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我与你，不死不休
回忆停止在傅宁安坠入火中的那一刻，沈平宁缓缓苏醒，睁开眼的瞬间，失去的记忆便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伽蓝寺、傅宁安、崔令……
郡主府庆生宴、双手拨金、傅家、漕帮联盟……
方鸣鹤、顾青城、竹枝郎……
还有，云川河。
落水时的冰冷与疼痛犹然在身，沈平宁狠狠颤了一下，双眼完全睁开，看到的却不是高耸的云山，而是一片模糊的火海。
再定睛时，她看到了一张脸。
慕言非的脸。
慕言非正抱着她……
沈平宁瞳孔一缩，傅宁安坠落的画面与小云雀跌下的画面重叠，她没有听到那声既惊喜，又小心翼翼的“阿宁”，耳畔只有风声与血滴落的声音。
慕言非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下一刻，脖子就被掐住，他眉头一颤，当对上沈平宁那双含怒带恨的眼睛时，慕言非一下就明白了。
她想起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慕言非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灰衣人见到慕言非被制，都大吃一惊。
“主人？！”
“主人！”
听到“主人”这个称谓，沈平宁眼神一暗。
“主人？”她冷笑着重复，手指扣紧，根本控制不住杀意。“果然是你搞的鬼，慕言非。”
喉管被挤压，慕言非只得张开嘴呼吸。
见沈平宁目带杀意，几名灰衣人便缓缓取出兵刃，准备从沈平宁手中救出慕言非。
谁知，慕言非忽然抬起一只手。
“都退下。”他哑着声音对灰衣人说。
灰衣人急到纷纷出声！“主人！”
“我说了退下。”慕言非声音一冷，眼神一侧，看向身边的灰衣人首领：“怎么，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慕言非的目光让灰衣人首领想起了什么，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低头：“不敢。”
说完，他便吩咐道：“都退下，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其余灰衣人虽然不理解慕言非为何会这样吩咐，但也都依言照做。
不过片刻时间，在场的灰衣人都散了个干净。
然而这个举动却让沈平宁愈发愤怒。
“慕言非，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如果当年不是你，阿九就不会死！”
因为呼吸困难，慕言非的脸开始泛红，可他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沈平宁越掐越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慕言非眼前开始发黑，明暗交界的视线与胸口的抽痛相交连。多么熟悉的感觉，慕言非仿佛回到从前在暗室中的日子。但阿宁还是温柔了，一下就掐这么紧，如果是那个女人……
然而，就在慕言非的意识开始有模糊的苗头时，沈平宁突然收手了。
空气涌入肺管，呛得慕言非剧烈咳嗽了好几下，仿佛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等势头稍缓，他擦去眼角湿润，有些不解地看向沈平宁。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死在琅国，当年在剑门关死战的那些将士就白死了。”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平复下激荡在心中的复杂情感，“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阿宁……”
“不要这么叫我。”
沈平宁又深呼吸了一次，终于下定决心，再望向慕言非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凉：“当年我之所以不记得伽蓝寺中发生的事，是因为你对我施了术，对吗？”
慕言非似是没有想到沈平宁会知道这件事，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低下眼：“是啊，殿下既然已经恢复记忆，自然会想到这一层。”
“你没有否认。”沈平宁十分冷静，袖子下的手却已紧握成拳，“所以，是真的。”
慕言非点头：“是。”
声音沙哑。慕言非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含进嘴里，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在伽蓝寺那件事之前，九小姐曾有一次因喘症与寒症并发，情势危急。”
“记得。当时如果不是皇兄用肩舆将因年迈告病还家的老院正请回，阿九恐怕就……”
慕言非点头：“在老院正回来之前，太医们都说九小姐这次危险。九小姐也知道自己恐怕命不久矣，所以瞒着殿下，与我偷偷做下一个约定。”
约定。
听到这个词，沈平宁眉头一皱，随即想到当年阿九一心求死，鼻头又开始发酸。
看到沈平宁这样，慕言非停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道：“九小姐少年老成，观察敏锐，这一点连贺兰都自愧不如。她早就看出我其实有在偷偷研习玄国术法，所以便与我约定，如果有朝一日她先殿下一步而去，就请我消除掉殿下与她相关的记忆。”
“但是我失去的只有伽蓝寺的记忆，没有忘记与阿九相关的其他事。”沈平宁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又冷静下来，看向慕言非：“是你。”
慕言非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并没有完全遵守与九姑娘的约定，并且，消除记忆本身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他没有避开沈平宁的视线，“不如说，是九姑娘的这个要求，才让我产生了其他心思。”
沈平宁皱眉：“你的意思是，是因为阿九与你做的约定，才让你做出将玄国人带进王宫的事？”
“可以这么说。”
沈平宁几乎是用尽毕生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一耳光扇过去。
“抱歉，阿宁，我有必须确定的事。在这件事确定之前，除了——”不知为何，慕言非突然止住言语，低下眼，片刻后，才继续：“在这件事确定之前，所有人都可以利用。”
“所有人？”沈平宁冷笑：“你终于承认了，慕言非。”
说完，她缓缓起身，从怀中将神谕手卷取出。
“在塔中时，你的那些属下为了夺回这个神谕手卷，不惜用林湘儿的性命做要挟。”沈平宁将目光从手卷上移开，再看向慕言非时，便多了几分嘲讽，“你就这么想要这个东西吗？为此，甚至不惜骗了包括我在内的那么多人。既然这样，那……”
眼见她五指一收，慕言非以为沈平宁要毁掉这个卷轴。谁知，沈平宁微微一笑，手腕一松，将手卷轻飘飘地丢到慕言非手上：“给你。”
慕言非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沈平宁时，对方脸上已无笑容。
“东西你现在拿到了。”沈平宁神色淡淡，指节却早已攥得发白。
