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即便如此，金桥总是可以十分准确的摸索到我同郡主苟藏的地方，然后一手抓一个领起来扔到我哥脚底下。
但也仅此而已，她这幅形象与兄长之前所说要拉我入太后党羽的形象确有偏差。
不过我心存疑虑之外也被折磨的够呛，这种事情发生次数多了，我的作息也在金桥强烈要求之下被兄长安排的严严实实，万般无奈下，我伙同郡主在一个夜明星稀与平日无异的夜晚按照一个提前规划好的路线溜到了夜间集市。
前些日子西域要派使臣和王子前来进贡的消息早早放了出来，又是临近中秋节，这集市上的气氛日复一日更加热闹。
“偷渡”夜市这种事往日郡主干过不止一次，市上哪些商贩小摊的糕点零嘴合口味她早就熟烂于心。
她带我转过街角，搜刮了几个为十岁以下玩童制作玩具的小商贩摊位，领着我看过打铁花，民间戏法，最后把我扯进了一家成衣店，要为我定几套衣物。
皇宫王府有专门的织造局，但郡主示意民间手工裁衣总是会投入一些独特的装扮，没有宫里那么古板，她身上这套衣服就是专门请宫外师傅定制的。
按她心中心仪的款式为我挑选了两套成衣之后，朝我身上比划了几下，我顶着犀利眼神试穿并夸赞她眼光独到，赢得她满面春光提着钱袋子去付钱。
店铺老板面对着送到手边的银子微露难色，踌躇之下欲言又止。
嫌给的少？郡主豪气之下又加一绽银子。
“姑娘。”老板阻止了郡主的行为，开口解释。
“刚刚您拿的这几款已经过了时节，夏去秋寒，更何况下边供货快，花样也变得巧。”
“要是再挑几套新进的几款……您看这套襦裙，我拿您原先价钱的五成，您只需要给我八两银子……”
“不用。”郡主一口回绝。
“这套收腰款式是可调扣装，面料上也比刚才那两套……”
“你这老板怎么这么啰嗦，怎见我是女子就觉得我好诓骗？生意做不做？”
她随口的怼了几句，但看神态应该是早就习惯了百姓商贩的讨价还价这一行为，眉目中也无太多波澜。
老板情急之下慌忙摆手，面色略微涨红，莫名的好奇心驱使我摸了摸那襦裙的布料。
犹豫片刻，我做了解释。
“江南一带的雪纺，但看面料和制作手法里面应该混了蚕丝，比正常来讲确实更加细软，寻常百姓哪里买得起，比达官贵族的纯丝绸又更次之，肯下血本五成出售，怕不是在诓骗小姐您，而是店家本身亏欠，货物严重滞销了。”
滞销？
郡主在脑子里寻摸半天这个词的踪影。
莫不是在诓骗，而是要破产了？
最后这个脑子不经思考寒了掌柜的心：“你铺子要干不下去了？不扯谎？也是，这京城的布料商不比成衣铺子少，裁缝女工手艺又了的，和这个一比成本确实差的太多。”
“实在不行你打发打发干别的得了。”
“姑娘言之有理，可咱们下头这些小商小铺早就是在官爷那里盖过章的了，说换就换，哪里这么容易。”
“家里私田都卖了换本钱，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小铺子混饭吃。”
耐不过掌柜破碎又期许的目光，这祖宗白了一眼将襦裙摔到我怀里扔下银子拍拍屁股走了。
后来，她向我发牢骚：“现在这只是一家规模中规中矩的铺子罢了，其实如果照这京城转一圈，就会发现部分茶铺子，丝绸铺子，甚至连同酒铺子，下面百姓买不起，上面达官贵族不稀罕的东西多了去了。”
江南物绕丰富，近些年商贩悉数涌到皇城里。
"起先是这些人凭着在京城罕见的工艺争取到百姓大部分追捧，挤走了不少原先的老商铺，但百姓粮食还要税收，哪里有钱经得起他们这么折腾，泛滥之后百姓新鲜劲也跟着没了，再有钱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商贾泛滥也是问题，上面的人不管管？”
“朝廷？你知道商贾占全国税收的几成，整整三成，放宽限制还是三皇子提出来的。”
“如今太上皇驾崩，太后垂帘听政，二人私下政堂也不对付，太后都没说什么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三皇子的霉头。”
我心里仿佛咯噔一下。
如今的民间形式早已是朝廷内部潜移默化的结果了，古来帝王宰相高座朝堂，一块玉玺执掌天下黎民百姓，他们或许也会在笔墨沾染奏折那一片刻思索囊概更多人的安身立足之法，但权衡利弊之后又如何保证天平不会有丝毫的偏移和倾斜。
无万全之策。
尽数帝王便皆是赌徒。
