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年之久的暗恋
电话另一边很久没有声音，久到宋青兮怀疑是不是酒店网络太差，微信直接掉线了。
“你还在吗？”
“嗯。”裴文宴很快回应，“你想见我的话，现在就把门打开吧。”
门铃紧接着被按响。
宋青兮不敢相信地回头，走到门口，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半天都不敢拧开，寂静的屋子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陡然睁大，看到眼前奇迹一样出现的人，心脏像被什么一下子击中，在又酸又麻的震颤里狠狠漏跳了一拍。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出奇安静，裴文宴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身影在昏黄黯淡的走廊壁灯里被勾出熟悉的轮廓。
宋青兮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都迟钝地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只有感官依旧敏感，鼻尖像被无数细小的针扎一样涌起一阵酸涩，眼眶也忍不住发热，她双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句话却被梗在喉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青兮。”他低声叫她的名字，黑潭般深幽的眼神深邃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静静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宋青兮吸了吸鼻子，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瓮声瓮气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裴文宴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缓慢地拍着，像哄慰小孩子一样温柔。
宋青兮刚开始还想要推开他，但他的温柔好像妖怪蛊惑人心的咒语，让她毫无招架之力，最后也只能埋头在他胸口，手环上他的腰，眼泪却越来越汹涌，闷声抽噎。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好半晌，宋青兮才抬起脸，裴文宴的脸在蒙蒙的水雾背后，看不清楚。
“应该是在你之后的一班飞机，文清给你打电话知道你要去奥克兰，我就来了，知道你还不想见我，就没有来找你。”他声音温沉和缓，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现在我可以为自己辩解一下了吗。”
宋青兮几乎觉得不可思议。
她情绪上头，头脑发热，挑了一班飞机说走就走，而他居然就这么丢下手里的工作，跨越太平洋追了过来，提起这件事却只像说起晚上要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如果她还要生很久的气呢。
他打算跟她在这里耗多久。
宋青兮感觉鼻尖酸得难受，又想流眼泪了。
裴文宴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笑了一下，用指弯勾了一下她的鼻尖：“又要哭了吗，这可怎么好呢，我有件礼物送给你，收到了礼物就不许哭了好不好。”
宋青兮吸了吸鼻子，嗓音闷闷的，惯性的眼泪一时受不住，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跟着他的话问：“什么礼物？”
“等一等我。”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大肚小口的瓷杯。
宋青兮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家手作咖啡店的杯子，有些惊讶。
“我不是偷偷跟踪监视你，只是担心异国他乡会遇到危险。”裴文宴怕她误会，解释了一句，才说，“你买了咖啡的那家店，他们的杯子都是成对儿的，你买了一个回去，把剩下的另一个孤零零留在原地，看起来太可怜了。”
话里说的虽然是杯子，但显然意有所指。
宋青兮看着杯子上熟悉的摸头小猫图案，忍不住笑了一下，眼泪终于干了。
“谁说我只买了一个，我把一对儿都买回来了，明明是你，把人家拆散。”
宋青兮回房间，从包里把两个杯子拿出来，整整齐齐排在桌子上。
裴文宴眉梢轻挑，勾了勾唇：“是我搞错了，我以为你生气了，不要我了。”
明明是可怜巴巴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听起来有几分撩拨人心的味道。
裴文宴放下瓷杯，走进几步，站在宋青兮身前，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的神色。
宋青兮感觉自己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心弦在他的注视里紧绷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扫在薄薄的眼皮上。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不是想要骗你，是害怕你生气。”
他用指弯蹭掉了挂在她下巴上一地晃晃悠悠的泪珠。
“之前你收到那些匿名邮件，问我为什么车牌号码和大门密码都是同一个数字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全部了，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总是觉得时机不好，想要等一等，等你更爱我，等我们的关系更牢固。”
