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契约商人.千颜
狂风暴雨里，迟默收起残破的核心水晶，咬着被浇灭的烟，抱臂面对半空中的人形怪物。
“这位客人，很不讲究哦。上来就放宠物吃肉，这种行径，在哪里都是宣战宣言了。”
穿着华丽黑红洋装的少女勾起嘴角，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增员就在赶来的路上，而你随时准备捏爆水晶撤离，是吗？”
被戳穿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男人傲然抬头，一副对啊，对啊，你奈我何的挑衅样子。
然后，下一秒，极度深寒里的场景，就被搬进现实。
狰狞的怪物从少女裙摆下，袖口里，扭动着身体蜂拥而出，眨眼间冲至迟默面前时，体型已膨胀数倍，前端剪刀状的口器张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弯钩獠牙。
纵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迟默的心脏依旧有了短暂的骤停。
作为怪物根源的少女依旧言笑晏晏。“我的这些孩子们，很饿很饿，永远都吃不饱。你当然可以跑，那你脚下，身边这些楼里的肉，你说，他们跑不跑得掉？”
迟默冷笑。“这些人和我非亲非故，你就算把整栋楼吃完，又有什么干系？”
“那你为什么不走？”
迟默顿时语塞，于大雨中冒起冷汗。
“你不走，是因为最后的结界不能解开，对吧。”少女笑的五官乱飞。嘴角咧到耳根，蛇一样吐着信子。
“我可太清楚你们的招数了。只要你还在，最后的结界就在。结界里的世界，独立于现实世界，不管在这里搞得如何天翻地覆，只要结界没被破坏，现实世界就不会受到影响。”
“唯一会受到影响的，只有你罢了。”
底牌被看破，对方比自己都熟悉游戏规则，这还怎么打？
对啊？这还怎么打？为什么不打？
“那你呢？情况对你来说真这么有利，为什么不杀了我？不让你的孩子们吃了我？不管我是濒死还是死亡，结界一样会破，到时候，你还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不给她考虑这种可能性的时间，迟默紧接着说道：“除非，你对这里另有所图。你想要什么？”他在赌，赌自己的猜测准确性有多少。
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凝滞，少女被看穿，乱飞的五官停顿一下片刻后归位。它无聊地轻哼一声，撇嘴挑衅。“反正不是要你的节操。”
知道自己猜对，迟默稍松口气，却依旧不敢放下戒备，他随意地摆摆手。“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不必拿来细说。”
电影倒放一般，那些狰狞的触手怪物扭动着身躯被收了回去。少女言笑晏晏，从半空中慢慢走了下来。
穿着繁复红黑洋装的小女孩有着讨喜的脸孔，小圆脸大圆眼，黑色的长发束成双马尾在头侧垂下。
她站在迟默面前，高大的男人不得已就得低头去看她。
女孩忽然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和他平视。
“如果，我是个合格反派，现在就该把你的心掏出来吃掉。”
恐怖感弥漫，迟默只觉得，她那双绿的如同大树下嫩苔般的眼里，满溢着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狂。
“你说，对不对啊？”
没去等那不可能的回答，她忽然笑了起来，五官好像瞬间长开，有了勾人的味道。她开口说话，嘴里是细密如同鲨鱼的层叠小牙。腥甜的味道弥漫，让迟默感到天旋地转。
“你好啊，小一叶。我是千颜，契约商人。从你们的礼义廉耻，到脂肪毛发，但凡世间所有，我这边常年收购。如有需要，请呼唤我的名字，随时随地。”
她的话到最后，听进迟默耳里已然完全变了声调。变得熟悉又亲切起来。迟默骇然发现，这个声音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名为千颜的怪物，最后向着他的脸孔吐出一口白烟，然后在他踉跄后退时，留下清脆的笑声，跃入空中，失去踪影。
“那些小玩具们马上要到了，我就不留下和它们玩儿了。小一叶，有事记得呼唤我哦！我很中意你啦！”千颜最后的话语，用得是迟默的家乡土话。这座城市，本不该有人知道的那处的地方。
狂风大作，吹散了空气里残存的气味。惊疑不定的迟默刚直起身体，眼前又多了几道身影。
它们半人多高，身着统一式样的正装，深色制服上的纽扣闪闪发光。
那是，介于标本和毛毡制品之间的，拥有着很高艺术价值的造物。
