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关门弟子
在护院们的协助下，众人很快便将连环坞和水匪制服，那名替身也被傅家侍卫羁押起来。这一切都很顺利，但……也遇到了一个麻烦。
“东家，人数实在太多了，如果都留在船上，且不说会消耗多少水米，他们如果想办法联合起来逃脱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隐患。”楚三不一边搓着下巴，一边皱着眉头思索，“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都交给官府。只是楼船体量太大，很难掉头返回磁州城，但下一个可以羁押这么多人的城镇远在百余里之外，实在是太远了，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楚三不说的确实不错，将近百人的俘虏留在船上，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但也不能将这些人都就地斩杀，最好的方法还是将其交给官府，由官府羁押。
一时间，这件事陷入了僵局。
正在沈平宁绞尽脑汁思索对策时，船外忽然传来爽朗且豪迈的笑声。
“女娃娃，你画的图纸可是了不得！”
沈平宁回过头，看到方卯正在几名鱼龙帮弟子的帮助下登上楼船，手上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弩箭。老头儿明显兴奋着，拿着弩箭的手不住挥舞，脸也因过度兴奋而涨得通红。
在他之后，慕言非与傅云升依次登船。
“让老夫来看看这弩的威力如何——”两只脚都踩到甲板后，方卯大手一挥，挥开想要继续搀扶他的鱼龙帮弟子，开始左顾右盼地看着弩箭的“杰作”。
“嚯！威力够大，够带劲！老夫喜欢！”方卯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插满箭矢的桅杆和甲板，口中啧啧：“没想到仓促之间改成的连环弩这么好用，真不愧是老夫！”
说完，他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沈平宁，连忙补上一句：“当然，还是女娃娃的图纸画得好，真是想不到女娃娃还有偃甲上的天赋！这天赋，这脾气，这胆识，老夫喜欢！”说着，方卯忽而眼珠一转，下巴猛地一扬，半是得意，半是骄傲地问：“喂，女娃娃，要不要当老夫的关门弟子啊？”
此言一出，船上顿时一片哗然。
方卯说什么？他要收沈平宁当关门弟子？！
包括慕言非在内，所有与江湖有关之人都看向沈平宁。
江湖人都知道，方卯虽然因在偃甲与机关术上的极高造诣被江湖人称为“前辈”，但因为性情古怪，眼高于顶，所以到了将要知天命的年纪，也只收过林鲁班一个徒弟，并且林鲁班还算不上是方卯的关门弟子。
要知道，如今江湖中，有多少醉心偃甲术的人，都想向方卯讨教偃甲之道，想成为他关门弟子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然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怪脾气的方卯以各种理由扫地出门。
要么是天资不够，要么是技艺不精，甚至连走路不能走直线、吃饭吧唧嘴、睡觉打呼噜都能成为方卯拒绝收徒的理由。
于是，江湖人都懂了，方卯这老头怕不是压根就没想收关门弟子！这个老怪胎，怕不是要带着一身绝学躺进棺材板，要让偃甲术给自己当陪葬！
谁能想到，方卯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想要收沈平宁当关门弟子？！
这是何其突然的幸运！
谁知，沈平宁却笑着回答：“当关门弟子就算了吧？方老前辈。”
“没事，一切都交给老夫，老夫包你……嗯？！你说什么？？”一开始方卯还自说自话地点头附和，等反应过来后，瞪着一双眼，噔噔噔来到沈平宁面前，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不少：“算了？！女娃娃你说算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当老夫的关门弟子吗？！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求着老夫要老夫收他们，老夫理都不带理的！你、你你你、你怎么——”
他指着沈平宁，几次想要去戳她，却又不敢，可又不甘心就此收手。
直到沈平宁笑着压下他的手。
“我是因为在湘儿姑娘身边待久了，这段时间看机关偃甲看多了，加上之前因为因缘际会得到了可以更改长短的弩箭，所以才能画出这份图纸，只是巧合，哪里担得起方老前辈如此厚爱？况且我因为身份原因，无法和您一样行走江湖，这身技艺交给我只怕会委屈了您，所以还是算了。”她言辞恳切，不似假意推脱。
可谁知，方卯用力哼了一声，忿忿道：“你这个关门弟子，老夫还就收定了！什么巧合？这世间巧合的事，几千几万年加起来也没几件！多少人看了半辈子机关偃甲和图纸也不见得能画出这么精妙的图纸！你不学是吧？没关系，你学不学是你的事，老夫教不教是老夫的事！”
沈平宁不知为何方卯会突然这么执着，只是看着眼前这名行事愈发孩童心性的老人，既愕然，又有些无奈。
看到沈平宁的这个样子，方卯嘿嘿笑了一声，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手，得意洋洋地说：“没错！就这么决定了！老夫就赖在女娃娃的家里了，反正女娃娃家里肯定不愁吃喝，老夫只管教，女娃娃你愿不愿意学老夫不管，反正老夫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早晚也要找个人来继承老夫这一身绝学！女娃娃你愿意可怜老夫也好，把老夫当老叫花打发也罢，总归——老夫赖上你了！”