“那个数字不是谁的生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你可能都不记得了，十年前，我十六岁生日的前一个晚上，家里的宴会上来了许多客人，我打开了最大最漂亮的一个礼物盒，就看见你在里面，那时候你小小一团，像一只误闯人类世界迷路的小动物。”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一年的生日，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幸运的一个生日，所以我总记着那个日期，忍不住要让它出现在我身边的每一个角落。”
宋青兮听着他的话，眼底的酸意又涌了上来，融进血液里流过四肢百骸，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能把这一阵起伏的情绪压下去。
她猜想过裴文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再早也不过如沈清沅所说，在大学的时候。
可是十年前。
只要想一想这么漫长的时光，她就觉得喉头涌上一阵窒息般的酸涩，根本无法控制。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说，你自己都不觉得太辛苦了吗。”她咬着嘴唇，眼睛红的厉害。
他垂下鸦羽一样的长睫，看着她，神色坦荡直白。
“不辛苦，因为是甘愿的，所以只有欣喜。”
宋青兮心口一麻，像被什么东西蓦地击中，她踮起脚尖，毫无征兆地抬头覆上了他微微冰凉的唇瓣。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气味，带着冷调的清香，好像闻到了冬雪的气息。
她勾着他的肩膀，攀缠在他后颈的手掌暖融融的，带着能够融化冷雪的温度，让最高不可攀，挺直峻拔的松柏枝，也能心甘情愿地低头。
她过去的二十多年生活没有一点儿经验，生涩地亲吻，像一头莽撞又胆大的小兽，一直吻到呼吸不过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裴文宴的个子太高，哪怕已经弯下身子迁就她，也让她仰头仰得脖子酸痛。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知不知道。”她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才后知后觉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脸热。
裴文宴握住她的手，低声答应：“知道了，记住了。”
宋青兮听着他无比认真的口气，皱了皱鼻子，前嫌冰释，她好想又能做回那个在他保护之下的小姑娘，就连说话都不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还是好想哭。”
裴文宴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无奈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哭多了头会疼，不哭好不好。”
他的语气软得像在哄小孩，拉着宋青兮回房间，让她在客厅坐下，自己进了厨房。
厨房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肩头，像披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影子落在地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咔哒”一声轻响，冰箱门被打开，里面是酒店准备的速食和饮料，裴文宴挑了挑，从里面取出一盒牛奶，把牛奶缓缓倒进消毒柜里拿出来的小奶锅。
锅搭在炉灶上，蓝色的火焰舔舐锅底，他用一柄小勺子轻轻在锅里搅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一片浅浅的阴影，从侧面看过去，好看得不可思议。
牛奶在锅里升温，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咕嘟咕嘟冒出泡泡，在冒出水面的一刻破裂，裴文宴试了试温度，确认刚刚好，关掉火，把牛奶倒在从手作咖啡店里带回来的瓷杯里端了出来。
宋青兮双手从裴文宴手里接过那杯热腾腾的牛奶，贴着杯壁的指腹触到温度，仿佛一道暖流瞬间传遍全身。
他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顺便帮她理顺鬓边凌乱的碎发。
“喝了牛奶，就去睡觉。”
他看到她眼下一片乌青，知道这几天没有睡好的不止他自己。
心疼之余，也有某种不能宣之于口的，带着一点点恶劣的自私的小小满足。
这一点点小小的证据，证明她也一样珍视这段感情，就能让他从心底里欢欣鼓舞。
宋青兮抿了一口牛奶，醇厚的香气在口腔里弥漫，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下去，从胃里暖到了脚尖。
她窝在裴文宴怀里一口一口喝着，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动作忽然顿了一下，把杯子放下。
蛋白质在口腔细菌的作用下分解会产生有异味的化合物，喝完牛奶口腔里的味道会不太好闻，
中学生物学过的知识点在关键时刻点亮。
宋青兮清咳了一声，若无其事起身，去卫生间刷了一遍牙，走出洗手间对上裴文宴的目光，故作镇定解释了一句：“要睡觉了，所以刷牙。”
裴文宴挑眉，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既然要睡觉了，那我就回去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脚步却没挪动。
他的目光纯净又直白，看得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乱跳，她深吸了一口气，空调的冷气冰冰凉凉吸入肺腑，好像是刚刚喝下去的牛奶被轻轻搅动，又甜又浓。
她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又勇气非凡了，连喝下去的牛奶都变成了壮胆的酒精。
