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跛脚老丐
沈平宁这边，在与车队分道扬镳后不久，便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傅云升让车夫停车，等到车停稳后，沈平宁等人便下了车，下车后，他们发现眼前竟然有一个渡口。
渡口有些荒废，看样子应当是很久没有人使用，这样的渡口边然没有停着船，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渡口旁竟然坐着一名老乞丐。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沈平宁看过去时，那名老乞丐也正好看过来。
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沈平宁眉头一皱。但下一刻，慕言非就挡在她面前，隔开了那名老乞丐的视线。
“这么凌厉的眼神，不该属于一名乞丐，但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内力。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不会武功，那就是不靠内劲的杀手。”他说。
“如果不是冲着我们来，倒也不必如此警惕。”沈平宁顿了一下，“他一直在看我，目标并不是你，应当不是要刺杀你的人。”
“谁知道呢？”慕言非笑了一下，“毕竟我因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已经惹来这么多人嫉妒，万一这又是哪个嫉妒我的人请来的杀手也不好说啊。”
沈平宁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慕言非，而是直接转身——却不是回到车上，而是往路旁的草丛里走。
“阿宁？”
沈平宁头也不回：“与其有时间夸自己，不如帮着找紫色独活。”
说完，她便弯下腰，开始寻找。
慕言非应了一声，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另一个方向碰碰运气。临转身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老乞丐，只见对方早就移开视线，一点看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慕言非眯了眯眼，想了一下，随即也去找傅云升口中的紫色独活。
幸好在下车前，几人通过百药车上的图谱知道了独活的样子，否则在一片杂草中寻找药材，实属大海捞针。
“东家！找到独活了！”草丛另一边传来了楚三不的声音。
“我这里也有几株。”慕言非也说。
而沈平宁看着面前的那棵独活，陷入沉思。
“我也找到一棵。”半晌后，她也开了口，“可究竟哪个才是紫色独活？”
“不如都砍了。”慕言非懒洋洋地说：“总有一个是。”
“虽然粗暴，但也的确是个办法。”楚三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东家，怎么办？”
沈平宁却没有回答。
慕言非说的方法的确快捷，只是这里长着这么多独活，那……
她转头去看在身后不远处的傅云升。
“正如殿下所想。”无需沈平宁开口，傅云升便证实了她的猜测，“此处产的就是独活，并且出产品质最高的紫色独活。附近也有村镇，村民大多以采药为生。”
听罢，沈平宁看回到面前的那棵独活。
“不要全砍。”她扬高声音说，“找到紫色独活就好。”
楚三不从草丛中起身，拍去身上站到的草屑：“可是东家，独活是取根的，如果不连根拔起，怎么看哪个是紫色独活？可这种花木，刨了根和砍掉有什么区别？”
沈平宁沉默了。
就在这时，方才一直冷眼旁观的老乞丐忽然笑了两声：“明明有最快的方法，女娃娃还在犹豫什么？”
这话引得所有人都看向渡口方向。
沈平宁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给傅云升，傅云升却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对方身份。
沈平宁想了一下，上前几步，停在距离老乞丐大概三五步的位置：“不知老人家知不知道竭泽而渔？”
老乞丐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女娃娃不要和老头子掉书袋，老头子没读过几天书，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泽，什么什么渔的，只知道你这女娃娃面前明明有路，却偏偏不走，怪得很咧！”
“不许你这么说东家！”楚三不闻言就要上前理论。
老乞丐见他气势汹汹，往后缩了缩肩膀，一连哎呦了几声，神情惧怕，眼神却十分沉静，一点都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三不。”沈平宁抬手拦住楚三不，轻轻摇了一下头，然后重新看向老乞丐：“没关系，老人家不懂竭泽而渔，我解释给老人家就是。”
