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打了一场胜仗
老旧的铁制单元门在身后闷闷甩上。
心脏“咚咚咚”在胸腔里跳个不停，如同不受控制的鼓捶，连耳膜都跟着一起共鸣。
她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惶惑，不安和焦躁的情绪在血液中流转。
她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会对她血缘至亲的母亲，对这个母亲的家，再抱有任何期待。
她的步子越迈越快，像迫不及待要把什么东西彻底甩在身后。
冷风迎面扑在脸上，眼眶酸涩，宋青兮紧紧咬着嘴唇，不愿意让铺天盖地的委屈在这种时候宣泄。
因为大喘着气，被冷风呛进气管里咳嗽个不停。
裴文宴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直到这时候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宋青兮不自主退了两步，撞进一个的怀抱里，温暖结实，让她整个后背都不由自主麻了一下。
秋凉如水，只有风卷落叶的轻响，裴文宴虚环住她的腰，呼吸落在她耳边，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青兮，不要难过。”
拼命压抑的泪意瞬间决了堤，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
“不要难过，你做得很好。”他温声在她耳边重复。
“对不起，裴先生。”宋青兮深呼吸好几次，想要不那么失态，可是难过的情绪像潮水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不该面对她这么令人窒息的家人，不该平白无故承受这么多的垃圾情绪。
一想到裴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好，他来到她家里，却被人像货品一样估量价值，她就觉得内疚得要命。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本来就是站在一边的。”裴文宴轻轻开口，声线低沉而温暖，“你要习惯把我当成家人，不论做什么决定，家人永远都是彼此陪伴，彼此支持的。”
家人……
刚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宋青兮用力揉了揉鼻子。
他血缘至亲的家人对她却只有利用。
真可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宋青兮声音有些闷，“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做得这样决绝，你会觉得不好吗？”
再多的偏心和利用，落在生活一地鸡毛的无数琐事里，看起来都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亲身经历，不能懂得其中的酸楚。
为了这些看起来都不过尔尔的小事，和亲生母亲割席，不明真相的路人看见总要说一句白眼狼。
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一个人走过，裴文宴也不过只是在今天，才在她过往岁月的门口浅浅一瞥。
又怎么能了解她是在怎样毫无期待的心境里下了决心。
“不会。”裴文宴的回答却没有半点迟疑，“你今天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仿佛是有魔力，莫名其妙使人安定。
“如果有人对你不好，你要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委屈自己，伤害自己。”
宋青兮喉间一梗，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裴文宴轻轻拍了拍宋青兮的后背，笑声温柔：“我很骄傲，我的妻子比我坚定，比我勇敢，我自愧不如。”
心底那一阵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压都压不住，她红着眼睛，强忍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划过脸颊，落在裴文宴环着她的手臂上。
她本来可以忍耐所有的不公和委屈，从小到大，不管是在青州的舅舅家，还是在京北的傅家，她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她擅长关心别人的情绪，胜过关心自己。
久而久之，自己对许多事，都好像没有情绪一样。
本来可以生吞下肚慢慢消化的事情，在裴文宴如暖洋三月的怀抱，和温柔的不像话的语气里彻底崩塌。
宋青兮觉得自己前二十年没流的眼泪都要在今天一天流完了。
裴文宴没有说话，静静陪着她，时不时拍一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
宋青兮揉了揉鼻子，不愿让裴文宴为自己担心，深呼吸好几次，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
回到车上，手指都被冷风冻得有些僵硬。
裴文宴打开车里的空调，手背和掌心在右侧出风口试了试，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柠檬糖。
被玻璃纸包裹着，在光线里五彩斑斓，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仿佛一下子就带着人穿越时空回到了童年。
“这是治疗不开心的糖果。”裴文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摊在她面前，微微侧脸，笑容温柔，“治好了不开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青兮拿过糖果，小心翼翼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强烈的酸味瞬间在舌尖绽放，紧接着甜味渗了出来，中和了酸味，满口清爽。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宋青兮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
“到了就知道了。”裴文宴勾起唇角，噙着笑意，卖了个关子。
车子驶出狭窄逼仄的小巷。
天已经黑透，路灯亮成一条橙黄的灯带，树影和楼房都在飞快后退，隔着车窗玻璃，呼啸的风声听起来很闷。
路过清江的时候，灯火辉煌的渡轮正巧在江上慢慢行驶，宋青兮不由自主被吸引，侧过头去看江景。
江水在月色的映照下波光璀璨，星点的灯火落在澄如黑镜的水面上，像明珠洒落。
江边有人开露天派对，嬉笑打闹声远远传过来，连听到的人也觉得心情愉悦。
裴文宴放慢了速度，把车窗打开。
空气里是雨后的草木清香，宋青兮闭上眼睛，夜风拂面，携着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
陆如云、傅司安、势力的舅舅舅妈、吸血的继父。
委屈的童年，惶恐的青春，别有所图的亲情，求而不得的爱情。
都被她抛在脑后。
她打赢了这一场仗，虽然可以称得上是惨胜，虽然过程和结局都很狼狈。
但依旧是一场胜仗。
心脏在秋夜的凉气里浮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忽然在这个瞬间放下了所有。
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只要不睁开眼睛，就能这么一直走下去。
车在路口红绿灯前停下，灯光相接，长长的车流里，他们好像银河里一颗星辰。
裴文宴的目光静静落在宋青兮身上，借着灯光掩映，遮住了眼底的柔光。