“不用回去了。”
声音太小，蚊子哼哼一样的音量，裴文宴抿住唇角的笑意，故作认真地问。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像初生的牛犊有种不管不顾的莽劲儿，宋青兮直直迎上视线，羞耻和尴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一开口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大胆。
“你不要回去，我要和你一起睡。”
裴文宴眸光动了动，从厨房透出来的昏黄灯影里，喉结轻轻滚动的动作不是很明显。
但这么近的距离，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他一丝一毫小小的反应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永远冷静克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裴文宴，终于也有一天，被她短短一句话攻破了防线。
原来暗恋十年的白月光，杀伤力有这么大。
宋青兮感觉自己好像拿到了什么裴文宴使用手册一样得心应手起来。
看着他那张还在故作正经的样子，她的自信心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我，想，睡，你。”她飞快踮脚，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裴文宴没有说什么，看起来甚至比刚才跟清冷了，但烧红的耳根显然是背叛了它的主人。
她在他的窘迫里越来越自如，刚刚喝下去的牛奶好像变成了酒精从血管往外蒸发，胆子大得不得了。
“裴文宴，我喜欢你。”
她忍不住贴上去，双手圈住他的腰，仰起泛着霞红的白软脸颊。
“只喜欢你一个人，以后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话，清清楚楚看见裴文宴从脖颈红到耳根的过程，就连她糊里糊涂和他表白的那一天，都没有看见过他这副样子。
明明穿着黑衬衫，扣子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看起来要多周正有多周正，要多禁欲有多禁欲。
一张清冷到不近人情了脸，在这种状况下实在是太过犯规。
宋青兮感觉自己胸腔里越来越暖，像化在一摊春水里，又从水里开出了花。
她忍不住抬头用温软的嘴唇碰了碰他的喉结，还没想好下一步要做点什么，忽然腰上一紧，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揽上她的腰，用力一带，她就撞上他的胸膛。
宋青兮揉了揉被不小心撞痛的鼻子，一抬头，强烈危险的荷尔蒙气息就压了下来。
他的吻不像她小打小闹，莽莽撞撞的试探，一落下来，就强势地攻城略地。
突如其来的攻守倒转让人措手不及，她脑海中空白一片，没有办法思考，只能顺从地闭上眼睛。
她不想思考，也不用思考，只是本能地想要抱住他，再也不放开。
作者有话说：
“你还在吗？”
“嗯。”裴文宴很快回应，“你想见我的话，现在就把门打开吧。”
门铃紧接着被按响。
宋青兮不敢相信地回头，走到门口，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半天都不敢拧开，寂静的屋子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陡然睁大，看到眼前奇迹一样出现的人，心脏像被什么一下子击中，在又酸又麻的震颤里狠狠漏跳了一拍。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出奇安静，裴文宴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身影在昏黄黯淡的走廊壁灯里被勾出熟悉的轮廓。
宋青兮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都迟钝地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只有感官依旧敏感，鼻尖像被无数细小的针扎一样涌起一阵酸涩，眼眶也忍不住发热，她双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句话却被梗在喉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青兮。”他低声叫她的名字，黑潭般深幽的眼神深邃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静静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宋青兮吸了吸鼻子，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瓮声瓮气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裴文宴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缓慢地拍着，像哄慰小孩子一样温柔。
宋青兮刚开始还想要推开他，但他的温柔好像妖怪蛊惑人心的咒语，让她毫无招架之力，最后也只能埋头在他胸口，手环上他的腰，眼泪却越来越汹涌，闷声抽噎。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好半晌，宋青兮才抬起脸，裴文宴的脸在蒙蒙的水雾背后，看不清楚。
“应该是在你之后的一班飞机，文清给你打电话知道你要去奥克兰，我就来了，知道你还不想见我，就没有来找你。”他声音温沉和缓，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现在我可以为自己辩解一下了吗。”
宋青兮几乎觉得不可思议。
她情绪上头，头脑发热，挑了一班飞机说走就走，而他居然就这么丢下手里的工作，跨越太平洋追了过来，提起这件事却只像说起晚上要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如果她还要生很久的气呢。