“你说你说，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个什么大道理。”老乞丐偏过一边脑袋，将一只耳朵朝向沈平宁。
沈平宁笑了一下：“为了抓湖里的鱼，而选择把一整个湖的湖水都抽干，再把所有的鱼都抓起来。老人家觉得这个方法好不好？”
“好啊！”老乞丐一拍大腿，“一口气把鱼都抓了，收获这么多难道不好吗？”
沈平宁依旧含着笑问：“今天抓了，那明天呢？”
老乞丐卡壳了。
“或许这一湖的鱼可以让人一年都不用再劳作。但是明年呢？后年呢？等到孩子们长大呢？这个湖早就干了，不可能再有鱼了。”沈平宁看着老乞丐：“为了一时的收获，而断送未来生计，虽然看起来快捷，却是最愚蠢的方法。”
“那……那和你这个方法有什么关系？”老乞丐又问。
沈平宁笑了。
“正如三不所说，独活能用做药材的是根，一般而言，取根植物的生长周期要长，且药效与生长时间有关。如果我为了找一颗紫色独活而将这里的独活都砍了，和抽干湖水打渔的蠢人有什么区别？”她反问道：“老人家觉得我说的对吗？”
老乞丐彻底愣了。
然而片刻后，他忽然又笑起来。这一次，老乞丐笑得十分恣意狷狂，豪迈到根本不像一个乞丐。
听着老乞丐的笑声，几人都皱了皱眉头。
“一开始听孙家妹子说起时，老夫还不信。”老乞丐一边笑，一边抚掌，看向沈平宁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娃娃，不愧是靠一己之力统合三帮，又捣了裴家生意的人！不错！真不错！老夫算是服了！认赌服输！”
孙家妹子？
沈平宁敏锐地抓住这个称呼。
孙家妹子，指的是谁？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前辈莫非与老夫人认识？”沈平宁问。
“何止认识！”老乞丐抬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百药车，“那辆车还是老夫专门给她打的呢！”
傅云升突然意识到了老乞丐的真实身份：“您是——您是方公？”
老乞丐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笑着点头：“嘿，云小子，你总算认出老夫了。”
“方公……是？”沈平宁仍是一脸疑惑。
而一旁的楚三不显然也反应过来，刚要开口，老乞丐却抢先一步：“女娃娃，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劳烦你这一路以来的照顾了。”
沈平宁一愣。
“东家，他就是江湖人称‘金工木神’的方卯。他的徒弟……”楚三不顿了一下，“就是林鲁班。”
这个老乞丐……竟然是林鲁班的师父？！
作者有话说：
渡口有些荒废，看样子应当是很久没有人使用，这样的渡口边然没有停着船，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渡口旁竟然坐着一名老乞丐。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沈平宁看过去时，那名老乞丐也正好看过来。
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沈平宁眉头一皱。但下一刻，慕言非就挡在她面前，隔开了那名老乞丐的视线。
“这么凌厉的眼神，不该属于一名乞丐，但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内力。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不会武功，那就是不靠内劲的杀手。”他说。
“如果不是冲着我们来，倒也不必如此警惕。”沈平宁顿了一下，“他一直在看我，目标并不是你，应当不是要刺杀你的人。”
“谁知道呢？”慕言非笑了一下，“毕竟我因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已经惹来这么多人嫉妒，万一这又是哪个嫉妒我的人请来的杀手也不好说啊。”
沈平宁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慕言非，而是直接转身——却不是回到车上，而是往路旁的草丛里走。
“阿宁？”
沈平宁头也不回：“与其有时间夸自己，不如帮着找紫色独活。”
说完，她便弯下腰，开始寻找。
慕言非应了一声，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另一个方向碰碰运气。临转身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老乞丐，只见对方早就移开视线，一点看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慕言非眯了眯眼，想了一下，随即也去找傅云升口中的紫色独活。
幸好在下车前，几人通过百药车上的图谱知道了独活的样子，否则在一片杂草中寻找药材，实属大海捞针。
“东家！找到独活了！”草丛另一边传来了楚三不的声音。
“我这里也有几株。”慕言非也说。
