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禁脔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过下去，京城的春天来的特别迟，到了农历四月，总算暖和起来，长街上也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转眼便到了寒食节，此时已是杨柳如烟，洛阳澄沉浸在悲伤中，甚至不曾有所察觉。
直到这日去皇陵看褚陵，一个人走到城外，看到掉落的最后一片桃花花瓣，才惊觉春日已经过了大半。
一年一度的花朝节正巧遇上了国丧期间。因此，顺帝下令取消了一切庆祝活动，又因褚陵出事，原先定的摄政王侧妃木樨因为此次变故深受打击，这领舞之重任也不好再托付给她，于是便换成了同样善舞的圣上新宠浅岱。
一应细节全部由礼部敲定后，顺帝便下令在寒食节这日举行大型祭祀和庆祝节会。
按照惯例，皇帝和皇后是要与民同乐的，可偏偏二皇子正是认生的时候，皇后一时走不开。
这一次陪伴在顺帝身边的便只有禁卫统领李易之和洛阳澄。
天刚擦黑的时候，几人便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样出了宫，暗卫立马跟在后面时刻关注着顺帝身边是否有异常。
洛阳澄随处看了几下，便发现顺帝身边至少跟了不下于十个暗卫，他们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可谓密不透风，加上这些人身手不凡，今夜，只怕连一只蚊子都休想靠近皇帝。
看来，上次遇刺让褚遂戒备不少。
才上长街不久，便看见百姓们一窝蜂涌向前去几人顺着视线去看，只见一架花车正慢慢驶来。车中央一位女子身着吉服，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她头上戴着十二花树冠，待她却开羽扇时，一张艳逸绝伦的小脸儿就此显现出来。乌发似云，雪肤如瓷，眉长口小，面薄腰纤。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浅岱打扮成百花仙子的样子在花车上徐徐前进，一曲舞毕，百姓们纷纷朝车上投去香包、寿桃、馒头等。大楚风俗，只有百姓喜欢那日的节目，才会投掷这些礼物。
车上的浅岱盈盈一笑，抱着礼物向大家致谢。
周围的人群还在推推搡搡追逐着花车不断前进，李易之撑开双臂，努力不让那些身份低微的百姓碰到顺帝的衣袍，以免天子迁怒。
眼看人群越来越拥挤，李易之进言道：“公子，还是上樊楼去看吧！那边人少。”
“好，那边上樊楼。”见男人爽快答应，洛阳澄和李易之如释重负。
几人便踩着楼梯一步步登上樊楼，好继续与民同乐，共享这盛世繁华。
洛阳澄因连日不曾好好休息，有些精神恍惚，再加上方才人群太过密集，久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骤然松快，不由得脚步轻快了些，便在上楼时不小心崴了脚。
见状，顺帝赶紧将他扶到一边。
洛阳澄试着动了动，发现脚踝处疼痛难忍，应该是骨头错位了。
李易之说道:“公子别动，让属下来看看。”
说罢，径自脱下了洛阳澄的鞋袜，将他纤细的脚掌握在手中，试着揉了揉。
顺帝见状，赶紧将他推开，一把将洛阳澄抱起下了楼，直奔医馆而去。
“哎！公子，公子，还是让微臣来吧！”李易之追在后面慌忙喊道，怎能让公子干这些重活呢，若被其他人看到，他这禁卫统领的帽子还要不要了？
“你去通知李德福准备车驾，叫御医前来。”男人板着一张脸，头也不回，朝李易之吩咐道。
“是。”
到了医馆后，顺帝一把将他放到医馆凳子上，伙计赶紧上前招呼:“哟！客官，快给我看看。”
说着，便要上手，却被褚遂至止。
“等等，不许上手，只许眼观。”
“这，客官，我们诊病得望、闻、问、切才行，这……您让小的怎么给公子治疗啊！”
“不用上手，就是骨头错位了。你告诉本公子怎么做便行。”
“这，公子，您是生手，难免有手法不到位的地方，还是让小的来吧！这公子又不是小姐，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嫌的。”
