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宠妃她拒做替身
12、
星星点点的花瓣落在了冷宫的院子里，我随着风，在院里翩翩起舞，笑容灿烂。
有人说我疯了。
但我知道，机会快到了。
帝王的仪仗停在了冷宫外，迎着光，我看见了沈淮。
他还是那么俊朗，流线型的龙纹镶嵌在明亮的丝绸上，衬得他又多了几分威严。
「参见陛下。」
这一次，我将林锦华的姿态学了九成，身着素净白衣，眉如新月，眼含秋水，一颦一笑间，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清新脱俗。
沈淮没说话，只是上前两步将我扶起。
我知道，成了。
入夜，烛光杲杲，两道身影重重叠叠，沈淮的眼里溢满了深情。
情动之际，他将紧紧抱在怀里，叫我瑶儿。
而我只需红着脸，娇嗔：「瑶儿心悦陛下。」
他便心动不已。
我赌赢了，即便是现在的林锦华，也比不上沈淮心中她那时的模样。
而现在，我扮成了白月光的模样，沈淮怎么会不动情，没有人能克制住心动。
上好的衣服料子如水一般入了冷宫，连带着床榻都换了最好的被褥，只可惜林锦华并不知情。
毕竟，每晚沈淮都会陪她用完膳，再偷偷折回冷宫，与我共赴云雨。
但纸包不住火。
每晚过后，沈淮都会让我喝下避子汤，太医署中有林锦华的人，自然察觉出了问题。
「贱人，你竟敢勾引陛下。」
一巴掌下去，半边脸便觉得火烧一般。
林锦华的目光尖锐如刀，充满了敌意，有时甚至可以看到眼白周围的血丝，我猜，她已经两三日都未睡好了吧。
不论是心里头，还是身体上，苦头都应未少吃，但这些都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皇后娘娘，你瞧，我现在最像谁？」
抬眼的一瞬间，林锦华愣住了。
我的眼眸清澈如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我与年少的她，像了九成，连带着那一颗泪痣都一模一样。
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脖颈上的红痕，刺眼醒目。
沈淮听闻林锦华去了冷宫，便也匆匆赶来。
入目便是我跪坐在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后，你来这做什么？」
沈淮皱着眉，眼底藏着些厌倦，但这些情绪并非对着我。
林锦华恶狠狠地盯着我的脖颈。
「陛下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跟这个贱人有什么牵扯，是你言而无信，还怪我来这里捉奸。」
我淡淡地看着林锦华，心里却觉得好笑。
真的以为成为帝王的白月光就能恃宠而骄了吗？我和她不过都是皇权下的玩物，谁又比谁尊贵呢？
自以为的控诉，不过是对皇权的挑衅。
「住嘴，将皇后带回去。」
沈淮的脸色可真难看啊，似乎比我上次偷偷避孕还要难看。
明黄色的衣摆未作停留，冷宫的大门又合上了，那又如何。
我会出去的。
13、
恢复位份的时候，宣容英来了。
我入冷宫的时候，是她出手相助，才得以有些棉被取暖，有时甚至翻墙为我塞些吃的。
出冷宫的时候，她又来了，整个人如小太阳一般扑进了我的怀里。
「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
她的身体很暖，暖得我险些流泪。
似乎太久没有人这般在乎我了。
我又成了瑾妃，但林锦华似乎变了。
她没再来过我的宫中，反而劝沈淮雨露均沾，好一个大方端庄的皇后。
只可惜，她想太好了。
太医来回我，说皇后腹中怀的是个男胎。
男胎好啊，是沈淮的嫡长子，也是他的命门。
青柳回了信，说查到了林锦华与肖将军近日书信密切，而肖将军手里，握着半块虎符。
另外半块，在沈淮手中。
若两块虎符合二为一，那么所有大军都会听持符者的命令，这一点，林锦华怎么会不心动？
大军攻入宫中，沈淮病入膏肓，那林锦华腹中的孩子便是唯一的继承者。
「想办法把虎符的事透给陛下。」
14、
沈淮的生辰又到了，不过这一日却出了不得了的事。
皇后被禁足，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肖将军被抄了家，安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虎符也收到了沈淮的手里。
太医说，沈淮中了毒。
这毒在皇后的宫中搜出。
我垂着泪，将沈淮的手握得很紧，任谁不说一句情真意切。
「思弦，朕对你动心了。」
男人的嘴一张一合，便说出了许多鬼话。
以前的我也许会信。
但如今的我却不会再信了。
