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傅家宁安
当小云雀被火海吞没时，沈平宁脑中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无论是火燃烧的声音、佛塔坍塌的声音、慕言非的声音……仿佛随着小云雀的死，她的灵魂也失去了一部分。
头痛并未减轻，反而愈演愈烈。然而这一次，沈平宁却不再因它而痛苦。疼痛唤醒了什么东西，而小云雀赴死前说的话、露出的笑容，在疼痛中愈发清晰，也渐渐和什么东西重叠。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想救的人落入火海。
小云雀……阿九……
脑中画面与现实开始相互冲撞，强烈的刺激让沈平宁再难维持清醒，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而因小云雀的自愿赴死，减轻了慕言非的压力，使得他能顺利将沈平宁拉上屋檐。
看着昏迷过去的沈平宁，不知为何，慕言非右眼一直在跳。
火依旧在烧，热浪与火星不断上窜，染红了眼前的天。慕言非让沈平宁躺在自己怀里，将手放在她颈前，指间收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同样的情景，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晕厥。
同样的，他也曾将手放在沈平宁颈前。
为了不让沈平宁想起，他应该和当年一样，让沈平宁忘记发生的一切。
但他也清楚，这个术，如果对同一个人用两次，那个人很有可能就会崩溃。
为了玄国，为了他自己，慕言非清楚，自己应该下手。
可……
慕言非心口一痛，五指紧握，然后重重砸在屋瓦上。
再看向怀中的沈平宁时，慕言非一贯镇定且淡然的眼中，竟浮现出一丝痛苦。
“……阿宁……我该拿你怎么办……”
※
混沌。
只有混沌。
沈平宁沉在混沌之中，身体被雾气笼罩，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唯有胸口微微的起伏彰示着她还活着。
好痛……
好沉……
好冷……
不想醒来……
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围绕在沈平宁身边的雾气便浓了起来。
然而，就在浓雾要侵入她口鼻时，一个声音如风一般将雾吹散了一些。
——阿宁，醒一醒。
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阿宁，你现在需要醒来。
可是我好累，让我就这么睡过去不好吗？
——不可以，你现在就要醒过来。如果你不醒来，那么多等着你的人会担心的。
你到底是谁？
——哎呀，阿宁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真是一点都没变。
如果你说是，那就是吧。
——我就是你呀，你也就是我。
我不明白。
——这一路行来，你一直都在用我的身份。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你是……
忽然，沈平宁呛了一口气，胸口大幅起伏，那些雾气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便开始变淡，到最后消失不见。
而混沌也开始褪去。褪去混沌后，沈平宁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花园中，而面前则坐着一个容貌清雅，眼神却很明媚的少女。
“你终于醒了，阿宁。”少女的音量并不大，声音很温柔，语调却很俏皮。
这让沈平宁莫名觉得熟悉。
“你是……”她额角又开始抽痛，倒抽了一口气，抬头按住痛处。
然而神奇的是，伴随着一阵凉意，疼痛忽然消失了。
少女把手从沈平宁的手上收回，笑着眨了眨眼，歪着头看她。
“……阿九？是阿九吗？”沈平宁轻声。
“你想起来啦？真好。”少女抿唇一笑，“对呀，我就是阿九，如假包换。”
她就是真正的傅家九小姐，傅宁安。
“阿九……”沈平宁咀嚼着这个名字，可越是拒绝，头就越痛。她不禁皱起眉头。
傅宁安看出她的痛苦，索性起身，转而坐到沈平宁身边，轻轻用手指按住沈平宁额角，画着圈地轻揉。
她这一套动作做得十分熟练，仿佛已做过千百次一般。
一如方才，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见沈平宁眉目舒展，傅宁安才将手收回。
“不要勉强自己，阿宁。”她对沈平宁说：“只要想起与我有关的事，术就会发动——所以你才会头痛不已。”
“术？”沈平宁问。
“术。”傅宁安含笑点头，“看样子，他有好好遵守约定呢。”
“他？”沈平宁皱了皱眉，“你说的‘他’，是慕言非吗？”
“哎呀？”傅宁安有些诧异，仔细看了一会儿沈平宁，没有否认：“阿宁你是想起来了吗？”
“只是猜测而已。”沈平宁自嘲道：“怀疑这种东西就像裂缝，一旦出现，只会越扩越大，不会消失。”
她一边说，一边揪紧裙摆，直到指节发白。
“但是，我能在这里，也多亏了他啊。”傅宁安笑着拍了拍沈平宁的手，“而我在这里，为的就是让你想起来当年的事。”
