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落幕
关擎这边已经下了死命令，赵辉召了一个营的将士快要将整个京郊翻了个遍。
苏钰在床边守了关熙一夜，过上半个时辰就给他搭一次脉，一夜如此数十次。
直至第二日下午，赵辉才从一处山洞里把赵樊给抓出来，抓出来就是一顿揍，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
“你可知那是我赵家满门的性命!”
“可是我没有杀他!那箭是他自己捅进去的!”
赵辉被他这胡言乱语气的太阳穴突突跳:“到这个时候了，你他娘的还乱放屁!”
“你信我!那大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赵辉!啊....”
下一秒不等赵樊反抗，赵辉一拳给他打昏。
“速速绑了回去交差。”赵辉言罢上了马，头也不回直奔皇宫。
赵辉进去时，头上还沾了草叶，下巴上冒着胡茬子，一脸的狼狈相。
关擎见他进来，明白赵樊已经受捕，既没有说罚也没有说赏，只安抚几句便让他回去了，末了还是唤了赭山来让他去诏狱审赵樊。
一应的事情看似尘埃落定，可那赵樊不知是不是发了失心疯，一口咬死那支箭是大皇子自己扎进去的。
赭山气的拔了这厮的舌头，可他就是疼死也不肯画押。
“你动手了就是死罪，那箭射没射中有什么要紧的?”赭山弯下腰来一把掐住赵樊的脖子:“有的事做的时候便应该知道万劫不复。”
赵樊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箭羽，直直的扎紧赭山的眼中。
同朝为官的人最后落得此下场，虽说是咎由自取，但总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
赭山跟在关擎身边这么久，自然明白赵樊此举意欲何为。
赵樊是否射杀皇子，于赵家的结局没有改变。
但是那箭是关熙自己扎进去的还是别人刺杀的，于这父子之间的关系便不同了。
赭山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将实情告知了关擎，不单是因为忠诚，也伴有些私心。
关擎听完只挑了挑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只让赭山将找到的解药送到苏钰府中先给关熙解毒。
是夜，惶惶两日的人心在风云后落幕。
关熙吃了解药后，除却皮外伤已经恢复如常。
苏钰一日一夜没睡，见关熙好些了，悬着的心才落下。也终于肯听劝回去歇一歇。
苏钰走了，关熙说自己要休息，将所有人都给支了出去。
夜里静谧，月光落进屋内投落大片的光影。
关熙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的打量着整个房间。
他右手从床边摸出来一个香包，拿在眼中端详许久。
这是关擎腰上常带的那一个，他之前想父皇那样一个威严的人为什么腰上好佩个白鹤绣样的香囊，今日在苏钰的床上找到，一切草蛇灰线才在此刻露了全貌。
“朕今日晨起还说这香囊怎么丢了，原来是你捡到了。”
关擎走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声音，关熙手抖了抖，即便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这个杀伐果决的帝王，他心中的畏惧依旧不少半分。
只是如今脸上能装出来从容了。
“儿臣微恙在身，失礼了。”
“无事，还疼不疼了？”关擎坐在床边，屋内也没有打灯，月光照在他脸上全无煞气，倒真的像是个探望儿子的慈父。
“小伤，已经无碍了。”
“是，自己下手还是有些分寸的。”
关熙顿了顿，张口却哑然。
“怎么，敢做不敢认?”关擎哼笑了一声:“也就是你师父不懂兵刃，看不出你这伤口是自下而上扎进去的箭羽，不然也要后悔陪你这一天一夜。朕与他说让他休息，他偏不听。”
“师父，是诚心实意待我，我心有愧。”
“那对你爹没有愧疚吗？嗯？”关擎与关熙对视，眼中沉静却带着威严。
“儿臣愧对父皇关心，但无愧父皇所托。”
“怎么讲，说来听听。”关擎往后面一靠，好整以暇的等着。
关熙也不再装了，那一箭之伤于他过往受的疼，根本不值一提。
他下床半跪下，朝着关擎一礼。
“儿此行是赵樊与楼海密谋，但最终是父皇属意。南寻盐政明处为治理弊政，实则为新政立威。楼海与赵樊不过是鼠辈，但他们身后的是根深蒂固的旧政思想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嗯，继续说。”
“若儿此次不受伤，那赵樊与楼海也依旧必死无疑，但只有儿负伤，真正危及己身性命，那些望风而动的人才会多谢畏惧，只有他们畏惧了儿才能再进一步，趁机收回分于各部许久的权力，将新政推行下去。”
“苏先生教我时说他曾妄想为一个积年沉疴的旧国改政，最后黄粱梦醒，只落一纸空文。而大晋是一个新的王朝，百废待兴之际万事皆可进一步重建。我想按照苏先生的意愿，重建整个王朝的架构。”
他言罢，没有看关擎，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听从最后的审判。
只是过了良久，关擎也没出声。
“父皇.....”