他打算跟她在这里耗多久。
宋青兮感觉鼻尖酸得难受，又想流眼泪了。
裴文宴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笑了一下，用指弯勾了一下她的鼻尖：“又要哭了吗，这可怎么好呢，我有件礼物送给你，收到了礼物就不许哭了好不好。”
宋青兮吸了吸鼻子，嗓音闷闷的，惯性的眼泪一时受不住，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跟着他的话问：“什么礼物？”
“等一等我。”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大肚小口的瓷杯。
宋青兮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家手作咖啡店的杯子，有些惊讶。
“我不是偷偷跟踪监视你，只是担心异国他乡会遇到危险。”裴文宴怕她误会，解释了一句，才说，“你买了咖啡的那家店，他们的杯子都是成对儿的，你买了一个回去，把剩下的另一个孤零零留在原地，看起来太可怜了。”
话里说的虽然是杯子，但显然意有所指。
宋青兮看着杯子上熟悉的摸头小猫图案，忍不住笑了一下，眼泪终于干了。
“谁说我只买了一个，我把一对儿都买回来了，明明是你，把人家拆散。”
宋青兮回房间，从包里把两个杯子拿出来，整整齐齐排在桌子上。
裴文宴眉梢轻挑，勾了勾唇：“是我搞错了，我以为你生气了，不要我了。”
明明是可怜巴巴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听起来有几分撩拨人心的味道。
裴文宴放下瓷杯，走进几步，站在宋青兮身前，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的神色。
宋青兮感觉自己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心弦在他的注视里紧绷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扫在薄薄的眼皮上。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不是想要骗你，是害怕你生气。”
他用指弯蹭掉了挂在她下巴上一地晃晃悠悠的泪珠。
“之前你收到那些匿名邮件，问我为什么车牌号码和大门密码都是同一个数字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全部了，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总是觉得时机不好，想要等一等，等你更爱我，等我们的关系更牢固。”
“那个数字不是谁的生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你可能都不记得了，十年前，我十六岁生日的前一个晚上，家里的宴会上来了许多客人，我打开了最大最漂亮的一个礼物盒，就看见你在里面，那时候你小小一团，像一只误闯人类世界迷路的小动物。”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一年的生日，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幸运的一个生日，所以我总记着那个日期，忍不住要让它出现在我身边的每一个角落。”
宋青兮听着他的话，眼底的酸意又涌了上来，融进血液里流过四肢百骸，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能把这一阵起伏的情绪压下去。
她猜想过裴文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再早也不过如沈清沅所说，在大学的时候。
可是十年前。
只要想一想这么漫长的时光，她就觉得喉头涌上一阵窒息般的酸涩，根本无法控制。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说，你自己都不觉得太辛苦了吗。”她咬着嘴唇，眼睛红的厉害。
他垂下鸦羽一样的长睫，看着她，神色坦荡直白。
“不辛苦，因为是甘愿的，所以只有欣喜。”
宋青兮心口一麻，像被什么东西蓦地击中，她踮起脚尖，毫无征兆地抬头覆上了他微微冰凉的唇瓣。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气味，带着冷调的清香，好像闻到了冬雪的气息。
她勾着他的肩膀，攀缠在他后颈的手掌暖融融的，带着能够融化冷雪的温度，让最高不可攀，挺直峻拔的松柏枝，也能心甘情愿地低头。
她过去的二十多年生活没有一点儿经验，生涩地亲吻，像一头莽撞又胆大的小兽，一直吻到呼吸不过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裴文宴的个子太高，哪怕已经弯下身子迁就她，也让她仰头仰得脖子酸痛。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知不知道。”她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才后知后觉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脸热。
裴文宴握住她的手，低声答应：“知道了，记住了。”
宋青兮听着他无比认真的口气，皱了皱鼻子，前嫌冰释，她好想又能做回那个在他保护之下的小姑娘，就连说话都不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还是好想哭。”
裴文宴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无奈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哭多了头会疼，不哭好不好。”
他的语气软得像在哄小孩，拉着宋青兮回房间，让她在客厅坐下，自己进了厨房。