“方老前辈，您——”
“不如就答应了怎么样？阿宁。”慕言非笑着打断了沈平宁的话，然后附到她耳边：“阿宁或许不清楚方老前辈的脾气。如果你一味拒绝，只怕老前辈会做出更多出人意料的事。带这样的方老前辈回京城，只怕又会成为一个新的……麻烦。”
说完，慕言非给沈平宁使了个眼色。
沈平宁立刻明白过来。
他想说的其实不是麻烦，而是隐患。
毕竟谁能保证方卯为了让她松口答应，会不会做出类似于连环弩一样的连环雷火弹之类的东西……
沈平宁深吸一口气。
为了京城的安宁，那只好——
“好，回京后，方老前辈住在我府中便是。”见方卯喜上眉梢，沈平宁连忙说：“但方老前辈可要说到做到，不会去管我愿不愿意学。”
见沈平宁松了口，方卯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提什么旁的？连忙点头：“好好好，老夫一言既出，八九匹马都追不回来！女娃娃放心！”
慕言非低声笑着，悄声对沈平宁：“只怕前辈一开始说要收你只是戏言，谁知阿宁根本不领情，老前辈又是个孩童心性，你不想做什么，他偏要做。阿宁如今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沈平宁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如果不是你的术法，连环弩恐怕还达不到这种威力。”说话时，沈平宁并没有看向慕言非，“多谢。”
慕言非一挑眉，有些惊讶：“我还以为阿宁会记恨我，不会和我道谢。”
“恩是恩，仇是仇。我当然不会原谅你，但这与因为你帮了我，我想你道谢毫不冲突。”沈平宁没有回头，“同样的，你也不要因为我向你道谢，就认为我不再恨你。”
这时，她才转头看着慕言非：“慕言非，我不会忘记你曾经做过什么，无论是对阿九，对小云雀，还是对我。”
说完，沈平宁便径直向前走去，仿佛与慕言非站在一起这件事本身都令她无法忍耐。
可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慕言非看到，沈平宁缩在袖中的手。
这是——恐怕是连沈平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小动作。从小到大，只要她心有不安，便会无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慕言非低下眼，呵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正因为你这样，我才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啊……阿宁。”
“东家，人数实在太多了，如果都留在船上，且不说会消耗多少水米，他们如果想办法联合起来逃脱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隐患。”楚三不一边搓着下巴，一边皱着眉头思索，“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都交给官府。只是楼船体量太大，很难掉头返回磁州城，但下一个可以羁押这么多人的城镇远在百余里之外，实在是太远了，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楚三不说的确实不错，将近百人的俘虏留在船上，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但也不能将这些人都就地斩杀，最好的方法还是将其交给官府，由官府羁押。
一时间，这件事陷入了僵局。
正在沈平宁绞尽脑汁思索对策时，船外忽然传来爽朗且豪迈的笑声。
“女娃娃，你画的图纸可是了不得！”
沈平宁回过头，看到方卯正在几名鱼龙帮弟子的帮助下登上楼船，手上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弩箭。老头儿明显兴奋着，拿着弩箭的手不住挥舞，脸也因过度兴奋而涨得通红。
在他之后，慕言非与傅云升依次登船。
“让老夫来看看这弩的威力如何——”两只脚都踩到甲板后，方卯大手一挥，挥开想要继续搀扶他的鱼龙帮弟子，开始左顾右盼地看着弩箭的“杰作”。
“嚯！威力够大，够带劲！老夫喜欢！”方卯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插满箭矢的桅杆和甲板，口中啧啧：“没想到仓促之间改成的连环弩这么好用，真不愧是老夫！”
说完，他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沈平宁，连忙补上一句：“当然，还是女娃娃的图纸画得好，真是想不到女娃娃还有偃甲上的天赋！这天赋，这脾气，这胆识，老夫喜欢！”说着，方卯忽而眼珠一转，下巴猛地一扬，半是得意，半是骄傲地问：“喂，女娃娃，要不要当老夫的关门弟子啊？”
此言一出，船上顿时一片哗然。
方卯说什么？他要收沈平宁当关门弟子？！
包括慕言非在内，所有与江湖有关之人都看向沈平宁。
江湖人都知道，方卯虽然因在偃甲与机关术上的极高造诣被江湖人称为“前辈”，但因为性情古怪，眼高于顶，所以到了将要知天命的年纪，也只收过林鲁班一个徒弟，并且林鲁班还算不上是方卯的关门弟子。
