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回京

第二日午时,褚陵才先醒来,洛阳澄还睡在他怀中,长长的睫毛,像婴儿般恬静美好。
褚陵想着紧了紧手臂,心里想着:若能一直这样抱着他该多好呀!
手掌探上少年的额头,见他已经退烧,这才穿戴整齐起身回了自己营帐。
临走前还不忘吩咐徐道客和刘三好好照顾他,其中,刘三是连夜被路枫召回来的,褚陵想着回宫在即,军中人多眼杂,洛阳澄的身份又不能被外人察觉,因此,褚陵只好让在外采买的刘三提前回来。
褚陵走后不久,榻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一道狰狞的伤口结着血痂横在腕上,里面的蛊虫却是不见了。
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少年很是口渴,扯着干噎的嗓子喊道:“来人,我要喝水……”
正在外间熬药的徐道客闻声赶紧进来将他扶起,手中的蒲扇都未来得及放下,喜出望外道:“阿澄,你总算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期间……“
男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话吞了回去。
洛阳澄不解道:”先生,我这蛊虫是解了?还有,我昏迷期间怎么了?“
”可不是解了,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很快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嗯,还有,你刚刚说我昏迷期间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是想说你昏迷期间刘三回来了。“徐道客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刘三,眨了眨眼,男人马上领会道,大步走上前来:“大人,这些日子小的我可真想你。”
洛阳澄笑笑,眼睛却巴巴望着他手上的水。
“哦!快给他喝水。”还是徐道客眼尖发现了。
”好嘞。“说着,刘三将杯捧到少年嘴边,伺候他喝了下去,紧接着又站起身说道:”大人可是饿了?厨房里有刚煨好的小米粥和鸡汤,小的去端来。“
”好。“洛阳澄揉揉肚子,被折磨了一天一夜,确实饿了。身体刚舒服一点,腹中的馋虫便跑了出来。
少年一连喝了两碗鸡汤、一碗白粥,还绝不过瘾,徐道客劝道:”你身体刚刚康复,不宜过饱,得慢慢将养着。“
接着又给他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洛阳澄端起一饮而下。
而后的几天,刘三一直好吃好喝照顾洛阳澄,还不忘讲笑话逗他开心。
褚陵见他慢慢好转放心不少,他也很君子,一直遵守着和徐道客的约定,没去打扰他。
倒是洛阳澄心里空荡荡的,他和褚陵,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也是,他要娶亲了,自己该为他高兴才对。
……
营帐外,士兵已经在收拾东西,顺帝回京后,一连下了三道圣旨催促褚陵回京。
前两次,褚陵都已边关事宜尚未安置好为由拒绝了,然而,事不过三,这第三次却是断断不能再拒绝了。万一被好事之人冠以乱臣贼子的罪名,岂不得不偿失。
再加上年关将近,回京也是急需提上日程了。
从泮池出发,快马加鞭也需十日,此时出发最早可在腊月三十晚上赶回京城过年。
昨晚,褚陵特意问了徐道客洛阳澄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赶路,得到肯定答复后才临时决定启程。
徐道客摇了摇头,见褚陵捂着嘴咳嗽,心下感叹道:洛阳澄还好,只是,这摄政王的身体恢复得比他还差,实在不宜骑马颠簸,不由得好言相劝:”王爷,常大人并无大碍了,只是您这边,刚被蛊虫侵蚀,又在雪地里冻伤了身子,只怕……“
”本王无事,明日便启程吧!此次先生功劳匪浅,便先在本王帐下当个谋士吧!等到了京城,先生想要做任何事都可以。”
“是。”徐道客本不愿进那牢笼,但心下又放不下这对苦命鸳鸯,他本无儿无女,跟洛阳澄和褚陵却十分投缘,心下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此次,也不得不跟去京城,生怕这两血气方刚的孩子忍不住,出什么岔子。
再说这解除蛊虫的办法他也一直在研究,从未放弃过,总希望有朝一日,能让褚陵也解除蛊虫发作之苦,给他二人一个好的结局。
……
出发那日,褚陵骑在马上,洛阳澄则与徐道客、刘三一起搭乘马车,两人遥遥相望,仅对视一眼,洛阳澄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褚陵虽然一言不发,态度甚是冷漠,但那眼神中的热烈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了,路枫不由得提醒一句:“主子,别看了,人家已经上马车了。”
洛阳澄坐到马车上,心下却起了疑虑,看褚陵的眼神,对他的心意似乎并无变化。只是他这些日子也不来找他,对他冷漠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直觉告诉他,他肯定有事瞒着他。
但转念一想,他的身份毕竟是个禁忌,是不容于世的存在,和他还是保持距离的好,难为褚陵现在想通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毕竟,感情只会让人优柔寡断,更影响他寻仇时拔剑的速度。
少年掀开帘子,只见褚陵骑在马上的高大身影似乎有些疲惫,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男人的胸腔剧烈震动起来。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看来,这段时日,他也并不好过。
洛阳澄心下担心起来,徐道客见他面色不对,赶紧安慰道:“摄政王前几日染了些风寒,好在他年富力强,身体基础好,因此,并无大碍。”
“哦!原来如此。”见徐道客如此说,洛阳澄放心不少。
“但你作为同僚,有机会还是劝他爱惜些身体的好,我听说,他病了也不吃药,就这样硬撑着,身体好也不能这样折腾不是。”徐道客又说道。
洛阳澄点了点头,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一直赶路到傍晚,终于到了驿站,路枫赶紧下马指挥将士们搬东西,房间不够还要搭帐篷。
褚陵也帮着大家尽早安置。
此次行程匆忙,再加上褚陵不喜欢兴师动众,因此并未惊动当地兵部长官。
驿站条件简陋,年久失修,这两天气温升高雪水融化,不少房间都漏水,大家只得几个人住在一起凑合着睡。
守站的小将最好的一间房收拾出来给了他们,又抱来几床棉被,虽有些破旧,却晒得香香软软的很是蓬松。
洛阳澄奔波一天,看着便想躺上去,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是褚陵,他手中端着姜汤,站在帐外还未进来。
洛阳澄起身上前查看,撩开门帘,两人撞个正着,褚陵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几声,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尴尬,洛阳澄却是面部红心不跳,问道:“需要帮忙吗?”
“好,驿站准备了姜汤,我来给你们送,天凉,驱驱寒,身上暖和了才能睡个好觉。”褚陵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托盘递给他。
“谢谢!王爷也要保重身体,生病了就要喝药,不可一味逞强。”
“本王知道。”
两人尴尬的杵在门口,良久,洛阳澄才别过脸,端着托盘回了屋内。
将姜汤给几人分了后,洛阳澄也轻轻喝了一口,辣味瞬间传遍舌尖:”好辣。“少年捂住嘴,吐了吐舌尖,转眼看见褚陵还站在门口,说道:“王爷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好,那本王先回去了。“男人衣袍一角轻轻扬起,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洛阳澄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心口也像空了一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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