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地
5.
刘媛上大学那年，我和刘旭订婚了。
从那时起，她每隔几天，就会用不同名义从我这里索要红包。
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拿到四千块。
婆婆知道后，非但没有阻止小姑子向我伸手，反而喜滋滋地决定，不再给女儿额外打生活费。
这就是刘媛所谓的“没有生活费”。
两百块的红包也事出有因。
我结婚第二天清晨六点半，婆婆忽然打电话给老公，说刘媛非要回学校，让老公立刻回家送她。
可问题是，新房到婆家开车要一小时，婆家到学校却只要不到20分钟。
于是我给刘媛打了个红包，让她叫一辆专车回学校，安全又舒适。
而不是什么让她离开我老公。
三天不给孩子喂奶，更和副驾驶毫无关系。
那是因为刘媛临时把老公叫走当司机，我打不到车，深夜一个人淋雨回家，结果高烧三天，根本没法给孩子喂奶。
至于黄谣。
上周我和老公补拍婚纱照，刘媛非要一起去。
结果我拍完第一套出来，发现她竟然也穿上了婚纱，要和哥哥拍什么兄妹婚纱照，还非要拉上我一起拍一张。
那张照片拍得非常微妙。
照片里老公微微侧首，低头搂着刘媛的腰。刘媛嘟着小嘴，踮起一只脚做出亲吻哥哥的趋势，侧颜精致俏皮。
而我，表情僵硬，抱着一捧花呆在一旁，像个外人。
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我都不好意思给人看，她却炫耀地到处发。
发在幸福一家人不够，又发给室友和几个同学，嘴上说着嫂子生完孩子还是很漂亮，实则等着听朋友们夸自己更可爱鲜活。
结果不知道是谁把照片直接挂上校园论坛。
我和老公的脸被马赛克遮住，只留了刘媛一张嘟嘴的侧脸明晃晃挂在那。
校园舆论立即炸锅，人人都说她只三挡三。
这种引战的帖子自然是很快被管理员删除了，但不妨碍别人把截图到处发。
我前几天就知道这件事，当时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当场澄清那是她哥呢？
但此刻站在舞台上，我忽然明白了。
她要把这件事闹大，借这件事，掩盖另一件更大的事。
一件更加严重的丑闻。
6.
台下谩骂声久久不停息，主持人只好做出“噤声”的手势，并看向我：
“齐女士，关于小刘同学说的这些事，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我张开嘴，却又顿住。
反驳刘媛很简单，我甚至可以把“那件事”抖出来，在节目上借力打力，让她身败名裂。
但投鼠忌器，我得顾及刘旭。
他正处在晋升公示期，与他有关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
片刻的犹豫，让主持人认定我是心虚，他的屁股更歪：
“齐女士，你当然可以逃避，可以不承认。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中还有另一位当事人，今天他也来到了我们的现场。让我们一起来听听，他会怎么说。”
他停顿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有些讥讽，好像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小丑，然后开口：
“下面，有请我们的特别求助人，刘旭先生！”
我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目光僵硬地向舞台中间看去，那里有一扇大门，正缓缓向两侧展开。
万丈光芒中，刘旭从门后走上舞台。
我盯着他，这个本该在深圳出差的人。
刘旭似有所感，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愧疚地移开了目光，然后低下头快步走到刘媛身边。
刘媛红着眼睛，一抽一抽地往他身上靠，刘旭面色不太好看，给她一个很是不满的眼神。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也是临时被刘媛骗回来的。
主持人大步走到刘旭身边，儒雅开口：
“刘先生，刚刚你在后台已经听完了二位的发言。请问此刻，你有什么要对妻子或者妹妹说的话吗？”
刘旭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半天没说话。
再抬头时，他看向站在对面的我。
看到他目光里的祈求，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每次他的家人惹我生气，他总是这样看着我，让我为了他忍耐一下。
果然，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说的还是熟悉的话：
“楠楠，就算为了我，退一步吧。”
“媛媛还小，她还没毕业，也没结婚。她……”
“……她以后还得抬头做人。”
这番话在不同的人耳中，意义完全不同。
在我听来，他是希望我为了他的事业着想，息事宁人。
而在观众听来，他三言两语，就给我定了罪。他妹妹遭遇的一切，都是我这个嫂子的陷害。
我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
他明知道不是我的错，但让懂事的人退让，才是成本最低的选择。
面对的是婆婆和小姑子，他选择牺牲我，美其名曰因为我比别人更心疼他。
而面对电视机前几十万观众，被污蔑的是让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
他却依然决定牺牲我。
仿佛有一片雪花重重砸在我的肩头，我身体莫名一晃。
有什么崩塌了，又有什么重新生长出来。
我凭什么一次次委屈自己，步步退让，为的确实你们一家人的幸福、和谐、事业、未来？
什么老公，什么家庭，什么爱情。
枷锁就是枷锁，从来不该以爱为名。既然这些是枷锁，那么我通通不要了。
我即将重获自由，代价是你们身败名裂。
