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大雨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宋青兮想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一定在哪里见过。
不是隔着电子屏幕对同学校精英学长的膜拜。
也不是舞台上下，相机两端。
她定定看着他，目光直白地让人心惊。
裴文宴墨色的眸子暗了一下，却只是又探了探她的额温，帮她重新掖好被角。
“或许吧。”他声线清淡，微微有些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低回，“不早了，先睡吧。”
男人的声音太温柔，几乎近于哄诱，给人一种好像可以安心依靠的踏实感。
宋青兮不知道为什么，听得心里酸涩。
她无根无系的前二十年，看似有家人，有爱人，实际上却过得流离失所。
直到和恋人分手，和母亲决裂，反倒好像找到了安稳的港湾。
心软的神听到了她的祈祷，送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可她被不安全感锻炼出来的本能，让她再也不敢放心倚靠。
裴文宴静静注视着她，仿佛能懂她的彷徨，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眼尾，带走湿润的水渍。
“睡觉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宋青兮听话闭上眼睛，在意识消散，陷入混沌之前，仿佛听到了低到几不可察的轻柔却无奈的叹息。
-
八月暑气未消，大雨扯天扯地的落，密密麻麻的雨滴连成线，模糊了整个世界。
风声雨声雷电声肆虐轰鸣，却根本遮不住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与欢呼。
所有人都在舞池中央狂欢，鲜艳的镭射灯把他们的面庞照得通红又惨绿，每一个重低音鼓点都像敲在心脏上，强烈的节奏震动着整个胸腔。
宋青兮看见自己被夹在热烈的欢歌热舞中，彷徨失措，仿佛误入人类钢铁丛林的食草动物。
是他说今天要带她来见他的朋友。
她特地穿上了生日那天傅家夫人送的湘绣旗袍，花了两个小时的妆，从头到脚，妥帖到了每一根头发丝。
她在人群里不停寻找傅司安的身影。
她记得他贴着她的耳朵，哄诱似的说：“乖乖在这坐一会，我过去跟他们喝两杯酒就回来。”
言犹在耳，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他没回来。
画面一转已经是她站在酒吧门外。
大雨倾盆，狂风乱卷，黑压压的天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那一晚是京北极其少见的台风天。
傅司安喝得烂醉，被他的朋友们护送回去，留下宋青兮一个人，在酒吧门口，握着打不通的电话，好像要永生永世被暴雨困在这里。
雨线被狂风吹斜，打在避雨的人身上，带着一种冰冷至极的触感。
身边躲雨的行人被亲人朋友接走，每个人都有了去处。
没有人会来接她。
她走进雨里，狂风裹挟这大雨扑面而来，每一滴雨都像一个小小的冰锥，她被打的睁不开眼睛。
忘记走了多久，兜头兜脸的雨线忽然被拨开。
她抬头看，漆黑哑光的伞面稳稳在头顶撑起。
雪后松木清冷的气息包裹住她，明明是冷调的气息，却在她心头浇上一股暖流。
瓢泼的大雨里，男人身形挺拔，结实宽阔的肩膀好像是为安全感而生。
头顶的黑伞向她倾斜，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纳入被他保护的范围，风雨不侵。
宋青兮努力抬头，可男人的面容隐在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
他从不知何处来，往不知何处去，只有在她困顿无助的时候短暂现身。
好像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暗夜骑士。
-
天光大亮，宋青兮从梦中醒来，四肢无比沉重，耳朵里仿佛还残留着睡梦里惊天动地的风雨声。
好疲惫的梦。
她握了握自己冰凉的指尖。
过了那么久的事，本以为早就尘封进了记忆里，没想到还能在梦里梦到。
而且细节真实到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
满心雀跃跟着傅司安去酒吧见朋友，没想到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到了一边。
朋友们大概不知道傅司安带了人来，散局的时候把烂醉的傅司安扛回学校。
宋青兮乖乖等到了酒吧打烊。
客人们一波一波地离开，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丢下。
