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晦气玩意
“嗯。”王云轩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宋槿洲善解人意得很，“长乐先送王云轩回去吧，等你回到酒店再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好。”南姜挂断电话。
把手机揣回兜里，南姜站起来，拍拍肩膀上的雪，大大方方把手递给王云轩，“我扶你？”
说是清醒了，她也不知道他清醒了多少，万一走两步就倒那多不好。
王云轩拨开南姜的手，直接搭上她的肩膀，“行了，走吧。”
南姜瞥了眼王云轩红通通的眼眶，决定给他留点面子，不拆穿他的脆弱，
“既然清醒了，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呗。”
王云轩斜睨了她一眼，嘴唇抖动，哑声开口，“找到了。”
南姜瞳孔微亮，“那……”
王云轩不等南姜问出口，“我见到了小姑姑的墓碑，而奶奶，因为不得轻易离京，连小姑姑的墓碑都没见过。”
南姜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心里酸酸涩涩的，有种说不清的难过。
“这样啊……”
这个结局，哪对得起老太太前半生的期许和挣扎。
“说来惭愧，我可能是咱们家，过得最无忧无虑的人。奶奶和我哥就不说了，我老爹，本来是向我大伯看齐的，满腔抱负，在我大伯死后，奶奶勒令他谨小慎微，为了活命，他只能逼自己成为个废人。”
王云轩不是随意给自家老父亲脸上贴金。
而是他偷偷翻过他老父亲的旧物，那些已经褪色的奖状，布满了灰尘的证书，还有记着已实现目标和未来目标的日记本，足以印证他老父亲曾经有实现抱负的机会。
只是比起仕途，活着更重要。
那时候，对于他老父亲来说，哥哥死了，妹妹不知所踪，他必须活着，不然奶奶怎么熬得下去。
“我老妈，在我们能重新搬回老宅之前，每天要照顾这么一大家子，而且还得想方设法表现得平庸一些，再平庸一些，免得被某些人盯上，抓她当威胁我们一家的筹码。”
王云轩长舒一口气，念念叨叨，
“而我只在小时候吃过几年苦，十岁就搬回了王家老宅，当小少爷，之后再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比起家里人，我幸运太多了，幸运到我都想怀疑，他们是不是把本来属于他们的运气浇灌到了我身上。”
南姜睫毛轻颤，“你……介不介意我问一下，你爷爷呢？”
他提奶奶哥哥，提大伯大伯母，提父亲母亲，还提了素未谋面，远葬异乡的小姑姑，唯独没说起过的人，只有爷爷。
是他的爷爷很早就不在了，所以在他心目中毫无存在感，还是……
“他啊，当然不介意。”说着‘不介意’，王云轩的语气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刚刚在飘雪底下站了那么久，南姜都没冷到受不了，这会儿硬生生被王云轩嗜血的语气激起了满后背的鸡皮疙瘩。
她疑惑地侧头瞅他。
王云轩微垂眼眸，耷拉的嘴角蓄满了讥讽，
“当初我们一家被害到那个境地，多亏了我那亲爱的爷爷推波助澜。”
南姜：“……”
懂了，是背叛者，因为恨，所以不说他。
“他是入赘的，奶奶告诉我，她待他不薄，他家里要几万块的高额嫁妆，她凑钱给了，奶奶从不要求他在仕途爬到多高的位置，对他唯一比较严厉的要求只有，多照顾家庭，因为她职位高工作忙，顾不上家，要求工作相对没那么忙的伴侣照顾家庭，不过分吧。”
南姜掐指一算，老太太结婚那会儿的几万块，相当于现在的几百万，确实是高额嫁妆了。
“不过分，他既然是入赘，理应该像嫁娶中的女方一样，到了男方家里帮忙操持家务。”
王云轩哼了声，语气更低更沉，
“可能是家庭煮夫当得没面子吧，又可能是不甘心他们的孩子都得随母姓，他仗着奶奶对他的信任，偷了奶奶的重要文件，发给对头，想把奶奶拉下神坛，成为跟他同一水平线的庸人。”
“后来奶奶被算计，查出其中有他的一份手笔，他们就离婚了，现在他人在哪儿，是死是活，我们一概不知。”
后来他们重新掌握权柄，奶奶对当初落井下石的所有人睚眦必报，唯独没管爷爷。
一是顾念夫妻旧情，二是不想让他们这些晚辈背上对亲生父亲（亲生爷爷）动手的罪名。
王云轩对所谓的爷爷没多大的好奇心，从来没主动去查过他的死活。
听了一个这么漫长的故事，南姜心里五味杂陈，“这真是……”
“不说那晦气玩意儿了！”王云轩不想提那种死有余辜的人。
他那所谓的爷爷，也算是害死大伯，害小姑姑寄人篱下的间接凶手，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他连畜生都不如，晦气！
情绪太激动，王云轩本来就没完全清醒，脚下被积雪一滑，差点带倒把肩膀借给他撑着的南姜。
南姜手忙脚乱扶住路灯柱子，这才稳住后倒的身形。
扭头幽怨瞥了王云轩一眼，她咬牙，“哥们，稳当点啊，在大马路的摔个四仰八叉多难看。”