“嗯，说完了？说的不错。”
关熙捏了捏衣角，手心都盗了汗:“谢父皇。”
“朕本来不知道你这自导自演的一箭，赵樊在诏狱里喊破了喉咙朕也听不着。”关擎的声音自上而下灌进关熙耳中。
“是....审讯的人说的。”
“是，朕的亲卫应当效忠，但做官说话做事总知道什么时候张口什么时候闭嘴，你说他为什么把这些点出来?”
“赵樊说此话是为了拉儿臣下水，审讯之人透露此事是....是.....”
“是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关擎起身拿过来自己拉下的香囊拴在腰间。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人不能一直紧绷的忌惮所有人，你要让人畏惧更要让人敬，施以恩惠才有人为你卖命，君臣如夫妻，若要用便不使相疑。”关擎笑了笑:“这次做的很好，之后再练练便要出师了，还有....”
关熙抬起头看关擎，不知道还有什么。
关擎难得对着关熙露出笑模样:“还有下次对自己下手轻一点，不知道有毒没毒就往自己身上扎。”
他言罢没再看关熙，只拍了拍他肩膀便施施然离开，于月夜之下留给关熙一个背影。
关熙回头看着关擎玄色的衣角从屏风处绕过，而后整个室内恢复刚才的寂静。
他忽然没有那么怕关擎了。
苏钰在床边守了关熙一夜，过上半个时辰就给他搭一次脉，一夜如此数十次。
直至第二日下午，赵辉才从一处山洞里把赵樊给抓出来，抓出来就是一顿揍，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
“你可知那是我赵家满门的性命!”
“可是我没有杀他!那箭是他自己捅进去的!”
赵辉被他这胡言乱语气的太阳穴突突跳:“到这个时候了，你他娘的还乱放屁!”
“你信我!那大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赵辉!啊....”
下一秒不等赵樊反抗，赵辉一拳给他打昏。
“速速绑了回去交差。”赵辉言罢上了马，头也不回直奔皇宫。
赵辉进去时，头上还沾了草叶，下巴上冒着胡茬子，一脸的狼狈相。
关擎见他进来，明白赵樊已经受捕，既没有说罚也没有说赏，只安抚几句便让他回去了，末了还是唤了赭山来让他去诏狱审赵樊。
一应的事情看似尘埃落定，可那赵樊不知是不是发了失心疯，一口咬死那支箭是大皇子自己扎进去的。
赭山气的拔了这厮的舌头，可他就是疼死也不肯画押。
“你动手了就是死罪，那箭射没射中有什么要紧的?”赭山弯下腰来一把掐住赵樊的脖子:“有的事做的时候便应该知道万劫不复。”
赵樊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箭羽，直直的扎紧赭山的眼中。
同朝为官的人最后落得此下场，虽说是咎由自取，但总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
赭山跟在关擎身边这么久，自然明白赵樊此举意欲何为。
赵樊是否射杀皇子，于赵家的结局没有改变。
但是那箭是关熙自己扎进去的还是别人刺杀的，于这父子之间的关系便不同了。
赭山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将实情告知了关擎，不单是因为忠诚，也伴有些私心。
关擎听完只挑了挑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只让赭山将找到的解药送到苏钰府中先给关熙解毒。
是夜，惶惶两日的人心在风云后落幕。
关熙吃了解药后，除却皮外伤已经恢复如常。
苏钰一日一夜没睡，见关熙好些了，悬着的心才落下。也终于肯听劝回去歇一歇。
苏钰走了，关熙说自己要休息，将所有人都给支了出去。
夜里静谧，月光落进屋内投落大片的光影。
关熙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的打量着整个房间。
