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起航
因这话而震惊万分的人并不只有沈平宁一个。
“这叫大不如前？！”楚三不惊叫道：“方老前辈，这、这威力快抵得上攻城弩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大惊小怪的。”方卯摆摆手，“刚做好的时候，别说是一条小小的运河，就连出海口的海浪都能被‘分水’分开！现在的威力也就是以前的三成，虽然不可能再分开海浪，但分个小河小沟什么都还是够的。”
小河……小沟？
沈平宁低头看了一眼这条河，无奈一笑：“没想到琅国境内运量最大的漕河，在方老前辈的口中竟成了小河小沟。”
方卯不知从哪里掐来一根稻草叼在嘴里：“女娃娃见没见过大海？”
沈平宁摇头：“不曾。”
方卯咧嘴一笑：“日后女娃娃有机会见到大海，就会知道，你现在所见到的这条河在大海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说完，他看向沈平宁：“女娃娃什么时候觉得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不如和老夫一起出趟海，老夫保你玩得尽兴！”
慕言非从船舱走出时，正听到方卯这句话，心中一哂。
出海？怎么可能，堂堂琅国长公主，怎么可能抛下责任出海？
谁知，当他看向沈平宁时，慕言非愣住了。
沈平宁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拒绝或厌恶，反而……有些隐隐的期待？
慕言非双唇一动。
“……阿宁？”
这一声让沈平宁回过头，看到慕言非时，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没有危险了不是么？”慕言非笑了一下，掩盖住内心情愫，耸了一下肩，“出来透透气，在里面待太久了闷得慌。”
说话时，傅云升也正好从船舱中出来，听到慕言非的话，冷笑一声，附和道：“确实很闷。”
这话说得丝毫不掩敌意。吕一苇显然也注意到了几人间不同寻常的氛围，来回打量了几圈，决定不去触这个眉头。
“话说回来，盟主，您为何会在这里？”他恭敬地问沈平宁：“今日盟主从码头出发回京，老夫人怕今日那帮不知哪里来的水匪孙子惊扰盟主，特意派人通知老夫，请老夫来为盟主保驾护航，平安离开磁州。可……”
“此事说来话长。”沈平宁似有犹豫。
“盟主但说无妨。老夫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没见过？大风大浪都不会吓到老夫。”吕一苇信誓旦旦地说。
谁知，这话同时招来包括沈平宁在内的几个人的来回打量。
“怎么？难道盟主要说事关傅家机密，不好告知老夫？”吕一苇看向身为下任家主的傅云升。
“这事虽然关键，但不涉及傅家……”傅云升只把话说到这里，然后一脸为难地看向沈平宁。
沈平宁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么告诉吕帮主也无妨。只是还请吕帮主移步船舱，我会将这件事的缘由简单和您说一下。”
吕一苇展颜道：“好，都听盟主的！”
等进到船舱中，沈平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此行目的，以及为何会和傅云升出现在船上的事言简意赅地说给吕一苇。
听到一半时，吕一苇已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而等沈平宁把话说完时，这名头发花白、在漕帮中极有威望的鱼龙帮帮主，已经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吕一苇的这个反应，沈平宁无奈一笑。
“吕帮主的反应很正常。”慕言非说，“毕竟江湖与朝堂之间虽然一直都有往来，但殿下这个身份对于江湖人来说，还是过于骇人了。”
说话时，他微微笑着，笑容中隐含深意，沈平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回了一个颜色。
——不许提到皇兄。
慕言非笑了笑，不再开口。
这边，吕一苇已经回神，但手依旧在反复蹭着自己的裤子。
他在紧张。
“这、这可真是……老夫先前夸了海口说什么都不会吓到老夫……盟——殿下的身份，却实在是吓到老夫了。”吕一苇讪讪一笑。
“吕帮主不用这么拘谨。”沈平宁看出他的不自在，出言宽慰道：“按以前的称呼来就好，我并不介意这些虚礼。况且，等一会儿到了码头，我还需要吕帮主的帮忙。”
“既然这样，那老夫还是叫您盟主吧，顺嘴，说起来也不别扭。”说完，吕一苇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对，老夫还想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既然盟主在这里，那么码头又是怎么个安排？”
