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过期的糖
宋青兮看着陆如云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是外婆养我长大的。”
“你——”陆如云指着宋青兮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妈？”林越回家吃饭，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推开门一看，居然宋青兮和裴文宴也在，“姐，裴神？裴神也来了！”
“你认识小裴？”林振业问。
宋青兮猛然醒悟，想起了自己的疏忽，只是拜托了裴文宴在母亲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忘了林越早就知道裴文宴是什么人。
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林越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我认识啊，这可是裴神，京北首富裴家的裴，比傅司安那小子厉害不知道多少。”
林越一脸兴奋，恨不得从盘古开天地开始细数裴文宴的传奇事迹。
陆如云一脸狐疑，看了看裴文宴，又看了看自己儿子，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千真万确！”林越回答地斩钉截铁，“我还有——”
“够了。”宋青兮唇线抿直，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紧紧攥着。
“啊？姐？”林越话头截住，半张着嘴不明所以地看着宋青兮，完全没弄清楚情况。
“裴家也好，傅家也好，有钱没钱，都和你们没关系。”宋青兮看着陆如云的眼睛，声音很轻，但很决绝。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想断绝关系不成。”陆如云嗤了一声，完全不把女儿的话当一回事，“以前有傅家撑腰的时候你就时不时要跟我扎一回刺，现在有小裴撑腰，更是了不得啦。”
虽然还是叫“小裴”，但听起来已经比刚刚亲切得多。
“不是我要跟您断绝关系，是您早就不把我当女儿了，不是吗？”宋青兮落在陆如云脸上的目光有一丝苦涩。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没良心——”
“您还记得我不吃辣吗？”宋青兮打断陆如云的话，“进门的时候您亲口说为我和裴文宴做了一桌子菜。”
桌上的菜已经冷了大半，没有沸腾的香气，依然红油鲜艳，热火朝天。
林振业干笑了两声圆场：“现在立秋了，吃点儿辣好，促进血液循环，气血顺畅，温通经脉，都是好处。”
宋青兮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五岁的时候您就不在我身边了，直到我十三岁，傅家人来接我，您突然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妈妈。”宋青兮语调平淡，眼底也没什么情绪，“您找到我之后，跟我说的第一件事，您还记得是什么吗？”
陆如云的神色有一丝僵硬：“都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跟我说的第一件事，是能不能跟傅老爷子说句话，把林越转到京北去上小学。”
宋青兮唇角勾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痛色。
“您每次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林越，就是为了林叔叔，再或者是为了舅舅，从来没有一次是为了我，外婆的身体这几年越来越差，您知道吗，关心过吗？”
“我怎么不关心，我要是不关心你，还打电话把你叫来？”陆如云被呛得支吾半天才找到话，已经是满脸通红。
宋青兮鼻尖一阵酸涩，咬着内颊硬是忍住了汹涌的泪意才说：“您那是关心我吗？您关心的是您的摇钱树女婿不翼而飞了，所以抓我回家里兴师问罪。”
“你真没良心，我辛辛苦苦生了你，小时候为了你发烧，我两天两夜没睡觉抱着你，这些你都不记得，就记得我对你不好。”陆如云越说越激动，咬着腮帮子，“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要把一辈子都赔给你，我才配得上当你妈妈？就得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才满意？”
说着还不解气，用尖尖的指甲使劲掐了两下宋青兮的胳膊。
裴文宴蹙眉把陆如云的手挡开。
“我知道了，你现在就是有人撑腰了，故意来气我，我真是白生你了。”陆如云指着宋青兮，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头晕，晃了两下差点儿跌倒。
林越连忙上前扶着，回头说：“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妈。”
林振业也跟着数落：“看看你把你妈妈气成什么样了，赶紧给你妈妈道个歉。”
宋青兮看着眼前一家三口，只感觉苦涩。
这里哪里还有她的妈妈，明明是眼前一家三个人团圆美满，她是个挤不进去的路人。
宋青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不甘和苦涩最后都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妈妈，您说得对，您有您自己的生活，不必把一辈子都赔给我。”
陆如云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妈妈，但妈妈现在是林越的妈妈。
陆如云早就已经抛下过去往前走，只有她还留在五岁的原地，等待着早已经不存在的母爱。
宋青兮有些自嘲地心想，她对感情真是一根筋得很，在傅司安那里是这样，在陆如云这里也是这样。
明明没有得到一点爱，偏偏还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吃着过期的糖，以为得到了不一样的爱。
他们都已经早早抛下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她也该放过自己，离开他们了。
“您在我五岁那年就抛弃我了，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您的生活，父亲留下的遗产，有一些在外婆那里，剩下大部分都在您手里，我不会跟您抢。”
宋青兮喉头有些梗，停了停才说，“您不必再说什么爱我的话，我们母女缘分浅，以后您和林叔叔，和林越，好好过你们的新生活吧。”
陆如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儿，满脸愕然，仿佛突然不认识了一样。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宋青兮没有再说什么，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背包。
林振业眼看母女两个人真的要闹崩，忙拉着裴文宴：“小裴，你帮忙劝劝，哪有跟自己妈妈说绝交的话的。”
裴文宴睁开林振业的手，不轻不重拍了拍袖子，像拍掉什么脏东西。
