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原形必露

9.
我不敢跟父母说,默默的听他们商量结婚的事。
陈安“诚意满满”,说会买房买车,还要给我二十万的彩礼。他说他对我娘家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嫁给他就好。
我爸拉着陈安的手很是感动,说这辈子就我一个女儿,最担心的就是我,把我交给陈安,他就放心了。
“年年啊,陈安对你这么好,你嫁过去以后可得好好的,当个贤妻良母,也要孝敬老人。”
“这样,让年年跟你回家吧,也见见你父母。”
“我妈已经去世了。”陈安说。
我一愣。
上次还说住院,怎么突然就去世了?他每日跟着我,从哪儿抽出的时间办得后事?
“没事,我妈住院的时候我跟她提过年年,她很喜欢,我父亲对我的终身大事也不会反对。”
“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只要我喜欢,就够了。”
“哦,这样…”我父母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后来,回去的火车上,他才告诉我,他没参加他母亲的葬礼。
“死了的人当然没活着的人重要。”
“就算我回去了,我妈也不能复活。相比而言,我还是更关心你。”
“年年,现在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了吧!”
陈安爱怜的刮了下我的鼻子,靠在我肩膀上喃喃自语: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长长久久,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最后,他的意识即将被睡意夺去的瞬间,我听到他最后的呓语:
“嫣嫣,我好想你…”
10.
回来后不久,陈安就开始准备婚礼。
事无巨细,每一个细枝末节他都要拉着我讨论半天。
可说是讨论,但每当我们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我总要无条件听从他。
我也懒得跟他争辩。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去上班,辛辛苦苦工作一天,晚上六点多才能到家,吃完饭都快七点了。
我好累,只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玩手机。
而他却非拉着我一起准备,有的时候一直说到快十二点了都不让我睡。
“结婚一辈子就一次,当然得重视!”
“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我不敢多语,只好硬着头皮陪着。
终于,熬了半个月后,我累倒了——开着会,我的鼻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周围人惊恐的退后,我随之晕倒在地。
医生说我是劳累过度,问我是不是工作太辛苦。
我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没日没夜的准备婚礼才如此,哪怕说了,医生也不会理解的吧。
很快,陈安赶来,一个猛子扑在我的病床上,紧抓着我的手,左看右看,眼睛都红了。
“年年,你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
医生笑了,感叹,“热恋就是好啊!放心吧,你女朋友没事,平时多注意休息就行。”
“休息?”陈安眼睛突然迸发出光芒,惹得我心惊胆战。
“对!年年,你太累了,得休息!”
“这个班,我们不上了!”
辞职么?开什么玩笑?
我好不容易找到个自己喜欢、愿意沉浸其中,也在慢慢进步的工作,眼看着今年年底我很可能升职加薪,现在让我辞职,那我以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再说,陈安现在还不是满薪,还怎么维持生活?
我竭力心平气和,跟陈安摆事实讲道理,可他不管不顾,拿着刀开始发疯,一直到我同意为止。
11.
我辞职了,陈安如愿以偿,很高兴。
我也学乖了很多,每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跟人接触,把他的话当作圣旨对待。
只是,我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
不是赌气,而是感觉自己胸口压了块大石头,我喘不上气。
后来,我还多了个失眠的毛病。
无数个夜晚,我先是假装睡着,等听到陈安匀速的呼吸时,再睁着眼发呆。
我发现,他每天都做噩梦。
他满头大汗,表情狰狞,不住摇头仿佛在躲闪着什么,偶尔还会说梦话:
“对不起,对不起…”
“别来找我了…”
而且,他几乎每晚都起夜,而且每次都是凌晨两点,十多分钟之后才会回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恶魔在窃窃私语。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跟了出去。
我看到,他朝着窗口跪下,先是对着月亮连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合十,祈祷般说着什么。
最让我吃惊的是,他手腕上戴着他之前送我的手链。
那条手链我只戴了一个多月,有一天说什么都找不到了,我以为丢了。
跟陈安说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生气。
没想到他却反而安慰我,说丢了就丢了,以后再给我买更好的。
是他偷走了?为什么?
我陷入沉思,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房门。
门嘎吱一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尤为刺耳。
我的心咚咚直跳,祈祷着不要被陈安发现。可是,脚步声分明走近了我…
“年年?”
“你看到什么了?”
12.
“陈安…”我捂着肚子,装作柔弱的样子,“我肚子好疼,我要去医院。”
陈安脸色骤变,忙不迭的收拾东西,带我去了医院。
果然,他对我的身体很在意。
我的每一次受伤和病痛,对他来说都是紧张到兵临城下的程度,所以,他每次威胁我的时候都是自残,而不是伤害我。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许,我可以当作自己的筹码。
一系列的检查后,并没有查出什么。
医生很严谨,说,“现在看不出来不代表没有危险,机器再精密也不如身体的反馈准,而且患者前不久才因为劳累过度而晕倒过,我个人建议你住院观察一晚比较好。”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会守着她的,我们不住院。”陈安说。
“不,我要住院。”我打断他。
陈安愣住。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竟然会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坚决的反驳他。
“什么?”他眯着眼,向我确认。
我毫不躲避他的视线,一字一句,“我说,我要住院。”
“我身体不舒服,我需要住院观察。”
陈安的神色越发深沉。
“年年,你听我的,我能害你么?”
看似耐着性子劝我,实际是明目张胆的威胁我。
我恶狠狠的瞪回去,回怼,“你能不能害我,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医生,我要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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