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人计

叶长卿浑身紧绷如弓弦,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沈柏这样,他反倒真没整治的法子。
    沈柏见状,更兴奋了:“长宁王端方君子,淑太妃人美心善,这院落更有江湖之气,怎么不算是大隐隐于市?”
    趁机把长宁王的劲腰长腿都蹭上青泥,自己的手擦得干干净净。
    叶长卿果然忍无可忍,如临大敌地退后:“沈相自重!”
    之后商谈很顺利,只要沈柏摸摸身上的苔藓,叶长卿便神色怪异。
    快快商量完之后,便放他离开。
    护卫看着沈柏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眼角有些抽搐:“真是人不可貌相,沈相生得貌如玉兰,谁知竟是个混不吝的。”
    却见自家将军久久没有言语。
    片刻后,才弯腰,拾起沈柏身上掉落的一片花瓣,轻轻碾着:“这沈相,比沈敬玄那老狐狸,有趣得多。”
    沈柏归家瞧见一大伙人冲过来,手里还拎着锄头,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沈恒手里抱着一方长盒,见他全头全尾的回来,不敢置信:“他们放你走了?”
    沈柏这才知道,便宜爹回府之后,就说自己被长宁王给绑了回去,惹得众人惊慌。
    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微暖:“只是长宁王府年久失修,所以不慎滑倒,弄脏衣服,淑太妃之事,咱们赔礼道歉即可,长宁王并未计较。”
    沈恒问:“那我们赔什么给他们呢?”
    在旁边看戏的燕燕眼波流转:“老爷不是要把家中珍藏的凤尾琴赔去吗?”
    “他们府上又不会弹琴。”沈恒有点舍不得。
    沈柏掸去衣上青苔:“送银两吧,再送几个工匠, 替长宁王修缮府邸。”
    银两是明着送,工匠是暗着送去当奸细的。
    长宁王府当着众人的面把银两丢出去,工匠也赶走。
    自那日之后,叶长卿态度越发冷漠,朝堂上也越发紧盯沈柏,非要找出错处不可。
    针锋相对,真让人为难。
    “他博得清名,倒把我衬得越发坏了。”沈柏使劲摇扇子,愤愤地把头叩在窗边。
    燕燕见他烦恼,也咬着唇愁眉不展:“公子好,长宁王坏!”
    “可恨世人都不长眼啊,他分明也心机深沉,为何那街巷之中的女子都说我是小狐狸,他是个耿直的人?”
    沈柏越想越郁闷。
    连觉都不想睡了。
    燕燕轻轻捂住他的嘴:“公子小声些,那长宁王阴险狡诈的很,就喜欢听咱们窗户下讲话,哼。”
    沈柏把马车帘一撩,当真瞧见叶长卿不紧不慢地驾马在侧。
    见他瞪来,叶长卿一本正经的点头示意,道:“沈相继续骂,骂得好,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意思不就是什么都听到了吗?
    沈柏有点抓狂了,他现在怀疑自己府里会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长宁王的奸细混进来。
    长宁王是真的阴险狡诈啊。
    他平日里总是进退有度,笑眯眯的,今日难得瞪眼了眼睛,看起来有点凶巴巴。
    叶长卿看得有些入神,颇觉得稀奇,纵是沉默寡言的脾气,也难抵心弦微动,话到了嘴边,就自然而然的问出来:“春闱在即,陛下预备选择主考官,沈相要推荐谁?”
    “陛下选谁,容不得我等置喙,我等只需擢选青年才俊即可。”
    沈柏想都不想,一套官腔打过去,脸上带出职业微笑,看起来高深莫测,老谋深算。
    沈柏于是无言,无趣地叹了口气,策马走了。
    “他果然是想来套我的消息。”沈柏吃了一嘴灰,气呼呼地回马车里谴责。
    每年的科举考试都是由丞相主持,以往都是沈敬玄牢牢把持在自己的手中。
    幕僚们齐聚一堂,七嘴八舌地争论:“科考是大事,为何今年各家迟迟未来表态?”
    若是从前,早就有人上奏要沈敬玄主持了。
    沈柏撑着额头,凝神细思:“大约因为我是私生子,从前也未与各位同僚见过,因此诸位举棋不定吧。”
    举棋不定,那当如何?
    幕僚们踊跃出主意:“可以用美人计!”
    异口同声,令人信服。
    沈柏狐疑看去:“美人何在?”
    “你们背着我偷偷养瘦马了?”
    扬州瘦马乃是天下闻名的标志风流,在他穿越之前就曾听过。
    本朝崇文崇美,舞乐繁华,养出来的美人也都讲究。
    七名少女一字排开,七色的衣衫飘飘若仙,娇乳细腰,面若三春之桃。
    沈柏刚走过来就被这场景震了震:“谁安排的七仙女?”
    这到底是现代的女团直播间还是天上人间?
    捋着小胡子的幕僚范恕自信出列:“正是在下!”
    小老鼠似的眼睛闪闪亮亮,期待赞许。
    沈柏问:“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范卿。”
    范恕在他的幕僚里头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平日里成熟稳重很是靠谱,他真没想到能办出这种事。
    范恕小眼睛滴溜溜转:“有何不妥当之处吗?相爷。”
    沈柏徐徐质问:“玻璃罩好了吗?肥皂开售了吗?书局招够人了吗?让你跟爷做生意,你养什么美人?”
    他说着说着,勾了勾手,范恕小跑过来,他拿扇子甩范恕的脑袋:“说说你还干了点什么?是不是背着爷开青楼造花船了?”
    绿色的发冠被打落在地上。
    “冤枉!”范恕攒足了力气大叫一声,实则被他那一敲敲得美滋滋。
    众人的眼神也都是钦羡不已,还得是范老板啊,与相爷微末之时就互相扶持的交情,他们想被那细而不弱的皓白手腕转着扇子敲都没机会。
    今日若被敲一下,十天都不洗头了。
    沈柏怒气不减:“你当我不知?那扬州瘦马如此品相的,一位百金,足足七百两黄金,七千两白银,你花来作甚,还不如派本相爷去使美人计!”
    范恕拾起地上绿冠,端正戴好,嘿嘿一笑:“相爷请再看。”
    沈柏看了看。
    “相爷请细看。”
    他粗粗短短的手在空中挥舞:“您有所不知,这七名瘦马之中只有一位是真,六位是我搜罗来的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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