过后几日，私下闲暇我陪同郡主走访了下面多家商铺，并按照她的要求查阅了多家铺子的供货商和原材料的产量、来源。
东城西巷，凡是货源堵涨，店铺在官府报备成立未满两年的皆悉数在册。
单单是运载货物的路线和习惯交货的时日，她用萱草临摹改划了数遍。
一股子极少在外人眼前展露的摸样，专注地像是有人在手把手地教她执棋落子，许多时间我都是在按她的命令行事，也很少插得上话。
即便我好奇她打的什么主意，也实在不忍心打断她偶尔的眉飞色舞。
直到她太得意忘形一次夜晚又拉着我不走寻常道的时候，树上忍了几天的暗卫终于借着每日禀报的机会向北进王吐槽这件事时被兄长“偶遇”。
“两个逆贼”终于被捉拿归案。
郡主赖在我的房间已经多日，其余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私下里搞事恐怕也只有我哥一人被瞒着。
北进王思考片刻准备拍拍兄长的肩膀安慰他，被一扇子打掉。
再次思考他决定令人将郡主送回郡主府，又被抢了话头直接把在郡主府打理的金桥唤了来。
郡主哆嗦着要去挠花我哥的脸，被我连拖带拽拦了下来。
北进王省了拦人的功夫，面露悦色，下面的盘问环节暗戳戳替我说好话。
郡主只是含糊其辞，将近些日子干的桩桩件件归结为心血来潮，绝口不提她把搜刮来的消息整理成册，提笔标注的事情。
自从兄长入住北进王府，外面流言蜚语毫不间断，郡主和太后也为此被人诟病。
官府压过几次，耐不住这件事传遍京城之前街角的狗也被扇过几巴掌，直到现在还被百姓当作饭后洽谈的余资。
兄长视若无睹，原本将他顺手持作工具的王爷现在反而有了诸多考虑。
明里暗里派人盯着郡主，只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倒称不上威胁，就算再闹事也掀不起大风浪，太后会不会从中作梗、是否打算将她预备成外人难以防备的垫脚石，才是踏向未来每一步需要提防的隐患。
眼见最近朝堂上三皇子和太后愈发针锋相对，除却有明显站派的元老大臣，其余官臣都选择默不作声。
皇上年幼，朝堂之争鹿死谁手未下定夺，众人皆寻保全之策。
而这时间里，单论身份是太后手下之人，却整日混迹北进王府。
一举一动，皆有惹嫌之责。
好在这次北进王没有过多纠结，以天色过晚为由招了招手令我们退下。
但也仅此而已，她这幅形象与兄长之前所说要拉我入太后党羽的形象确有偏差。
不过我心存疑虑之外也被折磨的够呛，这种事情发生次数多了，我的作息也在金桥强烈要求之下被兄长安排的严严实实，万般无奈下，我伙同郡主在一个夜明星稀与平日无异的夜晚按照一个提前规划好的路线溜到了夜间集市。
前些日子西域要派使臣和王子前来进贡的消息早早放了出来，又是临近中秋节，这集市上的气氛日复一日更加热闹。
“偷渡”夜市这种事往日郡主干过不止一次，市上哪些商贩小摊的糕点零嘴合口味她早就熟烂于心。
她带我转过街角，搜刮了几个为十岁以下玩童制作玩具的小商贩摊位，领着我看过打铁花，民间戏法，最后把我扯进了一家成衣店，要为我定几套衣物。
皇宫王府有专门的织造局，但郡主示意民间手工裁衣总是会投入一些独特的装扮，没有宫里那么古板，她身上这套衣服就是专门请宫外师傅定制的。
按她心中心仪的款式为我挑选了两套成衣之后，朝我身上比划了几下，我顶着犀利眼神试穿并夸赞她眼光独到，赢得她满面春光提着钱袋子去付钱。
店铺老板面对着送到手边的银子微露难色，踌躇之下欲言又止。
嫌给的少？郡主豪气之下又加一绽银子。
“姑娘。”老板阻止了郡主的行为，开口解释。
“刚刚您拿的这几款已经过了时节，夏去秋寒，更何况下边供货快，花样也变得巧。”
“要是再挑几套新进的几款……您看这套襦裙，我拿您原先价钱的五成，您只需要给我八两银子……”
“不用。”郡主一口回绝。
“这套收腰款式是可调扣装，面料上也比刚才那两套……”
“你这老板怎么这么啰嗦，怎见我是女子就觉得我好诓骗？生意做不做？”
她随口的怼了几句，但看神态应该是早就习惯了百姓商贩的讨价还价这一行为，眉目中也无太多波澜。
老板情急之下慌忙摆手，面色略微涨红，莫名的好奇心驱使我摸了摸那襦裙的布料。
犹豫片刻，我做了解释。
“江南一带的雪纺，但看面料和制作手法里面应该混了蚕丝，比正常来讲确实更加细软，寻常百姓哪里买得起，比达官贵族的纯丝绸又更次之，肯下血本五成出售，怕不是在诓骗小姐您，而是店家本身亏欠，货物严重滞销了。”