见他说得如此直白，顺帝冷着眼看了他半晌，便要大发雷霆。
洛阳澄怕再说下去要出事，忍着钻心的疼痛说道:“公子，我感觉好多了，咱们还是走吧！”
“不行，先治好再说。”顺帝这才站到一边，将那人拉到洛阳澄跟前给他看脚。
揉捏片刻后，洛阳澄果真感觉脚好了许多，伙计又给他开了一瓶活络的药，这才吩咐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后，还是要好生养着。”
“好，谢谢大夫。”
顺帝吃惊道:“这就好了。”
“好了，不信你看。”说着，伙计指了指门口的招牌说道:“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童叟无欺。”
又见洛阳澄表情轻松许多，脚也能勉强着地了，这才扶着他走了。
眼睛盯着男子过分美貌的脸看了半晌，这样的美貌还是得藏起来才行，不能让人觊觎了去。
洛阳澄见顺帝闷闷不乐的表情，知道他是吃醋了。
却并未放到心上，眼下，他并没有心思顾忌他的感受。
殊不知，这满不在乎的表情让褚遂心中更加不快。
隔天，便听人传来李易之惹怒了圣上，被罚跪在宫门口的消息。
洛阳澄又派人去看那日医馆给他医脚的小厮，却听人来报，那人早在寒食节后的第二日便暴死在家中。
洛阳澄当即一阵恶寒，顺帝当真如此可怕。
正当他战战兢兢不知要面临什么处罚时，一连几日却没有任何动静。顺帝既不召见他，也不来他这里。
正当他以为男人不会对他发作时，这日晚上，洛阳澄刚刚入睡，突然被侯府管家叫醒。
“侯爷，宫里来了车驾，要接您进宫。”
“哦？所为何事？”
正说着，顺帝身边的公公便走了进来，接着他的话说道:“小皇子睡不安稳，陛下请您去给他念念经，好让皇子安睡。”
“好，那快走。”一听是二皇子的事，洛阳澄心急如焚，坐上了宫车。
下车后，才发现太监们把他带到了皇宫新建的道观。
新漆上的大门和窗户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暗淡的烛火下闪耀着生漆光泽，匾额尚未填好。
洛阳澄推开门走进去，只见顺帝只着一件单衣坐在床上，对洛阳澄道:“爱卿既然进宫了，以后便在此处陪朕吧！这是专门为爱卿建的，你可喜欢。”
洛阳澄茫然的抬起头，说道:“喜欢，陛下这是要囚禁微臣吗？微臣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非也，朕只是想和爱卿朝夕相处。”
“陛下限制了我的自由。”
“朕偶尔会会让你出宫的，可以后天黑之前必须回朕身边来来。”
顺帝正在气头上，洛阳澄也不再挣扎，他既已下定决心将他留在身边，再多说什么也只是徒劳而已。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男人已经走了出去。
紧接着门上落锁的声音传来。
洛阳澄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滴漏的声音。
不由自主想起了寒食节那日，自己不慎崴脚，才会酿成如此大祸。
说起寒食节，还有一桩鲜为人知的故事：晋国公子重耳为躲避祸乱而流亡他国长达十九年，大臣介子推始终追随左右、不离不弃；甚至“割股啖君”。重耳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名君“晋文公”。但介子推不求利禄，与母亲归隐绵山，晋文公为了迫其出山相见而下令放火烧山，介子推坚决不出山，最终被火焚而死。晋文公感念忠臣之志，将其葬于绵山，修祠立庙，并下令在介子推死难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这就是“寒食节”的由来。
洛阳澄想起当日在牢哀山时，和褚陵谈起梦想，两人都想成为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可如今，褚陵已经遇刺身亡，而他也被困在宫中，成了顺帝的禁脔。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他和褚陵……