王云轩挠了挠头，嘿嘿傻笑，“抱歉抱歉。”
一直远远跟着的保镖极有眼力见的快步上前，搀扶他们家醉得傻里傻气的二少爷。
有了保镖分担王云轩的重量，南姜肩膀轻松下来，走路都走得比刚刚快点。
坐上车后座，车内暖气一开，衣服上的落雪渐渐的融化成水。
南姜摘下被洇湿的帽子，掏出手机一看。
好嘛，她和王云轩在室外耗了一个小时。
真‘浪漫’啊，这是她第一次跟人，伞也不撑，在室外淋了一个小时的雪。
“长乐。”上了车就低头玩手的人突然开口。
听到这个称呼，南姜下意识看了眼开车的司机，只能无奈妥协。
算了，她跟一个醉鬼强调，现在有外人在，他不能这样喊她，估计不起作用。
“干嘛？”因为疲惫，南姜的尾音拉得又轻又长。
王云轩声线沙哑，“帮我拜托你家那位保守秘密呗，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若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南姜挑了挑眉梢，“放心，他的嘴可严实了，绝对不会跟别人说你们的家族辛秘。”
看来是真清醒了很多，连她刚刚在跟宋槿洲视频都反应过来了。
王云轩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明显有点不相信宋槿洲，但又无可奈何。
车子一路疾驰。
大半个小时后，停在酒店大门口。
外面的雪还没停，纷纷扬扬的，像是春天的柳絮。
南姜拍了拍王云轩的肩膀，“我走了哦。”
这人，上车后不到十分钟，脑袋就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盹，她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
闭着眼睛的王云轩像是被南姜的话惊醒似的，他猛地抬眼，眼底迷茫一片。
他强撑着打起精神，“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信息说一声。”
南姜嘴角抽搐，很想让王云轩向外面看一眼，看看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口。
她已经到了！“我回到套房会给你发信息。”
“好。”王云轩懵懵点头。
好似压根没意识到，回到酒店跟回到套房其实没差。
南姜没再说什么，顺手在他肩膀处又拍了两下，她推开车门下车。
王云轩目送南姜走进酒店，眼神一点点的从迷离蜕变成清明。
宋槿洲善解人意得很，“长乐先送王云轩回去吧，等你回到酒店再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好。”南姜挂断电话。
把手机揣回兜里，南姜站起来，拍拍肩膀上的雪，大大方方把手递给王云轩，“我扶你？”
说是清醒了，她也不知道他清醒了多少，万一走两步就倒那多不好。
王云轩拨开南姜的手，直接搭上她的肩膀，“行了，走吧。”
南姜瞥了眼王云轩红通通的眼眶，决定给他留点面子，不拆穿他的脆弱，
“既然清醒了，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呗。”
王云轩斜睨了她一眼，嘴唇抖动，哑声开口，“找到了。”
南姜瞳孔微亮，“那……”
王云轩不等南姜问出口，“我见到了小姑姑的墓碑，而奶奶，因为不得轻易离京，连小姑姑的墓碑都没见过。”
南姜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心里酸酸涩涩的，有种说不清的难过。
“这样啊……”
这个结局，哪对得起老太太前半生的期许和挣扎。
“说来惭愧，我可能是咱们家，过得最无忧无虑的人。奶奶和我哥就不说了，我老爹，本来是向我大伯看齐的，满腔抱负，在我大伯死后，奶奶勒令他谨小慎微，为了活命，他只能逼自己成为个废人。”
王云轩不是随意给自家老父亲脸上贴金。
而是他偷偷翻过他老父亲的旧物，那些已经褪色的奖状，布满了灰尘的证书，还有记着已实现目标和未来目标的日记本，足以印证他老父亲曾经有实现抱负的机会。
只是比起仕途，活着更重要。
那时候，对于他老父亲来说，哥哥死了，妹妹不知所踪，他必须活着，不然奶奶怎么熬得下去。
“我老妈，在我们能重新搬回老宅之前，每天要照顾这么一大家子，而且还得想方设法表现得平庸一些，再平庸一些，免得被某些人盯上，抓她当威胁我们一家的筹码。”
王云轩长舒一口气，念念叨叨，
“而我只在小时候吃过几年苦，十岁就搬回了王家老宅，当小少爷，之后再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比起家里人，我幸运太多了，幸运到我都想怀疑，他们是不是把本来属于他们的运气浇灌到了我身上。”
南姜睫毛轻颤，“你……介不介意我问一下，你爷爷呢？”
他提奶奶哥哥，提大伯大伯母，提父亲母亲，还提了素未谋面，远葬异乡的小姑姑，唯独没说起过的人，只有爷爷。