滞销？
郡主在脑子里寻摸半天这个词的踪影。
莫不是在诓骗，而是要破产了？
最后这个脑子不经思考寒了掌柜的心：“你铺子要干不下去了？不扯谎？也是，这京城的布料商不比成衣铺子少，裁缝女工手艺又了的，和这个一比成本确实差的太多。”
“实在不行你打发打发干别的得了。”
“姑娘言之有理，可咱们下头这些小商小铺早就是在官爷那里盖过章的了，说换就换，哪里这么容易。”
“家里私田都卖了换本钱，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小铺子混饭吃。”
耐不过掌柜破碎又期许的目光，这祖宗白了一眼将襦裙摔到我怀里扔下银子拍拍屁股走了。
后来，她向我发牢骚：“现在这只是一家规模中规中矩的铺子罢了，其实如果照这京城转一圈，就会发现部分茶铺子，丝绸铺子，甚至连同酒铺子，下面百姓买不起，上面达官贵族不稀罕的东西多了去了。”
江南物绕丰富，近些年商贩悉数涌到皇城里。
"起先是这些人凭着在京城罕见的工艺争取到百姓大部分追捧，挤走了不少原先的老商铺，但百姓粮食还要税收，哪里有钱经得起他们这么折腾，泛滥之后百姓新鲜劲也跟着没了，再有钱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商贾泛滥也是问题，上面的人不管管？”
“朝廷？你知道商贾占全国税收的几成，整整三成，放宽限制还是三皇子提出来的。”
“如今太上皇驾崩，太后垂帘听政，二人私下政堂也不对付，太后都没说什么谁敢在这个时候触三皇子的霉头。”
我心里仿佛咯噔一下。
如今的民间形式早已是朝廷内部潜移默化的结果了，古来帝王宰相高座朝堂，一块玉玺执掌天下黎民百姓，他们或许也会在笔墨沾染奏折那一片刻思索囊概更多人的安身立足之法，但权衡利弊之后又如何保证天平不会有丝毫的偏移和倾斜。
无万全之策。
尽数帝王便皆是赌徒。
过后几日，私下闲暇我陪同郡主走访了下面多家商铺，并按照她的要求查阅了多家铺子的供货商和原材料的产量、来源。
东城西巷，凡是货源堵涨，店铺在官府报备成立未满两年的皆悉数在册。
单单是运载货物的路线和习惯交货的时日，她用萱草临摹改划了数遍。
一股子极少在外人眼前展露的摸样，专注地像是有人在手把手地教她执棋落子，许多时间我都是在按她的命令行事，也很少插得上话。
即便我好奇她打的什么主意，也实在不忍心打断她偶尔的眉飞色舞。
直到她太得意忘形一次夜晚又拉着我不走寻常道的时候，树上忍了几天的暗卫终于借着每日禀报的机会向北进王吐槽这件事时被兄长“偶遇”。
“两个逆贼”终于被捉拿归案。
郡主赖在我的房间已经多日，其余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私下里搞事恐怕也只有我哥一人被瞒着。
北进王思考片刻准备拍拍兄长的肩膀安慰他，被一扇子打掉。
再次思考他决定令人将郡主送回郡主府，又被抢了话头直接把在郡主府打理的金桥唤了来。
郡主哆嗦着要去挠花我哥的脸，被我连拖带拽拦了下来。
北进王省了拦人的功夫，面露悦色，下面的盘问环节暗戳戳替我说好话。
郡主只是含糊其辞，将近些日子干的桩桩件件归结为心血来潮，绝口不提她把搜刮来的消息整理成册，提笔标注的事情。
自从兄长入住北进王府，外面流言蜚语毫不间断，郡主和太后也为此被人诟病。
官府压过几次，耐不住这件事传遍京城之前街角的狗也被扇过几巴掌，直到现在还被百姓当作饭后洽谈的余资。
兄长视若无睹，原本将他顺手持作工具的王爷现在反而有了诸多考虑。
明里暗里派人盯着郡主，只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倒称不上威胁，就算再闹事也掀不起大风浪，太后会不会从中作梗、是否打算将她预备成外人难以防备的垫脚石，才是踏向未来每一步需要提防的隐患。
眼见最近朝堂上三皇子和太后愈发针锋相对，除却有明显站派的元老大臣，其余官臣都选择默不作声。
皇上年幼，朝堂之争鹿死谁手未下定夺，众人皆寻保全之策。
而这时间里，单论身份是太后手下之人，却整日混迹北进王府。
一举一动，皆有惹嫌之责。
好在这次北进王没有过多纠结，以天色过晚为由招了招手令我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