沈平宁看向一旁的傅云升：“大公子，麻烦你来和吕帮主解释一下吧。”
傅云升点头 。
“吕帮主，实不相瞒，为了保证殿下顺利抵达京城，傅家做了两手准备。”他正襟危坐道：“第一个准备，便是我与二弟携百药车与殿下会和，保护殿下走陆路回京；而第二个准备，则是派傅家女眷前往磁州城码头，以送行为名，与另一位‘殿下’一起登上傅家楼船，走水路往京城走。”
“等等等等。”吕一苇出言打断他，“殿——盟主只有一个，哪里来的另一位？大公子，老夫是粗人，帮中兄弟也没几个肚子里有墨水，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一些，好让咱们都清楚一下状况。”
“傅家为殿下准备了一个替身，预备今日与傅家女眷一同登船。”傅云升言简意赅道：“她们将成为殿下的盾，替殿下吸引近来扰乱漕运的水匪们的注意。”
“……等等，今日？”沈平宁瞳孔一缩：“就是今天吗？”
傅云升十分镇定：“是，并且……”
他撩开帘布，看了一眼日头，然后回答：“一炷香后，楼船便会起航。”
※
磁州码头，以七姑为首的傅家女眷簇拥着一名女子，正款款向停泊在码头的傅家楼船走去。
女子身型婀娜，面容艳丽，仪态万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自然也是价值不菲、但与她周身气度极相称的衣装首饰。
唯一与之不符的，是女子的眼神。
虽然看起来坚定且具有威严，但若是细看，便能看出女子眼中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怯懦与迟疑。
走在她身旁的七姑敏锐地发现这一点，于是便装作亲昵的样子附耳道：“注意仪态，不要别人发现端倪。”
女子抿了一下嘴，闭上眼，再睁眼时，便又恢复坚定。
这才应该是琅国昭宁长公主的样子。
不多时，一行人便已走到船前，七姑与另一侧的三姑娘对了一下眼神，然后朗声道：“殿下，这是母亲特意为您准备的楼船。”
女子悄悄吸了一口气，然后均匀吐出，回道：“傅家的心意，本宫便欣然接受了。回去后，替本宫谢谢老夫人。”
竟然是沈平宁的声音！
谁知，七姑却笑着摇摇头：“母亲特意吩咐过，让我们陪您一起上船，直到将您平安送离磁州。殿下，还请允许。”
一旁的傅家三姑娘·傅君吾也应和道：“是啊，殿下，请您答应吧。这次您回来的时间太短，我还没能好好和您多聊会儿天呢。”
沈平宁——其实是傅家为沈平宁准备的替身——轻轻点了一下头：“那就一起上船吧。”
作者有话说：
“这叫大不如前？！”楚三不惊叫道：“方老前辈，这、这威力快抵得上攻城弩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大惊小怪的。”方卯摆摆手，“刚做好的时候，别说是一条小小的运河，就连出海口的海浪都能被‘分水’分开！现在的威力也就是以前的三成，虽然不可能再分开海浪，但分个小河小沟什么都还是够的。”
小河……小沟？
沈平宁低头看了一眼这条河，无奈一笑：“没想到琅国境内运量最大的漕河，在方老前辈的口中竟成了小河小沟。”
方卯不知从哪里掐来一根稻草叼在嘴里：“女娃娃见没见过大海？”
沈平宁摇头：“不曾。”
方卯咧嘴一笑：“日后女娃娃有机会见到大海，就会知道，你现在所见到的这条河在大海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说完，他看向沈平宁：“女娃娃什么时候觉得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不如和老夫一起出趟海，老夫保你玩得尽兴！”
慕言非从船舱走出时，正听到方卯这句话，心中一哂。
出海？怎么可能，堂堂琅国长公主，怎么可能抛下责任出海？
谁知，当他看向沈平宁时，慕言非愣住了。
沈平宁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拒绝或厌恶，反而……有些隐隐的期待？
慕言非双唇一动。
“……阿宁？”
这一声让沈平宁回过头，看到慕言非时，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没有危险了不是么？”慕言非笑了一下，掩盖住内心情愫，耸了一下肩，“出来透透气，在里面待太久了闷得慌。”
说话时，傅云升也正好从船舱中出来，听到慕言非的话，冷笑一声，附和道：“确实很闷。”
这话说得丝毫不掩敌意。吕一苇显然也注意到了几人间不同寻常的氛围，来回打量了几圈，决定不去触这个眉头。
“话说回来，盟主，您为何会在这里？”他恭敬地问沈平宁：“今日盟主从码头出发回京，老夫人怕今日那帮不知哪里来的水匪孙子惊扰盟主，特意派人通知老夫，请老夫来为盟主保驾护航，平安离开磁州。可……”
“此事说来话长。”沈平宁似有犹豫。
“盟主但说无妨。老夫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没见过？大风大浪都不会吓到老夫。”吕一苇信誓旦旦地说。
