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恩威并施
“小姑姑！”
伴随着第二声呼唤，一道白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甫一落到甲板上，那人便向着沈平宁而来。
不是沈末安是谁？
沈平宁拦下身边意图保护自己的傅家侍卫和鱼龙帮帮众，主动迎了上去：“末安？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沈末安眼中的担忧，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末安，那些官兵难道是你叫来的？”
说话间，沈末安已经冲到沈平宁身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直到确认沈平宁没有受伤后，才放松了下来，呼出一口紧绷了许久的气。
“小姑姑，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可不要再把我抛下了，有什么事，有我和小姑姑一起担着总比您一个人担着强。”虽然放松下来，但沈末安仍有些紧张。
他这样子，倒让沈平宁想到沈末安小时候的模样，于是她也和从前一样笑着摸了摸沈末安的头——虽然需要把脚踮起来一点：“虽然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也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更何况你还不止是君子，还是太子，如果你不看重自己的命，那么影响到的就不止是你、我，以及其他关心你的人，懂吗？”
听到沈平宁的话，傅家人和鱼龙帮的人都脸色一变。
太子？
“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见过太子。”
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跪下，只一瞬间，便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
“不用这么多规矩，都起来吧。”说完，沈末安像是赌气般把目光移开，不去看沈平宁。过了好一会儿，才咕哝着：“我知道了，小姑姑。”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末安。这些官兵是你叫来的？”沈平宁笑着收回手。
沈末安点头。
“虽然和小姑姑分开后，傅江澄建议我按原计划继续往京城走。但我从傅江澄那听说了小姑姑的计划，担心你，于是便威胁他改道磁州城，直接找上了磁州州牧。”他说，“因为磁州兵马调动需要兵符，而且来回太耗时间，我便向州牧要了官兵乘船追赶。出发前，我特意将林家父女和张大人都托付给州牧保护，但……”
“但？”沈平宁眉头一动：“是出了什么差错么？”
像是要回应她的疑惑般，一个声音出现在船舷。
“殿下。”
沈平宁连忙回头，看到张彦正在官兵的帮扶下登上甲板。
“张大人？他怎么……”
沈末安一脸头疼的表情：“我和磁州州牧都劝他留在磁州城内，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肯，说什么也要和官兵们一起来，甚至都搬出左相学生的名头，磁州州牧拗不过，只能同意。”
说完之后，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低声：“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这一点，我倒是很同意太子殿下。”慕言非突然出声。
沈末安眉头一皱：“封得住经脉，封不住你的嘴么？”
慕言非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封住经、气二脉的话只能封住内劲和术力，已经锻炼出的五感还有眼耳鼻口之类的都是封不住的。”
说完，他灿烂一笑：“没有封住嘴真是很抱歉呢，太子殿下。”
虽然都是笑容，但这个笑容尤为让人火大，考虑到接下来还有要紧事处理，沈末安决定暂时不理慕言非。
另一边，张彦已成功登上甲板，来到沈平宁面前，撩袍一跪，低下头：“臣张彦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沈平宁看着他：“张大人确实应当请罪。”
这本是自谦之语，谁知沈平宁竟会当真。不止其他人，就连张彦自己都愣了片刻，但他没有否认，而是把头低得更低。
沈平宁说：“张大人，抬起头。”
张彦依言照做。
沈平宁用眼神示意他看着沈末安：“本宫问你，他是谁？”
听到她这样问，张彦登时明白沈平宁的用意，低下眼：“是太子殿下。”
“不错，看来你还知道他是太子。”沈平宁眯了眯眼，“太子命你留在磁州城，你又为何在这里？”
张彦把头低得更低：“臣知罪。”
“无论是何情由，无论他是否是白龙鱼服，他都是琅国太子，琅国下一任君主。你身为臣子，却对太子令视而不见——左相就是这么教你的？”沈平宁又问。
张彦无言以对。
或许是关心则乱，之前在磁州城时，沈末安没有计较太多。如今见到沈平宁之后，听她这一说，才反应过来，不由苦笑。
