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贷款
4.
我犹豫了一下，放任没接，电话挂断便再没打来。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滴落在地板上。
母亲是一个苦命的传统女人，她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作为大姐的她被教育心甘情愿为家庭付出，被教育家和万事兴——至于谁牺牲了，是万万不会多想的。
她从不责怪我们，她只苛责自己。她成长时日复一日为父母的家庭洗衣做饭，成长后为自己的家庭洗衣做饭。
我记得我辍学那天回去她痛哭流涕把她自己身上锤得乌青，我们相拥而泣。
我苦笑——我收获到的爱不少，但她总是把早产的妹妹身体不好归咎于自己身上，于是免不了会偏爱妹妹。
我不想回忆从前，也不想苛责这个牺牲了自己一辈子、不理解为什么我不主动牺牲的女人——她是我妈妈，我会给她很好的物质生活。
工作一切顺利，刚准备把带着这个月的抚养费和给妈妈买的按摩椅回去，却突然接到王婶电话
[小森，你快来！你妈晕倒了现在在x县医院！]
我急忙带着银行卡开车到医院，飞奔到五楼，看到妈妈虚弱躺在病床上。
妈妈看到我，连忙要起身
[都说我没事了，你看你着急忙慌的，万一被撞到怎么办？]
说着便拿起纸给我擦额头上浸出的汗水。
[哼]
王婶瞪了我一眼
[你妈这个月又是扫大街又是卖刺绣的，你也不长点心多回来看看]
我心下愧疚，是两三个星期没给妈妈打电话了，却听王婶继续说道
[你那个妹妹，我都不想说]
[王艳！]母亲焦急阻止
我无名火已经烧起来了——一个月都没有李淼又作什么妖？
[这个月还没过完，我和我妈统共给她发了7500，她又怎么了？]
[她贷款的人找到你妈这儿了！]
5.
轰一声，我心里的爆竹终于炸了，余火烧得我浑身麻木
等到我再反应过来，我已经到了李淼宿舍。
什么？李淼退学了？
哦，她现在在王家巷167号。
王婶的话还在我脑袋里面嗡嗡转，而我已经敲响了167号的门。
门开了，我突然被李淼冲击清醒了
——她把黑发染成酒红色，穿了开叉到臀部的旗袍，旗袍胸前8形的开口露出她白花花的乳肉。黑色的纹身爬到了她脖颈，她还打了个唇钉。
我从不管新一代的审美，竟然笑了赞美道
[发色很称你。]
她瘪了瘪嘴，让我进门。
入眼屋内是古色古香却不失奢华的装扮，我低头看着一地的啤酒瓶，里面夹杂着几个避孕套。
我冷声道
[还真是享受生活来了？还是惹上什么事了，我会帮你。]
她嗤笑一声
[我说过不会再用你一分钱]
[所以你贷款让妈妈还账？]
她像被踩了痛脚，尖叫道
[都说了她不用管！她自己瞎操心！我贷了50万，等我玩完了就出国谁也抓不到！]
我反手就给她一巴掌
[皮痒了是不是？]
她怒瞪我，[果然穷人就不应该生孩子！家长全是你这样的暴力狂。]
我气极反笑，不知道李淼又在网上看到了什么。
我理解网上的这种言论。
有人是因为家庭贫苦失去了向上的宝贵机会，有人是因为从小到大物质精神都没得到好的保障，有人是因为自己知道“寒门出贵子”的艰辛不希望别的孩子一样痛苦。甚至更多人是为了体谅那些贫困的父母。
但是李淼，受尽家庭资源倾斜的、物质不贫穷的你，被偏爱的关心的、精神不贫穷的你，仅仅因为学习了网上的某些言论，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李淼见我不说话，继续咬牙道
[你别一脸我没无理取闹的样子，就算是我无理取闹那也是你们没教好！]
[感情你没什么苦衷，就是心理不平衡了。行，今天我来教育你。]
我不管怎样也在社会上打拼五年，什么累活没干过？力气不知道比她大多少倍。
我单手就把她压制在沙发上，骑在她身上。
啪——
[这一巴掌是替死去的爸爸打的，怪他得癌症导致我们家从富裕到贫困]
李淼被打偏了头又转头不甘心恨向我
啪——
[这一巴掌是替病床上的妈妈打的，怪她心慈手软总是替我说原谅]
啪——
李淼的眼泪随着我的一巴掌飞出去
[这一巴掌是替从前的你打的，怪她从前太体贴太懂事让我和妈妈掉以轻心]
啪——
李淼惯性转头，巴掌却没落在她身上，她红着眼眶转过头
[这一巴掌是打给我的，我从来没指望你多出众...怪我没教你明辨是非，怪我现在恨铁不成钢。]
我的右脸和她现在长着一样的巴掌印——我们就是相生相克的姐妹啊。
——姐！
李淼哭了。
6.