迟默不由得吞咽口水，他认得出来，这些都是高级灵物，不，到了这种级别，已经不能说是灵物了。
应该等级更高，大师级手笔的织造术搭配复杂的魔法阵制造出来的外壳，内里装的，八成也是人类灵魂。可以驾驭这种级别的造物，这些灵魂的能力一定很强。
但是，正常来讲，人类的灵魂不该被放进兽形态的造物中去。要么会影响实力的发挥，要不然就会影响灵魂回去身体之后的状态。
除非，它们不需要再回去身体。
思及此，迟默紧张地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上的灵符水晶。
拥有渡鸦外形的造物先出一步，脚爪和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宝石制成的眼睛闪着无机质的光，金属质感的喙反射着尖锐的寒光，漆黑如墨的羽毛在雨水的冲刷下油润发亮。
它对着迟默欠身行礼。胸前的四叶草标志闪闪发亮。
“晚上好，夜巡者先生，惊扰到您，很抱歉。我们是隶属三叶大人空间的实习管家，奉命加入此次事件，负责处理那些超出诸位处置权限外的突发状况。”
说得含蓄，其实就是【你们能力不足，处理不来，这些事得我们上】的委婉说法。
“刚刚与您交谈的，是【契约商人.千颜】。大概率您听说过它的名字。那是游走在全世界的邪物。行径和危害性堪比恶魔。各国曾尝试过多次，均无法彻底剿灭，只能驱离。”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迟默感到一阵胆寒。
只存在于四叶草间的都市传说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千颜啊，那个据说诞生于堕落后的古代契约之神身体里的存在。
“不要和它产生任何交易，会变得不幸。建议您结束此次任务后，申请记忆清洗。”
“那如果，我想把这段记忆卖个好价钱呢？我想从善城有很多人会对它感兴趣的。”他知道，保持沉默是最稳妥的做法，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
“这是您的自由，任何人无权干涉。我只是给出最稳妥的建议而已。”渡鸦停顿了片刻，好像听到了什么，抬起头，向着中心区方向看去。
几步外的地方，其它见习管家们，一并抬头，看向同样的方向。
“失陪了。”简单几个字后，所有实习管家都失去了踪影。
迟默深深呼出一口气，颤抖着手去摸烟盒，这才想起烟盒已空。
视线逡巡，他的身遭已无人在。
作者有话说：
“这位客人，很不讲究哦。上来就放宠物吃肉，这种行径，在哪里都是宣战宣言了。”
穿着华丽黑红洋装的少女勾起嘴角，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增员就在赶来的路上，而你随时准备捏爆水晶撤离，是吗？”
被戳穿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男人傲然抬头，一副对啊，对啊，你奈我何的挑衅样子。
然后，下一秒，极度深寒里的场景，就被搬进现实。
狰狞的怪物从少女裙摆下，袖口里，扭动着身体蜂拥而出，眨眼间冲至迟默面前时，体型已膨胀数倍，前端剪刀状的口器张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弯钩獠牙。
纵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迟默的心脏依旧有了短暂的骤停。
作为怪物根源的少女依旧言笑晏晏。“我的这些孩子们，很饿很饿，永远都吃不饱。你当然可以跑，那你脚下，身边这些楼里的肉，你说，他们跑不跑得掉？”
迟默冷笑。“这些人和我非亲非故，你就算把整栋楼吃完，又有什么干系？”
“那你为什么不走？”
迟默顿时语塞，于大雨中冒起冷汗。
“你不走，是因为最后的结界不能解开，对吧。”少女笑的五官乱飞。嘴角咧到耳根，蛇一样吐着信子。
“我可太清楚你们的招数了。只要你还在，最后的结界就在。结界里的世界，独立于现实世界，不管在这里搞得如何天翻地覆，只要结界没被破坏，现实世界就不会受到影响。”
“唯一会受到影响的，只有你罢了。”
底牌被看破，对方比自己都熟悉游戏规则，这还怎么打？
对啊？这还怎么打？为什么不打？
“那你呢？情况对你来说真这么有利，为什么不杀了我？不让你的孩子们吃了我？不管我是濒死还是死亡，结界一样会破，到时候，你还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不给她考虑这种可能性的时间，迟默紧接着说道：“除非，你对这里另有所图。你想要什么？”他在赌，赌自己的猜测准确性有多少。
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凝滞，少女被看穿，乱飞的五官停顿一下片刻后归位。它无聊地轻哼一声，撇嘴挑衅。“反正不是要你的节操。”
