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试着相信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鱼龙帮的人说了。”慕言非向前走了几步，靠在船舷上，探头看了一眼船外堪称热闹的场景，一脸散漫，“阿宁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巧了么？无论是那些人出现的时机，还是慈净突然的发狂，亦或是造成慈净如今下落不明的一掌，都太巧、太巧了。”
他收回目光，歪了歪头：“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多的巧合的，怎么那些人就恰好出现在慈净发狂的时候呢？而且就算慈净发狂，仅凭当时情势，他还真的未必能伤了你。如果我听来的消息没有错，慈净发狂症状加重，是不是也是那些护院出现之后？”
沈平宁沉默片刻，然后：“确实如此，但应当与那个装了乌香的箱子有关。他发狂是在被制住之后……”说到这里，她看向慕言非：“听你的说法，莫非你知道？”
慕言非没有否认：“嗯哼。虽然只是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吧。”
看到他这个样子，沈平宁莫名有些火大。
“别卖关子了。”她皱着眉头说。
慕言非轻轻一笑，然后侧过头，用余光看着船外，然后说：“在登云寺时，我虽然被关在藏经阁里，但也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其中有一些是关于乌香的。虽然没有听全，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看样子，孟无辛似乎是在研究以乌香为原料的新药物。”
新药物？
沈平宁登时警觉起来：“新药物……指的是什么？”
慕言非却耸了耸肩：“很遗憾，那时他们似乎还没有调配出来，但我有听佟娘子提到过，虽然乌香本身只有轻微的致幻性，但在经过处理后，可以达到比阿芙蓉还要厉害的效果。而这些效果中，其中一个……”他身处一根手指，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就是让人身心都变得亢奋非常，从而突破极限，做到在此之前做不到的事——这个情况，阿宁听起来熟悉么？”
身心亢奋。
突破极限……
沈平宁眼前突然浮现先前慈净毫无征兆就变得赤红的双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你的意思是，慈净禅师之所以发狂，就是因为孟无辛他们调配的新药？”她强压下声音中的颤抖，指节却早已攥到发白。
“不无可能。”慕言非想了一下，继续说：“只是没想到孟无辛那么快就把药配了出来。”
沈平宁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等一等，如果是那个药的话，我也受到了影响，可我并未出现和慈净一样的症状，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蹊跷之处了。”慕言非从袖中取出装着乌香解药的瓷瓶，反复摩挲着，“阿宁让人查过箱子里装得究竟是什么了么？”
“还没有。那些箱子太危险，我让绿萼戴上口布将它们都搬到楼船下层了。”沈平宁回答。
慕言非唔了一声：“稍后我去查看一下。不过从方才阿宁被影响的部分，结合鱼龙帮中人的说法，那些箱子里装的恐怕只是普通乌香。”
沈平宁点头。
“如果那些箱子里就是普通乌香的话，那么究竟是谁让慈净接触到那些药物从而发狂……”慕言非顿了一下，“我想，我不用说，阿宁心中应该也已经有了答案。”
沈平宁捏了捏眉心。
“我知道那些人是知胭斋护院，也就是裴大公子的人。而且刚才我也听见，好像之前就是他们从孟无辛手中救下张大人。但阿宁，难道你不好奇吗？裴大公子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一批这么厉害的‘护院’？”慕言非歪了歪头。
“按照那个叫猎风的头领的说法，他是在被匪徒包围时遇到裴旭安，裴旭安对他施以援手，所以他才进入知胭斋当了护院。”沈平宁说。
慕言非笑了：“这个说法，阿宁你信么？”
沈平宁没有说话。
“看来是不信呢。”慕言非眼眸一低，“确实，如果是那种身手的人，先不说会不会被匪徒包围，就算真被包围，恐怕也轮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裴大公子出手相救。而且，他那一掌……”
说到这里，慕言非突然噤声，双眼一眯，看向船头方向。
是猎风——虽然没有看向这边。
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的？
他们的对话又被听去多少？
想到这里，沈平宁不禁悚然。
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简单。
这些事……裴旭安都知道么？