呵，真是命运弄人……
他该怎样才能解除眼下的困境呢？
转眼便到了寒食节，此时已是杨柳如烟，洛阳澄沉浸在悲伤中，甚至不曾有所察觉。
直到这日去皇陵看褚陵，一个人走到城外，看到掉落的最后一片桃花花瓣，才惊觉春日已经过了大半。
一年一度的花朝节正巧遇上了国丧期间。因此，顺帝下令取消了一切庆祝活动，又因褚陵出事，原先定的摄政王侧妃木樨因为此次变故深受打击，这领舞之重任也不好再托付给她，于是便换成了同样善舞的圣上新宠浅岱。
一应细节全部由礼部敲定后，顺帝便下令在寒食节这日举行大型祭祀和庆祝节会。
按照惯例，皇帝和皇后是要与民同乐的，可偏偏二皇子正是认生的时候，皇后一时走不开。
这一次陪伴在顺帝身边的便只有禁卫统领李易之和洛阳澄。
天刚擦黑的时候，几人便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样出了宫，暗卫立马跟在后面时刻关注着顺帝身边是否有异常。
洛阳澄随处看了几下，便发现顺帝身边至少跟了不下于十个暗卫，他们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可谓密不透风，加上这些人身手不凡，今夜，只怕连一只蚊子都休想靠近皇帝。
看来，上次遇刺让褚遂戒备不少。
才上长街不久，便看见百姓们一窝蜂涌向前去几人顺着视线去看，只见一架花车正慢慢驶来。车中央一位女子身着吉服，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她头上戴着十二花树冠，待她却开羽扇时，一张艳逸绝伦的小脸儿就此显现出来。乌发似云，雪肤如瓷，眉长口小，面薄腰纤。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浅岱打扮成百花仙子的样子在花车上徐徐前进，一曲舞毕，百姓们纷纷朝车上投去香包、寿桃、馒头等。大楚风俗，只有百姓喜欢那日的节目，才会投掷这些礼物。
车上的浅岱盈盈一笑，抱着礼物向大家致谢。
周围的人群还在推推搡搡追逐着花车不断前进，李易之撑开双臂，努力不让那些身份低微的百姓碰到顺帝的衣袍，以免天子迁怒。
眼看人群越来越拥挤，李易之进言道：“公子，还是上樊楼去看吧！那边人少。”
“好，那边上樊楼。”见男人爽快答应，洛阳澄和李易之如释重负。
几人便踩着楼梯一步步登上樊楼，好继续与民同乐，共享这盛世繁华。
洛阳澄因连日不曾好好休息，有些精神恍惚，再加上方才人群太过密集，久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骤然松快，不由得脚步轻快了些，便在上楼时不小心崴了脚。
见状，顺帝赶紧将他扶到一边。
洛阳澄试着动了动，发现脚踝处疼痛难忍，应该是骨头错位了。
李易之说道:“公子别动，让属下来看看。”
说罢，径自脱下了洛阳澄的鞋袜，将他纤细的脚掌握在手中，试着揉了揉。
顺帝见状，赶紧将他推开，一把将洛阳澄抱起下了楼，直奔医馆而去。
“哎！公子，公子，还是让微臣来吧！”李易之追在后面慌忙喊道，怎能让公子干这些重活呢，若被其他人看到，他这禁卫统领的帽子还要不要了？
“你去通知李德福准备车驾，叫御医前来。”男人板着一张脸，头也不回，朝李易之吩咐道。
“是。”
到了医馆后，顺帝一把将他放到医馆凳子上，伙计赶紧上前招呼:“哟！客官，快给我看看。”
说着，便要上手，却被褚遂至止。
“等等，不许上手，只许眼观。”
“这，客官，我们诊病得望、闻、问、切才行，这……您让小的怎么给公子治疗啊！”
“不用上手，就是骨头错位了。你告诉本公子怎么做便行。”
“这，公子，您是生手，难免有手法不到位的地方，还是让小的来吧！这公子又不是小姐，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嫌的。”
见他说得如此直白，顺帝冷着眼看了他半晌，便要大发雷霆。
洛阳澄怕再说下去要出事，忍着钻心的疼痛说道:“公子，我感觉好多了，咱们还是走吧！”