厨房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肩头，像披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影子落在地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咔哒”一声轻响，冰箱门被打开，里面是酒店准备的速食和饮料，裴文宴挑了挑，从里面取出一盒牛奶，把牛奶缓缓倒进消毒柜里拿出来的小奶锅。
锅搭在炉灶上，蓝色的火焰舔舐锅底，他用一柄小勺子轻轻在锅里搅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一片浅浅的阴影，从侧面看过去，好看得不可思议。
牛奶在锅里升温，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咕嘟咕嘟冒出泡泡，在冒出水面的一刻破裂，裴文宴试了试温度，确认刚刚好，关掉火，把牛奶倒在从手作咖啡店里带回来的瓷杯里端了出来。
宋青兮双手从裴文宴手里接过那杯热腾腾的牛奶，贴着杯壁的指腹触到温度，仿佛一道暖流瞬间传遍全身。
他很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顺便帮她理顺鬓边凌乱的碎发。
“喝了牛奶，就去睡觉。”
他看到她眼下一片乌青，知道这几天没有睡好的不止他自己。
心疼之余，也有某种不能宣之于口的，带着一点点恶劣的自私的小小满足。
这一点点小小的证据，证明她也一样珍视这段感情，就能让他从心底里欢欣鼓舞。
宋青兮抿了一口牛奶，醇厚的香气在口腔里弥漫，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下去，从胃里暖到了脚尖。
她窝在裴文宴怀里一口一口喝着，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动作忽然顿了一下，把杯子放下。
蛋白质在口腔细菌的作用下分解会产生有异味的化合物，喝完牛奶口腔里的味道会不太好闻，
中学生物学过的知识点在关键时刻点亮。
宋青兮清咳了一声，若无其事起身，去卫生间刷了一遍牙，走出洗手间对上裴文宴的目光，故作镇定解释了一句：“要睡觉了，所以刷牙。”
裴文宴挑眉，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既然要睡觉了，那我就回去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脚步却没挪动。
他的目光纯净又直白，看得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乱跳，她深吸了一口气，空调的冷气冰冰凉凉吸入肺腑，好像是刚刚喝下去的牛奶被轻轻搅动，又甜又浓。
她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又勇气非凡了，连喝下去的牛奶都变成了壮胆的酒精。
“不用回去了。”
声音太小，蚊子哼哼一样的音量，裴文宴抿住唇角的笑意，故作认真地问。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像初生的牛犊有种不管不顾的莽劲儿，宋青兮直直迎上视线，羞耻和尴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一开口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大胆。
“你不要回去，我要和你一起睡。”
裴文宴眸光动了动，从厨房透出来的昏黄灯影里，喉结轻轻滚动的动作不是很明显。
但这么近的距离，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他一丝一毫小小的反应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永远冷静克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裴文宴，终于也有一天，被她短短一句话攻破了防线。
原来暗恋十年的白月光，杀伤力有这么大。
宋青兮感觉自己好像拿到了什么裴文宴使用手册一样得心应手起来。
看着他那张还在故作正经的样子，她的自信心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我，想，睡，你。”她飞快踮脚，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裴文宴没有说什么，看起来甚至比刚才跟清冷了，但烧红的耳根显然是背叛了它的主人。
她在他的窘迫里越来越自如，刚刚喝下去的牛奶好像变成了酒精从血管往外蒸发，胆子大得不得了。
“裴文宴，我喜欢你。”
她忍不住贴上去，双手圈住他的腰，仰起泛着霞红的白软脸颊。
“只喜欢你一个人，以后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话，清清楚楚看见裴文宴从脖颈红到耳根的过程，就连她糊里糊涂和他表白的那一天，都没有看见过他这副样子。
明明穿着黑衬衫，扣子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看起来要多周正有多周正，要多禁欲有多禁欲。
一张清冷到不近人情了脸，在这种状况下实在是太过犯规。
宋青兮感觉自己胸腔里越来越暖，像化在一摊春水里，又从水里开出了花。
她忍不住抬头用温软的嘴唇碰了碰他的喉结，还没想好下一步要做点什么，忽然腰上一紧，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揽上她的腰，用力一带，她就撞上他的胸膛。
宋青兮揉了揉被不小心撞痛的鼻子，一抬头，强烈危险的荷尔蒙气息就压了下来。
他的吻不像她小打小闹，莽莽撞撞的试探，一落下来，就强势地攻城略地。
突如其来的攻守倒转让人措手不及，她脑海中空白一片，没有办法思考，只能顺从地闭上眼睛。
她不想思考，也不用思考，只是本能地想要抱住他，再也不放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