沈平宁转头看向傅宁安。
“阿宁，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你想要想起来吗？”傅宁安看着沈平宁的眼睛，像是要通过她的眼睛确定什么东西。
“有些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是一种幸福。其实就我来说，我并不希望你能想起来……”
她还没有把话说完，手就被握住。
“我就，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沈平宁十分坚定地说：“虽然很多事不知道可能会幸福，但我讨厌被瞒在鼓里。”
“即便真相会让你难过？”
“是。”沈平宁的态度依旧很坚定，“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更改，即使现在逃避了，往后也总要面对。阿九，我不想做一个一直逃避的人。”
傅宁安看着这样的沈平宁，眼底情绪几番变换，有感动，有无奈，有感叹，到最后，都化作满满的关切。
“即使失去记忆，但阿宁依旧是阿宁……真好。”她握住沈平宁双手，“看到阿宁这样，我就放心了。”
傅宁安向前倾身，与沈平宁额头相抵：“阿宁，闭上眼，等我数到十再睁开。”
沈平宁依言闭眼。
“十。”
“九。”
“八。”
“七。”
“六……”
黑暗中，傅宁安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起来，而当最后一个数字数完，在沈平宁即将睁眼时，她听到傅宁安对她说——
阿宁，不要忘了我呀。
※
当沈平宁睁开眼，她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花园中，可是，傅宁安不见了。
她心头一慌，但很快冷静下来。
花园虽然还是那个花园，但也有些许不同，不仅是建筑更新，而且里面的花似乎也不同。
到底……
就在这时，沈平宁听到远处传来人声。
“你很在意那个传闻？”
听到这个声音，沈平宁一惊。
下一刻，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傅宁安！
沈平宁起身，刚要唤住傅宁安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有点在意。唔……要不我们等宫门落钥后偷偷去看看？”
下一刻，一个与傅宁安年龄相仿的、穿着宫装的少女便映入沈平宁眼帘。
看到那个少女，沈平宁愣在当场。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
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无论是火燃烧的声音、佛塔坍塌的声音、慕言非的声音……仿佛随着小云雀的死，她的灵魂也失去了一部分。
头痛并未减轻，反而愈演愈烈。然而这一次，沈平宁却不再因它而痛苦。疼痛唤醒了什么东西，而小云雀赴死前说的话、露出的笑容，在疼痛中愈发清晰，也渐渐和什么东西重叠。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想救的人落入火海。
小云雀……阿九……
脑中画面与现实开始相互冲撞，强烈的刺激让沈平宁再难维持清醒，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而因小云雀的自愿赴死，减轻了慕言非的压力，使得他能顺利将沈平宁拉上屋檐。
看着昏迷过去的沈平宁，不知为何，慕言非右眼一直在跳。
火依旧在烧，热浪与火星不断上窜，染红了眼前的天。慕言非让沈平宁躺在自己怀里，将手放在她颈前，指间收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同样的情景，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晕厥。
同样的，他也曾将手放在沈平宁颈前。
为了不让沈平宁想起，他应该和当年一样，让沈平宁忘记发生的一切。
但他也清楚，这个术，如果对同一个人用两次，那个人很有可能就会崩溃。
为了玄国，为了他自己，慕言非清楚，自己应该下手。
可……
慕言非心口一痛，五指紧握，然后重重砸在屋瓦上。
再看向怀中的沈平宁时，慕言非一贯镇定且淡然的眼中，竟浮现出一丝痛苦。
“……阿宁……我该拿你怎么办……”
※
混沌。
只有混沌。
沈平宁沉在混沌之中，身体被雾气笼罩，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唯有胸口微微的起伏彰示着她还活着。
好痛……
好沉……
好冷……
不想醒来……
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围绕在沈平宁身边的雾气便浓了起来。
然而，就在浓雾要侵入她口鼻时，一个声音如风一般将雾吹散了一些。
——阿宁，醒一醒。
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阿宁，你现在需要醒来。
可是我好累，让我就这么睡过去不好吗？
