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跑了

叶长卿弯腰默默地把盖头捋平整,那红绸如同流水般从他指尖滑过,对沈柏含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弃盖头不是喜欢的花样,都怪我不好,没有提前问过你的喜好。”
    说完,他又轻轻地将盖头盖在了沈柏头上。
    沈柏不耐烦地想要扯下来,口中说道:“我根本不是因为不喜欢盖头,我是不喜欢……”
    话音未落,叶长卿的手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非常用力。
    沈柏噤了声,还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叶长卿又笑着说:“原来你是因为冷了,所以才赌气。”
    沈柏觉得此刻的叶长卿有点可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恐惧,想到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被叶长卿折磨至此,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又想到叶长卿是如何一步一步被自己折腾成这样,于是良心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于是,他选择了闭嘴,没有再惹叶长卿。
    叶长卿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小瓶子,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装着白色的药粉。
    他捏着瓶子,隔着盖头,在沈柏眼前晃了晃,说道:“原本是准备下给你的哑药和麻药,但是你这样乖,就不用了。”
    隔着盖头,沈柏听见这样的威胁,脸色有些僵硬,但是当叶长卿掀开盖头的时候,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给了个笑容。
    叶长卿自然知道沈柏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少的不甘和无奈。
    他低下头与沈柏的额头相抵,神色称得上虔诚:“前事都不算数,如今你我结为夫妻,我会将你视若珍宝,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
    好老土的情话。
    好普通的誓言。
    沈柏这样想着,却撞进叶长卿饱含着复杂情感的眼。
    外头灯火辉煌,红烛高燃,喜气洋洋。
    里头,一对新人静坐,均是绝代风华。
    谁又知两人同床异梦,各藏心思。
    沈柏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瞥向他处,正瞧见大红喜服金线绣边,腰间玉带垂落,轻轻摇晃。
    而叶长卿那笑意并未达眼底,眼中似有深意,目光带着侵略,贪婪地想要将沈柏此刻的模样刻在心中。
    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似隔了千山万水,彼此的心思都深不可测。
    叶长卿看够了,喉结微微一动,才半是威胁半是邀请地对沈柏说道:“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共饮这交杯酒,从此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沈柏知道叶长卿的话中带着威胁,但他也明白,今夜的酒,他不得不饮,便叹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接过叶长卿递来的酒杯。
    叶长卿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他也将酒杯举起,两人的手臂交织,如同鸳鸯交颈。
    交杯酒饮尽,酒液滑过喉咙。
    交杯酒的余香尚在空气中萦绕,叶长卿的心中又生出,他缓缓靠近沈柏,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沈柏的那一刻,却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麻痹感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紧接着,力量仿佛被抽离,他的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只能睁大了眼睛,迷惑又惊骇的看着沈柏。
    沈柏先是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发出声音,等确定他真的完全动弹不得之后,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药真是不错。
    他最庆幸的一件事情就是选择了范恕当自己的盟友!
    紧接着,他迅速脱下身上的嫁衣,露出了早已穿在内里的丫鬟服。
    随后,他轻轻咳嗽两声,门外,早已潜伏的人听见信号,立刻推门而入,动作迅速而果断。
    洞房内的红烛依旧摇曳,但气氛已从温馨转为紧张。
    眼看着沈柏即将离开,身后突然发出一阵响动,是浑身麻痹的叶长卿将酒杯推倒在了地上。
    叶长卿未曾想到沈柏竟有如此胆量和计谋,在大婚之夜上演这样一出戏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尽管身体麻痹,但却用尽全身力气,扫落酒杯之后,还要再出声。
    只要沈柏回来,哪怕是对他用更重的药,他也可以在几息之内就破开穴道!
    可是沈柏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一把拽住身边的人,道:“立刻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来人!”叶长卿勉强用武功压制住了体内的药力,拼尽全力嘶吼了一声。
    侍卫们听到动静,纷纷涌向洞房,却发现他们的主子,也就是新郎官叶长卿独自一人坐在床上,面色铁青,而新娘子不见踪影!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迅速给叶长卿喂下解毒的药。
    叶长卿咬牙道:“追,王妃跑了!”
    “什么,王妃怎么会突然跑了?我们明明都守在旁边呀?”有人失声道。
    叶长卿真恨不得把这群蠢货给抓起来,沈柏就这么明晃晃的在他的人里头安插了奸细,然后正大光明,顺风顺水的跑了出去。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家府中的防卫居然如此疏漏?
    叶长卿的侍卫们见王爷脸色不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封锁了现场,开始搜寻沈柏的踪迹。
    沈柏穿梭在王府的回廊间,范恕安排的人训练有素,穿过了王府的后门,进入了一片密林,这里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逃脱路线。
    才进密林,便听见有人说道:“什么?长宁王的王妃跑了?”
    他脚步一顿。
    是宁不折。
    夜色如墨,密林中树影婆娑,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沈柏的脸上。
    他身着丫鬟服,身形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受惊的鹿,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看着前方宁不折的人马,他的心跳加速,他知道,一旦被宁不折的人发现,那么他所有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只能祈祷宁不折迅速离开,或者是倒转回王府之中。
    可偏偏事与愿违。
    “林中有响动,快去搜寻!”宁不折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尽管他们已经及时停下,却还是有人喊道,沈柏的心中一紧。
    前方是宁不折的人,后方是叶长卿的追兵,他们如同被夹在两座大山之间,无处可逃。
    范恕的人也慌了阵脚,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沈柏暗骂了一声倒霉。
    这都能撞上莫非是老天爷不想让他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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