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2
下飞机第二天，我去给母亲扫墓，
江泽说什么也要和我一起。
孤坟凛凛，江泽扫去枯枝落叶，我献上新鲜的白花。
我拂去墓碑上已经落尘的名字时，江泽却愣住了。
“孙——云——漪？”
我转头看他，蹙眉不解。
他抿着唇，似乎在冥思苦想，最终告诉我一个荒唐又可悲的故事。
江泽大四的时候，曾到当地的医院里实习，接待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
她本来染着红色的头发，血融进来，更显得一片鲜红。
破烂的衣服和污泥间还夹杂着黑棕色的巧克力酱。
“主治医师说她出了车祸，伤得很重。”
我如坠冰窖，颤声开口：”然后呢？”
主治医师是江泽的老师，让江泽在手术室里辅助麻醉。
“她被麻醉之前，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重复说着两个字。”
我的心瞬间被揪紧，答案呼之欲出，但仍不确信开口问，
“是小沚吗？”
江泽摇摇头，我的心瞬间沉入深渊，
为自己刚刚涌出的期待感到可笑和嘲弄。
“是蛋糕。”
“护士在她的随身物品里找到了一封生日贺卡，他们看不懂中文，就拿来给我读。”
“那封生日贺卡里写得却是一封道歉信，写满了对不起。”
我眼中噙满泪水，怔怔地望着苍白的墓碑。
眼泪不受控地滑落，滴到了饱满的白花上。
彼时一只红梅花雀翕然翩翩飞来，稳稳地停留在白花前。
我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时，正是我的生日。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过生日。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母亲。
从墓园里回去之后，我大病了一场。
梦见了小时候父母带我去游乐园，我馋嘴，想吃撒满巧克力酱的方块蛋糕。
父亲一只手稳稳驮着我，一只手温柔地牵着母亲，一起去排队。
可那天队伍太长，排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我望着空荡荡的柜台，并不感到难过，
因为全世界都在我手里，
即使少了一个蛋糕，也没什么。
那时只要我安安稳稳地抓住手心里的全世界，明天依旧会甜似蜜糖。
可后来，游乐园被拆，父母分离，我被抛弃，
世界和蛋糕，我一样都不曾留下。
我孤身一人坐在游乐场的废墟里，
母亲带着那块蛋糕一起来了，眼角长出了皱纹，
她一笑，我的眼泪就大颗大颗落下来。
江泽站在不远处，依旧是那副温然笑面，
“时间不能治愈伤痛，等你准备好了，再醒过来吧。”
“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月落西窗，皓白寒凉，江泽双手趴在我床侧，眉目疏朗温柔。
只是耳后的一道疤痕却令我心惊动魄。
江泽是大二那年转来的，眼神桀骜，脾气古怪，经常受到别人的挑衅。
不过听说他打架又凶又狠，我也不敢靠近。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他被堵在角落，人群散去，
耳后流了半边血的江泽颤颤巍巍扶墙走出来，几乎倒下。
我路过去扶起他，平日里张狂不好惹的少年顺势倒在我身侧，
无力撑起伪装的皮囊，虚弱得变成了乖顺的绵羊，但仍故作凶狠，
“少管我的事，不想惹麻烦就快走！”
我害怕惹麻烦，特别是在异国他乡，
可那是不知道自己拿来的胆气，竟固执地根在原地，不肯退却。
“在医生来之前，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那是我们命运的第一次交结。
下飞机第二天，我去给母亲扫墓，
江泽说什么也要和我一起。
孤坟凛凛，江泽扫去枯枝落叶，我献上新鲜的白花。
我拂去墓碑上已经落尘的名字时，江泽却愣住了。
“孙——云——漪？”
我转头看他，蹙眉不解。
他抿着唇，似乎在冥思苦想，最终告诉我一个荒唐又可悲的故事。
江泽大四的时候，曾到当地的医院里实习，接待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
她本来染着红色的头发，血融进来，更显得一片鲜红。
破烂的衣服和污泥间还夹杂着黑棕色的巧克力酱。
“主治医师说她出了车祸，伤得很重。”
我如坠冰窖，颤声开口：”然后呢？”
主治医师是江泽的老师，让江泽在手术室里辅助麻醉。
“她被麻醉之前，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重复说着两个字。”
我的心瞬间被揪紧，答案呼之欲出，但仍不确信开口问，
“是小沚吗？”
江泽摇摇头，我的心瞬间沉入深渊，
为自己刚刚涌出的期待感到可笑和嘲弄。
“是蛋糕。”
“护士在她的随身物品里找到了一封生日贺卡，他们看不懂中文，就拿来给我读。”
“那封生日贺卡里写得却是一封道歉信，写满了对不起。”
我眼中噙满泪水，怔怔地望着苍白的墓碑。
眼泪不受控地滑落，滴到了饱满的白花上。
彼时一只红梅花雀翕然翩翩飞来，稳稳地停留在白花前。
我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时，正是我的生日。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过生日。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母亲。
从墓园里回去之后，我大病了一场。
梦见了小时候父母带我去游乐园，我馋嘴，想吃撒满巧克力酱的方块蛋糕。
父亲一只手稳稳驮着我，一只手温柔地牵着母亲，一起去排队。
可那天队伍太长，排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我望着空荡荡的柜台，并不感到难过，
因为全世界都在我手里，
即使少了一个蛋糕，也没什么。
那时只要我安安稳稳地抓住手心里的全世界，明天依旧会甜似蜜糖。
可后来，游乐园被拆，父母分离，我被抛弃，
世界和蛋糕，我一样都不曾留下。
我孤身一人坐在游乐场的废墟里，
母亲带着那块蛋糕一起来了，眼角长出了皱纹，
她一笑，我的眼泪就大颗大颗落下来。
江泽站在不远处，依旧是那副温然笑面，
“时间不能治愈伤痛，等你准备好了，再醒过来吧。”
“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月落西窗，皓白寒凉，江泽双手趴在我床侧，眉目疏朗温柔。
只是耳后的一道疤痕却令我心惊动魄。
江泽是大二那年转来的，眼神桀骜，脾气古怪，经常受到别人的挑衅。
不过听说他打架又凶又狠，我也不敢靠近。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他被堵在角落，人群散去，
耳后流了半边血的江泽颤颤巍巍扶墙走出来，几乎倒下。
我路过去扶起他，平日里张狂不好惹的少年顺势倒在我身侧，
无力撑起伪装的皮囊，虚弱得变成了乖顺的绵羊，但仍故作凶狠，
“少管我的事，不想惹麻烦就快走！”
我害怕惹麻烦，特别是在异国他乡，
可那是不知道自己拿来的胆气，竟固执地根在原地，不肯退却。
“在医生来之前，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那是我们命运的第一次交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