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针锋相对

  一嗓子点着了马蜂窝。

  都道是边关的风水如刀,杀人也煞人。

  长宁王确实有很大的可能已经长残。

  这满街百姓慕名而来,等得眼也干了,心也焦了,谁知长宁王这样小气,连一面都不给大家见的?

  四面八方的人都动了起来,起先只是低低的怨气炸开,然后便乌拉乌拉,有人推搡过去。

  护卫队的马匹受惊了,百姓围住了前头的道路。

  燕燕樱唇微张,惊讶之余偷笑:“哎呀呀,长宁王性子莽直,不知如今城中百姓已养成观赏美人,以至于打榜投票的爱好,他辜负众人的一片热心,恐怕要被京城百姓骂傲慢了。”

  沈柏歪头无辜状:“我可不是故意的。”

  外头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声:“长宁王出来了!长宁王出来了!”

  这是被逼出来了?

  他也起了好奇心,便去开窗,谁知手才碰到木窗檐,便听得噼啪之声如裂帛,长长的鞭子打破窗纱,鞭稍扫在他的手指。

  起先没什么感觉,而后迅速肿大起来,火辣辣的疼。

  他吃痛收手,待对上下头之人明亮锐利的目光,便将手置于身后:“这是……下马威?”

  长宁王面相生得确实好,不过威势也重光是遥遥看着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两人都没来得及言语。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里,小楼之下的百姓们,临街的所有公子小姐们,都投掷出了属于自己的礼物。

  最可恶的是一袋青枣砸在沈柏脑袋上,头晕目眩,气得他悻悻缩头:“关窗,不看了!”

  长宁王喜欢吃青枣。

  因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一袋青枣,尝了一口,笑道:“好脆。”

  沈柏听着燕燕绘声绘色的描述,怀疑长宁王这厮是在说自己的手指头脆,或者是脑袋脆。

  他拍案起身,杀气腾腾:“我与此獠势不两立,提我的剑来,我杀过去!”

  但没等他杀去,长宁王一鞭子劈中沈相窗户之事却以无比迅猛的速度传开。

  次日上朝,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都很有些异样。

  沈柏站到了自己的位置,才发觉长宁王就在自己旁边站着。

  两人的前头便是皇子队列。

  不巧,沈敬玄之前一直支持四皇子,但四皇子死了。

  其余的皇子都被这老狐狸打压过,看沈柏的眼神凉飕飕的,有杀气。

  不仅是腹背受敌。

  前后左右和上都受敌。

  因为上头还有个等着看他笑话的皇帝。

  沈柏盯了盯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映出的玉面小郎君,堪堪稳住心神。

  很好!帽子没戴歪!束胸也很平整!

  已经很棒了,今天居然又活了一天!

  有朝臣奏禀:“陛下!太子之位迟迟未定,长此以往,恐生大乱!”

  长宁王才回京一日,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

  皇帝眼里浅薄的笑意迅速消失,问道:“沈卿以为呢?”

  这是要沈柏站队。

  皇子们不动声色地看来。

  沈家大而不倒,沈柏支持谁,谁就能继承沈家曾经砸给四皇子的资源。

  谁能不动心?

  沈柏慢吞吞道:“臣不敢妄言。”

  “大皇子如何?”皇帝却不肯放过他。

  沈柏低眉道:“陛下说笑了,大皇子是omega,如何能继承大统。”

  大皇子敢怒不敢言,omega怎么啦?怎么能重A轻o?

  皇帝又问:“十皇子如何?”

  “十皇子尚且年幼,还未分化。”沈柏道。

  十皇子才九岁,闻言嘴巴翘得能挂油瓶。

  沈柏这才明白为什么没让十皇子去上书房,敢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等着让他把各位皇子都得罪一遍。

  旁人不知晓他心理活动复杂,只见新上任的沈相对答如流,姿态卓然,与陛下君臣商论,如谈家事,十分和谐。

  下朝时沈柏背后冷汗涔涔,才要上马车,一个东西咚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皱眉握住,只见是颗青枣。

  长宁王手中把玩青枣,见他眼底的恼意,反而勾了勾唇角。

  不过他的五官长得太有侵略性,笑的时候也吓人,像是盯住猎物。

  沈柏咬着枣子,想象这是长宁王的脑袋,清了清嗓子问:“殿下不收我的礼物,原来是为了亲自送我?”

  朱红的官袍映着日光,像一团火。

  一进马车沈柏就吐掉枣子:“呸呸呸,敢来挑衅本相。”

  燕燕赞道:“公子处变不惊,将那长宁王驳得哑口无言,只能愣愣盯着您,可见他笨口拙舌,不是咱们的对手。”

  沈柏深表赞同。

  只是夜晚睡觉的时候梦见他那双凶巴巴的眼睛,里头似是装着悬浮火焰,火焰之中又冲出一头猛虎,四要将他撕咬入腹。

  他满头冷汗地惊醒过来,外头天似被黑布遮挡,恰逢燕燕推门进来:“公子,起身上朝了。”

  五更天上朝,也就是现代的凌晨3:00~5:00。

  沈柏两点半起床束胸,走出门去,屋檐下的雨滴滴答答,被打湿的走廊之中立着许多人。

  幕僚,小厮,婢女。

  这是沈敬玄立下的规矩,大约是因为自己要早起,所以就看不得别人睡懒觉。

  美其名曰,磨练意志。

  沈柏看着他们就心烦,被他们看着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紧一紧自己的束胸,摆了摆手:“都回去吧,往后不用这么早候着,本相下朝之后再来议事。”

  马车里他撑着头打盹,燕燕挪过来替他揉着,轻声道:“公子当真是菩萨心肠。”

  沈柏问:“你说老爷子权势滔天,为什么不改改上朝时间?”

  这纯粹是气话,帝王将相之间斡旋波涛汹涌,沈敬玄若是连上朝的时间都能改,明日长宁王就有理由杀过来清君侧了。

  外头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沈柏心生疑窦,撩起帘子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匹好漂亮的枣红色骏马。

  马上男子小金冠束发,英俊难敌,这沉沉夜色蒙蒙微雨里,如利刃般击中人的眼睛。

  沈柏瞧见他眼里未退的嘲笑,连日的憋屈带着起床气爆发:“听闻长宁王母族,乃是大名鼎鼎的兰陵萧氏,当年未曾出京之时,也是姿态规矩摆得极高,未料竟有这样偷听的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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