见猎风看了过来，沈平宁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才上前一步：“猎风。”
“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小人？”猎风转身向她行礼。
“确实有。”沈平宁低了一下眼睛，很快就思索出了结果：“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二十人。”
“这么多？”沈平宁有些诧异：“京城留人了么？”
“留了十个人。殿下不用担心，裴老板亲自坐镇知胭斋，不会出事的。”猎风回答。
“明白了，既然是裴旭安的安排，本宫自然放心。”沈平宁点头，“慈净留下的那几箱乌香不能留在这里，需要尽快送回京城。稍后本宫让人将箱子清点一下，你派人快马送到裴旭安手里，让他收入长公主府库。”
“是，小人明白，那么殿下准备好便来通知小人即可。”猎风点头。
沈平宁嗯了一声：“你先去看看吕帮主他们的清点状况。如果剩下的人太多，就麻烦你和护院兄弟们帮一下忙了。”
“是。”
猎风领命离去。等到他的身影彻底不见之后，慕言非才开口：“阿宁明知这些人并不干净，还让他们沾手乌香……是要打算做什么？”
说完，他眯了眯眼：“莫非是试探？看看他们背后的人会不会借此出手？”
“不。”沈平宁否了慕言非的猜测，顿了片刻，然后：“至少在明面上，他们的背后是裴旭安。裴旭安是我的人，而我不想怀疑身边人，只是有些事不得不……”
说到这里，沈平宁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京城的方向：“我还是想试着相信他们。但一味的相信可能招致惨败，为了不落到这种境地，我需要未雨绸缪。至少，我要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和我想的一样。”
“阿宁还是心太软。”慕言非说。
“或许是吧。”沈平宁没有否认，“如果真是铁石心肠，恐怕你也活不到现在。”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挖苦和讽刺，慕言非却没有多少把它听进去的意思。他只是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绿萼。”
沈平宁的话音刚落，一袭绿色衣衫的绿萼便出现在她身后。
无声无息。
“你去清点一下慈净留下的那些木箱。”沈平宁转头看着她：“记得给上面留点‘那个’。”
说到那个时，她比了一个手势。
绿萼当即会意，立即转身往船舱去。
“‘那个’？”慕言非笑着问。
“嗯，‘那个’。”沈平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希望‘那个’派不上用场吧。”
作者有话说：
他收回目光，歪了歪头：“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多的巧合的，怎么那些人就恰好出现在慈净发狂的时候呢？而且就算慈净发狂，仅凭当时情势，他还真的未必能伤了你。如果我听来的消息没有错，慈净发狂症状加重，是不是也是那些护院出现之后？”
沈平宁沉默片刻，然后：“确实如此，但应当与那个装了乌香的箱子有关。他发狂是在被制住之后……”说到这里，她看向慕言非：“听你的说法，莫非你知道？”
慕言非没有否认：“嗯哼。虽然只是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吧。”
看到他这个样子，沈平宁莫名有些火大。
“别卖关子了。”她皱着眉头说。
慕言非轻轻一笑，然后侧过头，用余光看着船外，然后说：“在登云寺时，我虽然被关在藏经阁里，但也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其中有一些是关于乌香的。虽然没有听全，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看样子，孟无辛似乎是在研究以乌香为原料的新药物。”
新药物？
沈平宁登时警觉起来：“新药物……指的是什么？”
慕言非却耸了耸肩：“很遗憾，那时他们似乎还没有调配出来，但我有听佟娘子提到过，虽然乌香本身只有轻微的致幻性，但在经过处理后，可以达到比阿芙蓉还要厉害的效果。而这些效果中，其中一个……”他身处一根手指，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就是让人身心都变得亢奋非常，从而突破极限，做到在此之前做不到的事——这个情况，阿宁听起来熟悉么？”
身心亢奋。
突破极限……
沈平宁眼前突然浮现先前慈净毫无征兆就变得赤红的双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你的意思是，慈净禅师之所以发狂，就是因为孟无辛他们调配的新药？”她强压下声音中的颤抖，指节却早已攥到发白。
“不无可能。”慕言非想了一下，继续说：“只是没想到孟无辛那么快就把药配了出来。”
