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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掉在地上,季恬的笑声尖锐刺耳:“五年前他倒卖金丝楠木的赃款,养十个你都够。”
“你以为他为什么哄你顶罪?你这种蠢货还自以为是真爱呢。”
她的话让我猛地抬头,心脏仿佛被什么紧紧揪住。
看来,当年博物馆那场“意外”里,我帮他顶下的罪名怕是比想象中更肮脏。
记忆突然坠回五年前的暴雨夜,彼时我刚完成一天的工作,叶恒浑身湿透跪在工作室门口。
他拿着起诉书求我,“月棠,只有你的证词能让他们相信。”
“等风波过去,我拿命还你。”
他偷盗名贵的金丝楠木,同为一个项目组的我主动出来承认,是我失手损坏了文物,之后我被逐出了项目组,而且失去了工作。
那天我替他签下认罪书时,怎会想到这份爱早被标好了价码。
如果不是那次,我可能已经是业内知名文物修复师了吧。
她点开手机里的语音聊天记录。
她问:“恒哥,兰小姐的住院费账单出来了,费用可不少哦。”
外放的通话声里,叶恒的声音非常平静:“那把她的镇痛泵停了,药换成最便宜的那种。”
我静静地听着,想起昨天他还握着我的手说“一定会给你用最好的进口药”。
季恬手机里的语音还在播放着:“那你哄哄我呀,说点好听的。”
“恬恬宝贝,等处理完这个麻烦精,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扶着床栏慢慢躺回床上,耳边传来那句:“她哪有你重要?要不是她能修复古董衣帮我们洗钱......”
我终于在输液管里倒流的血水中看清了,原来那年他捧过来的不是真心,而是死契。
季恬笑得一脸得意,“听见了吗,他说你是麻烦精,我要是你,就趁早自己滚蛋。”
监护仪响起尖锐的告警声,我忍无可忍,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我触碰到她,叶恒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指在发抖,但力气真大。
我连抬手都做不到,他却说我打人。
喉骨被压得咯咯响,我竟希望他再用力点。
掐死我,就不用看着他仇恨的眼神,还对着别人喊“宝贝”。
放下我,他揽过她,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季恬捂着胸口摔进他怀里,“阿恒,还好你及时赶来了,我不过是来送补品,兰小姐却情绪失控扑过来打我,你看我手腕都红了!”
绷带把我的手腕磨出了血,我想给他看,可他正捧着季恬的手腕吹气。
去年我被剪刀割伤手,他也这样慌过,现在却嫌我的血脏。
“月棠姐,我知道你遭受了那些事心里不开心,就算再讨厌我,你也不能拿我来撒气呀,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叶恒怒气冲冲地斥责我,“你以为自己比得上恬恬一根手指?她为了帮你追查凶手花了大价钱!你就是这么报答人家的?你除了会缝几块破布还会什么!”
那两个跟班愤愤不平地替她说话,绘声绘色地讲述我是怎么忘恩负义的。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叶恒,你敢不敢摸着良心发誓,我遭遇的这些事情真的跟你无关?”
季恬在一旁剧烈咳嗽起来,叶恒立刻紧张地拍她后背。
我看着曾经非我不可的他,此刻让季恬依偎在他怀里,心脏裂成千万片。
“你说是我自己倒霉,可是你真的有在用心救治我吗?还是假装调查,实际上和她夜夜笙歌?”
“啪!”
他搂着季恬后退两步,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你现在和疯婆子有什么区别?给季恬道歉!”
我拔掉针头抓住他西装下摆:“你夜里不会做噩梦吗?不会梦到我被......”
“疯子!”他扯开我的手,我摔下病床,断掉的肋骨像一把尖刀插进心里。
季恬适时地靠在他肩头娇喘:“阿恒,她好吓人,我头晕。”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们相拥离开,最后一丝期待随着关门声被碾碎。
门外传来他温柔的哄劝:“我们恬恬最善良了,以后别来看这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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