“慕言非，从这一刻起，我与你，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
伽蓝寺、傅宁安、崔令……
郡主府庆生宴、双手拨金、傅家、漕帮联盟……
方鸣鹤、顾青城、竹枝郎……
还有，云川河。
落水时的冰冷与疼痛犹然在身，沈平宁狠狠颤了一下，双眼完全睁开，看到的却不是高耸的云山，而是一片模糊的火海。
再定睛时，她看到了一张脸。
慕言非的脸。
慕言非正抱着她……
沈平宁瞳孔一缩，傅宁安坠落的画面与小云雀跌下的画面重叠，她没有听到那声既惊喜，又小心翼翼的“阿宁”，耳畔只有风声与血滴落的声音。
慕言非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下一刻，脖子就被掐住，他眉头一颤，当对上沈平宁那双含怒带恨的眼睛时，慕言非一下就明白了。
她想起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慕言非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灰衣人见到慕言非被制，都大吃一惊。
“主人？！”
“主人！”
听到“主人”这个称谓，沈平宁眼神一暗。
“主人？”她冷笑着重复，手指扣紧，根本控制不住杀意。“果然是你搞的鬼，慕言非。”
喉管被挤压，慕言非只得张开嘴呼吸。
见沈平宁目带杀意，几名灰衣人便缓缓取出兵刃，准备从沈平宁手中救出慕言非。
谁知，慕言非忽然抬起一只手。
“都退下。”他哑着声音对灰衣人说。
灰衣人急到纷纷出声！“主人！”
“我说了退下。”慕言非声音一冷，眼神一侧，看向身边的灰衣人首领：“怎么，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慕言非的目光让灰衣人首领想起了什么，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低头：“不敢。”
说完，他便吩咐道：“都退下，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其余灰衣人虽然不理解慕言非为何会这样吩咐，但也都依言照做。
不过片刻时间，在场的灰衣人都散了个干净。
然而这个举动却让沈平宁愈发愤怒。
“慕言非，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如果当年不是你，阿九就不会死！”
因为呼吸困难，慕言非的脸开始泛红，可他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沈平宁越掐越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慕言非眼前开始发黑，明暗交界的视线与胸口的抽痛相交连。多么熟悉的感觉，慕言非仿佛回到从前在暗室中的日子。但阿宁还是温柔了，一下就掐这么紧，如果是那个女人……
然而，就在慕言非的意识开始有模糊的苗头时，沈平宁突然收手了。
空气涌入肺管，呛得慕言非剧烈咳嗽了好几下，仿佛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等势头稍缓，他擦去眼角湿润，有些不解地看向沈平宁。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死在琅国，当年在剑门关死战的那些将士就白死了。”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平复下激荡在心中的复杂情感，“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阿宁……”
“不要这么叫我。”
沈平宁又深呼吸了一次，终于下定决心，再望向慕言非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凉：“当年我之所以不记得伽蓝寺中发生的事，是因为你对我施了术，对吗？”
慕言非似是没有想到沈平宁会知道这件事，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低下眼：“是啊，殿下既然已经恢复记忆，自然会想到这一层。”
“你没有否认。”沈平宁十分冷静，袖子下的手却已紧握成拳，“所以，是真的。”
慕言非点头：“是。”
声音沙哑。慕言非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含进嘴里，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在伽蓝寺那件事之前，九小姐曾有一次因喘症与寒症并发，情势危急。”
“记得。当时如果不是皇兄用肩舆将因年迈告病还家的老院正请回，阿九恐怕就……”
慕言非点头：“在老院正回来之前，太医们都说九小姐这次危险。九小姐也知道自己恐怕命不久矣，所以瞒着殿下，与我偷偷做下一个约定。”
约定。
听到这个词，沈平宁眉头一皱，随即想到当年阿九一心求死，鼻头又开始发酸。
看到沈平宁这样，慕言非停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道：“九小姐少年老成，观察敏锐，这一点连贺兰都自愧不如。她早就看出我其实有在偷偷研习玄国术法，所以便与我约定，如果有朝一日她先殿下一步而去，就请我消除掉殿下与她相关的记忆。”
“但是我失去的只有伽蓝寺的记忆，没有忘记与阿九相关的其他事。”沈平宁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又冷静下来，看向慕言非：“是你。”
慕言非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并没有完全遵守与九姑娘的约定，并且，消除记忆本身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他没有避开沈平宁的视线，“不如说，是九姑娘的这个要求，才让我产生了其他心思。”
沈平宁皱眉：“你的意思是，是因为阿九与你做的约定，才让你做出将玄国人带进王宫的事？”
“可以这么说。”
沈平宁几乎是用尽毕生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一耳光扇过去。
“抱歉，阿宁，我有必须确定的事。在这件事确定之前，除了——”不知为何，慕言非突然止住言语，低下眼，片刻后，才继续：“在这件事确定之前，所有人都可以利用。”
“所有人？”沈平宁冷笑：“你终于承认了，慕言非。”
说完，她缓缓起身，从怀中将神谕手卷取出。
“在塔中时，你的那些属下为了夺回这个神谕手卷，不惜用林湘儿的性命做要挟。”沈平宁将目光从手卷上移开，再看向慕言非时，便多了几分嘲讽，“你就这么想要这个东西吗？为此，甚至不惜骗了包括我在内的那么多人。既然这样，那……”
眼见她五指一收，慕言非以为沈平宁要毁掉这个卷轴。谁知，沈平宁微微一笑，手腕一松，将手卷轻飘飘地丢到慕言非手上：“给你。”
慕言非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沈平宁时，对方脸上已无笑容。
“东西你现在拿到了。”沈平宁神色淡淡，指节却早已攥得发白。
“慕言非，从这一刻起，我与你，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