幸好，还是我的好妹妹。
我起身放开李淼，却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
[怎么了？]
我转头，只见一个妖娆的女人叼着一根香烟走进来。
是程丽。
原来是叫她姐。
李淼高一认的姐姐，她当时这样介绍
[虽然程丽未成年抽烟喝酒纹身打架说脏话堕胎，但是她是个好人！她会放生小鱼，还会把流浪汉叫到她家住！]
我当即反问道[流浪汉有收养的地方，叫在家里干嘛？]
当时的李淼瘪瘪嘴，我便放低声音
[我不反对你交其他朋友，但是你要懂得甄别。]
李淼在我苦口婆心的教育下没再提这个朋友，我也没再遇见，没成想发展成地下了。
我一口气闷在心里面出不来，那口气快把我胸腔憋炸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李淼你喜欢女孩子？]
[才不是！她才是姐姐，她最爱我了]
程丽噙着笑，只把李淼护在身后，对我说道
[姐，淼淼那么美丽的一张脸，你怎么舍得打的？]
我略过程丽，直接问在她身后委屈巴巴的李淼
[你俩要一起贷款出国？]
李淼看了眼程丽，才有底气道
[我会去高端场所当公主，公主赚的钱可多了。]
很好，我的巴掌呼之欲出。
我咬牙切齿，
[那你这个好姐姐准许你去卖？]
李淼昂着头，像一只小雏鸡
[这你就out了，网上都说了，高端场所的公主就像古代花魁一样，都是人挑客，遇到的都是有钱人贵公子！又爽了又有钱，说不定能谈一场短暂又真心的恋爱。我那么漂亮，肯定会有人包养我。]
她眼里带着泪光，不知在畅想什么，急眼令色道
[不要带有色眼镜瞧任何一个职业！]
我摇头，笑出了声。
我不对被迫下海的人说三道四。
但是李淼你真是蠢货。
自甘堕落还无可救药。
我犹豫了一下，放任没接，电话挂断便再没打来。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滴落在地板上。
母亲是一个苦命的传统女人，她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作为大姐的她被教育心甘情愿为家庭付出，被教育家和万事兴——至于谁牺牲了，是万万不会多想的。
她从不责怪我们，她只苛责自己。她成长时日复一日为父母的家庭洗衣做饭，成长后为自己的家庭洗衣做饭。
我记得我辍学那天回去她痛哭流涕把她自己身上锤得乌青，我们相拥而泣。
我苦笑——我收获到的爱不少，但她总是把早产的妹妹身体不好归咎于自己身上，于是免不了会偏爱妹妹。
我不想回忆从前，也不想苛责这个牺牲了自己一辈子、不理解为什么我不主动牺牲的女人——她是我妈妈，我会给她很好的物质生活。
工作一切顺利，刚准备把带着这个月的抚养费和给妈妈买的按摩椅回去，却突然接到王婶电话
[小森，你快来！你妈晕倒了现在在x县医院！]
我急忙带着银行卡开车到医院，飞奔到五楼，看到妈妈虚弱躺在病床上。
妈妈看到我，连忙要起身
[都说我没事了，你看你着急忙慌的，万一被撞到怎么办？]
说着便拿起纸给我擦额头上浸出的汗水。
[哼]
王婶瞪了我一眼
[你妈这个月又是扫大街又是卖刺绣的，你也不长点心多回来看看]
我心下愧疚，是两三个星期没给妈妈打电话了，却听王婶继续说道
[你那个妹妹，我都不想说]
[王艳！]母亲焦急阻止
我无名火已经烧起来了——一个月都没有李淼又作什么妖？
[这个月还没过完，我和我妈统共给她发了7500，她又怎么了？]
[她贷款的人找到你妈这儿了！]
5.
