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脱
到了楼下，对方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迅速启动了汽车前往去z市。
路上通过聊天，了解到对方叫吴宁，竟然和我同个专业，也算是我的小师妹了。
“你是说你被你的男朋友困住了？”
我摇了摇头，“不，他只是我后妈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吴宁若有所思，“那真是……”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却是愈发的疲惫，行驶了一整天，我们都滴水未进。
在看见一块路边牌时，一个服务区映入眼帘。
“估计明天就能到了，我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吴川停了车，我们向着服务区走过去，刚进去了两步，便听见一声巨响。
似乎是从旁边传来的，还有模糊的人声。我和吴宁不由得加快寻找的速度。
如今我已经明白当前境况，人与人之间已经不存在和平相处。人人自危的世界里，一丁点资源也足以争夺到头破血流。
忽然，我想起了谢锦昔。
他每天都出去，带回各种类型的食物，再给我做一顿不算苛刻的饭。
回来的时候，他带有血迹的衣服，裹着纱布的手指，还有疲倦的神情。
没有我，他自己还能生活得好些。
吴宁运气很好，在一个烧烤店里找到些还没烂掉的黄瓜与番茄，我们拿了根袋子迅速装好，准备返回车子。
“那边的，站住！”
身后传来了呼喊声，我正回头看去，却被吴宁一把拉住，向建筑物里面跑去。
几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们消失的地方。
我和吴宁尽量埋着头，后背紧紧靠着瓷砖，躲在掩体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那些脚步声却没有消失。有人在咒骂着，威胁着让我们自己出去。
眼见他们已经找得差不多了，长时间待在一块地方也不是办法，吴宁伸手指指另一端出口，示意我小心跟着她离开。
只是她忘记自己还带着塑料袋，只是稍稍一移动，便发出声响，在安静的环境格外明显。
我心下一惊，就要拉着她狂奔逃走。
突然，有个拿着消防斧的男人突然窜出来，挡在我们面前。
“还想跑，东西给我！”
对方凶神恶煞的吼到，举着斧头就要劈来的样子，一把揪住吴宁的衣服，如同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拽出去。
另外几个同伙立即上来，抢走我手里的食物。
吴宁白着一张小脸，知道斗不过几个大汉，可又实在饿极了，不愿意放弃物资。
在拉拉扯扯中，她被重重扇了几个耳光，腹部也遭受到了重创，整个人立即没了反抗的能力，只是手还紧紧拽着塑料袋。
“给他们吧，不然不会放过我们的。”我紧张地说道，因为饥饿与恐惧，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面对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况，吴宁也是明智遵从我的选择。
她松了手，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蔬菜一股脑滚到地上，又被那些人迅速捡起来。
就在我松一口气，那男子忽然举起斧子，一下就砍在了吴宁肩膀上。
惨叫声几乎划破我的耳膜，尽管我见过谢锦昔动手的模样，也还是吓得软了手脚。
“还敢藏，敢和老子抢东西。”
我听见男人说着，知道自己也躲不过去，便拼命挣扎想要逃跑。
可又哪都跑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我只觉头发被猛地拽住，头皮传来撕裂的疼痛，紧接着就是脑门被硬物猛得敲击一下。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脑髓似乎都震荡了，视野一片模糊中，我看见啤酒瓶的残骸。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好像看见了谢锦昔。
他朝我跑过来，眼睛红红的。
几个男人眼见着我昏迷，夺去了我手中的塑料袋，又要来搜我的身。
刚才的玻璃碎片扎到他手里，男人暗骂一声，将我随意丢到地上，粗暴地拉扯我的衣服。
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他手边窜过，男人立马躲避三尺已外，被吓得屁滚尿流，忙着向同伙跑去。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路过现场了。转眼间，只剩下我和吴宁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可能携带病毒的老鼠，如今是最令人惧怕的存在。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我躺在床上，谢锦熙却不在房间内。
脑袋有些钝痛，我坐起身，走到镜子前面，看见自己头上的纱布。
走出卧室，客厅也空无一人。
昏迷许久，桌上还放着面包，我抓起一块，狼吞虎咽塞入嘴里。
我忽然看见了桌上放着门钥匙，旁边是我的手机，打开一看，弹出两小时前的一条消息。
［亲爱的姐姐：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自由了，也不知道此时我是不是还活着，那不重要，我庆幸你没有被感染……］
我迅速打开外门，却无从下脚。
门外，一大片暗红痕迹，在灰黑的水泥地上格外明显。
昏暗的楼道灯下，黑红色格外触目惊心，我不敢想象那出自于多恐怖的伤口。
