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关卡
蜘蛛网网住明镜高悬，惊堂木已然落了灰。
周悬皱着眉头吹了吹灰，倒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堂下..堂下何人？”
关熙仰面打量这位县官，道：“吾乃东城一秀才，状告强梁侵我房屋，夺我财产。望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
周悬磨挲了下手上灰，仔细打量堂下人。
眉清目朗，宇间不见书卷气，倒显杀伐。周身穿戴根本不像这穷乡僻壤的秀才。
“你是哪里人士啊？”
关熙知他察觉，从容答道：“苏州人士，去参加今年的秋闱的，路过此地本想歇歇脚，却不想生出祸端。”
周悬这才将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心想原来是个赶考的，到了此地不懂规矩，打发了就是了。
“此事本官已然记下，只是匪患并非一朝一夕之间的事，你且回去慢慢等。若是路上无盘缠，本官虽薪俸微薄，也愿相赠，来日高中莫相忘了便是。”
漂亮话说完，让人给了关熙五两银子，便把他打发走了。
关熙本身也只是为了打探一下敌情才过来的，故而也未多留，只环顾四周，将这堂众人都看了个分明。
范淼跟着关熙从公堂出来，疑惑问道：“少爷，他这样杀千刀的孬官怎么还给你银子啊？”
关熙瞥了他一眼，道：“我是进京赶考的学子，路过此地被劫，他做父母官当然有责任。一是怕我日后在皇上面前告状，二是望着我这学傻了的秀才记挂着他这五两银子的恩情，日后发达了将这硕鼠拉进京城官场那米缸里呢。”
“原来如此，就五两银子想要这么多好处，忒不要脸了。那您刚才怎么不治他的罪？”
“你有什么证据能治他的罪？”关熙笑着看范淼。
范淼：“额...那这城中的老弱妇孺不是都可以作证吗？连那小儿都知道此地官匪勾结。”
关熙拍了拍范淼的肩膀，只笑笑，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说了范淼也听不懂，人长期被头顶的权势所威逼，久而久之是不敢反抗的。
如果此时有人站出来告诉殷城的百姓：我要救你们出水火之中！
这些人第一反应根本不是高声叫好，而是心中犯嘀咕，然后怯懦的退去。就好像是失足之人长期行于暗夜之中，偶然有一束光打进来，他不觉的欣喜，只觉得刺眼。
范淼家虽不是世代祖荫，但也是生在“何不食肉糜”的京城，与关熙看事情的角度根本不一样，关熙也不指望他懂。
范淼正疑惑着他家大殿下刚才的笑有几个意思，便听见后面的脚步声。
赵司澄朝着他俩人挥着手：“少爷！都办妥当了。”
原来是关熙吩咐赵司澄去殷城中打听消息，准备在周悬与那山匪勾结分赃之时抓个人赃俱获。
关熙朝赵司澄点点头：“你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
赵司澄接过范淼递来的水壶‘咕噔噔’喝了几口，抿嘴乐道：“少爷，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也不是那山狗和周扒皮定的什么交易，总之山匪白日只要来抢了银两，晚上必去拜访周悬。咱们算是来巧了。”
关熙勾唇：“巧也不巧，太仓促了。咱们就这三个人，万一狗急跳墙，还不都把命搭在这里。”
范淼闻言当即道：“臣誓死护卫大殿下。”
“你一个人能护住？”赵司澄抱着胳膊斜眼看他，直把范淼耳朵根子瞧红了才收回目光对关熙正色道：“殿下放心，我来时曾被苏院长叫去，他给了我一道军令和一枚信号。这支暗卫是陛下专门给苏院长配的，他说若有难处，尽管调去，八百里内半日便能赶到。我打听到消息便将信号弹放了出去，这会子应该就快到了。”
关熙闻言先是心中一暖，自己的老师背着自己的父皇给自己开小灶自是令人感动。
不过他静下心来一想：
诶？不对啊。我父皇为何要给我老师配一支这样顶尖的暗卫，就算是好友也终究也君臣有别啊？
关熙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范淼可可看不出来他家大殿下这会子正在疑惑，听见赵司澄说完恍然大悟：“少爷与赵兄原来已经安排好了，这可太妙了！”
赵司澄点点头：“就看今晚能不能将这祸国殃民的硕鼠一网打尽了。”
关熙道：“一网打尽算不上，倒可以算是顺藤摸瓜。”
周悬一个小小县令哪来的胆子敢这么猖狂，必然是上面还有人罩着。
中州此地的官员已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关熙此行的目的不仅是顺腾摸瓜，更是撒网抓纲。
入夜，城北的角门偷溜进一伙人。
你别说，这些土匪进城抢银子端的是穷凶极恶，这进城送礼反倒是腼腆起来了。
“抢劫走正门，送礼走偏门，什么世道？”范淼撇了撇嘴。
赵司澄听完不言，偷眼望关熙。关熙神色内敛，状似无意，却眼中分明有怒火。
赵司澄心想：“这位主子或许未来当真能够带着他青史之上留下一笔。”
————上京-苏府
苏钰这夜睡得不安稳，老是翻身。关擎不知他是不是胃疾又犯了，也不敢睡实，听见声响后便从背后揽过苏钰，暖烘烘的手掌捂住了苏钰的腹部。
“不舒服吗，子净？”
“没。”苏钰向后靠了靠，刚好倚在关擎的胸前“就是莫名有点心乱，睡不踏实。”
“那...我让你踏实踏实？”关擎说着，手就往下面伸过去。
苏钰啪一巴掌给他把手拍掉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怎么还不正经了。”关擎委屈但很识相的没有继续说。
“子净，你是担心关熙？”
苏钰见他猜到了，便老实点点头：“是。”
“那大可不必，他今天把我给你安排的那支影卫都给调走了，有赵司澄在，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不知道我那便宜儿子今天要翻出什么浪头。”
“你知道我把影卫调给景策了？”苏钰猛然回头“你不是说那是我的私兵，你都不会过问吗？”
“我...我是不会过问啊。”关擎有些尴尬“不过，架不住别人要告诉我啊。”
苏钰明显不信，关擎怕他真的生了气，赶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人他调兵去了哪？”
“去了哪？”
关擎将人揽过来，又把脸往前凑了凑：“好子净，奖励奖励。”
苏钰无奈，亲了他一口。
关擎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他第一站本来定的是去中州开封，结果今日赭山与我说派与你的那支私兵被传到了殷城。”
“那个穷乡僻壤的殷城？”苏钰听完有些不放心的从床上坐起来：“你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哪边不太平，他第一次去难免周旋不过来，你....”