谁知，这话同时招来包括沈平宁在内的几个人的来回打量。
“怎么？难道盟主要说事关傅家机密，不好告知老夫？”吕一苇看向身为下任家主的傅云升。
“这事虽然关键，但不涉及傅家……”傅云升只把话说到这里，然后一脸为难地看向沈平宁。
沈平宁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么告诉吕帮主也无妨。只是还请吕帮主移步船舱，我会将这件事的缘由简单和您说一下。”
吕一苇展颜道：“好，都听盟主的！”
等进到船舱中，沈平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此行目的，以及为何会和傅云升出现在船上的事言简意赅地说给吕一苇。
听到一半时，吕一苇已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而等沈平宁把话说完时，这名头发花白、在漕帮中极有威望的鱼龙帮帮主，已经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吕一苇的这个反应，沈平宁无奈一笑。
“吕帮主的反应很正常。”慕言非说，“毕竟江湖与朝堂之间虽然一直都有往来，但殿下这个身份对于江湖人来说，还是过于骇人了。”
说话时，他微微笑着，笑容中隐含深意，沈平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回了一个颜色。
——不许提到皇兄。
慕言非笑了笑，不再开口。
这边，吕一苇已经回神，但手依旧在反复蹭着自己的裤子。
他在紧张。
“这、这可真是……老夫先前夸了海口说什么都不会吓到老夫……盟——殿下的身份，却实在是吓到老夫了。”吕一苇讪讪一笑。
“吕帮主不用这么拘谨。”沈平宁看出他的不自在，出言宽慰道：“按以前的称呼来就好，我并不介意这些虚礼。况且，等一会儿到了码头，我还需要吕帮主的帮忙。”
“既然这样，那老夫还是叫您盟主吧，顺嘴，说起来也不别扭。”说完，吕一苇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对，老夫还想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既然盟主在这里，那么码头又是怎么个安排？”
沈平宁看向一旁的傅云升：“大公子，麻烦你来和吕帮主解释一下吧。”
傅云升点头 。
“吕帮主，实不相瞒，为了保证殿下顺利抵达京城，傅家做了两手准备。”他正襟危坐道：“第一个准备，便是我与二弟携百药车与殿下会和，保护殿下走陆路回京；而第二个准备，则是派傅家女眷前往磁州城码头，以送行为名，与另一位‘殿下’一起登上傅家楼船，走水路往京城走。”
“等等等等。”吕一苇出言打断他，“殿——盟主只有一个，哪里来的另一位？大公子，老夫是粗人，帮中兄弟也没几个肚子里有墨水，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一些，好让咱们都清楚一下状况。”
“傅家为殿下准备了一个替身，预备今日与傅家女眷一同登船。”傅云升言简意赅道：“她们将成为殿下的盾，替殿下吸引近来扰乱漕运的水匪们的注意。”
“……等等，今日？”沈平宁瞳孔一缩：“就是今天吗？”
傅云升十分镇定：“是，并且……”
他撩开帘布，看了一眼日头，然后回答：“一炷香后，楼船便会起航。”
※
磁州码头，以七姑为首的傅家女眷簇拥着一名女子，正款款向停泊在码头的傅家楼船走去。
女子身型婀娜，面容艳丽，仪态万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自然也是价值不菲、但与她周身气度极相称的衣装首饰。
唯一与之不符的，是女子的眼神。
虽然看起来坚定且具有威严，但若是细看，便能看出女子眼中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怯懦与迟疑。
走在她身旁的七姑敏锐地发现这一点，于是便装作亲昵的样子附耳道：“注意仪态，不要别人发现端倪。”
女子抿了一下嘴，闭上眼，再睁眼时，便又恢复坚定。
这才应该是琅国昭宁长公主的样子。
不多时，一行人便已走到船前，七姑与另一侧的三姑娘对了一下眼神，然后朗声道：“殿下，这是母亲特意为您准备的楼船。”
女子悄悄吸了一口气，然后均匀吐出，回道：“傅家的心意，本宫便欣然接受了。回去后，替本宫谢谢老夫人。”
竟然是沈平宁的声音！
谁知，七姑却笑着摇摇头：“母亲特意吩咐过，让我们陪您一起上船，直到将您平安送离磁州。殿下，还请允许。”
一旁的傅家三姑娘·傅君吾也应和道：“是啊，殿下，请您答应吧。这次您回来的时间太短，我还没能好好和您多聊会儿天呢。”
沈平宁——其实是傅家为沈平宁准备的替身——轻轻点了一下头：“那就一起上船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