谢锦昔找到我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断了，失去了唯一的交通工具，他只能去抢别人的车。
至于方向，也只能说凑巧，他猜我应该会去Z市。
直到看见高速路边停着的车，他才庆幸自己赌对了。
他背着昏迷的我，一步一步回到车里，连续开近二十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家里。
处理我额头上的伤口时，他的手在发抖，哪怕他以前握手术刀十分稳。
到了晚上，他给我量了体温，发现正常时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奔波，他几乎没有合过眼睛，居然在客厅里晕倒了。
谢锦昔再次醒来后，出了一身冷汗，莫名有些心悸。
他给自己也量了体温，原来是他低烧，换作平常没什么要紧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于是他拆开自己包扎的手臂，露出一片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露在外面的一小节骨头，几乎无法分辨出断口到底在哪。
皮肉外翻的边缘，出现了大片的淤青与血斑，密密麻麻，还有再向周边蔓延的趋势。
感染之后的初期症状，也不过如此。
伤口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纱布已经浸透了，也许他根本就活不到感染后期，浑身溃烂而死。
谢锦昔发现这一点后，平静的接受了。
他不敢再走进我的房间了，仔细的检查过客厅，确保没有污染的血迹。于是他带着自己用过的东西，毅然走出了屋子。
刚刚走出门，谢锦昔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便坐在门口。
他忽然想起，如果姐姐醒来发现自己不在，那如何呢？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身体，避免受伤感染，冰箱内还有一些吃的，可以度过一周。至于剩下的……希望一切顺利。］
短短的几行字，我却可以想象他是如何艰难。
只是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抱怨，只会自己默默的忍受下来。就像小时候我给他往伤口上喷酒精，他会自己别过小脸，告诉我他不疼。
上面最临近的一条信息，还是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饭，他做了我最爱吃的。
越往上翻，发的消息就越多，年龄越是增长，我们聊到天也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现在，成为陌路的人。
手机落在地上，还有一滴晶莹的泪。
［全文完］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迅速启动了汽车前往去z市。
路上通过聊天，了解到对方叫吴宁，竟然和我同个专业，也算是我的小师妹了。
“你是说你被你的男朋友困住了？”
我摇了摇头，“不，他只是我后妈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吴宁若有所思，“那真是……”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却是愈发的疲惫，行驶了一整天，我们都滴水未进。
在看见一块路边牌时，一个服务区映入眼帘。
“估计明天就能到了，我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吴川停了车，我们向着服务区走过去，刚进去了两步，便听见一声巨响。
似乎是从旁边传来的，还有模糊的人声。我和吴宁不由得加快寻找的速度。
如今我已经明白当前境况，人与人之间已经不存在和平相处。人人自危的世界里，一丁点资源也足以争夺到头破血流。
忽然，我想起了谢锦昔。
他每天都出去，带回各种类型的食物，再给我做一顿不算苛刻的饭。
回来的时候，他带有血迹的衣服，裹着纱布的手指，还有疲倦的神情。
没有我，他自己还能生活得好些。
吴宁运气很好，在一个烧烤店里找到些还没烂掉的黄瓜与番茄，我们拿了根袋子迅速装好，准备返回车子。
“那边的，站住！”
身后传来了呼喊声，我正回头看去，却被吴宁一把拉住，向建筑物里面跑去。
几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们消失的地方。
我和吴宁尽量埋着头，后背紧紧靠着瓷砖，躲在掩体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那些脚步声却没有消失。有人在咒骂着，威胁着让我们自己出去。
眼见他们已经找得差不多了，长时间待在一块地方也不是办法，吴宁伸手指指另一端出口，示意我小心跟着她离开。
只是她忘记自己还带着塑料袋，只是稍稍一移动，便发出声响，在安静的环境格外明显。
我心下一惊，就要拉着她狂奔逃走。
突然，有个拿着消防斧的男人突然窜出来，挡在我们面前。
“还想跑，东西给我！”
对方凶神恶煞的吼到，举着斧头就要劈来的样子，一把揪住吴宁的衣服，如同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拽出去。
另外几个同伙立即上来，抢走我手里的食物。
吴宁白着一张小脸，知道斗不过几个大汉，可又实在饿极了，不愿意放弃物资。
在拉拉扯扯中，她被重重扇了几个耳光，腹部也遭受到了重创，整个人立即没了反抗的能力，只是手还紧紧拽着塑料袋。
