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合香之殇（3）
一行人赶到凤仪宫时，御前侍卫已将整座凤仪宫围得滴水不漏，大开的殿门中，以院正为首的御医正频繁进出，不见任何宫人。
贺兰正站在殿门外，认真观察着每一个在凤仪宫中进出的御医。
石阶下，则已跪了几个御医。
似乎是听到了沈平烟等人的脚步声，贺兰抬起头，拂尘一甩，快步走下石阶，向沈平烟行了一礼。
“该怎么做你知道。”沈平烟看也不看跪在下面的那几个人，一撩衣摆，抬脚就往石阶上走，“这里交给你，孤去看看阿姝。”
贺兰点头：“那太子那边……”
沈平烟顿了一下，然后说：“先不要跟他说。”
“是。”
见沈平烟要往凤仪宫去，沈平宁一脸焦急地想要跟上，谁知还没迈出一步，胳膊就被拉住了。
是慕言非。
“你做什么？放开我！”沈平宁柳眉一竖，眼中明显有了怒意。
慕言非却没有放手。
“师父没有让人跟上。”他没有一丝语气起伏地说，“就是要一个人进殿的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沈平宁没来由生出一股怒气，用力甩开慕言非：“你又知道了？”
“公子说的是对的，殿下。”贺兰来到她身边，轻轻按下沈平宁的手，“娘娘如今情势危急，陛下没有吩咐旁人一同进去，便是要独自陪在娘娘身边的意思，况且陛下的神情……”
他及时住了口，没再继续说下去。
贺兰在沈平烟身边服侍多年，自是比旁人都要了解沈平烟。虽说帝王喜怒不形于颜色，但方才沈平烟的那个神情，明显是已经动了杀意。
究竟是谁……
贺兰眯了眯眼，余光注意到沈平宁的失落，心中暗一思忖，便有了主意。
“殿下，不如和公子一起随咱家来这边。”他用拂尘代替手指，向旁轻轻一指，“殿下就不好奇这些人为何跪在这里么？”
沈平宁看着那些人，低吟一声，然后大步走到那些人面前，仔仔细细地将那些人都打量了一遍。
“这些人都不是御医。”她下了论断。
听到沈平宁这样说，贺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慕言非：“公子呢？”
慕言非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
“他们是杀手。”他这样说。
杀手？！
听到这个说法，沈平宁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向后退，但仍凭借自身意志，在真的撤步前，将这股冲动硬生生压了下去。
压下去之后，她飞速瞟了一眼慕言非，确定对方没有看到后，才略略放下心。
慕言非的回答显然让贺兰十分满意。他将拂尘换了手，又看向沈平宁：“殿下因何判断这些人不是御医？”
“理由有三个。”沈平宁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因为阿九的缘故，我经常去太医院，里面的御医我几乎都见过。而且每年如果有新进的御医，院正都会带来给我和阿九介绍认识。而这几人虽然穿着御医的衣服，脸却很生，显然不是御医。”
贺兰点头表示赞许：“那么其他两个理由呢？”
“第二个是味道。”沈平宁说，“因为太医院里有很多药材，所以太医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点药味。可是这些人身上并没有药味，反而有一些……嗯……金属味。”
“最后一个呢？”贺兰问。
沈平宁回答：“神态。即使皇嫂出事，皇兄急召，但御医好歹是在宫中供职的人，眼神不会像贼一样四处乱飘。”
“很好，陛下如果知道殿下能看出这么多，一定很高兴。”说完，贺兰转向慕言非：“公子呢？”
“手。”慕言非的回答言简意赅。
沈平宁一头雾水。
贺兰眼尾一眯，缓步走到跪着的其中一人面前，给了侍卫一个眼神。等到侍卫揪着其中一人衣领强迫对方直起身子后，贺兰才用拂尘柄挑起那人右手，然后侧开半个身子，对沈平宁说：“殿下过来看看罢，不要紧，有咱家在，殿下的一根头发都不会被碰到。”
沈平宁点头，依言来到贺兰身边，探头一看，只见那人指节粗大，不止掌心，就连指腹上都有一层茧。不仅如此，沈平宁还发现，这个人的手指侧面也有茧，并且有些变形。