要知道，如今江湖中，有多少醉心偃甲术的人，都想向方卯讨教偃甲之道，想成为他关门弟子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然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怪脾气的方卯以各种理由扫地出门。
要么是天资不够，要么是技艺不精，甚至连走路不能走直线、吃饭吧唧嘴、睡觉打呼噜都能成为方卯拒绝收徒的理由。
于是，江湖人都懂了，方卯这老头怕不是压根就没想收关门弟子！这个老怪胎，怕不是要带着一身绝学躺进棺材板，要让偃甲术给自己当陪葬！
谁能想到，方卯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想要收沈平宁当关门弟子？！
这是何其突然的幸运！
谁知，沈平宁却笑着回答：“当关门弟子就算了吧？方老前辈。”
“没事，一切都交给老夫，老夫包你……嗯？！你说什么？？”一开始方卯还自说自话地点头附和，等反应过来后，瞪着一双眼，噔噔噔来到沈平宁面前，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不少：“算了？！女娃娃你说算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当老夫的关门弟子吗？！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求着老夫要老夫收他们，老夫理都不带理的！你、你你你、你怎么——”
他指着沈平宁，几次想要去戳她，却又不敢，可又不甘心就此收手。
直到沈平宁笑着压下他的手。
“我是因为在湘儿姑娘身边待久了，这段时间看机关偃甲看多了，加上之前因为因缘际会得到了可以更改长短的弩箭，所以才能画出这份图纸，只是巧合，哪里担得起方老前辈如此厚爱？况且我因为身份原因，无法和您一样行走江湖，这身技艺交给我只怕会委屈了您，所以还是算了。”她言辞恳切，不似假意推脱。
可谁知，方卯用力哼了一声，忿忿道：“你这个关门弟子，老夫还就收定了！什么巧合？这世间巧合的事，几千几万年加起来也没几件！多少人看了半辈子机关偃甲和图纸也不见得能画出这么精妙的图纸！你不学是吧？没关系，你学不学是你的事，老夫教不教是老夫的事！”
沈平宁不知为何方卯会突然这么执着，只是看着眼前这名行事愈发孩童心性的老人，既愕然，又有些无奈。
看到沈平宁的这个样子，方卯嘿嘿笑了一声，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手，得意洋洋地说：“没错！就这么决定了！老夫就赖在女娃娃的家里了，反正女娃娃家里肯定不愁吃喝，老夫只管教，女娃娃你愿不愿意学老夫不管，反正老夫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早晚也要找个人来继承老夫这一身绝学！女娃娃你愿意可怜老夫也好，把老夫当老叫花打发也罢，总归——老夫赖上你了！”
“方老前辈，您——”
“不如就答应了怎么样？阿宁。”慕言非笑着打断了沈平宁的话，然后附到她耳边：“阿宁或许不清楚方老前辈的脾气。如果你一味拒绝，只怕老前辈会做出更多出人意料的事。带这样的方老前辈回京城，只怕又会成为一个新的……麻烦。”
说完，慕言非给沈平宁使了个眼色。
沈平宁立刻明白过来。
他想说的其实不是麻烦，而是隐患。
毕竟谁能保证方卯为了让她松口答应，会不会做出类似于连环弩一样的连环雷火弹之类的东西……
沈平宁深吸一口气。
为了京城的安宁，那只好——
“好，回京后，方老前辈住在我府中便是。”见方卯喜上眉梢，沈平宁连忙说：“但方老前辈可要说到做到，不会去管我愿不愿意学。”
见沈平宁松了口，方卯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提什么旁的？连忙点头：“好好好，老夫一言既出，八九匹马都追不回来！女娃娃放心！”
慕言非低声笑着，悄声对沈平宁：“只怕前辈一开始说要收你只是戏言，谁知阿宁根本不领情，老前辈又是个孩童心性，你不想做什么，他偏要做。阿宁如今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沈平宁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如果不是你的术法，连环弩恐怕还达不到这种威力。”说话时，沈平宁并没有看向慕言非，“多谢。”
慕言非一挑眉，有些惊讶：“我还以为阿宁会记恨我，不会和我道谢。”
“恩是恩，仇是仇。我当然不会原谅你，但这与因为你帮了我，我想你道谢毫不冲突。”沈平宁没有回头，“同样的，你也不要因为我向你道谢，就认为我不再恨你。”
这时，她才转头看着慕言非：“慕言非，我不会忘记你曾经做过什么，无论是对阿九，对小云雀，还是对我。”
说完，沈平宁便径直向前走去，仿佛与慕言非站在一起这件事本身都令她无法忍耐。
可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慕言非看到，沈平宁缩在袖中的手。
这是——恐怕是连沈平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小动作。从小到大，只要她心有不安，便会无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慕言非低下眼，呵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正因为你这样，我才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啊……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