他右手从床边摸出来一个香包，拿在眼中端详许久。
这是关擎腰上常带的那一个，他之前想父皇那样一个威严的人为什么腰上好佩个白鹤绣样的香囊，今日在苏钰的床上找到，一切草蛇灰线才在此刻露了全貌。
“朕今日晨起还说这香囊怎么丢了，原来是你捡到了。”
关擎走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声音，关熙手抖了抖，即便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这个杀伐果决的帝王，他心中的畏惧依旧不少半分。
只是如今脸上能装出来从容了。
“儿臣微恙在身，失礼了。”
“无事，还疼不疼了？”关擎坐在床边，屋内也没有打灯，月光照在他脸上全无煞气，倒真的像是个探望儿子的慈父。
“小伤，已经无碍了。”
“是，自己下手还是有些分寸的。”
关熙顿了顿，张口却哑然。
“怎么，敢做不敢认?”关擎哼笑了一声:“也就是你师父不懂兵刃，看不出你这伤口是自下而上扎进去的箭羽，不然也要后悔陪你这一天一夜。朕与他说让他休息，他偏不听。”
“师父，是诚心实意待我，我心有愧。”
“那对你爹没有愧疚吗？嗯？”关擎与关熙对视，眼中沉静却带着威严。
“儿臣愧对父皇关心，但无愧父皇所托。”
“怎么讲，说来听听。”关擎往后面一靠，好整以暇的等着。
关熙也不再装了，那一箭之伤于他过往受的疼，根本不值一提。
他下床半跪下，朝着关擎一礼。
“儿此行是赵樊与楼海密谋，但最终是父皇属意。南寻盐政明处为治理弊政，实则为新政立威。楼海与赵樊不过是鼠辈，但他们身后的是根深蒂固的旧政思想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嗯，继续说。”
“若儿此次不受伤，那赵樊与楼海也依旧必死无疑，但只有儿负伤，真正危及己身性命，那些望风而动的人才会多谢畏惧，只有他们畏惧了儿才能再进一步，趁机收回分于各部许久的权力，将新政推行下去。”
“苏先生教我时说他曾妄想为一个积年沉疴的旧国改政，最后黄粱梦醒，只落一纸空文。而大晋是一个新的王朝，百废待兴之际万事皆可进一步重建。我想按照苏先生的意愿，重建整个王朝的架构。”
他言罢，没有看关擎，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听从最后的审判。
只是过了良久，关擎也没出声。
“父皇.....”
“嗯，说完了？说的不错。”
关熙捏了捏衣角，手心都盗了汗:“谢父皇。”
“朕本来不知道你这自导自演的一箭，赵樊在诏狱里喊破了喉咙朕也听不着。”关擎的声音自上而下灌进关熙耳中。
“是....审讯的人说的。”
“是，朕的亲卫应当效忠，但做官说话做事总知道什么时候张口什么时候闭嘴，你说他为什么把这些点出来?”
“赵樊说此话是为了拉儿臣下水，审讯之人透露此事是....是.....”
“是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关擎起身拿过来自己拉下的香囊拴在腰间。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人不能一直紧绷的忌惮所有人，你要让人畏惧更要让人敬，施以恩惠才有人为你卖命，君臣如夫妻，若要用便不使相疑。”关擎笑了笑:“这次做的很好，之后再练练便要出师了，还有....”
关熙抬起头看关擎，不知道还有什么。
关擎难得对着关熙露出笑模样:“还有下次对自己下手轻一点，不知道有毒没毒就往自己身上扎。”
他言罢没再看关熙，只拍了拍他肩膀便施施然离开，于月夜之下留给关熙一个背影。
关熙回头看着关擎玄色的衣角从屏风处绕过，而后整个室内恢复刚才的寂静。
他忽然没有那么怕关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