是他的爷爷很早就不在了，所以在他心目中毫无存在感，还是……
“他啊，当然不介意。”说着‘不介意’，王云轩的语气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刚刚在飘雪底下站了那么久，南姜都没冷到受不了，这会儿硬生生被王云轩嗜血的语气激起了满后背的鸡皮疙瘩。
她疑惑地侧头瞅他。
王云轩微垂眼眸，耷拉的嘴角蓄满了讥讽，
“当初我们一家被害到那个境地，多亏了我那亲爱的爷爷推波助澜。”
南姜：“……”
懂了，是背叛者，因为恨，所以不说他。
“他是入赘的，奶奶告诉我，她待他不薄，他家里要几万块的高额嫁妆，她凑钱给了，奶奶从不要求他在仕途爬到多高的位置，对他唯一比较严厉的要求只有，多照顾家庭，因为她职位高工作忙，顾不上家，要求工作相对没那么忙的伴侣照顾家庭，不过分吧。”
南姜掐指一算，老太太结婚那会儿的几万块，相当于现在的几百万，确实是高额嫁妆了。
“不过分，他既然是入赘，理应该像嫁娶中的女方一样，到了男方家里帮忙操持家务。”
王云轩哼了声，语气更低更沉，
“可能是家庭煮夫当得没面子吧，又可能是不甘心他们的孩子都得随母姓，他仗着奶奶对他的信任，偷了奶奶的重要文件，发给对头，想把奶奶拉下神坛，成为跟他同一水平线的庸人。”
“后来奶奶被算计，查出其中有他的一份手笔，他们就离婚了，现在他人在哪儿，是死是活，我们一概不知。”
后来他们重新掌握权柄，奶奶对当初落井下石的所有人睚眦必报，唯独没管爷爷。
一是顾念夫妻旧情，二是不想让他们这些晚辈背上对亲生父亲（亲生爷爷）动手的罪名。
王云轩对所谓的爷爷没多大的好奇心，从来没主动去查过他的死活。
听了一个这么漫长的故事，南姜心里五味杂陈，“这真是……”
“不说那晦气玩意儿了！”王云轩不想提那种死有余辜的人。
他那所谓的爷爷，也算是害死大伯，害小姑姑寄人篱下的间接凶手，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他连畜生都不如，晦气！
情绪太激动，王云轩本来就没完全清醒，脚下被积雪一滑，差点带倒把肩膀借给他撑着的南姜。
南姜手忙脚乱扶住路灯柱子，这才稳住后倒的身形。
扭头幽怨瞥了王云轩一眼，她咬牙，“哥们，稳当点啊，在大马路的摔个四仰八叉多难看。”
王云轩挠了挠头，嘿嘿傻笑，“抱歉抱歉。”
一直远远跟着的保镖极有眼力见的快步上前，搀扶他们家醉得傻里傻气的二少爷。
有了保镖分担王云轩的重量，南姜肩膀轻松下来，走路都走得比刚刚快点。
坐上车后座，车内暖气一开，衣服上的落雪渐渐的融化成水。
南姜摘下被洇湿的帽子，掏出手机一看。
好嘛，她和王云轩在室外耗了一个小时。
真‘浪漫’啊，这是她第一次跟人，伞也不撑，在室外淋了一个小时的雪。
“长乐。”上了车就低头玩手的人突然开口。
听到这个称呼，南姜下意识看了眼开车的司机，只能无奈妥协。
算了，她跟一个醉鬼强调，现在有外人在，他不能这样喊她，估计不起作用。
“干嘛？”因为疲惫，南姜的尾音拉得又轻又长。
王云轩声线沙哑，“帮我拜托你家那位保守秘密呗，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若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南姜挑了挑眉梢，“放心，他的嘴可严实了，绝对不会跟别人说你们的家族辛秘。”
看来是真清醒了很多，连她刚刚在跟宋槿洲视频都反应过来了。
王云轩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明显有点不相信宋槿洲，但又无可奈何。
车子一路疾驰。
大半个小时后，停在酒店大门口。
外面的雪还没停，纷纷扬扬的，像是春天的柳絮。
南姜拍了拍王云轩的肩膀，“我走了哦。”
这人，上车后不到十分钟，脑袋就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盹，她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
闭着眼睛的王云轩像是被南姜的话惊醒似的，他猛地抬眼，眼底迷茫一片。
他强撑着打起精神，“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信息说一声。”
南姜嘴角抽搐，很想让王云轩向外面看一眼，看看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口。
她已经到了！“我回到套房会给你发信息。”
“好。”王云轩懵懵点头。
好似压根没意识到，回到酒店跟回到套房其实没差。
南姜没再说什么，顺手在他肩膀处又拍了两下，她推开车门下车。
王云轩目送南姜走进酒店，眼神一点点的从迷离蜕变成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