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血夜托孤
“事后我才得知，那名宫人是皇姐的侍女，与皇嫂身边的银烛姑姑是姊妹，所以皇嫂认得她，也相信她说的话。”沈平宁睁开眼，微微抬起头，似是陷入了那段回忆。
“我那时候不知道血崩是什么，难产是什么，宫中嫔妃不多，皇嫂生末安时也很顺利，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只知道皇姐回京城没有告诉我，我很生气，本来不想去见她，但皇嫂执意要带着我去。”沈平宁苦笑，“谁知这一去，便见到了此生永远无法忘怀的画面。”
她又呼出一口气，语速十分缓慢，吐字却很清晰。
“血水一盆一盆地被端出来，屋子里却听不到皇姐的声音。一开始是一名普通太医，后来是两名、三名、五名，最后皇嫂直接让银烛姑姑拿腰牌去请了院正过来。院正为皇姐诊断后，告诉了皇嫂一个惊人的事实。”沈平宁的眼神变了，“皇姐身中剧毒，并且那中毒并非急性猛毒，而是一点一点下的慢性剧毒。正是那毒掏空了皇姐的身子，让她没有办法顺利生产。而且就连院正也没办法保证皇姐的孩子不受那个毒影响。”
楚三不愣了。
“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她讷讷说。
“是的，那个毒并没有影响你太多，但你刚出生时，仍是受了那个毒的影响——关于这一点，你要好好歇歇你的义父。你身上的那个毒，是李芾帮你解的。”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止是楚三不，就连慕言非都惊讶地挑了挑眉。
“但当时，谁也没有办法，况且皇姐正在生产，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一尸两命。”沈平宁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重复几次后，才艰难地说：“所以，皇姐她服下了‘烈火丹’。”
烈火丹！
见多识广如楚三不，怎会不知这种药的厉害？！
“竟然是烈火丹——想不到平阳长公主竟然如此刚烈。”慕言非低声说。
“烈火丹，药如其名，虽然可以让濒死的身体即刻恢复如常，但也会燃烧进使用者的生命。”沈平宁闭上眼，“皇姐她太想要这个孩子出生了。”
听到这里，楚三不早已脸色惨白。
沈平宁拉住她的手：“三不，你无需自责，这是皇姐的选择。她在知道烈火丹效用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服下它，就说明她愿意承担服药的后果。皇姐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因为这件事责怪自己。”
“等一下，阿宁，刚才你说长公主是瞒着所有人回到京城生产的？”慕言非突然出声。
“不错。”
“师父也不知道？”
沈平宁嗯了一声：“彼时‘黓’还在皇姐手中，只要她想，谁也无法掌握她的行踪。”
慕言非思索了一下，又问：“有一点很奇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平宁已恢复平静：“皇姐是一个人回到京城的。”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而选择顺着刚才说的继续说了下去。
“服下烈火丹后，皇姐顺利生下一个女孩，但也因为药的效用而再次血崩。这次，即使是医仙在世也无可奈何。”沈平宁闭上眼，“皇嫂带我进去时，屋子里都是熏香和血的味道，而孩子就在皇姐身边。”
“原本在进去之前，我对那个孩子还心怀怨怼，但在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什么怨怼，什么讨厌，全都烟消云散了。”沈平宁拍了拍三不的手：“在那之后，皇姐和皇嫂说了一大通话，具体说了什么，我已记不得，但我记得的是，皇姐将你托付给了我。”
楚三不一惊：“哎？”
“没有托付给师娘吗？”慕言非也问。
沈平宁摇了摇头。
“当时的我也很惊讶，因为无论怎么想，托付给皇嫂都比托付给我要强。但现在，我理解了皇姐当时的决定，那是正确的。皇嫂身为一国皇后，所言所行都会落在旁人眼中，想要避开他人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不同，虽然那时我也住在宫中，但没有人敢去我宫中随意打扰，所以是最佳的托付人选。只不过……”
“只不过那孩子留在宫中还是太过危险，所以才会将他交给李老板？”慕言非接话道。
“是，也不是。”沈平宁回答，“我确实不想将三不留在宫中，但交给李芾则是一个意外。”
今天令她惊讶的事实在太多了，楚三不已经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意外？”
“那时候，李芾正好准备将鸿远商号的生意开拓到琅国，却苦于没有人脉，也没有资助，在这样的前提下，想在京城站稳脚跟简直难如登天。所以，李芾他想出了一个能快速在京城打出名头的办法。”沈平宁指着楚三不：“就是你最擅长做的那件事。”
“我最擅长？”楚三不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义父？赌博？！”
沈平宁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义父是最反感我赌的！一开始我说要接手千金来他还百般不愿，如果不是东家你出面的话，义父根本不会答应的。”楚三不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是因为在此之前，他没有输过。”沈平宁笑眯眯地说：“所以一开始他在京城很快就打出了名头，至少是在坊间，都将李芾称为‘赌神’，宫中负责采办的内宦和宫人也自然将这个消息带回宫中，久而久之，就连我也听说了。”
她继续说：“一开始其实我并没有在意，但这件事引起了皇兄的注意。有一天路过御书房时，我偷听到他和贺兰的谈话，其中提到了这名‘赌神’，并怀疑他可能是他国派到琅国的细作，要想办法探一探。”
“那时候我还小，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觉得既然这件事让皇兄这么苦恼，那我就去替皇兄走一遭。于是便带着晋唐出了宫，找到了李芾所在的赌坊，装作是慕名而来的富商家的女公子，要和李芾赌。”说到这件事，沈平宁脸上多出一些笑意。
“东家也会赌博？”楚三不疑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谁知，沈平宁摇头：“我不会。”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慕言非眉梢一挑，刚要再问，就听到沈平宁说：“但我赢了。”