“不行，先治好再说。”顺帝这才站到一边，将那人拉到洛阳澄跟前给他看脚。
揉捏片刻后，洛阳澄果真感觉脚好了许多，伙计又给他开了一瓶活络的药，这才吩咐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后，还是要好生养着。”
“好，谢谢大夫。”
顺帝吃惊道:“这就好了。”
“好了，不信你看。”说着，伙计指了指门口的招牌说道:“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童叟无欺。”
又见洛阳澄表情轻松许多，脚也能勉强着地了，这才扶着他走了。
眼睛盯着男子过分美貌的脸看了半晌，这样的美貌还是得藏起来才行，不能让人觊觎了去。
洛阳澄见顺帝闷闷不乐的表情，知道他是吃醋了。
却并未放到心上，眼下，他并没有心思顾忌他的感受。
殊不知，这满不在乎的表情让褚遂心中更加不快。
隔天，便听人传来李易之惹怒了圣上，被罚跪在宫门口的消息。
洛阳澄又派人去看那日医馆给他医脚的小厮，却听人来报，那人早在寒食节后的第二日便暴死在家中。
洛阳澄当即一阵恶寒，顺帝当真如此可怕。
正当他战战兢兢不知要面临什么处罚时，一连几日却没有任何动静。顺帝既不召见他，也不来他这里。
正当他以为男人不会对他发作时，这日晚上，洛阳澄刚刚入睡，突然被侯府管家叫醒。
“侯爷，宫里来了车驾，要接您进宫。”
“哦？所为何事？”
正说着，顺帝身边的公公便走了进来，接着他的话说道:“小皇子睡不安稳，陛下请您去给他念念经，好让皇子安睡。”
“好，那快走。”一听是二皇子的事，洛阳澄心急如焚，坐上了宫车。
下车后，才发现太监们把他带到了皇宫新建的道观。
新漆上的大门和窗户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暗淡的烛火下闪耀着生漆光泽，匾额尚未填好。
洛阳澄推开门走进去，只见顺帝只着一件单衣坐在床上，对洛阳澄道:“爱卿既然进宫了，以后便在此处陪朕吧！这是专门为爱卿建的，你可喜欢。”
洛阳澄茫然的抬起头，说道:“喜欢，陛下这是要囚禁微臣吗？微臣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非也，朕只是想和爱卿朝夕相处。”
“陛下限制了我的自由。”
“朕偶尔会会让你出宫的，可以后天黑之前必须回朕身边来来。”
顺帝正在气头上，洛阳澄也不再挣扎，他既已下定决心将他留在身边，再多说什么也只是徒劳而已。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男人已经走了出去。
紧接着门上落锁的声音传来。
洛阳澄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滴漏的声音。
不由自主想起了寒食节那日，自己不慎崴脚，才会酿成如此大祸。
说起寒食节，还有一桩鲜为人知的故事：晋国公子重耳为躲避祸乱而流亡他国长达十九年，大臣介子推始终追随左右、不离不弃；甚至“割股啖君”。重耳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名君“晋文公”。但介子推不求利禄，与母亲归隐绵山，晋文公为了迫其出山相见而下令放火烧山，介子推坚决不出山，最终被火焚而死。晋文公感念忠臣之志，将其葬于绵山，修祠立庙，并下令在介子推死难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这就是“寒食节”的由来。
洛阳澄想起当日在牢哀山时，和褚陵谈起梦想，两人都想成为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可如今，褚陵已经遇刺身亡，而他也被困在宫中，成了顺帝的禁脔。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他和褚陵……
呵，真是命运弄人……
他该怎样才能解除眼下的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