知道自己猜对，迟默稍松口气，却依旧不敢放下戒备，他随意地摆摆手。“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不必拿来细说。”
电影倒放一般，那些狰狞的触手怪物扭动着身躯被收了回去。少女言笑晏晏，从半空中慢慢走了下来。
穿着繁复红黑洋装的小女孩有着讨喜的脸孔，小圆脸大圆眼，黑色的长发束成双马尾在头侧垂下。
她站在迟默面前，高大的男人不得已就得低头去看她。
女孩忽然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和他平视。
“如果，我是个合格反派，现在就该把你的心掏出来吃掉。”
恐怖感弥漫，迟默只觉得，她那双绿的如同大树下嫩苔般的眼里，满溢着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狂。
“你说，对不对啊？”
没去等那不可能的回答，她忽然笑了起来，五官好像瞬间长开，有了勾人的味道。她开口说话，嘴里是细密如同鲨鱼的层叠小牙。腥甜的味道弥漫，让迟默感到天旋地转。
“你好啊，小一叶。我是千颜，契约商人。从你们的礼义廉耻，到脂肪毛发，但凡世间所有，我这边常年收购。如有需要，请呼唤我的名字，随时随地。”
她的话到最后，听进迟默耳里已然完全变了声调。变得熟悉又亲切起来。迟默骇然发现，这个声音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名为千颜的怪物，最后向着他的脸孔吐出一口白烟，然后在他踉跄后退时，留下清脆的笑声，跃入空中，失去踪影。
“那些小玩具们马上要到了，我就不留下和它们玩儿了。小一叶，有事记得呼唤我哦！我很中意你啦！”千颜最后的话语，用得是迟默的家乡土话。这座城市，本不该有人知道的那处的地方。
狂风大作，吹散了空气里残存的气味。惊疑不定的迟默刚直起身体，眼前又多了几道身影。
它们半人多高，身着统一式样的正装，深色制服上的纽扣闪闪发光。
那是，介于标本和毛毡制品之间的，拥有着很高艺术价值的造物。
迟默不由得吞咽口水，他认得出来，这些都是高级灵物，不，到了这种级别，已经不能说是灵物了。
应该等级更高，大师级手笔的织造术搭配复杂的魔法阵制造出来的外壳，内里装的，八成也是人类灵魂。可以驾驭这种级别的造物，这些灵魂的能力一定很强。
但是，正常来讲，人类的灵魂不该被放进兽形态的造物中去。要么会影响实力的发挥，要不然就会影响灵魂回去身体之后的状态。
除非，它们不需要再回去身体。
思及此，迟默紧张地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上的灵符水晶。
拥有渡鸦外形的造物先出一步，脚爪和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宝石制成的眼睛闪着无机质的光，金属质感的喙反射着尖锐的寒光，漆黑如墨的羽毛在雨水的冲刷下油润发亮。
它对着迟默欠身行礼。胸前的四叶草标志闪闪发亮。
“晚上好，夜巡者先生，惊扰到您，很抱歉。我们是隶属三叶大人空间的实习管家，奉命加入此次事件，负责处理那些超出诸位处置权限外的突发状况。”
说得含蓄，其实就是【你们能力不足，处理不来，这些事得我们上】的委婉说法。
“刚刚与您交谈的，是【契约商人.千颜】。大概率您听说过它的名字。那是游走在全世界的邪物。行径和危害性堪比恶魔。各国曾尝试过多次，均无法彻底剿灭，只能驱离。”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迟默感到一阵胆寒。
只存在于四叶草间的都市传说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千颜啊，那个据说诞生于堕落后的古代契约之神身体里的存在。
“不要和它产生任何交易，会变得不幸。建议您结束此次任务后，申请记忆清洗。”
“那如果，我想把这段记忆卖个好价钱呢？我想从善城有很多人会对它感兴趣的。”他知道，保持沉默是最稳妥的做法，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
“这是您的自由，任何人无权干涉。我只是给出最稳妥的建议而已。”渡鸦停顿了片刻，好像听到了什么，抬起头，向着中心区方向看去。
几步外的地方，其它见习管家们，一并抬头，看向同样的方向。
“失陪了。”简单几个字后，所有实习管家都失去了踪影。
迟默深深呼出一口气，颤抖着手去摸烟盒，这才想起烟盒已空。
视线逡巡，他的身遭已无人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