「陛下好好养病，臣妾一直都在等你。」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太医给沈淮诊脉，我害怕从他口中听出什么，不由得紧张。
他探了半天，紧蹙眉头又探，才面露喜色。
「陛下的身子在好转，慢慢调养便是。」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与御前侍奉的青柳交换了一下眼神。
好转不过是表象，这种毒药一旦沾上便会让五脏六腑慢慢腐烂。
诊脉根本不会发现。
所以，太医都说他在好转，但实际上已经病得很重，短时间内却不会死。
甚至批奏折的时候，会咳出血来。
林锦华生产的那日，我陪沈淮坐在坤宁宫的侧殿中。
他同我说，要把这个孩子给我养，就当是给我的补偿。
我吻了吻他的脸颊：「陛下放心就是，他是陛下的骨肉，我自然真心对待。」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侍女忽然闯入，说皇后要见他。
但可惜，沈淮没什么力气前去了，只能由我代劳。
15、
接热水的宫女一趟趟地顶着大雨在积水中奔走，寝殿内，皇后痛楚地叫喊一声高过一声。
穿过层层帷帐，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心中的快意更盛。
大仇得报在即。
「皇后娘娘，妾代陛下来探望您。」
穿过最后一层帷帐，声音传得清晰。
林锦华已经痛得满头满身都是汗水，双手紧紧抓着从床上垂下来的两根帷幔，用力到几乎没了血色。
「贱人，我要见的是陛下，你……你……」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骚乱，我后退了一步，免得鲜血溅到了我的裙摆上。
「瑾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产婆的双手鲜血淋漓，止不住地抖动。
我瞟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林锦华说道：「皇室之中，子嗣为重。」
皇子出生了，小小的一团，眼睛还没睁开，我将孩子抱给沈淮看。
他很是高兴。
慢慢地挪过身子，接过孩子，面上堆满笑容。
我伸手摸着孩子的胎发，柔柔软软的，真可爱呀，只可惜刚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做出了选择后，我亲眼看着产婆将三碗催产药给林锦华灌了下去，硕大的肚子被人几度搓磨。
她痛得几度想逃，手臂上的青茎暴起，但腹中的疼痛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犹如案板上的死鱼。
「我曾发誓过，害了我孩子的人一个也别想逃，如今我说到做到了。」
我的话犹如恶鬼，在林锦华耳边挥之不去。
「你可知道，你夜夜辗转反侧的时候，陛下揽我入怀同我翻云倒雨，连这个孩子也会叫我母妃。」
她的痛，她的血，又何尝不是在祭奠我死去的孩子。
林锦华死的时候，甚至连孩子都没能看上一眼。
一如同当初，我没能看到我的孩子。
16、
沈淮病得更重了，得知林锦华死讯后，变得有些癫狂。
一会儿说起他教林锦华习字跑马，一会儿又说起二人在桃花树下许愿。
但每一次，我都戳穿了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和林锦华的过往，而是与我的。
沈淮疯狂地砸掉所有东西。
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惊恐而又愤怒。
「不可能，不可能。」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宫里的人说，皇后死了，皇帝便疯了。
皇后是他的白月光，他对她用情至深。
但我知道，如果真的用情至深，又何必找我这个替身呢？又何必在她夜夜辗转反侧的时候，揽我入怀同我翻云倒雨呢？
皇权之下，情为何物？
我抚养大皇子，成为了贵妃，身后有丞相支持。
早在入宫前不久，丞相找到了我，将我从舞团中赎回，即便我再不愿意，也没有安身之地了。
他说，你的安身之地不在这里。
六个月的时日，我学会了习字，弹琴，更是对林锦华的姿态学了七八成。
但我始终不知，我学的竟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我入了宫，用笨拙和套路，勾住了沈淮。
只不过，那个孩子是个意外。
丞相说过，如果有什么麻烦，就去找青柳。
那一枚带信的锦囊，就是给了她。
毒药是她送来的，林锦华的计划亦是她透露的。
17、
大皇子生得雪玉可爱，我想，如果当初那个孩子生下来，也许会比他更好看一些。
