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伤药

  听了夫子一个多时辰的絮叨后,沈平宁总算下了课,由于院正要给傅宁安进行常规治疗,所以她和傅宁安便在学堂门口分开来。

  回寝宫的路上,沈平宁又路过了御花园。里面早已没了训斥声,想来沈平烟早已离开。沈平宁驻足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声音,便摇摇头,准备回寝宫休息一会儿。

  忽然——

  唰!

  御花园中居然传出破空声,并且还不止一声。

  声音虽不是向着沈平宁而来,但她仍停下了脚步。

  里面还有人?

  虽然沈平宁大概猜到里面的人是谁,但她仍打算去看看。

  由于沈平烟的安排,除了互相喂招外,她与慕言非从未在一起练过武。

  所以沈平宁一直很好奇慕言非是怎样练武的。

  她放轻脚步,很快就来到位于御花园中部的水榭凉亭。

  慕言非果然在这。

  他没有在亭子里,而是在亭外的开阔地上练剑。慕言非用的每一式沈平宁都认得,是清风剑诀,但不知为何,却在细微处与清风剑诀不同。

  他这是练的什么?

  沈平宁不由疑惑。

  突然,当啷一声,慕言非手中长剑落地,直到这时,沈平宁才发现慕言非的掌心竟是一片血肉模糊!

  只是看着,沈平宁便觉得疼,轻轻嘶了一声,却没想到引来慕言非的注意。

  “谁?”慕言非目光一冷,看向沈平宁藏身的方向,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索性直接迈步往那处去。

  然而,树荫丛中并没有人,只有一个手指大小的瓷瓶。

  而沈平宁则早已快步跑出御花园,心中反复念叨:我不是心疼他,只是想三日后喂招求个公平。

  嗯,对,只是为了公平。

  但真的是这样吗?

  “小姑姑?”

  突然,沈末安的声音将沈平宁从记忆中唤回。

  见沈平宁终于回神,沈末安才松了一口气:“小姑姑进屋后就一直在发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方才小姑姑说的什么?这个伤药是……?”

  轻咳一声,整理过状态后,沈平宁说:“这个伤药是给你的。”

  “我?”沈末安一脸惊讶,“但我没有受伤。”

  沈平宁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对他说:“末安,回来之后,你有没有检查过自己的内息与经脉?”

  听了她的话,沈末安神情一凛,当即闭上眼,运气走脉。初时还没有任何异样,然而,当走至膻中、关门、巨阙三穴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再要运气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这三处要穴。

  沈末安一惊。

  令他更惊讶的是,沈平宁此刻表现出的淡然。

  “膻中、关门、巨阙,对吗?”她精确点出沈末安运气受阻的三个穴道,“那一招‘清风无痕’,伤的就是这三处。”

  沈末安摸了摸自己胸口。之前奈何桥上,慕言非确实用伞尖顶在他这处……

  因为没有造成外伤,所以他并未在意。

  难不成——

  突然冒出的念头,让沈末安瞳孔一缩。

  他的反应自然也落在沈平宁眼中。

  “正如你所想。”沈平宁说:“清风剑诀最厉害的地方并不是它捉摸不定的招式,而是像微风细雨一样悄无声息就能伤人的剑气——就像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起一只白瓷杯,然后将它放到沈末安面前。一拿,一放,平平无奇,然而,当沈末安伸手去捧那只杯子时,杯子竟啪的一声碎成均匀的六瓣!

  沈末安脸色一变。

  “这就是清风剑诀的剑气。我后来虽以鞭行剑,但鞭与剑毕竟不同,于剑气收发上还是要差上一筹。慕言非则不同。”沈平宁叹了一口气,“像我与慕言非都有修习清风剑诀,所以对招时都会运功抵挡。末安你从未学过这套剑法,也不知该如何防范,难免会中招。”

  她将瓷瓶往沈末安面前推了推,“这瓶药不仅是上好的跌打伤药,也是修补经脉的良方,被清风剑诀伤到的人,用这个最好。”

  沈末安嗯了一声,谢过沈平宁后,随口一问:“小姑姑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的药?”

  沈平宁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绿萼会用这个伤药,一会儿我将她留下,让她协助你尽快将经脉修补好。你伤得并不重,一晚就可恢复。明日一早,我们就一同启程回京。”

  从她的回答,沈末安隐约猜出了答案,但他没有发难,只是在沈平宁离开后,看着桌上的那瓶伤药,神情复杂。

  ※

  另一边,慕言非看完沈平烟送来的信后,把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被火舌逐寸吞卷,却没有放手。

  眼看火越烧越向上,晋唐看得心头起急。

  好在,就在即将被火舌舔到指尖时,慕言非将信纸,连着纸上的火,一起丢到铜盆里。

  晋唐松了一大口气。

  “在下准备睡了。”慕言非突然回头,“你是要一起睡,还是?”

  晋唐愣了:“慕公子,抱歉,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殿下下令让你跟着在下,是不是?”慕言非问。

  晋唐点头:“不错。”

  “也就是不能让在下离开你的视线,对不对?”慕言非又问。

  晋唐再次点头:“对。”

  慕言非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可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晋唐连忙回答:“属下可以不睡觉。”

  “不睡觉可不行。”慕言非出言反驳道:“玄国有句话叫,一日不睡,一日瞌睡。要不你就过来和在下一起挤一晚?”

  晋唐正色道:“慕公子不必担心,我等亲卫,三日不睡是基本标准。如果慕公子被人看着睡觉不自在,等您上床后,我会在外间值岗。”

  见晋唐油盐不进的,慕言非只好点头,一脸遗憾道:“可惜了,在下还说终于能体验一次和人挤一张床的感觉。”

  他这话让晋唐面色变得古怪极了,也不等慕言非更衣上榻,直接去了外间。

  看到晋唐离开的背影,慕言非目光一深。他来到屏风后,一边慢条斯理地更衣,一边利用指上沾到的信纸残灰在手绢上写了几个符号,随后将手帕塞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后,慕言非才绕了出来,直接上了床,很快就坠入黑甜乡。

  或许是因为那只瓷瓶,又或许寺沈平烟的那封信,慕言非做了一个梦。

  梦的,正是他偷创剑法被发现,然后被沈平烟责罚的事。

  但罕见的是,慕言非竟然没有惊醒。一觉醒来,天色已亮,在屋中用过早饭后,沈平宁便敲响慕言非的房门。

  “还在磨蹭什么?下楼了。”沈平宁神色淡淡。

  “启程,回京。”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正式完结~第二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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