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那时,十八岁的我第一次遇见十九岁的路泽生。

  “林佳,你妈死了,你连眼泪都不流一滴?”

  “果然不是亲生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

  我坐在门前的大樟树下,听着那些在养母生前对她漠不关心,闲言碎语不断的亲戚,如今对着我指指点点,我面色平静。

  “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听到声音,我的目光看向了声音来处。

  入眼一个少年正处于屋檐处,一缕阳光绕过檐角直直照在了他的身上。

  太刺眼了,我微眯起眼,还没等看清少年的面容就低下了头。

  “不重要的人,不生气。”我沉沉的回应着。

  况且他们说的没错。

  自从五年前,养父第一次带着小三登堂入室后,养母的脾气就开始阴晴不定。

  直到养母临走前,她不再歇斯底里,不再疯疯癫癫。

  那是我时隔五年,再一次感受到她一如从前的温柔与坚韧。

  她平静地跟我诉说着她破碎不堪的一生。

  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传女不传男的神经疾病,支离破碎的婚姻。

  她因为生病,没有孕育自己孩子的机会。

  因为生病,她一天一天感受着自己的眼睛渐渐看不见,耳朵渐渐听不到,腿越来越细在支撑不起她行走,双手渐渐连吃饭都逐渐困难。

  她明明都逃出了重男轻女的封建枷锁,却又被困在不治之症的深渊里。

  她才四十三岁,她明明还那么年轻,她会跟我说,如果她的身体好好的,她还想做好多好多事情……

  她说,领养我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她说,不要因为她的婚姻不幸福而害怕,要勇敢去爱。

  她说,希望我身体永远健康,去看去感受这世上每一处不同的风景。

  她说,她走后,不要哭,要高兴,因为她终于不在困于这方寸之地,整日怨天尤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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