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开始拍视频，是一个黄昏。
寝室空了，光透过窗帘斑驳地打在床上，像一张旧照片。
我抱着膝坐了很久，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我架起手机，对着镜头小声开口。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高三的时候想学新闻，被骂了整整三天。”
“她妈妈说，那是没出息、饿肚子的专业。”
“她想穿一条裙子，被说成是勾引男生。”
我没有说出“我是谁”。
我只是讲了一个“认识的女孩”的故事。
讲完后，我点了“仅自己可见”。
那天晚上，我睡得前所未有地好。
之后我拍了第二条、第三条。
没有露脸，只拍影子。
没有讲名字，只说“她”。
视频很短，三分钟以内。
有一天，我无意中点开后台，浏览量显示：“500”。
我吓了一跳，赶紧点进去看评论。
第一条是：“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妈妈。”
我怔住了。
第二条：“原来不是我一个人。”
第三条：“我不认识你，但我想抱抱你。”
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我不是怪胎。
不是叛逆。
我只是，太压抑了。
我开始频繁地更新。
寝室没人时，图书馆角落里，教学楼天台上，我都拍。
每一条视频都像在剥离一层旧皮。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直到周末回家。
她坐在沙发上，脸阴得像乌云压顶，面前放着我的笔记本。
屏幕还亮着，停在我的视频账号主页。
“苏浅，”她一字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撒这种谎的？”
我腿一软，差点站不稳：“你为什么翻我电脑？”
“什么叫‘翻’？”她声音陡然拔高，“你在网上胡说八道，还想让我看不见？”
“你以为你讲这些，就能博同情、涨粉？你以为你成网红了？”
“你是想气死我？”
“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你是我养大的，你这样说我，你还是人吗？”
我张了张嘴：“我只是想……”
“闭嘴！”她猛地站起来，把电脑啪地一合，甩到茶几上。
水杯倒了，水浸湿了电脑封面。
我想去捡，她一把把我手拍开。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我愣住了。
十八年来，她第一次打我。
也是我第一次，觉得她是真的恨我。
“你就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她咬牙切齿。
我缓缓站起身，手背火辣辣地疼，眼泪却没有掉下来。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你不爱我。”
她像被雷劈了一样愣住，然后冷笑：“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你能活到今天？”
“你要是不喜欢我……你走！”
“你走啊！看你能走出多远！”
我没有再说话。
我回房收拾东西，拖着空空的行李箱离开。
她没追出来。
我走到楼下，才发现天还没黑。
风很冷。
我没哭。
我只是低头看着手背那片红印，心里很静。
我知道，从这天起，我的忍耐，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寝室空了，光透过窗帘斑驳地打在床上，像一张旧照片。
我抱着膝坐了很久，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我架起手机，对着镜头小声开口。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高三的时候想学新闻，被骂了整整三天。”
“她妈妈说，那是没出息、饿肚子的专业。”
“她想穿一条裙子，被说成是勾引男生。”
我没有说出“我是谁”。
我只是讲了一个“认识的女孩”的故事。
讲完后，我点了“仅自己可见”。
那天晚上，我睡得前所未有地好。
之后我拍了第二条、第三条。
没有露脸，只拍影子。
没有讲名字，只说“她”。
视频很短，三分钟以内。
有一天，我无意中点开后台，浏览量显示：“500”。
我吓了一跳，赶紧点进去看评论。
第一条是：“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妈妈。”
我怔住了。
第二条：“原来不是我一个人。”
第三条：“我不认识你，但我想抱抱你。”
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我不是怪胎。
不是叛逆。
我只是，太压抑了。
我开始频繁地更新。
寝室没人时，图书馆角落里，教学楼天台上，我都拍。
每一条视频都像在剥离一层旧皮。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直到周末回家。
她坐在沙发上，脸阴得像乌云压顶，面前放着我的笔记本。
屏幕还亮着，停在我的视频账号主页。
“苏浅，”她一字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撒这种谎的？”
我腿一软，差点站不稳：“你为什么翻我电脑？”
“什么叫‘翻’？”她声音陡然拔高，“你在网上胡说八道，还想让我看不见？”
“你以为你讲这些，就能博同情、涨粉？你以为你成网红了？”
“你是想气死我？”
“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你是我养大的，你这样说我，你还是人吗？”
我张了张嘴：“我只是想……”
“闭嘴！”她猛地站起来，把电脑啪地一合，甩到茶几上。
水杯倒了，水浸湿了电脑封面。
我想去捡，她一把把我手拍开。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我愣住了。
十八年来，她第一次打我。
也是我第一次，觉得她是真的恨我。
“你就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她咬牙切齿。
我缓缓站起身，手背火辣辣地疼，眼泪却没有掉下来。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你不爱我。”
她像被雷劈了一样愣住，然后冷笑：“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你能活到今天？”
“你要是不喜欢我……你走！”
“你走啊！看你能走出多远！”
我没有再说话。
我回房收拾东西，拖着空空的行李箱离开。
她没追出来。
我走到楼下，才发现天还没黑。
风很冷。
我没哭。
我只是低头看着手背那片红印，心里很静。
我知道，从这天起，我的忍耐，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