沈平宁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等一等，如果是那个药的话，我也受到了影响，可我并未出现和慈净一样的症状，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蹊跷之处了。”慕言非从袖中取出装着乌香解药的瓷瓶，反复摩挲着，“阿宁让人查过箱子里装得究竟是什么了么？”
“还没有。那些箱子太危险，我让绿萼戴上口布将它们都搬到楼船下层了。”沈平宁回答。
慕言非唔了一声：“稍后我去查看一下。不过从方才阿宁被影响的部分，结合鱼龙帮中人的说法，那些箱子里装的恐怕只是普通乌香。”
沈平宁点头。
“如果那些箱子里就是普通乌香的话，那么究竟是谁让慈净接触到那些药物从而发狂……”慕言非顿了一下，“我想，我不用说，阿宁心中应该也已经有了答案。”
沈平宁捏了捏眉心。
“我知道那些人是知胭斋护院，也就是裴大公子的人。而且刚才我也听见，好像之前就是他们从孟无辛手中救下张大人。但阿宁，难道你不好奇吗？裴大公子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一批这么厉害的‘护院’？”慕言非歪了歪头。
“按照那个叫猎风的头领的说法，他是在被匪徒包围时遇到裴旭安，裴旭安对他施以援手，所以他才进入知胭斋当了护院。”沈平宁说。
慕言非笑了：“这个说法，阿宁你信么？”
沈平宁没有说话。
“看来是不信呢。”慕言非眼眸一低，“确实，如果是那种身手的人，先不说会不会被匪徒包围，就算真被包围，恐怕也轮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裴大公子出手相救。而且，他那一掌……”
说到这里，慕言非突然噤声，双眼一眯，看向船头方向。
是猎风——虽然没有看向这边。
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的？
他们的对话又被听去多少？
想到这里，沈平宁不禁悚然。
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简单。
这些事……裴旭安都知道么？
见猎风看了过来，沈平宁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才上前一步：“猎风。”
“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小人？”猎风转身向她行礼。
“确实有。”沈平宁低了一下眼睛，很快就思索出了结果：“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二十人。”
“这么多？”沈平宁有些诧异：“京城留人了么？”
“留了十个人。殿下不用担心，裴老板亲自坐镇知胭斋，不会出事的。”猎风回答。
“明白了，既然是裴旭安的安排，本宫自然放心。”沈平宁点头，“慈净留下的那几箱乌香不能留在这里，需要尽快送回京城。稍后本宫让人将箱子清点一下，你派人快马送到裴旭安手里，让他收入长公主府库。”
“是，小人明白，那么殿下准备好便来通知小人即可。”猎风点头。
沈平宁嗯了一声：“你先去看看吕帮主他们的清点状况。如果剩下的人太多，就麻烦你和护院兄弟们帮一下忙了。”
“是。”
猎风领命离去。等到他的身影彻底不见之后，慕言非才开口：“阿宁明知这些人并不干净，还让他们沾手乌香……是要打算做什么？”
说完，他眯了眯眼：“莫非是试探？看看他们背后的人会不会借此出手？”
“不。”沈平宁否了慕言非的猜测，顿了片刻，然后：“至少在明面上，他们的背后是裴旭安。裴旭安是我的人，而我不想怀疑身边人，只是有些事不得不……”
说到这里，沈平宁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京城的方向：“我还是想试着相信他们。但一味的相信可能招致惨败，为了不落到这种境地，我需要未雨绸缪。至少，我要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和我想的一样。”
“阿宁还是心太软。”慕言非说。
“或许是吧。”沈平宁没有否认，“如果真是铁石心肠，恐怕你也活不到现在。”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挖苦和讽刺，慕言非却没有多少把它听进去的意思。他只是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绿萼。”
沈平宁的话音刚落，一袭绿色衣衫的绿萼便出现在她身后。
无声无息。
“你去清点一下慈净留下的那些木箱。”沈平宁转头看着她：“记得给上面留点‘那个’。”
说到那个时，她比了一个手势。
绿萼当即会意，立即转身往船舱去。
“‘那个’？”慕言非笑着问。
“嗯，‘那个’。”沈平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希望‘那个’派不上用场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