亏他还是活过一次的人，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你也是。”沈平宁侧过头去看沈末安，“当初我与皇兄怎么教你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与沈平宁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末安便明白她要自己做什么。
他也这样做了。
“小姑姑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沈末安从善如流地说：“只是小姑姑，张大人只是担心小姑姑遇险，虽然忽视了太子谕令，但仍是一片赤胆忠心。还请小姑姑看在张大人并未无意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下次若有再犯，就一并清算，如何？”
周围人见沈平宁突然发难，都有一些紧张，或有些目睹了张彦执意前来的官兵已有些不满，但在见沈末安为张彦求情后，神情明显放松下来，看向沈末安时，眼中也多了几分赞许。
这一切都落在慕言非和楚三不眼中。
与楚三不的担忧不同，慕言非只是唇角一勾，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便听你的。”沈平宁重又看向张彦：“张大人，还不谢过太子？”
“臣多谢太子，多谢长公主。”
“行了，下去吧。”沈平宁挥了挥手，转而看向那些官兵：“带兵的是谁？”
一名武将走出人群，向沈平宁一抱拳：“臣磁州守备都司陈骏参见长公主殿下。”
“劳烦陈都司跑这一趟了。”沈平宁微微颔首，“只是贼人都已制服，现今正由吕帮主的人看守，稍后我让吕帮主带您去看，至于后面如何处理，便交由磁州官衙，本宫不会插手。”
听到吕帮主在看守贼人，都司有些惊讶，但因顾及到身份场合，没有发问。
只是……
“这一次如果没有吕帮主和鱼龙帮的诸位兄弟，我与傅家的几名女郎恐怕就要遭到贼人毒手。”沈平宁唇角微勾，“换言之，鱼龙帮有救驾之功。本宫这样解释，陈都司可懂了？”
长公主都这样说了，都司哪里还有不懂的地方？他连忙点头：“臣明白了。那么稍后还请吕……吕帮主将贼人交给臣，臣会将他们都压回磁州城请州牧大人裁夺。”
“那便都交给陈都司了。”沈平宁转而看向吕一苇：“吕帮主，麻烦你。”
“交给老夫！”
很快的，守备都司便点了十余名官兵随他一起跟着吕一苇去提人，沈平宁让晋唐跟着，以防出纰漏。众人也都暂且散去。
慕言非的目光始终放在沈平宁身上，在众人散去后，来到她身边，低声一笑：“阿宁还是这么喜欢当坏人。”
沈平宁皱着眉看他。
慕言非笑眯了眼，动了动嘴，却没出声。
但沈平宁看懂了。
他说的唇语是……
——恩、威、并、施。
作者有话说：
伴随着第二声呼唤，一道白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甫一落到甲板上，那人便向着沈平宁而来。
不是沈末安是谁？
沈平宁拦下身边意图保护自己的傅家侍卫和鱼龙帮帮众，主动迎了上去：“末安？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沈末安眼中的担忧，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末安，那些官兵难道是你叫来的？”
说话间，沈末安已经冲到沈平宁身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直到确认沈平宁没有受伤后，才放松了下来，呼出一口紧绷了许久的气。
“小姑姑，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可不要再把我抛下了，有什么事，有我和小姑姑一起担着总比您一个人担着强。”虽然放松下来，但沈末安仍有些紧张。
他这样子，倒让沈平宁想到沈末安小时候的模样，于是她也和从前一样笑着摸了摸沈末安的头——虽然需要把脚踮起来一点：“虽然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也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更何况你还不止是君子，还是太子，如果你不看重自己的命，那么影响到的就不止是你、我，以及其他关心你的人，懂吗？”
听到沈平宁的话，傅家人和鱼龙帮的人都脸色一变。
太子？
“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见过太子。”
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跪下，只一瞬间，便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
“不用这么多规矩，都起来吧。”说完，沈末安像是赌气般把目光移开，不去看沈平宁。过了好一会儿，才咕哝着：“我知道了，小姑姑。”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末安。这些官兵是你叫来的？”沈平宁笑着收回手。
沈末安点头。
“虽然和小姑姑分开后，傅江澄建议我按原计划继续往京城走。但我从傅江澄那听说了小姑姑的计划，担心你，于是便威胁他改道磁州城，直接找上了磁州州牧。”他说，“因为磁州兵马调动需要兵符，而且来回太耗时间，我便向州牧要了官兵乘船追赶。出发前，我特意将林家父女和张大人都托付给州牧保护，但……”