我经常带着孩子去看沈淮。
沈淮的身体每况愈下，喂下去的大半汤药都会被吐出来。
每每这时，我都会握着他的手，心疼到流泪。
「思弦，朕把皇位传给大皇子，你好好护他，朕信你。」
沈淮拿出了圣旨，交到了我手上。
听闻他已给自己的心腹交代好，要辅佐大皇子登基。
他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18、
养心殿药味很浓，真是呛人。
沈淮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身子瘦削得厉害，一天之中大多都在昏睡。
可我来的时候，他意外地醒着。
「锦华，你来了。」
沈淮拖着病体，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可惜又跌了下去，他的嘴唇紧紧抿着，面上露出不堪。
我很意外他还记得这个名字，只可惜我叫思弦，不叫锦华。
不，我也不叫思弦，我是晚月，从来都是。
我穿着华丽的宫装，满头的珠翠琳琅满目，步步生莲，握着沈淮的手，让人隔得慌。
「皇后难产，是我的手笔，陛下中毒，也是我的手笔。」
我狠狠地推了沈淮一把，听着骨头错位的声音，笑得十分猖狂。
「毒妇，毒妇，你……」
「锦华，锦华……」
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沈淮逐渐没有了声音。
我上前，保留了最后一份仁慈，给沈淮盍了眼。
皇帝驾崩，大皇子继位，而我作为大皇子的母妃，成功变为了太后。
丞相又放出消息，我是他曾经走失的女儿，自此，丞相府有了一位当太后的女儿，还有一个当皇帝的孙子。
19、
长陵下了好大的雪。
偌大的宫廷，莹白的雪纷纷而落，二十七响金钟声在宫廷中敲响，久久回荡。
我攀上了望华楼，满城的素稿早已与白雪融为一体，白得刺眼，但我却心满意足地笑了。
皇帝死了，死在了初雪那天，死在了我的手里，真好。
他想和他的白月光皇后葬在一起，但我没如他的愿，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真好。
我成了太后，站在了依旧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俯瞰众生。
沈淮，林锦华，你们看见了吗，如今的胜者是我，而你们，只能被我踩在脚底下。
星星点点的花瓣落在了冷宫的院子里，我随着风，在院里翩翩起舞，笑容灿烂。
有人说我疯了。
但我知道，机会快到了。
帝王的仪仗停在了冷宫外，迎着光，我看见了沈淮。
他还是那么俊朗，流线型的龙纹镶嵌在明亮的丝绸上，衬得他又多了几分威严。
「参见陛下。」
这一次，我将林锦华的姿态学了九成，身着素净白衣，眉如新月，眼含秋水，一颦一笑间，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清新脱俗。
沈淮没说话，只是上前两步将我扶起。
我知道，成了。
入夜，烛光杲杲，两道身影重重叠叠，沈淮的眼里溢满了深情。
情动之际，他将紧紧抱在怀里，叫我瑶儿。
而我只需红着脸，娇嗔：「瑶儿心悦陛下。」
他便心动不已。
我赌赢了，即便是现在的林锦华，也比不上沈淮心中她那时的模样。
而现在，我扮成了白月光的模样，沈淮怎么会不动情，没有人能克制住心动。
上好的衣服料子如水一般入了冷宫，连带着床榻都换了最好的被褥，只可惜林锦华并不知情。
毕竟，每晚沈淮都会陪她用完膳，再偷偷折回冷宫，与我共赴云雨。
但纸包不住火。
每晚过后，沈淮都会让我喝下避子汤，太医署中有林锦华的人，自然察觉出了问题。
「贱人，你竟敢勾引陛下。」
一巴掌下去，半边脸便觉得火烧一般。
林锦华的目光尖锐如刀，充满了敌意，有时甚至可以看到眼白周围的血丝，我猜，她已经两三日都未睡好了吧。
不论是心里头，还是身体上，苦头都应未少吃，但这些都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皇后娘娘，你瞧，我现在最像谁？」
抬眼的一瞬间，林锦华愣住了。
我的眼眸清澈如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我与年少的她，像了九成，连带着那一颗泪痣都一模一样。
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脖颈上的红痕，刺眼醒目。
沈淮听闻林锦华去了冷宫，便也匆匆赶来。
入目便是我跪坐在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后，你来这做什么？」
沈淮皱着眉，眼底藏着些厌倦，但这些情绪并非对着我。
林锦华恶狠狠地盯着我的脖颈。