“这些是刀枪棍棒磨出的茧。”贺兰以目代指，示意沈平宁去看那人的指腹和掌心，旋即，又用拂尘柄单独挑起那人变形的手指，冷笑一声：“至于这个，则是常年使用暗器——严格来说，能让手指变形的暗器，那就是飞刀和铁镖了。而既精通刀枪棍棒，又用暗器用到手指变形的人，只能是杀手。毕竟除了杀手之外，一般人也不会用暗器的频率多到手指变形。”
那人身子颤了一下，头低得更低。
这么细节的东西，慕言非居然能够发现！
而且只是一眼？！
沈平宁匪夷所思之余，心中生出些少年人才有的好胜与不甘。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慕言非，然后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孙院正来到殿门处，对着守门侍卫吩咐了几句，然后返回殿中。
那名侍卫则大步来到贺兰与沈平宁身边，抱拳：“殿下，公公，娘娘已脱离危险，陛下说可以进入了。”
听到侍卫这么说，沈平宁惊呼一声，顾不上招呼贺兰和慕言非，提起裙摆就往殿中跑，侍卫生怕她摔到，匆匆向贺兰行过礼后，便追了上去。
迈过凤仪宫的门槛后，沈平宁没有停，一路绕过屏风钻过纱幕，一冲进寝殿，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撞得脑子一懵。
颜皇后躺在床上，沈平烟则坐在床边，而床下，乌泱泱跪了一群人，有以含翠为首的宫人，有侍奉在凤仪宫的内侍，还有御医。孙院正则在旁边就着铜盆净手，盆中的水则被染成淡淡的红粉色。
沈平宁顿时变了脸色：“皇兄！皇嫂怎么样了？”
沈平烟脸色本是阴沉的，看着眼前那群人的目光极其冷锐，虽然没有发怒，但通身气势愣是压得殿中众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然而，当发觉到沈平宁进入殿中后，沈平烟顿时收了威势，目光虽算不上柔软，但也褪去几分凌厉。
“阿姝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沈平宁来到自己身边，“只是……”
作者有话说：
贺兰正站在殿门外，认真观察着每一个在凤仪宫中进出的御医。
石阶下，则已跪了几个御医。
似乎是听到了沈平烟等人的脚步声，贺兰抬起头，拂尘一甩，快步走下石阶，向沈平烟行了一礼。
“该怎么做你知道。”沈平烟看也不看跪在下面的那几个人，一撩衣摆，抬脚就往石阶上走，“这里交给你，孤去看看阿姝。”
贺兰点头：“那太子那边……”
沈平烟顿了一下，然后说：“先不要跟他说。”
“是。”
见沈平烟要往凤仪宫去，沈平宁一脸焦急地想要跟上，谁知还没迈出一步，胳膊就被拉住了。
是慕言非。
“你做什么？放开我！”沈平宁柳眉一竖，眼中明显有了怒意。
慕言非却没有放手。
“师父没有让人跟上。”他没有一丝语气起伏地说，“就是要一个人进殿的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沈平宁没来由生出一股怒气，用力甩开慕言非：“你又知道了？”
“公子说的是对的，殿下。”贺兰来到她身边，轻轻按下沈平宁的手，“娘娘如今情势危急，陛下没有吩咐旁人一同进去，便是要独自陪在娘娘身边的意思，况且陛下的神情……”
他及时住了口，没再继续说下去。
贺兰在沈平烟身边服侍多年，自是比旁人都要了解沈平烟。虽说帝王喜怒不形于颜色，但方才沈平烟的那个神情，明显是已经动了杀意。
究竟是谁……
贺兰眯了眯眼，余光注意到沈平宁的失落，心中暗一思忖，便有了主意。
“殿下，不如和公子一起随咱家来这边。”他用拂尘代替手指，向旁轻轻一指，“殿下就不好奇这些人为何跪在这里么？”
沈平宁看着那些人，低吟一声，然后大步走到那些人面前，仔仔细细地将那些人都打量了一遍。
“这些人都不是御医。”她下了论断。
听到沈平宁这样说，贺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慕言非：“公子呢？”
慕言非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