——不可以，你现在就要醒过来。如果你不醒来，那么多等着你的人会担心的。
你到底是谁？
——哎呀，阿宁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真是一点都没变。
如果你说是，那就是吧。
——我就是你呀，你也就是我。
我不明白。
——这一路行来，你一直都在用我的身份。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你是……
忽然，沈平宁呛了一口气，胸口大幅起伏，那些雾气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便开始变淡，到最后消失不见。
而混沌也开始褪去。褪去混沌后，沈平宁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花园中，而面前则坐着一个容貌清雅，眼神却很明媚的少女。
“你终于醒了，阿宁。”少女的音量并不大，声音很温柔，语调却很俏皮。
这让沈平宁莫名觉得熟悉。
“你是……”她额角又开始抽痛，倒抽了一口气，抬头按住痛处。
然而神奇的是，伴随着一阵凉意，疼痛忽然消失了。
少女把手从沈平宁的手上收回，笑着眨了眨眼，歪着头看她。
“……阿九？是阿九吗？”沈平宁轻声。
“你想起来啦？真好。”少女抿唇一笑，“对呀，我就是阿九，如假包换。”
她就是真正的傅家九小姐，傅宁安。
“阿九……”沈平宁咀嚼着这个名字，可越是拒绝，头就越痛。她不禁皱起眉头。
傅宁安看出她的痛苦，索性起身，转而坐到沈平宁身边，轻轻用手指按住沈平宁额角，画着圈地轻揉。
她这一套动作做得十分熟练，仿佛已做过千百次一般。
一如方才，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见沈平宁眉目舒展，傅宁安才将手收回。
“不要勉强自己，阿宁。”她对沈平宁说：“只要想起与我有关的事，术就会发动——所以你才会头痛不已。”
“术？”沈平宁问。
“术。”傅宁安含笑点头，“看样子，他有好好遵守约定呢。”
“他？”沈平宁皱了皱眉，“你说的‘他’，是慕言非吗？”
“哎呀？”傅宁安有些诧异，仔细看了一会儿沈平宁，没有否认：“阿宁你是想起来了吗？”
“只是猜测而已。”沈平宁自嘲道：“怀疑这种东西就像裂缝，一旦出现，只会越扩越大，不会消失。”
她一边说，一边揪紧裙摆，直到指节发白。
“但是，我能在这里，也多亏了他啊。”傅宁安笑着拍了拍沈平宁的手，“而我在这里，为的就是让你想起来当年的事。”
沈平宁转头看向傅宁安。
“阿宁，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你想要想起来吗？”傅宁安看着沈平宁的眼睛，像是要通过她的眼睛确定什么东西。
“有些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是一种幸福。其实就我来说，我并不希望你能想起来……”
她还没有把话说完，手就被握住。
“我就，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沈平宁十分坚定地说：“虽然很多事不知道可能会幸福，但我讨厌被瞒在鼓里。”
“即便真相会让你难过？”
“是。”沈平宁的态度依旧很坚定，“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更改，即使现在逃避了，往后也总要面对。阿九，我不想做一个一直逃避的人。”
傅宁安看着这样的沈平宁，眼底情绪几番变换，有感动，有无奈，有感叹，到最后，都化作满满的关切。
“即使失去记忆，但阿宁依旧是阿宁……真好。”她握住沈平宁双手，“看到阿宁这样，我就放心了。”
傅宁安向前倾身，与沈平宁额头相抵：“阿宁，闭上眼，等我数到十再睁开。”
沈平宁依言闭眼。
“十。”
“九。”
“八。”
“七。”
“六……”
黑暗中，傅宁安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起来，而当最后一个数字数完，在沈平宁即将睁眼时，她听到傅宁安对她说——
阿宁，不要忘了我呀。
※
当沈平宁睁开眼，她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花园中，可是，傅宁安不见了。
她心头一慌，但很快冷静下来。
花园虽然还是那个花园，但也有些许不同，不仅是建筑更新，而且里面的花似乎也不同。
到底……
就在这时，沈平宁听到远处传来人声。
“你很在意那个传闻？”
听到这个声音，沈平宁一惊。
下一刻，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傅宁安！
沈平宁起身，刚要唤住傅宁安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有点在意。唔……要不我们等宫门落钥后偷偷去看看？”
下一刻，一个与傅宁安年龄相仿的、穿着宫装的少女便映入沈平宁眼帘。
看到那个少女，沈平宁愣在当场。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