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你还差得远
清风十三式虽然是因沈平烟当年以“清风剑”的身份行走江湖而得名，但只有亲眼体验过的人才明白，这些剑招之所以被合称为清风剑诀，并不仅是因为这个理由。
风者，天地之气也。行山川，驭云雨，幻于无形，化于无形，亦可为无形。
清风剑诀，便是以身为风，以剑为风，以意为风。为风者，可驭万物为己用，飘忽无定处，亦无孔不入。
我身，即为风，即为剑，即为天地万物，万物亦为我所用！
此刻，慕言非以一柄纸伞为剑，手腕翻抖间，招式如流水行云，破雨幕而出。
沈平宁看着这一切，目光中带了些怀念。
她已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这套完整的清风剑诀了。
从前——当沈平宁还是孩子的时候——因为喜欢那些江湖异闻，又在机缘巧合下从先皇后口中得知沈平烟的江湖经历，所以便一再央求着沈平烟耍几招让自己开开眼。
那时的沈平烟已经继位，却依旧愿意让贺兰去取剑，然后在御花园将这套剑法用给她看。
抽、带、提、格、刺。
点、崩、搅、压、劈。
截、洗、云、挂、撩。
斩、挑、抹、削、圈。
如今，慕言非用出的每一式，都带着沈平烟的影子。
这让沈平宁有些恍惚。
曾经，她也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是在……
她正在陷入回忆！沈平宁惊觉到这点，直接攥紧拳头，利用痛觉强行将神识唤回，再看向河面时，沈末安早已落入下风。在慕言非连绵不绝的攻势下，他根本没有施展天女散花的机会。
剑势如风，忽急促，忽缓慢，如绕指柔丝般绵密无隙，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沈末安几次想要出手破局，但怎奈慕言非总能预判到他的行动，也总能抢先一步将沈末安逼回原地。
慕言非知道他手中阴阳石的厉害，也根本没有给沈末安运用阴阳石的机会，白伞如风，准确破开沈末安的每一次攻势，如今二人已过了近四十招，别说是伤到慕言非，沈末安就连他的一片衣角也难以碰到。
砰。
又是一声闷响，原是慕言非绕至沈末安身后，将收起的纸伞敲在沈末安背上，直接把人拍了个踉跄。
“贺兰本不姓贺，而是在黑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擅使暗器，看家本领便是这‘天女散花手’，问剑山之前，贺兰几乎打遍江湖无敌手，又因他虽用暗器却不屑于在暗器上淬毒，江湖人便送了一个‘千手白浪’的称号。”慕言非一边说，一边格开暗器，同时又给了沈末安一记伞击。
“后来，有人出十万金请贺兰出山，前去刺杀问剑山少主人。但很不巧，贺兰来到问剑山时，正好遇上初入江湖的师父登门拜山，师父便提出代替少主人与贺兰过招，十招之内，如果贺兰无法击败他，便要放弃刺杀。”说话间，慕言非反手一伞，点在沈末安腕上，使得他左手一麻，本已扣在指间的几枚暗器便落入湖中。
这本是最好的追击机会，谁知，慕言非竟足尖一点，向后一跃，停在乌篷边沿，问沈末安：“太子，贺兰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年问剑山一战，他与师父过了几招？”
沈末安胸口起伏，呼吸微促，已没了开口说话的余裕。
“九招半。”慕言非替他回答，“而那时贺兰对上的，是处于武学巅峰的师父。而我的清风剑诀连当年师父所用威力的一半都不到。方才……”
他忽然笑了一下：“我与你对招，用的并非全是清风剑诀。严格算来，其中算得上清风十三剑的，只有开始的那一下。”
慕言非笑容一敛：“与贺兰相比，太子，你还差得远。”
话音未落，只见白影一闪，下一瞬，慕言非便忽然出现在沈末安面前，反手执伞，用伞柄在他上腹、胸口、双肩五处分别击打。
“第二招。”
慕言非根本不给沈末安反应的时间，下一刻便闪身至他身后，收伞横拍，直接拍在沈末安的蝴蝶骨。这一下劲力极巧，没有让他位移，却恰好卸去他气劲。
“第三招。以及——”慕言非身形未动，只将手腕一翻一拧，周身气势登时一变。
“第四招。”
空门大开，沈末安心知不妙，想要回身却已来不及。剑招已至，虽然慕言非手中拿的是伞，但这一招如果全盘接受，即便不死，也会内伤。
就在伞尖距离沈末安不足三寸时，沈平宁的声音忽然从二人头顶响起。
“住手！”
下一刻，一把红伞挡住白伞去势。
伞尖相对，分毫不让。看着被伞面遮住大半张脸的沈平宁，慕言非非但没有惊诧，反倒露出一个笑容：“果然只有殿下能接住这一招。”