“他们是杀手。”他这样说。
杀手？！
听到这个说法，沈平宁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向后退，但仍凭借自身意志，在真的撤步前，将这股冲动硬生生压了下去。
压下去之后，她飞速瞟了一眼慕言非，确定对方没有看到后，才略略放下心。
慕言非的回答显然让贺兰十分满意。他将拂尘换了手，又看向沈平宁：“殿下因何判断这些人不是御医？”
“理由有三个。”沈平宁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因为阿九的缘故，我经常去太医院，里面的御医我几乎都见过。而且每年如果有新进的御医，院正都会带来给我和阿九介绍认识。而这几人虽然穿着御医的衣服，脸却很生，显然不是御医。”
贺兰点头表示赞许：“那么其他两个理由呢？”
“第二个是味道。”沈平宁说，“因为太医院里有很多药材，所以太医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点药味。可是这些人身上并没有药味，反而有一些……嗯……金属味。”
“最后一个呢？”贺兰问。
沈平宁回答：“神态。即使皇嫂出事，皇兄急召，但御医好歹是在宫中供职的人，眼神不会像贼一样四处乱飘。”
“很好，陛下如果知道殿下能看出这么多，一定很高兴。”说完，贺兰转向慕言非：“公子呢？”
“手。”慕言非的回答言简意赅。
沈平宁一头雾水。
贺兰眼尾一眯，缓步走到跪着的其中一人面前，给了侍卫一个眼神。等到侍卫揪着其中一人衣领强迫对方直起身子后，贺兰才用拂尘柄挑起那人右手，然后侧开半个身子，对沈平宁说：“殿下过来看看罢，不要紧，有咱家在，殿下的一根头发都不会被碰到。”
沈平宁点头，依言来到贺兰身边，探头一看，只见那人指节粗大，不止掌心，就连指腹上都有一层茧。不仅如此，沈平宁还发现，这个人的手指侧面也有茧，并且有些变形。
“这些是刀枪棍棒磨出的茧。”贺兰以目代指，示意沈平宁去看那人的指腹和掌心，旋即，又用拂尘柄单独挑起那人变形的手指，冷笑一声：“至于这个，则是常年使用暗器——严格来说，能让手指变形的暗器，那就是飞刀和铁镖了。而既精通刀枪棍棒，又用暗器用到手指变形的人，只能是杀手。毕竟除了杀手之外，一般人也不会用暗器的频率多到手指变形。”
那人身子颤了一下，头低得更低。
这么细节的东西，慕言非居然能够发现！
而且只是一眼？！
沈平宁匪夷所思之余，心中生出些少年人才有的好胜与不甘。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慕言非，然后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孙院正来到殿门处，对着守门侍卫吩咐了几句，然后返回殿中。
那名侍卫则大步来到贺兰与沈平宁身边，抱拳：“殿下，公公，娘娘已脱离危险，陛下说可以进入了。”
听到侍卫这么说，沈平宁惊呼一声，顾不上招呼贺兰和慕言非，提起裙摆就往殿中跑，侍卫生怕她摔到，匆匆向贺兰行过礼后，便追了上去。
迈过凤仪宫的门槛后，沈平宁没有停，一路绕过屏风钻过纱幕，一冲进寝殿，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撞得脑子一懵。
颜皇后躺在床上，沈平烟则坐在床边，而床下，乌泱泱跪了一群人，有以含翠为首的宫人，有侍奉在凤仪宫的内侍，还有御医。孙院正则在旁边就着铜盆净手，盆中的水则被染成淡淡的红粉色。
沈平宁顿时变了脸色：“皇兄！皇嫂怎么样了？”
沈平烟脸色本是阴沉的，看着眼前那群人的目光极其冷锐，虽然没有发怒，但通身气势愣是压得殿中众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然而，当发觉到沈平宁进入殿中后，沈平烟顿时收了威势，目光虽算不上柔软，但也褪去几分凌厉。
“阿姝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沈平宁来到自己身边，“只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