「陛下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跟这个贱人有什么牵扯，是你言而无信，还怪我来这里捉奸。」
我淡淡地看着林锦华，心里却觉得好笑。
真的以为成为帝王的白月光就能恃宠而骄了吗？我和她不过都是皇权下的玩物，谁又比谁尊贵呢？
自以为的控诉，不过是对皇权的挑衅。
「住嘴，将皇后带回去。」
沈淮的脸色可真难看啊，似乎比我上次偷偷避孕还要难看。
明黄色的衣摆未作停留，冷宫的大门又合上了，那又如何。
我会出去的。
13、
恢复位份的时候，宣容英来了。
我入冷宫的时候，是她出手相助，才得以有些棉被取暖，有时甚至翻墙为我塞些吃的。
出冷宫的时候，她又来了，整个人如小太阳一般扑进了我的怀里。
「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
她的身体很暖，暖得我险些流泪。
似乎太久没有人这般在乎我了。
我又成了瑾妃，但林锦华似乎变了。
她没再来过我的宫中，反而劝沈淮雨露均沾，好一个大方端庄的皇后。
只可惜，她想太好了。
太医来回我，说皇后腹中怀的是个男胎。
男胎好啊，是沈淮的嫡长子，也是他的命门。
青柳回了信，说查到了林锦华与肖将军近日书信密切，而肖将军手里，握着半块虎符。
另外半块，在沈淮手中。
若两块虎符合二为一，那么所有大军都会听持符者的命令，这一点，林锦华怎么会不心动？
大军攻入宫中，沈淮病入膏肓，那林锦华腹中的孩子便是唯一的继承者。
「想办法把虎符的事透给陛下。」
14、
沈淮的生辰又到了，不过这一日却出了不得了的事。
皇后被禁足，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肖将军被抄了家，安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虎符也收到了沈淮的手里。
太医说，沈淮中了毒。
这毒在皇后的宫中搜出。
我垂着泪，将沈淮的手握得很紧，任谁不说一句情真意切。
「思弦，朕对你动心了。」
男人的嘴一张一合，便说出了许多鬼话。
以前的我也许会信。
但如今的我却不会再信了。
「陛下好好养病，臣妾一直都在等你。」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太医给沈淮诊脉，我害怕从他口中听出什么，不由得紧张。
他探了半天，紧蹙眉头又探，才面露喜色。
「陛下的身子在好转，慢慢调养便是。」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与御前侍奉的青柳交换了一下眼神。
好转不过是表象，这种毒药一旦沾上便会让五脏六腑慢慢腐烂。
诊脉根本不会发现。
所以，太医都说他在好转，但实际上已经病得很重，短时间内却不会死。
甚至批奏折的时候，会咳出血来。
林锦华生产的那日，我陪沈淮坐在坤宁宫的侧殿中。
他同我说，要把这个孩子给我养，就当是给我的补偿。
我吻了吻他的脸颊：「陛下放心就是，他是陛下的骨肉，我自然真心对待。」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侍女忽然闯入，说皇后要见他。
但可惜，沈淮没什么力气前去了，只能由我代劳。
15、
接热水的宫女一趟趟地顶着大雨在积水中奔走，寝殿内，皇后痛楚地叫喊一声高过一声。
穿过层层帷帐，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心中的快意更盛。
大仇得报在即。
「皇后娘娘，妾代陛下来探望您。」
穿过最后一层帷帐，声音传得清晰。
林锦华已经痛得满头满身都是汗水，双手紧紧抓着从床上垂下来的两根帷幔，用力到几乎没了血色。
「贱人，我要见的是陛下，你……你……」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骚乱，我后退了一步，免得鲜血溅到了我的裙摆上。
「瑾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产婆的双手鲜血淋漓，止不住地抖动。
我瞟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林锦华说道：「皇室之中，子嗣为重。」
皇子出生了，小小的一团，眼睛还没睁开，我将孩子抱给沈淮看。
他很是高兴。
慢慢地挪过身子，接过孩子，面上堆满笑容。
我伸手摸着孩子的胎发，柔柔软软的，真可爱呀，只可惜刚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做出了选择后，我亲眼看着产婆将三碗催产药给林锦华灌了下去，硕大的肚子被人几度搓磨。