作者有话说：
心脏“咚咚咚”在胸腔里跳个不停，如同不受控制的鼓捶，连耳膜都跟着一起共鸣。
她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惶惑，不安和焦躁的情绪在血液中流转。
她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会对她血缘至亲的母亲，对这个母亲的家，再抱有任何期待。
她的步子越迈越快，像迫不及待要把什么东西彻底甩在身后。
冷风迎面扑在脸上，眼眶酸涩，宋青兮紧紧咬着嘴唇，不愿意让铺天盖地的委屈在这种时候宣泄。
因为大喘着气，被冷风呛进气管里咳嗽个不停。
裴文宴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直到这时候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宋青兮不自主退了两步，撞进一个的怀抱里，温暖结实，让她整个后背都不由自主麻了一下。
秋凉如水，只有风卷落叶的轻响，裴文宴虚环住她的腰，呼吸落在她耳边，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青兮，不要难过。”
拼命压抑的泪意瞬间决了堤，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
“不要难过，你做得很好。”他温声在她耳边重复。
“对不起，裴先生。”宋青兮深呼吸好几次，想要不那么失态，可是难过的情绪像潮水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不该面对她这么令人窒息的家人，不该平白无故承受这么多的垃圾情绪。
一想到裴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好，他来到她家里，却被人像货品一样估量价值，她就觉得内疚得要命。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本来就是站在一边的。”裴文宴轻轻开口，声线低沉而温暖，“你要习惯把我当成家人，不论做什么决定，家人永远都是彼此陪伴，彼此支持的。”
家人……
刚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宋青兮用力揉了揉鼻子。
他血缘至亲的家人对她却只有利用。
真可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宋青兮声音有些闷，“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做得这样决绝，你会觉得不好吗？”
再多的偏心和利用，落在生活一地鸡毛的无数琐事里，看起来都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亲身经历，不能懂得其中的酸楚。
为了这些看起来都不过尔尔的小事，和亲生母亲割席，不明真相的路人看见总要说一句白眼狼。
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一个人走过，裴文宴也不过只是在今天，才在她过往岁月的门口浅浅一瞥。
又怎么能了解她是在怎样毫无期待的心境里下了决心。
“不会。”裴文宴的回答却没有半点迟疑，“你今天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仿佛是有魔力，莫名其妙使人安定。
“如果有人对你不好，你要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委屈自己，伤害自己。”
宋青兮喉间一梗，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裴文宴轻轻拍了拍宋青兮的后背，笑声温柔：“我很骄傲，我的妻子比我坚定，比我勇敢，我自愧不如。”
心底那一阵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压都压不住，她红着眼睛，强忍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划过脸颊，落在裴文宴环着她的手臂上。
她本来可以忍耐所有的不公和委屈，从小到大，不管是在青州的舅舅家，还是在京北的傅家，她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她擅长关心别人的情绪，胜过关心自己。
久而久之，自己对许多事，都好像没有情绪一样。
本来可以生吞下肚慢慢消化的事情，在裴文宴如暖洋三月的怀抱，和温柔的不像话的语气里彻底崩塌。
宋青兮觉得自己前二十年没流的眼泪都要在今天一天流完了。
裴文宴没有说话，静静陪着她，时不时拍一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
宋青兮揉了揉鼻子，不愿让裴文宴为自己担心，深呼吸好几次，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
回到车上，手指都被冷风冻得有些僵硬。
裴文宴打开车里的空调，手背和掌心在右侧出风口试了试，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柠檬糖。
被玻璃纸包裹着，在光线里五彩斑斓，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仿佛一下子就带着人穿越时空回到了童年。
“这是治疗不开心的糖果。”裴文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摊在她面前，微微侧脸，笑容温柔，“治好了不开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青兮拿过糖果，小心翼翼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强烈的酸味瞬间在舌尖绽放，紧接着甜味渗了出来，中和了酸味，满口清爽。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宋青兮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
“到了就知道了。”裴文宴勾起唇角，噙着笑意，卖了个关子。
车子驶出狭窄逼仄的小巷。
天已经黑透，路灯亮成一条橙黄的灯带，树影和楼房都在飞快后退，隔着车窗玻璃，呼啸的风声听起来很闷。
路过清江的时候，灯火辉煌的渡轮正巧在江上慢慢行驶，宋青兮不由自主被吸引，侧过头去看江景。
江水在月色的映照下波光璀璨，星点的灯火落在澄如黑镜的水面上，像明珠洒落。
江边有人开露天派对，嬉笑打闹声远远传过来，连听到的人也觉得心情愉悦。
裴文宴放慢了速度，把车窗打开。
空气里是雨后的草木清香，宋青兮闭上眼睛，夜风拂面，携着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
陆如云、傅司安、势力的舅舅舅妈、吸血的继父。
委屈的童年，惶恐的青春，别有所图的亲情，求而不得的爱情。
都被她抛在脑后。
她打赢了这一场仗，虽然可以称得上是惨胜，虽然过程和结局都很狼狈。
但依旧是一场胜仗。
心脏在秋夜的凉气里浮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忽然在这个瞬间放下了所有。
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只要不睁开眼睛，就能这么一直走下去。
车在路口红绿灯前停下，灯光相接，长长的车流里，他们好像银河里一颗星辰。
裴文宴的目光静静落在宋青兮身上，借着灯光掩映，遮住了眼底的柔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