宋青兮已经头也不回离开，裴文宴跟在宋青兮身后，走出了破败老旧的单元门。
作者有话说：
“你——”陆如云指着宋青兮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妈？”林越回家吃饭，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推开门一看，居然宋青兮和裴文宴也在，“姐，裴神？裴神也来了！”
“你认识小裴？”林振业问。
宋青兮猛然醒悟，想起了自己的疏忽，只是拜托了裴文宴在母亲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忘了林越早就知道裴文宴是什么人。
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林越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我认识啊，这可是裴神，京北首富裴家的裴，比傅司安那小子厉害不知道多少。”
林越一脸兴奋，恨不得从盘古开天地开始细数裴文宴的传奇事迹。
陆如云一脸狐疑，看了看裴文宴，又看了看自己儿子，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千真万确！”林越回答地斩钉截铁，“我还有——”
“够了。”宋青兮唇线抿直，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紧紧攥着。
“啊？姐？”林越话头截住，半张着嘴不明所以地看着宋青兮，完全没弄清楚情况。
“裴家也好，傅家也好，有钱没钱，都和你们没关系。”宋青兮看着陆如云的眼睛，声音很轻，但很决绝。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想断绝关系不成。”陆如云嗤了一声，完全不把女儿的话当一回事，“以前有傅家撑腰的时候你就时不时要跟我扎一回刺，现在有小裴撑腰，更是了不得啦。”
虽然还是叫“小裴”，但听起来已经比刚刚亲切得多。
“不是我要跟您断绝关系，是您早就不把我当女儿了，不是吗？”宋青兮落在陆如云脸上的目光有一丝苦涩。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没良心——”
“您还记得我不吃辣吗？”宋青兮打断陆如云的话，“进门的时候您亲口说为我和裴文宴做了一桌子菜。”
桌上的菜已经冷了大半，没有沸腾的香气，依然红油鲜艳，热火朝天。
林振业干笑了两声圆场：“现在立秋了，吃点儿辣好，促进血液循环，气血顺畅，温通经脉，都是好处。”
宋青兮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五岁的时候您就不在我身边了，直到我十三岁，傅家人来接我，您突然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妈妈。”宋青兮语调平淡，眼底也没什么情绪，“您找到我之后，跟我说的第一件事，您还记得是什么吗？”
陆如云的神色有一丝僵硬：“都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跟我说的第一件事，是能不能跟傅老爷子说句话，把林越转到京北去上小学。”
宋青兮唇角勾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痛色。
“您每次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林越，就是为了林叔叔，再或者是为了舅舅，从来没有一次是为了我，外婆的身体这几年越来越差，您知道吗，关心过吗？”
“我怎么不关心，我要是不关心你，还打电话把你叫来？”陆如云被呛得支吾半天才找到话，已经是满脸通红。
宋青兮鼻尖一阵酸涩，咬着内颊硬是忍住了汹涌的泪意才说：“您那是关心我吗？您关心的是您的摇钱树女婿不翼而飞了，所以抓我回家里兴师问罪。”
“你真没良心，我辛辛苦苦生了你，小时候为了你发烧，我两天两夜没睡觉抱着你，这些你都不记得，就记得我对你不好。”陆如云越说越激动，咬着腮帮子，“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要把一辈子都赔给你，我才配得上当你妈妈？就得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才满意？”
说着还不解气，用尖尖的指甲使劲掐了两下宋青兮的胳膊。
裴文宴蹙眉把陆如云的手挡开。
“我知道了，你现在就是有人撑腰了，故意来气我，我真是白生你了。”陆如云指着宋青兮，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头晕，晃了两下差点儿跌倒。
林越连忙上前扶着，回头说：“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妈。”
林振业也跟着数落：“看看你把你妈妈气成什么样了，赶紧给你妈妈道个歉。”
宋青兮看着眼前一家三口，只感觉苦涩。
这里哪里还有她的妈妈，明明是眼前一家三个人团圆美满，她是个挤不进去的路人。
宋青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不甘和苦涩最后都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妈妈，您说得对，您有您自己的生活，不必把一辈子都赔给我。”
陆如云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妈妈，但妈妈现在是林越的妈妈。
陆如云早就已经抛下过去往前走，只有她还留在五岁的原地，等待着早已经不存在的母爱。
宋青兮有些自嘲地心想，她对感情真是一根筋得很，在傅司安那里是这样，在陆如云这里也是这样。
明明没有得到一点爱，偏偏还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吃着过期的糖，以为得到了不一样的爱。
他们都已经早早抛下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她也该放过自己，离开他们了。
“您在我五岁那年就抛弃我了，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您的生活，父亲留下的遗产，有一些在外婆那里，剩下大部分都在您手里，我不会跟您抢。”
宋青兮喉头有些梗，停了停才说，“您不必再说什么爱我的话，我们母女缘分浅，以后您和林叔叔，和林越，好好过你们的新生活吧。”
陆如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儿，满脸愕然，仿佛突然不认识了一样。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宋青兮没有再说什么，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背包。
林振业眼看母女两个人真的要闹崩，忙拉着裴文宴：“小裴，你帮忙劝劝，哪有跟自己妈妈说绝交的话的。”
裴文宴睁开林振业的手，不轻不重拍了拍袖子，像拍掉什么脏东西。
宋青兮已经头也不回离开，裴文宴跟在宋青兮身后，走出了破败老旧的单元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