她痛得几度想逃，手臂上的青茎暴起，但腹中的疼痛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犹如案板上的死鱼。
「我曾发誓过，害了我孩子的人一个也别想逃，如今我说到做到了。」
我的话犹如恶鬼，在林锦华耳边挥之不去。
「你可知道，你夜夜辗转反侧的时候，陛下揽我入怀同我翻云倒雨，连这个孩子也会叫我母妃。」
她的痛，她的血，又何尝不是在祭奠我死去的孩子。
林锦华死的时候，甚至连孩子都没能看上一眼。
一如同当初，我没能看到我的孩子。
16、
沈淮病得更重了，得知林锦华死讯后，变得有些癫狂。
一会儿说起他教林锦华习字跑马，一会儿又说起二人在桃花树下许愿。
但每一次，我都戳穿了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和林锦华的过往，而是与我的。
沈淮疯狂地砸掉所有东西。
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惊恐而又愤怒。
「不可能，不可能。」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宫里的人说，皇后死了，皇帝便疯了。
皇后是他的白月光，他对她用情至深。
但我知道，如果真的用情至深，又何必找我这个替身呢？又何必在她夜夜辗转反侧的时候，揽我入怀同我翻云倒雨呢？
皇权之下，情为何物？
我抚养大皇子，成为了贵妃，身后有丞相支持。
早在入宫前不久，丞相找到了我，将我从舞团中赎回，即便我再不愿意，也没有安身之地了。
他说，你的安身之地不在这里。
六个月的时日，我学会了习字，弹琴，更是对林锦华的姿态学了七八成。
但我始终不知，我学的竟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我入了宫，用笨拙和套路，勾住了沈淮。
只不过，那个孩子是个意外。
丞相说过，如果有什么麻烦，就去找青柳。
那一枚带信的锦囊，就是给了她。
毒药是她送来的，林锦华的计划亦是她透露的。
17、
大皇子生得雪玉可爱，我想，如果当初那个孩子生下来，也许会比他更好看一些。
我经常带着孩子去看沈淮。
沈淮的身体每况愈下，喂下去的大半汤药都会被吐出来。
每每这时，我都会握着他的手，心疼到流泪。
「思弦，朕把皇位传给大皇子，你好好护他，朕信你。」
沈淮拿出了圣旨，交到了我手上。
听闻他已给自己的心腹交代好，要辅佐大皇子登基。
他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18、
养心殿药味很浓，真是呛人。
沈淮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身子瘦削得厉害，一天之中大多都在昏睡。
可我来的时候，他意外地醒着。
「锦华，你来了。」
沈淮拖着病体，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可惜又跌了下去，他的嘴唇紧紧抿着，面上露出不堪。
我很意外他还记得这个名字，只可惜我叫思弦，不叫锦华。
不，我也不叫思弦，我是晚月，从来都是。
我穿着华丽的宫装，满头的珠翠琳琅满目，步步生莲，握着沈淮的手，让人隔得慌。
「皇后难产，是我的手笔，陛下中毒，也是我的手笔。」
我狠狠地推了沈淮一把，听着骨头错位的声音，笑得十分猖狂。
「毒妇，毒妇，你……」
「锦华，锦华……」
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沈淮逐渐没有了声音。
我上前，保留了最后一份仁慈，给沈淮盍了眼。
皇帝驾崩，大皇子继位，而我作为大皇子的母妃，成功变为了太后。
丞相又放出消息，我是他曾经走失的女儿，自此，丞相府有了一位当太后的女儿，还有一个当皇帝的孙子。
19、
长陵下了好大的雪。
偌大的宫廷，莹白的雪纷纷而落，二十七响金钟声在宫廷中敲响，久久回荡。
我攀上了望华楼，满城的素稿早已与白雪融为一体，白得刺眼，但我却心满意足地笑了。
皇帝死了，死在了初雪那天，死在了我的手里，真好。
他想和他的白月光皇后葬在一起，但我没如他的愿，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真好。
我成了太后，站在了依旧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俯瞰众生。
沈淮，林锦华，你们看见了吗，如今的胜者是我，而你们，只能被我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