说话时，他并未收力，沈平宁亦然，两人暗自较着劲，互不相让。
“你这一招不是清风剑诀中的招式。”沈平宁眉头皱着。
“确实不是。”慕言非大方承认，“是在下自创的，目前想出来五招，但名字还没有想好。”
沈平宁却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胜负已分，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殿下不想与在下动手么？”慕言非看着她。
沈平宁没有回答。
“如果殿下想为云雀姑娘报仇，可以趁现在动手。”慕言非说。
“云雀之死，你虽有责任，但也并非全因为你，杀你，无益。”沈平宁回答。
“为九姑娘报仇也可以。”慕言非又说。
“杀了你，阿九也不会复活。”沈平宁再次回答。
慕言非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说，我曾经想过杀你，阿宁你要怎么做？”
沈平宁眉头紧皱，沈末安则满脸怒火：“你果然是想对小姑姑下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你真的要杀我，我也只能出手自保。”
慕言非唇角一勾：“那你可以现在就动手。”
“但你说的是‘曾经’。”沈平宁没有动，“那么现在呢？慕言非。你现在还是想杀我吗？”
慕言非低眸一笑：“阿宁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不需要。”
听到沈平宁的回答，慕言非渐渐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深了一些：“现在……我依旧想要杀你。”
说话时，他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收回袖中。这是无意识的动作，就连慕言非自己也没有发觉。
沈平宁自然也没有看到。
“是么？”沈平宁很平静，“那你要现在动手吗？”
慕言非笑了：“这嘛，看心情吧。至少现在，在下很想和殿下动个手。”
“小姑姑，别中了他的计。”沈末安拉住沈平宁。
“无事，末安你回桥上。”沈平宁回头笑了一下，好让沈末安安心，然后重新看向慕言非。
“那你还在等什么？”
作者有话说：
风者，天地之气也。行山川，驭云雨，幻于无形，化于无形，亦可为无形。
清风剑诀，便是以身为风，以剑为风，以意为风。为风者，可驭万物为己用，飘忽无定处，亦无孔不入。
我身，即为风，即为剑，即为天地万物，万物亦为我所用！
此刻，慕言非以一柄纸伞为剑，手腕翻抖间，招式如流水行云，破雨幕而出。
沈平宁看着这一切，目光中带了些怀念。
她已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这套完整的清风剑诀了。
从前——当沈平宁还是孩子的时候——因为喜欢那些江湖异闻，又在机缘巧合下从先皇后口中得知沈平烟的江湖经历，所以便一再央求着沈平烟耍几招让自己开开眼。
那时的沈平烟已经继位，却依旧愿意让贺兰去取剑，然后在御花园将这套剑法用给她看。
抽、带、提、格、刺。
点、崩、搅、压、劈。
截、洗、云、挂、撩。
斩、挑、抹、削、圈。
如今，慕言非用出的每一式，都带着沈平烟的影子。
这让沈平宁有些恍惚。
曾经，她也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是在……
她正在陷入回忆！沈平宁惊觉到这点，直接攥紧拳头，利用痛觉强行将神识唤回，再看向河面时，沈末安早已落入下风。在慕言非连绵不绝的攻势下，他根本没有施展天女散花的机会。
剑势如风，忽急促，忽缓慢，如绕指柔丝般绵密无隙，让人找不到任何破绽。沈末安几次想要出手破局，但怎奈慕言非总能预判到他的行动，也总能抢先一步将沈末安逼回原地。
慕言非知道他手中阴阳石的厉害，也根本没有给沈末安运用阴阳石的机会，白伞如风，准确破开沈末安的每一次攻势，如今二人已过了近四十招，别说是伤到慕言非，沈末安就连他的一片衣角也难以碰到。
砰。
又是一声闷响，原是慕言非绕至沈末安身后，将收起的纸伞敲在沈末安背上，直接把人拍了个踉跄。
“贺兰本不姓贺，而是在黑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擅使暗器，看家本领便是这‘天女散花手’，问剑山之前，贺兰几乎打遍江湖无敌手，又因他虽用暗器却不屑于在暗器上淬毒，江湖人便送了一个‘千手白浪’的称号。”慕言非一边说，一边格开暗器，同时又给了沈末安一记伞击。