打傅司安的电话，打不通。
公交地铁早就停运，凌晨三点的街上空无一人。
她站在酒吧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风飚雨骤，那一刻她觉得这场大雨就要淹没她孤独无依的人生。
直到那辆黑色卡宴穿越风雨，停在她面前。
车窗慢慢降下来，司机隔着副驾，让她上车。
噼里啪啦的雨声里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是个很年轻的声音。
她的衣服被雨打得湿透，很不好意思，在车门前踌躇。
上百万的豪车，昂贵的车内饰，弄脏一点，她根本赔不起。
司机仿佛看穿了她的纠结，从副驾的车窗递出来一件一次性雨衣。
她坐进去的时候十分小心，一路上都努力把脚微微悬空，不让鞋底的泥水沾到脚下的羊绒地垫上。
车座宽敞，十分温暖，宋青兮感觉自己冻僵的手指在慢慢回温。
她想说一句谢谢，但司机十分寡言，从她上车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车里的香水是淡淡的雪后松木味，很有品位。
宋青兮忍不住偷偷打量驾驶座。
黑暗里一切都有些失真，尘封在在久远记忆里的那张脸更是模糊。
她只隐隐约约记得司机戴了眼镜，很斯文，很绅士。
-
房门被“笃笃”敲了两下，随后慢慢推开。
宋青兮飘远的思绪一下子回笼。
裴文宴端着早餐进来：“醒了。”
宋青兮有些发懵，下意识往上拉了一下被子，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尴尬地松了手。
裴文宴看着她的小动作，唇角微勾。
“吃早饭吧。”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把几样早点拿出来一一摆好，“时间不太早了，少吃一点，不然待会儿没有胃口吃午饭。”
热气袅袅上升，桌上的红豆薏仁粥散发着淡淡香气，旁边的小碟子里还有几只焦红玲珑的煎饺。
不止香味四溢，就连卖相和摆盘都是上乘。
作者有话说：
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一定在哪里见过。
不是隔着电子屏幕对同学校精英学长的膜拜。
也不是舞台上下，相机两端。
她定定看着他，目光直白地让人心惊。
裴文宴墨色的眸子暗了一下，却只是又探了探她的额温，帮她重新掖好被角。
“或许吧。”他声线清淡，微微有些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低回，“不早了，先睡吧。”
男人的声音太温柔，几乎近于哄诱，给人一种好像可以安心依靠的踏实感。
宋青兮不知道为什么，听得心里酸涩。
她无根无系的前二十年，看似有家人，有爱人，实际上却过得流离失所。
直到和恋人分手，和母亲决裂，反倒好像找到了安稳的港湾。
心软的神听到了她的祈祷，送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可她被不安全感锻炼出来的本能，让她再也不敢放心倚靠。
裴文宴静静注视着她，仿佛能懂她的彷徨，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眼尾，带走湿润的水渍。
“睡觉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宋青兮听话闭上眼睛，在意识消散，陷入混沌之前，仿佛听到了低到几不可察的轻柔却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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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暑气未消，大雨扯天扯地的落，密密麻麻的雨滴连成线，模糊了整个世界。
风声雨声雷电声肆虐轰鸣，却根本遮不住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与欢呼。
所有人都在舞池中央狂欢，鲜艳的镭射灯把他们的面庞照得通红又惨绿，每一个重低音鼓点都像敲在心脏上，强烈的节奏震动着整个胸腔。
宋青兮看见自己被夹在热烈的欢歌热舞中，彷徨失措，仿佛误入人类钢铁丛林的食草动物。
是他说今天要带她来见他的朋友。
她特地穿上了生日那天傅家夫人送的湘绣旗袍，花了两个小时的妆，从头到脚，妥帖到了每一根头发丝。
她在人群里不停寻找傅司安的身影。
她记得他贴着她的耳朵，哄诱似的说：“乖乖在这坐一会，我过去跟他们喝两杯酒就回来。”
言犹在耳，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他没回来。
画面一转已经是她站在酒吧门外。
大雨倾盆，狂风乱卷，黑压压的天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那一晚是京北极其少见的台风天。