“给他们吧，不然不会放过我们的。”我紧张地说道，因为饥饿与恐惧，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面对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况，吴宁也是明智遵从我的选择。
她松了手，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蔬菜一股脑滚到地上，又被那些人迅速捡起来。
就在我松一口气，那男子忽然举起斧子，一下就砍在了吴宁肩膀上。
惨叫声几乎划破我的耳膜，尽管我见过谢锦昔动手的模样，也还是吓得软了手脚。
“还敢藏，敢和老子抢东西。”
我听见男人说着，知道自己也躲不过去，便拼命挣扎想要逃跑。
可又哪都跑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我只觉头发被猛地拽住，头皮传来撕裂的疼痛，紧接着就是脑门被硬物猛得敲击一下。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脑髓似乎都震荡了，视野一片模糊中，我看见啤酒瓶的残骸。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好像看见了谢锦昔。
他朝我跑过来，眼睛红红的。
几个男人眼见着我昏迷，夺去了我手中的塑料袋，又要来搜我的身。
刚才的玻璃碎片扎到他手里，男人暗骂一声，将我随意丢到地上，粗暴地拉扯我的衣服。
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他手边窜过，男人立马躲避三尺已外，被吓得屁滚尿流，忙着向同伙跑去。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路过现场了。转眼间，只剩下我和吴宁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可能携带病毒的老鼠，如今是最令人惧怕的存在。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我躺在床上，谢锦熙却不在房间内。
脑袋有些钝痛，我坐起身，走到镜子前面，看见自己头上的纱布。
走出卧室，客厅也空无一人。
昏迷许久，桌上还放着面包，我抓起一块，狼吞虎咽塞入嘴里。
我忽然看见了桌上放着门钥匙，旁边是我的手机，打开一看，弹出两小时前的一条消息。
［亲爱的姐姐：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自由了，也不知道此时我是不是还活着，那不重要，我庆幸你没有被感染……］
我迅速打开外门，却无从下脚。
门外，一大片暗红痕迹，在灰黑的水泥地上格外明显。
昏暗的楼道灯下，黑红色格外触目惊心，我不敢想象那出自于多恐怖的伤口。
谢锦昔找到我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断了，失去了唯一的交通工具，他只能去抢别人的车。
至于方向，也只能说凑巧，他猜我应该会去Z市。
直到看见高速路边停着的车，他才庆幸自己赌对了。
他背着昏迷的我，一步一步回到车里，连续开近二十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家里。
处理我额头上的伤口时，他的手在发抖，哪怕他以前握手术刀十分稳。
到了晚上，他给我量了体温，发现正常时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奔波，他几乎没有合过眼睛，居然在客厅里晕倒了。
谢锦昔再次醒来后，出了一身冷汗，莫名有些心悸。
他给自己也量了体温，原来是他低烧，换作平常没什么要紧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于是他拆开自己包扎的手臂，露出一片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露在外面的一小节骨头，几乎无法分辨出断口到底在哪。
皮肉外翻的边缘，出现了大片的淤青与血斑，密密麻麻，还有再向周边蔓延的趋势。
感染之后的初期症状，也不过如此。
伤口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纱布已经浸透了，也许他根本就活不到感染后期，浑身溃烂而死。
谢锦昔发现这一点后，平静的接受了。
他不敢再走进我的房间了，仔细的检查过客厅，确保没有污染的血迹。于是他带着自己用过的东西，毅然走出了屋子。
刚刚走出门，谢锦昔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便坐在门口。
他忽然想起，如果姐姐醒来发现自己不在，那如何呢？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身体，避免受伤感染，冰箱内还有一些吃的，可以度过一周。至于剩下的……希望一切顺利。］
短短的几行字，我却可以想象他是如何艰难。
只是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抱怨，只会自己默默的忍受下来。就像小时候我给他往伤口上喷酒精，他会自己别过小脸，告诉我他不疼。
上面最临近的一条信息，还是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饭，他做了我最爱吃的。
越往上翻，发的消息就越多，年龄越是增长，我们聊到天也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现在，成为陌路的人。
手机落在地上，还有一滴晶莹的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