“后来，有人出十万金请贺兰出山，前去刺杀问剑山少主人。但很不巧，贺兰来到问剑山时，正好遇上初入江湖的师父登门拜山，师父便提出代替少主人与贺兰过招，十招之内，如果贺兰无法击败他，便要放弃刺杀。”说话间，慕言非反手一伞，点在沈末安腕上，使得他左手一麻，本已扣在指间的几枚暗器便落入湖中。
这本是最好的追击机会，谁知，慕言非竟足尖一点，向后一跃，停在乌篷边沿，问沈末安：“太子，贺兰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年问剑山一战，他与师父过了几招？”
沈末安胸口起伏，呼吸微促，已没了开口说话的余裕。
“九招半。”慕言非替他回答，“而那时贺兰对上的，是处于武学巅峰的师父。而我的清风剑诀连当年师父所用威力的一半都不到。方才……”
他忽然笑了一下：“我与你对招，用的并非全是清风剑诀。严格算来，其中算得上清风十三剑的，只有开始的那一下。”
慕言非笑容一敛：“与贺兰相比，太子，你还差得远。”
话音未落，只见白影一闪，下一瞬，慕言非便忽然出现在沈末安面前，反手执伞，用伞柄在他上腹、胸口、双肩五处分别击打。
“第二招。”
慕言非根本不给沈末安反应的时间，下一刻便闪身至他身后，收伞横拍，直接拍在沈末安的蝴蝶骨。这一下劲力极巧，没有让他位移，却恰好卸去他气劲。
“第三招。以及——”慕言非身形未动，只将手腕一翻一拧，周身气势登时一变。
“第四招。”
空门大开，沈末安心知不妙，想要回身却已来不及。剑招已至，虽然慕言非手中拿的是伞，但这一招如果全盘接受，即便不死，也会内伤。
就在伞尖距离沈末安不足三寸时，沈平宁的声音忽然从二人头顶响起。
“住手！”
下一刻，一把红伞挡住白伞去势。
伞尖相对，分毫不让。看着被伞面遮住大半张脸的沈平宁，慕言非非但没有惊诧，反倒露出一个笑容：“果然只有殿下能接住这一招。”
说话时，他并未收力，沈平宁亦然，两人暗自较着劲，互不相让。
“你这一招不是清风剑诀中的招式。”沈平宁眉头皱着。
“确实不是。”慕言非大方承认，“是在下自创的，目前想出来五招，但名字还没有想好。”
沈平宁却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胜负已分，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殿下不想与在下动手么？”慕言非看着她。
沈平宁没有回答。
“如果殿下想为云雀姑娘报仇，可以趁现在动手。”慕言非说。
“云雀之死，你虽有责任，但也并非全因为你，杀你，无益。”沈平宁回答。
“为九姑娘报仇也可以。”慕言非又说。
“杀了你，阿九也不会复活。”沈平宁再次回答。
慕言非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说，我曾经想过杀你，阿宁你要怎么做？”
沈平宁眉头紧皱，沈末安则满脸怒火：“你果然是想对小姑姑下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你真的要杀我，我也只能出手自保。”
慕言非唇角一勾：“那你可以现在就动手。”
“但你说的是‘曾经’。”沈平宁没有动，“那么现在呢？慕言非。你现在还是想杀我吗？”
慕言非低眸一笑：“阿宁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不需要。”
听到沈平宁的回答，慕言非渐渐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深了一些：“现在……我依旧想要杀你。”
说话时，他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收回袖中。这是无意识的动作，就连慕言非自己也没有发觉。
沈平宁自然也没有看到。
“是么？”沈平宁很平静，“那你要现在动手吗？”
慕言非笑了：“这嘛，看心情吧。至少现在，在下很想和殿下动个手。”
“小姑姑，别中了他的计。”沈末安拉住沈平宁。
“无事，末安你回桥上。”沈平宁回头笑了一下，好让沈末安安心，然后重新看向慕言非。
“那你还在等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