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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我已经在村卫生所了。

  医生敲着病历本:"你在路上晕倒了,被好心人送来的。再不来估计就该死在路上了。”

  “你这身体被你作贱的不成样子。还因为卖血得了败血症,浑身都是针扎的窟窿。”

  我望他笑笑,"还能活多久?"

  他伸出手指,“最多一个月……”

  我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再言语。

  “老王,”医生犹豫着指了指床头柜,“你媳妇托人捎了馒头来,感觉她还是挺关心你的。”

  我看着床头的那盘白面馒头,心里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以前同房不成,她总这样哄我。现在看着,只觉得多余。

  为了省医药费,我拔掉了针头。

  我拖着病体,一步一步往家挪。

  医生在后头骂:“你不要命了?蜈蚣毒刚解,再折腾就死了!”

  我没回头,咬着牙继续走。 

  回到家时,朱丹丹刚好带着崔阳父子有说有笑的回来。

  她手里拎着块肥猪肉,油纸渗出的荤腥气刺得我胃里发酸。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荤了。

  朱丹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而后又厉声道,“你回来做啥?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崔家父子这才注意到我。老崔鼻子里哼了一声。

  朱丹丹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却愈发尖利:“不干活还想吃闲饭?家里连粮票都没了,还不赶紧去卖血!”

  我低头继续收拾包袱,假装没听见。

  手指在破旧的衣物间翻找,心里只惦记着那张“五好社员”奖状——那是爹还在时,生产队发的。

  爹苦了一辈子,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后来修水库时塌了房,尸首都没刨出来。

  如今就剩这张奖状了,

  可我怎么也找不着。

  我猩红着双眼抬头,冷冰冰的问着她,“奖状呢?”

  朱丹丹被我问懵了,“什么奖状?”

  听到这话,崔壮壮有些虚心的躲在了朱丹丹身后。

  看到我冷冷的盯着他,崔阳站出来:“不就是张破奖状,壮壮上次在地上捡到了,也不是啥金贵东西,就拿来折纸飞机玩了。”

  “哎呀就是一张纸,小孩子玩就玩了。远山兄弟你大方点嘛!”

  看到崔阳脸上阴险的表情,我心头一阵抽痛。

  转身对着她,“朱丹丹,你知道那是我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她脸色有些涨红,看我浑身发抖想拉过我的手,我一把推开了。

  “阳哥说的对!一张纸而已,爹泉下有知不会介意的。”

  她又瞥了眼装作害怕的壮壮,声音忽然拔高,“你看你把孩子吓的!他玩都玩了,你还想怎样?下回表现好点,队里不照样给你发!”

  看来她早就忘了这张奖状对我的意义。

  崔阳突然嗤笑一声,歪着脑袋斜睨过来:“远山兄弟,我跟生产队王队长熟得很。这样,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他突然抬起沾着鸟粪的布鞋,咧嘴露出黄牙,“再把我这鞋底舔干净,明儿我就给你讨张新的来,咋样?”

  朱丹丹听到这话,立刻喜上眉梢,“老王!阳哥都这么说了,你别愣着赶紧照办!”

  “这样爹那张奖状就补回来了,你也不用难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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