傅司安喝得烂醉，被他的朋友们护送回去，留下宋青兮一个人，在酒吧门口，握着打不通的电话，好像要永生永世被暴雨困在这里。
雨线被狂风吹斜，打在避雨的人身上，带着一种冰冷至极的触感。
身边躲雨的行人被亲人朋友接走，每个人都有了去处。
没有人会来接她。
她走进雨里，狂风裹挟这大雨扑面而来，每一滴雨都像一个小小的冰锥，她被打的睁不开眼睛。
忘记走了多久，兜头兜脸的雨线忽然被拨开。
她抬头看，漆黑哑光的伞面稳稳在头顶撑起。
雪后松木清冷的气息包裹住她，明明是冷调的气息，却在她心头浇上一股暖流。
瓢泼的大雨里，男人身形挺拔，结实宽阔的肩膀好像是为安全感而生。
头顶的黑伞向她倾斜，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纳入被他保护的范围，风雨不侵。
宋青兮努力抬头，可男人的面容隐在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
他从不知何处来，往不知何处去，只有在她困顿无助的时候短暂现身。
好像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暗夜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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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宋青兮从梦中醒来，四肢无比沉重，耳朵里仿佛还残留着睡梦里惊天动地的风雨声。
好疲惫的梦。
她握了握自己冰凉的指尖。
过了那么久的事，本以为早就尘封进了记忆里，没想到还能在梦里梦到。
而且细节真实到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
满心雀跃跟着傅司安去酒吧见朋友，没想到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到了一边。
朋友们大概不知道傅司安带了人来，散局的时候把烂醉的傅司安扛回学校。
宋青兮乖乖等到了酒吧打烊。
客人们一波一波地离开，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丢下。
打傅司安的电话，打不通。
公交地铁早就停运，凌晨三点的街上空无一人。
她站在酒吧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风飚雨骤，那一刻她觉得这场大雨就要淹没她孤独无依的人生。
直到那辆黑色卡宴穿越风雨，停在她面前。
车窗慢慢降下来，司机隔着副驾，让她上车。
噼里啪啦的雨声里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是个很年轻的声音。
她的衣服被雨打得湿透，很不好意思，在车门前踌躇。
上百万的豪车，昂贵的车内饰，弄脏一点，她根本赔不起。
司机仿佛看穿了她的纠结，从副驾的车窗递出来一件一次性雨衣。
她坐进去的时候十分小心，一路上都努力把脚微微悬空，不让鞋底的泥水沾到脚下的羊绒地垫上。
车座宽敞，十分温暖，宋青兮感觉自己冻僵的手指在慢慢回温。
她想说一句谢谢，但司机十分寡言，从她上车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车里的香水是淡淡的雪后松木味，很有品位。
宋青兮忍不住偷偷打量驾驶座。
黑暗里一切都有些失真，尘封在在久远记忆里的那张脸更是模糊。
她只隐隐约约记得司机戴了眼镜，很斯文，很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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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笃笃”敲了两下，随后慢慢推开。
宋青兮飘远的思绪一下子回笼。
裴文宴端着早餐进来：“醒了。”
宋青兮有些发懵，下意识往上拉了一下被子，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尴尬地松了手。
裴文宴看着她的小动作，唇角微勾。
“吃早饭吧。”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把几样早点拿出来一一摆好，“时间不太早了，少吃一点，不然待会儿没有胃口吃午饭。”
热气袅袅上升，桌上的红豆薏仁粥散发着淡淡香气，旁边的小碟子里还有几只焦红玲珑的煎饺。
不止香味四溢，就连卖相和摆盘都是上乘。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