而沈平宁看着面前的那棵独活，陷入沉思。
“我也找到一棵。”半晌后，她也开了口，“可究竟哪个才是紫色独活？”
“不如都砍了。”慕言非懒洋洋地说：“总有一个是。”
“虽然粗暴，但也的确是个办法。”楚三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东家，怎么办？”
沈平宁却没有回答。
慕言非说的方法的确快捷，只是这里长着这么多独活，那……
她转头去看在身后不远处的傅云升。
“正如殿下所想。”无需沈平宁开口，傅云升便证实了她的猜测，“此处产的就是独活，并且出产品质最高的紫色独活。附近也有村镇，村民大多以采药为生。”
听罢，沈平宁看回到面前的那棵独活。
“不要全砍。”她扬高声音说，“找到紫色独活就好。”
楚三不从草丛中起身，拍去身上站到的草屑：“可是东家，独活是取根的，如果不连根拔起，怎么看哪个是紫色独活？可这种花木，刨了根和砍掉有什么区别？”
沈平宁沉默了。
就在这时，方才一直冷眼旁观的老乞丐忽然笑了两声：“明明有最快的方法，女娃娃还在犹豫什么？”
这话引得所有人都看向渡口方向。
沈平宁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给傅云升，傅云升却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对方身份。
沈平宁想了一下，上前几步，停在距离老乞丐大概三五步的位置：“不知老人家知不知道竭泽而渔？”
老乞丐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女娃娃不要和老头子掉书袋，老头子没读过几天书，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泽，什么什么渔的，只知道你这女娃娃面前明明有路，却偏偏不走，怪得很咧！”
“不许你这么说东家！”楚三不闻言就要上前理论。
老乞丐见他气势汹汹，往后缩了缩肩膀，一连哎呦了几声，神情惧怕，眼神却十分沉静，一点都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三不。”沈平宁抬手拦住楚三不，轻轻摇了一下头，然后重新看向老乞丐：“没关系，老人家不懂竭泽而渔，我解释给老人家就是。”
“你说你说，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个什么大道理。”老乞丐偏过一边脑袋，将一只耳朵朝向沈平宁。
沈平宁笑了一下：“为了抓湖里的鱼，而选择把一整个湖的湖水都抽干，再把所有的鱼都抓起来。老人家觉得这个方法好不好？”
“好啊！”老乞丐一拍大腿，“一口气把鱼都抓了，收获这么多难道不好吗？”
沈平宁依旧含着笑问：“今天抓了，那明天呢？”
老乞丐卡壳了。
“或许这一湖的鱼可以让人一年都不用再劳作。但是明年呢？后年呢？等到孩子们长大呢？这个湖早就干了，不可能再有鱼了。”沈平宁看着老乞丐：“为了一时的收获，而断送未来生计，虽然看起来快捷，却是最愚蠢的方法。”
“那……那和你这个方法有什么关系？”老乞丐又问。
沈平宁笑了。
“正如三不所说，独活能用做药材的是根，一般而言，取根植物的生长周期要长，且药效与生长时间有关。如果我为了找一颗紫色独活而将这里的独活都砍了，和抽干湖水打渔的蠢人有什么区别？”她反问道：“老人家觉得我说的对吗？”
老乞丐彻底愣了。
然而片刻后，他忽然又笑起来。这一次，老乞丐笑得十分恣意狷狂，豪迈到根本不像一个乞丐。
听着老乞丐的笑声，几人都皱了皱眉头。
“一开始听孙家妹子说起时，老夫还不信。”老乞丐一边笑，一边抚掌，看向沈平宁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娃娃，不愧是靠一己之力统合三帮，又捣了裴家生意的人！不错！真不错！老夫算是服了！认赌服输！”
孙家妹子？
沈平宁敏锐地抓住这个称呼。
孙家妹子，指的是谁？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前辈莫非与老夫人认识？”沈平宁问。
“何止认识！”老乞丐抬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百药车，“那辆车还是老夫专门给她打的呢！”
傅云升突然意识到了老乞丐的真实身份：“您是——您是方公？”
老乞丐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笑着点头：“嘿，云小子，你总算认出老夫了。”
“方公……是？”沈平宁仍是一脸疑惑。
而一旁的楚三不显然也反应过来，刚要开口，老乞丐却抢先一步：“女娃娃，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劳烦你这一路以来的照顾了。”
沈平宁一愣。
“东家，他就是江湖人称‘金工木神’的方卯。他的徒弟……”楚三不顿了一下，“就是林鲁班。”
这个老乞丐……竟然是林鲁班的师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