？”
许易鸣拿着写着“卢琪薇”的病历单一脸疑惑：“你没找错人吧？”
“没有没有！”自杀少女卢琪薇握住哥特女的手：“她就是我姐姐！我的网名是扫不干净厕所女士，他们都叫我厕厕！”
卢琪薇跟家里人关系僵硬绝对是实锤，叫朋友来照顾自己也是正常，但这叫来的居然是位网友……许易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互联网亲戚很多时候比真亲戚还要贴心。
“峰茂大厦！”
“哦对，峰茂大厦楼顶有人要跳楼！”
接线员：“好的收到。”
每座城市中，每天都会产生各种鸡毛蒜皮的纠纷，而处理这些纠纷的，就是遍布在每座城市的巡逻民警。
“这年头想不开的也太多了。我才上岗一个月，这都遇到第四个了！”新民警许易鸣忍不住跟同组的老民警陈淼抱怨。
“嗐，这年头经济不景气，小年轻压力大，又容易冲动，碰上求职季会更多，今年内卷严重，好多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
“师父你好潮啊，还知道内卷。”
陈淼白了许易鸣一眼：“我才四十二岁，又不是入土了。”
许易鸣没回话，他觉得今天的陈淼大概和他认为的不一样了。人到中年，总免不了瞻前顾后，陈淼这一个月给许易鸣的印象就是个老好人。老带新是很多行业都会采取的带新人形式，民警界也不例外。陈淼干这行已经二十年了，辖区内会闹事的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对许易鸣的教育经常是——和稀泥。这与许易鸣的初衷相违背，其实他是想当个特警的，可众所周知，当民警比当特警要安全。作为许家几代单传，许易鸣无奈之下听从了家里的安排。
两人到达峰茂大厦，便看见楼下已经围满了民众，往年也许会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催人跳楼，但近几年随着民众素质变高，劝阻的声音变大了。
“还这么年轻，别跳啊！”
“是啊，生活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小姑娘别跳！想想你爸爸妈妈！没了你他们可怎么办啊？”
女孩的裙子很长，她坐在楼顶边缘，裙子飘荡着，犹如她不稳定的情绪。
消防也到位了，楼下气垫已经充满了气，许易鸣松了口气，他提声对女孩喊：“姑娘，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解决啊！”
许易鸣忽然发现严宁雪的白裙子上沾有血迹，仔细一看，她的手腕上有着好几道切割伤，还在流血。这姑娘够猛的，先割腕再上天台跳楼，这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姑娘，有困难你开口，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许易鸣一步步走近女孩。
“别过来！”女孩发出了几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离我远点！”
“好，我不过来。”许易鸣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更有经验的陈淼却没有动，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往后退了，按照女孩的心理状况，他们便很难再靠近她。
楼顶边缘只有半只脚的宽度，难以想象女孩是如何在那待了这么久的，只要稍稍挪动一寸，她便会从房顶上落下，这情况看得许易鸣心惊胆战。
陈淼耐心地道：“姑娘，你这么年轻漂亮，有什么困难跟警察叔叔说啊。”
“没有人在意我……”
“我们在意你啊，你看，我们都在救你。”
顶楼小门处又上来了两个人，湖蓝色的院前急救服上都绣着生命之星标识。
“舒医生，那女孩的失血量……不妙啊。”刘沛紧张地道。
舒白当然也看出来了，其实割腕自杀只要没割到手腕上的大血管，死的几率很小，因为没一会儿血便会凝结了，可这位女生的血流量很可怕。
“也许她有凝血障碍。”舒白猜测。
许易鸣离他们很近也听到了这话，同时，他听到耳麦中传来了消防员在顶楼住户家准备完毕。
陈淼也觉得再拖下去，女孩就算不主动跳楼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晕下去。
“姑娘啊，我也有个女儿。”陈淼语气温柔：“12岁了，像你一样漂亮、可爱。”
人是情感动物，就算女孩再激动，听到这种带温度的话语，也潜意识地放松了警惕，陈淼见机立刻扑了上去把女孩从顶楼边缘拉了下来。这一瞬间的刺激让女孩剧烈挣扎起来，血顺着手指末端流向她的白裙子，在她刚才待过的地方留下一滩血泊。
舒白上前给女孩止血，她并不配合，情绪非常激动。
“推一支安定。”
刘沛得令。
安定进入女孩体内，她渐渐冷静了下来。舒白耐心地给女孩包扎，许易鸣闻到身边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急救医生的制服跟一般医生的大褂不同，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院前急救的制服做成了短款衬衫和类似西装裤的样子。
许易鸣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走神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女孩已经上了救护车。
“小许，别愣着，你跟着去医院一趟。”
“啊？”许易鸣没问清情况就被陈淼推了上去：“我留在这里处理后续情况，你就跟着舒白医生，他比你有经验。”
这是许易鸣第一次听到舒白的名字。第一感觉就是——很衬这个人。
上车后，许易鸣有点无所适从，于是没话找话地来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坐急救车。”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话也太找打了！
观察到许易鸣尴尬的表情，舒白很贴心地没有点明，而是认真地回话：“急救车当然是坐得越少越好。”
“哈哈，是啊。”许易鸣挠了挠头。
不知道上一车刚接送过什么人，车上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许易鸣觉得这大概是血腥味。
“姑娘，你能联系你的亲人吗？”许易鸣估摸着还是要女孩的监护人来看一看。
“我没有亲人。”女孩的语气比之前镇定了许多，但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很多因为家庭导致的自杀者会说的话。许易鸣和舒白对视一眼，舒白主动问：“我们需要一个联系人。”
女孩咬了咬唇，最终轻声道：“那我把我姐姐的电话给你们。”
没一会儿，医院里来了一个穿着哥特式洛丽塔裙子的女生，脸上妆容非常浓，却也遮不住法令纹和眼角的皱纹，显然年纪不小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跳楼的姑娘，连忙上前关心道：“厕厕你还好吗？”
许易鸣拿着写着“卢琪薇”的病历单一脸疑惑：“你没找错人吧？”
“没有没有！”自杀少女卢琪薇握住哥特女的手：“她就是我姐姐！我的网名是扫不干净厕所女士，他们都叫我厕厕！”
卢琪薇跟家里人关系僵硬绝对是实锤，叫朋友来照顾自己也是正常，但这叫来的居然是位网友……许易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互联网亲戚很多时候比真亲戚还要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