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和谈

“哎!真是冤孽呀!”徐道客摇了摇头,终于狠下心,硬着头皮说道:“这古书上说,此蛊并无解药,但是可以转移。所谓转移,便是让中蛊之人将蛊毒转移到心爱之人身上,这样便可解除蛊毒之苦。但从那以后,两个相爱之人此生此世便只能当陌路之人,一旦在一起,体内有蛊那人便会毒发身亡,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王爷可愿意?”
“这……这法子、当真能救他?”
褚陵哽咽许久,闭上眼睛,狠下心道:“愿意,我既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也不能将他送给别人。请先生择日便将蛊毒转移到我身上吧!”
徐道客双眼不由自主直视褚陵,见他没有丝毫犹豫,接着问道:“你可想好了,不后悔?蛊毒一旦转移,你便万万不能再去招惹他,否则便会心痛而亡。”
“本王知道,先生何时可以手术?”
“不急,和谈之后吧!”
“好,本王还有一事相求,请先生一定要答应。“说着,褚陵单膝跪地,像徐道客行了一个大礼。
路枫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卑躬屈膝,此时也流下了泪水。
徐道客双手将他扶起,问道:”摄政王请说,在下一定倾尽全力。“
”转移蛊毒一事还请先生替我保密,千万不可让阿锦知道。”褚陵眼神中带着哀求,徐道客不得不点头,但他仍是有些不解,世间男子但凡为心爱之人做了点什么,恨不得马上让他知道,还要感激涕零才好,可这褚陵……
“王爷为他做了这么多,却不让他知道。来日,你又有何缘由疏远他?再说,王爷就不怕他恨你吗?”
“王爷,这样值得吗?”见徐道客这样说,路枫也问道。
“值得,他为本王、为大楚牺牲了这么多,本王就是把命送给他都值。”
”老夫很开心,他真的没有看错人。“徐道客点了点头,默默转过身去,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想起了那首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这首诗本是他的祖师爷丘处机所作,现在用在褚陵和洛阳澄这对苦命鸳鸯上却再合适不过。
作为旧友,他很开心洛阳澄找到了生死相依的恋人,遗憾的是,这份冲破世俗的感情终究要以以悲剧收场。
“王爷,转移蛊毒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我怕他到时候未必肯配合。”
“这个先生放心,我会事先哄他喝下迷药。”
“好。”
路枫和徐道客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的男人,两人相继退了出去,只剩褚陵一人坐在帐中暗自伤神。
男人手下不断摩挲那日从洛阳澄手中讨来的玉佩,自认识起,这块玉佩便一直挂在他颈间,似乎是家中长辈传下来的,他向来很珍视。
褚陵自己的玉佩遗落在听风院大火中,后来被洛阳澄捡到,他又重新编了穗子,放在枕下,不时看看,褚陵出征那两年,洛阳澄便全靠这枚玉佩以解相思之苦。
后来,褚陵回来,这块玉佩便退还给了他,直到来了南疆后,两人定情,褚陵又将这玉佩郑重其事地送给了洛阳澄。
而洛阳澄的玉佩则是褚陵厚着脸皮讨来的。
那日,两人在床榻间打赌,看谁坚持得更久,赢的人可以要走对方身上任何一件东西。
褚陵赢得极其艰难,最后,从洛阳澄颈间拿走了这块玉佩。
当时,男人还左右推搡不肯给他,但无奈褚陵脸皮厚,一把将人压在身下,大有不大战三百回合不罢休的架势,洛阳澄被他缠得又困又累,只好将那玉佩给了他。
从那之后,褚陵便将这信物日日贴身带着,触手可及的温润就像阿锦在身边一样。
“以后,只怕本王也得靠你以解相思之苦了。”褚陵紧紧盯着手中的玉佩,喃喃自语道。
他就算牺牲自己,也不能让他的阿锦一身风华就此陨落。只愿他从今往后安好无虞。
褚陵胸膛紧紧贴着玉佩,疼得无法呼吸。
……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路枫前来喊他时,男人还睁着眼睛。
“何事?”
路枫见他强撑精神的样子,也不由得心疼,轻声提醒道:“主子,南疆王昨夜已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今早便派了使臣过来,圣上让您过去议事呢。”
“本王知道了。”褚陵支着胳膊,从榻上转过身来,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竟是一夜未眠。
路枫无奈摇了摇头,给他打来热水洗漱,又将满头黑发束起,带上平日的金冠,英俊非凡的男人顿时让满室生辉。
士兵又将挂在屏风上的盔甲给他穿上。恍惚间,眼神略带憔悴的男人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摄政王。
仅仅一夜,男人好像苍老了许多,路枫没想到,让他舍弃洛阳澄竟然这样难。
褚陵还在重复不断想着一件事,每每想到以后虽和洛阳澄一同上朝,一同议事,两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他便心如刀绞。
就这样漫无目的走到王帐,路枫看到不远处的洛阳澄朝这边过来,怕自家主子见了克制不住自己,赶紧提醒:“王爷,外面冷,咱们还是加快些脚步吧!”
“好。”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人想也没想便敷衍答了一句,脚下却不为所动。
好在洛阳澄提前放慢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王帐。
到了殿内,两人目光相交,却彼此都没有说话,洛阳澄弯腰让出路来,似在京城时那般恭恭敬敬道:“摄政王请。”
褚陵强忍着冲动大步上前,怕自己克制不住下一秒便要摸上他的脸颊。
两日不见,他又苍白了许多,想必被蛊虫折磨得不轻吧!
而洛阳澄见褚陵对他冷冷淡淡的,这几日,也并未找他,心下便明白,他该是想明白了。
外人面前他是君,他是臣,他们一个为自己布局筹谋,一个为顺帝刀口舔血,他们,是政敌。
前来上朝的几位大臣按照位置站好后,坐在主位的顺帝扫了一眼下方,威严地声音响起:“南疆王约朕明日牢哀山脚泮池相会,商议和谈事宜,众爱卿以为如何?”
“这泮池位于两国交界处,陛下贸然前往,只怕不妥啊!”礼部率先上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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