“但？”沈平宁眉头一动：“是出了什么差错么？”
像是要回应她的疑惑般，一个声音出现在船舷。
“殿下。”
沈平宁连忙回头，看到张彦正在官兵的帮扶下登上甲板。
“张大人？他怎么……”
沈末安一脸头疼的表情：“我和磁州州牧都劝他留在磁州城内，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肯，说什么也要和官兵们一起来，甚至都搬出左相学生的名头，磁州州牧拗不过，只能同意。”
说完之后，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低声：“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这一点，我倒是很同意太子殿下。”慕言非突然出声。
沈末安眉头一皱：“封得住经脉，封不住你的嘴么？”
慕言非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封住经、气二脉的话只能封住内劲和术力，已经锻炼出的五感还有眼耳鼻口之类的都是封不住的。”
说完，他灿烂一笑：“没有封住嘴真是很抱歉呢，太子殿下。”
虽然都是笑容，但这个笑容尤为让人火大，考虑到接下来还有要紧事处理，沈末安决定暂时不理慕言非。
另一边，张彦已成功登上甲板，来到沈平宁面前，撩袍一跪，低下头：“臣张彦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沈平宁看着他：“张大人确实应当请罪。”
这本是自谦之语，谁知沈平宁竟会当真。不止其他人，就连张彦自己都愣了片刻，但他没有否认，而是把头低得更低。
沈平宁说：“张大人，抬起头。”
张彦依言照做。
沈平宁用眼神示意他看着沈末安：“本宫问你，他是谁？”
听到她这样问，张彦登时明白沈平宁的用意，低下眼：“是太子殿下。”
“不错，看来你还知道他是太子。”沈平宁眯了眯眼，“太子命你留在磁州城，你又为何在这里？”
张彦把头低得更低：“臣知罪。”
“无论是何情由，无论他是否是白龙鱼服，他都是琅国太子，琅国下一任君主。你身为臣子，却对太子令视而不见——左相就是这么教你的？”沈平宁又问。
张彦无言以对。
或许是关心则乱，之前在磁州城时，沈末安没有计较太多。如今见到沈平宁之后，听她这一说，才反应过来，不由苦笑。
亏他还是活过一次的人，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你也是。”沈平宁侧过头去看沈末安，“当初我与皇兄怎么教你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与沈平宁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末安便明白她要自己做什么。
他也这样做了。
“小姑姑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沈末安从善如流地说：“只是小姑姑，张大人只是担心小姑姑遇险，虽然忽视了太子谕令，但仍是一片赤胆忠心。还请小姑姑看在张大人并未无意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下次若有再犯，就一并清算，如何？”
周围人见沈平宁突然发难，都有一些紧张，或有些目睹了张彦执意前来的官兵已有些不满，但在见沈末安为张彦求情后，神情明显放松下来，看向沈末安时，眼中也多了几分赞许。
这一切都落在慕言非和楚三不眼中。
与楚三不的担忧不同，慕言非只是唇角一勾，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便听你的。”沈平宁重又看向张彦：“张大人，还不谢过太子？”
“臣多谢太子，多谢长公主。”
“行了，下去吧。”沈平宁挥了挥手，转而看向那些官兵：“带兵的是谁？”
一名武将走出人群，向沈平宁一抱拳：“臣磁州守备都司陈骏参见长公主殿下。”
“劳烦陈都司跑这一趟了。”沈平宁微微颔首，“只是贼人都已制服，现今正由吕帮主的人看守，稍后我让吕帮主带您去看，至于后面如何处理，便交由磁州官衙，本宫不会插手。”
听到吕帮主在看守贼人，都司有些惊讶，但因顾及到身份场合，没有发问。
只是……
“这一次如果没有吕帮主和鱼龙帮的诸位兄弟，我与傅家的几名女郎恐怕就要遭到贼人毒手。”沈平宁唇角微勾，“换言之，鱼龙帮有救驾之功。本宫这样解释，陈都司可懂了？”
长公主都这样说了，都司哪里还有不懂的地方？他连忙点头：“臣明白了。那么稍后还请吕……吕帮主将贼人交给臣，臣会将他们都压回磁州城请州牧大人裁夺。”
“那便都交给陈都司了。”沈平宁转而看向吕一苇：“吕帮主，麻烦你。”
“交给老夫！”
很快的，守备都司便点了十余名官兵随他一起跟着吕一苇去提人，沈平宁让晋唐跟着，以防出纰漏。众人也都暂且散去。
慕言非的目光始终放在沈平宁身上，在众人散去后，来到她身边，低声一笑：“阿宁还是这么喜欢当坏人。”
沈平宁皱着眉看他。
慕言非笑眯了眼，动了动嘴，却没出声。
但沈平宁看懂了。
他说的唇语是……
——恩、威、并、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