刘媛上大学那年，我和刘旭订婚了。
从那时起，她每隔几天，就会用不同名义从我这里索要红包。
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拿到四千块。
婆婆知道后，非但没有阻止小姑子向我伸手，反而喜滋滋地决定，不再给女儿额外打生活费。
这就是刘媛所谓的“没有生活费”。
两百块的红包也事出有因。
我结婚第二天清晨六点半，婆婆忽然打电话给老公，说刘媛非要回学校，让老公立刻回家送她。
可问题是，新房到婆家开车要一小时，婆家到学校却只要不到20分钟。
于是我给刘媛打了个红包，让她叫一辆专车回学校，安全又舒适。
而不是什么让她离开我老公。
三天不给孩子喂奶，更和副驾驶毫无关系。
那是因为刘媛临时把老公叫走当司机，我打不到车，深夜一个人淋雨回家，结果高烧三天，根本没法给孩子喂奶。
至于黄谣。
上周我和老公补拍婚纱照，刘媛非要一起去。
结果我拍完第一套出来，发现她竟然也穿上了婚纱，要和哥哥拍什么兄妹婚纱照，还非要拉上我一起拍一张。
那张照片拍得非常微妙。
照片里老公微微侧首，低头搂着刘媛的腰。刘媛嘟着小嘴，踮起一只脚做出亲吻哥哥的趋势，侧颜精致俏皮。
而我，表情僵硬，抱着一捧花呆在一旁，像个外人。
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我都不好意思给人看，她却炫耀地到处发。
发在幸福一家人不够，又发给室友和几个同学，嘴上说着嫂子生完孩子还是很漂亮，实则等着听朋友们夸自己更可爱鲜活。
结果不知道是谁把照片直接挂上校园论坛。
我和老公的脸被马赛克遮住，只留了刘媛一张嘟嘴的侧脸明晃晃挂在那。
校园舆论立即炸锅，人人都说她只三挡三。
这种引战的帖子自然是很快被管理员删除了，但不妨碍别人把截图到处发。
我前几天就知道这件事，当时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当场澄清那是她哥呢？
但此刻站在舞台上，我忽然明白了。
她要把这件事闹大，借这件事，掩盖另一件更大的事。
一件更加严重的丑闻。
6.
台下谩骂声久久不停息，主持人只好做出“噤声”的手势，并看向我：
“齐女士，关于小刘同学说的这些事，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我张开嘴，却又顿住。
反驳刘媛很简单，我甚至可以把“那件事”抖出来，在节目上借力打力，让她身败名裂。
但投鼠忌器，我得顾及刘旭。
他正处在晋升公示期，与他有关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
片刻的犹豫，让主持人认定我是心虚，他的屁股更歪：
“齐女士，你当然可以逃避，可以不承认。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中还有另一位当事人，今天他也来到了我们的现场。让我们一起来听听，他会怎么说。”
他停顿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有些讥讽，好像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小丑，然后开口：
“下面，有请我们的特别求助人，刘旭先生！”
我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目光僵硬地向舞台中间看去，那里有一扇大门，正缓缓向两侧展开。
万丈光芒中，刘旭从门后走上舞台。
我盯着他，这个本该在深圳出差的人。
刘旭似有所感，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愧疚地移开了目光，然后低下头快步走到刘媛身边。
刘媛红着眼睛，一抽一抽地往他身上靠，刘旭面色不太好看，给她一个很是不满的眼神。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也是临时被刘媛骗回来的。
主持人大步走到刘旭身边，儒雅开口：
“刘先生，刚刚你在后台已经听完了二位的发言。请问此刻，你有什么要对妻子或者妹妹说的话吗？”
刘旭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半天没说话。
再抬头时，他看向站在对面的我。
看到他目光里的祈求，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每次他的家人惹我生气，他总是这样看着我，让我为了他忍耐一下。
果然，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说的还是熟悉的话：
“楠楠，就算为了我，退一步吧。”
“媛媛还小，她还没毕业，也没结婚。她……”
“……她以后还得抬头做人。”
这番话在不同的人耳中，意义完全不同。
在我听来，他是希望我为了他的事业着想，息事宁人。
而在观众听来，他三言两语，就给我定了罪。他妹妹遭遇的一切，都是我这个嫂子的陷害。
我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
他明知道不是我的错，但让懂事的人退让，才是成本最低的选择。
面对的是婆婆和小姑子，他选择牺牲我，美其名曰因为我比别人更心疼他。
而面对电视机前几十万观众，被污蔑的是让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
他却依然决定牺牲我。
仿佛有一片雪花重重砸在我的肩头，我身体莫名一晃。
有什么崩塌了，又有什么重新生长出来。
我凭什么一次次委屈自己，步步退让，为的确实你们一家人的幸福、和谐、事业、未来？
什么老公，什么家庭，什么爱情。
枷锁就是枷锁，从来不该以爱为名。既然这些是枷锁，那么我通通不要了。
我即将重获自由，代价是你们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