楚三不睁大眼。
东家明明不会赌博，却还……赢了义父？
作者有话说：
“我那时候不知道血崩是什么，难产是什么，宫中嫔妃不多，皇嫂生末安时也很顺利，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只知道皇姐回京城没有告诉我，我很生气，本来不想去见她，但皇嫂执意要带着我去。”沈平宁苦笑，“谁知这一去，便见到了此生永远无法忘怀的画面。”
她又呼出一口气，语速十分缓慢，吐字却很清晰。
“血水一盆一盆地被端出来，屋子里却听不到皇姐的声音。一开始是一名普通太医，后来是两名、三名、五名，最后皇嫂直接让银烛姑姑拿腰牌去请了院正过来。院正为皇姐诊断后，告诉了皇嫂一个惊人的事实。”沈平宁的眼神变了，“皇姐身中剧毒，并且那中毒并非急性猛毒，而是一点一点下的慢性剧毒。正是那毒掏空了皇姐的身子，让她没有办法顺利生产。而且就连院正也没办法保证皇姐的孩子不受那个毒影响。”
楚三不愣了。
“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她讷讷说。
“是的，那个毒并没有影响你太多，但你刚出生时，仍是受了那个毒的影响——关于这一点，你要好好歇歇你的义父。你身上的那个毒，是李芾帮你解的。”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止是楚三不，就连慕言非都惊讶地挑了挑眉。
“但当时，谁也没有办法，况且皇姐正在生产，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一尸两命。”沈平宁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重复几次后，才艰难地说：“所以，皇姐她服下了‘烈火丹’。”
烈火丹！
见多识广如楚三不，怎会不知这种药的厉害？！
“竟然是烈火丹——想不到平阳长公主竟然如此刚烈。”慕言非低声说。
“烈火丹，药如其名，虽然可以让濒死的身体即刻恢复如常，但也会燃烧进使用者的生命。”沈平宁闭上眼，“皇姐她太想要这个孩子出生了。”
听到这里，楚三不早已脸色惨白。
沈平宁拉住她的手：“三不，你无需自责，这是皇姐的选择。她在知道烈火丹效用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服下它，就说明她愿意承担服药的后果。皇姐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因为这件事责怪自己。”
“等一下，阿宁，刚才你说长公主是瞒着所有人回到京城生产的？”慕言非突然出声。
“不错。”
“师父也不知道？”
沈平宁嗯了一声：“彼时‘黓’还在皇姐手中，只要她想，谁也无法掌握她的行踪。”
慕言非思索了一下，又问：“有一点很奇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平宁已恢复平静：“皇姐是一个人回到京城的。”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而选择顺着刚才说的继续说了下去。
“服下烈火丹后，皇姐顺利生下一个女孩，但也因为药的效用而再次血崩。这次，即使是医仙在世也无可奈何。”沈平宁闭上眼，“皇嫂带我进去时，屋子里都是熏香和血的味道，而孩子就在皇姐身边。”
“原本在进去之前，我对那个孩子还心怀怨怼，但在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什么怨怼，什么讨厌，全都烟消云散了。”沈平宁拍了拍三不的手：“在那之后，皇姐和皇嫂说了一大通话，具体说了什么，我已记不得，但我记得的是，皇姐将你托付给了我。”
楚三不一惊：“哎？”
“没有托付给师娘吗？”慕言非也问。
沈平宁摇了摇头。
“当时的我也很惊讶，因为无论怎么想，托付给皇嫂都比托付给我要强。但现在，我理解了皇姐当时的决定，那是正确的。皇嫂身为一国皇后，所言所行都会落在旁人眼中，想要避开他人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不同，虽然那时我也住在宫中，但没有人敢去我宫中随意打扰，所以是最佳的托付人选。只不过……”
“只不过那孩子留在宫中还是太过危险，所以才会将他交给李老板？”慕言非接话道。
“是，也不是。”沈平宁回答，“我确实不想将三不留在宫中，但交给李芾则是一个意外。”
今天令她惊讶的事实在太多了，楚三不已经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意外？”
“那时候，李芾正好准备将鸿远商号的生意开拓到琅国，却苦于没有人脉，也没有资助，在这样的前提下，想在京城站稳脚跟简直难如登天。所以，李芾他想出了一个能快速在京城打出名头的办法。”沈平宁指着楚三不：“就是你最擅长做的那件事。”
“我最擅长？”楚三不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义父？赌博？！”
沈平宁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义父是最反感我赌的！一开始我说要接手千金来他还百般不愿，如果不是东家你出面的话，义父根本不会答应的。”楚三不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是因为在此之前，他没有输过。”沈平宁笑眯眯地说：“所以一开始他在京城很快就打出了名头，至少是在坊间，都将李芾称为‘赌神’，宫中负责采办的内宦和宫人也自然将这个消息带回宫中，久而久之，就连我也听说了。”
她继续说：“一开始其实我并没有在意，但这件事引起了皇兄的注意。有一天路过御书房时，我偷听到他和贺兰的谈话，其中提到了这名‘赌神’，并怀疑他可能是他国派到琅国的细作，要想办法探一探。”
“那时候我还小，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觉得既然这件事让皇兄这么苦恼，那我就去替皇兄走一遭。于是便带着晋唐出了宫，找到了李芾所在的赌坊，装作是慕名而来的富商家的女公子，要和李芾赌。”说到这件事，沈平宁脸上多出一些笑意。
“东家也会赌博？”楚三不疑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谁知，沈平宁摇头：“我不会。”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慕言非眉梢一挑，刚要再问，就听到沈平宁说：“但我赢了。”
楚三不睁大眼。
东家明明不会赌博，却还……赢了义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