轰一声，我心里的爆竹终于炸了，余火烧得我浑身麻木
等到我再反应过来，我已经到了李淼宿舍。
什么？李淼退学了？
哦，她现在在王家巷167号。
王婶的话还在我脑袋里面嗡嗡转，而我已经敲响了167号的门。
门开了，我突然被李淼冲击清醒了
——她把黑发染成酒红色，穿了开叉到臀部的旗袍，旗袍胸前8形的开口露出她白花花的乳肉。黑色的纹身爬到了她脖颈，她还打了个唇钉。
我从不管新一代的审美，竟然笑了赞美道
[发色很称你。]
她瘪了瘪嘴，让我进门。
入眼屋内是古色古香却不失奢华的装扮，我低头看着一地的啤酒瓶，里面夹杂着几个避孕套。
我冷声道
[还真是享受生活来了？还是惹上什么事了，我会帮你。]
她嗤笑一声
[我说过不会再用你一分钱]
[所以你贷款让妈妈还账？]
她像被踩了痛脚，尖叫道
[都说了她不用管！她自己瞎操心！我贷了50万，等我玩完了就出国谁也抓不到！]
我反手就给她一巴掌
[皮痒了是不是？]
她怒瞪我，[果然穷人就不应该生孩子！家长全是你这样的暴力狂。]
我气极反笑，不知道李淼又在网上看到了什么。
我理解网上的这种言论。
有人是因为家庭贫苦失去了向上的宝贵机会，有人是因为从小到大物质精神都没得到好的保障，有人是因为自己知道“寒门出贵子”的艰辛不希望别的孩子一样痛苦。甚至更多人是为了体谅那些贫困的父母。
但是李淼，受尽家庭资源倾斜的、物质不贫穷的你，被偏爱的关心的、精神不贫穷的你，仅仅因为学习了网上的某些言论，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李淼见我不说话，继续咬牙道
[你别一脸我没无理取闹的样子，就算是我无理取闹那也是你们没教好！]
[感情你没什么苦衷，就是心理不平衡了。行，今天我来教育你。]
我不管怎样也在社会上打拼五年，什么累活没干过？力气不知道比她大多少倍。
我单手就把她压制在沙发上，骑在她身上。
啪——
[这一巴掌是替死去的爸爸打的，怪他得癌症导致我们家从富裕到贫困]
李淼被打偏了头又转头不甘心恨向我
啪——
[这一巴掌是替病床上的妈妈打的，怪她心慈手软总是替我说原谅]
啪——
李淼的眼泪随着我的一巴掌飞出去
[这一巴掌是替从前的你打的，怪她从前太体贴太懂事让我和妈妈掉以轻心]
啪——
李淼惯性转头，巴掌却没落在她身上，她红着眼眶转过头
[这一巴掌是打给我的，我从来没指望你多出众...怪我没教你明辨是非，怪我现在恨铁不成钢。]
我的右脸和她现在长着一样的巴掌印——我们就是相生相克的姐妹啊。
——姐！
李淼哭了。
6.
幸好，还是我的好妹妹。
我起身放开李淼，却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
[怎么了？]
我转头，只见一个妖娆的女人叼着一根香烟走进来。
是程丽。
原来是叫她姐。
李淼高一认的姐姐，她当时这样介绍
[虽然程丽未成年抽烟喝酒纹身打架说脏话堕胎，但是她是个好人！她会放生小鱼，还会把流浪汉叫到她家住！]
我当即反问道[流浪汉有收养的地方，叫在家里干嘛？]
当时的李淼瘪瘪嘴，我便放低声音
[我不反对你交其他朋友，但是你要懂得甄别。]
李淼在我苦口婆心的教育下没再提这个朋友，我也没再遇见，没成想发展成地下了。
我一口气闷在心里面出不来，那口气快把我胸腔憋炸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李淼你喜欢女孩子？]
[才不是！她才是姐姐，她最爱我了]
程丽噙着笑，只把李淼护在身后，对我说道
[姐，淼淼那么美丽的一张脸，你怎么舍得打的？]
我略过程丽，直接问在她身后委屈巴巴的李淼
[你俩要一起贷款出国？]
李淼看了眼程丽，才有底气道
[我会去高端场所当公主，公主赚的钱可多了。]
很好，我的巴掌呼之欲出。
我咬牙切齿，
[那你这个好姐姐准许你去卖？]
李淼昂着头，像一只小雏鸡
[这你就out了，网上都说了，高端场所的公主就像古代花魁一样，都是人挑客，遇到的都是有钱人贵公子！又爽了又有钱，说不定能谈一场短暂又真心的恋爱。我那么漂亮，肯定会有人包养我。]
她眼里带着泪光，不知在畅想什么，急眼令色道
[不要带有色眼镜瞧任何一个职业！]
我摇头，笑出了声。
我不对被迫下海的人说三道四。
但是李淼你真是蠢货。
自甘堕落还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