“子净。”关擎长臂一伸把人捞回到床上：“你听我说完啊，好不容易找的便宜儿子，我怎么可能让他涉险。”
“你安排了人？”
“除却你调给他的影卫和明面上的滕京卫以外，他走后我又调了金吾卫跟在马车后几里开外装作行脚商人，这下可放心了？”关擎邀功似的看了看苏钰因为着急而有些泛红的耳垂。
“唉，不是不舒服吗，就不要想这些了。”关擎温热的手捂在苏钰的腰间：“他敢弃掉开封走殷城，我看重他的勇气，但是不过是第一步，他若是今日这一关都过不了，我还真不放心去太上皇。”
苏钰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与关擎比实在算是个相当慈祥的长者。
“既然如此，便信你了。”
“你当然要信我，我可是你苏钰千挑万选的男人。”关擎温柔一笑，手掌一下一下轻柔又温存的拍打着苏钰的背：“睡吧，他能不能过关，明日下午大概也就知道了。”
周悬皱着眉头吹了吹灰，倒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堂下..堂下何人？”
关熙仰面打量这位县官，道：“吾乃东城一秀才，状告强梁侵我房屋，夺我财产。望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
周悬磨挲了下手上灰，仔细打量堂下人。
眉清目朗，宇间不见书卷气，倒显杀伐。周身穿戴根本不像这穷乡僻壤的秀才。
“你是哪里人士啊？”
关熙知他察觉，从容答道：“苏州人士，去参加今年的秋闱的，路过此地本想歇歇脚，却不想生出祸端。”
周悬这才将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心想原来是个赶考的，到了此地不懂规矩，打发了就是了。
“此事本官已然记下，只是匪患并非一朝一夕之间的事，你且回去慢慢等。若是路上无盘缠，本官虽薪俸微薄，也愿相赠，来日高中莫相忘了便是。”
漂亮话说完，让人给了关熙五两银子，便把他打发走了。
关熙本身也只是为了打探一下敌情才过来的，故而也未多留，只环顾四周，将这堂众人都看了个分明。
范淼跟着关熙从公堂出来，疑惑问道：“少爷，他这样杀千刀的孬官怎么还给你银子啊？”
关熙瞥了他一眼，道：“我是进京赶考的学子，路过此地被劫，他做父母官当然有责任。一是怕我日后在皇上面前告状，二是望着我这学傻了的秀才记挂着他这五两银子的恩情，日后发达了将这硕鼠拉进京城官场那米缸里呢。”
“原来如此，就五两银子想要这么多好处，忒不要脸了。那您刚才怎么不治他的罪？”
“你有什么证据能治他的罪？”关熙笑着看范淼。
范淼：“额...那这城中的老弱妇孺不是都可以作证吗？连那小儿都知道此地官匪勾结。”
关熙拍了拍范淼的肩膀，只笑笑，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说了范淼也听不懂，人长期被头顶的权势所威逼，久而久之是不敢反抗的。
如果此时有人站出来告诉殷城的百姓：我要救你们出水火之中！
这些人第一反应根本不是高声叫好，而是心中犯嘀咕，然后怯懦的退去。就好像是失足之人长期行于暗夜之中，偶然有一束光打进来，他不觉的欣喜，只觉得刺眼。
范淼家虽不是世代祖荫，但也是生在“何不食肉糜”的京城，与关熙看事情的角度根本不一样，关熙也不指望他懂。
范淼正疑惑着他家大殿下刚才的笑有几个意思，便听见后面的脚步声。
赵司澄朝着他俩人挥着手：“少爷！都办妥当了。”
原来是关熙吩咐赵司澄去殷城中打听消息，准备在周悬与那山匪勾结分赃之时抓个人赃俱获。
关熙朝赵司澄点点头：“你说说都打听到了什么？”
赵司澄接过范淼递来的水壶‘咕噔噔’喝了几口，抿嘴乐道：“少爷，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也不是那山狗和周扒皮定的什么交易，总之山匪白日只要来抢了银两，晚上必去拜访周悬。咱们算是来巧了。”
关熙勾唇：“巧也不巧，太仓促了。咱们就这三个人，万一狗急跳墙，还不都把命搭在这里。”
范淼闻言当即道：“臣誓死护卫大殿下。”
“你一个人能护住？”赵司澄抱着胳膊斜眼看他，直把范淼耳朵根子瞧红了才收回目光对关熙正色道：“殿下放心，我来时曾被苏院长叫去，他给了我一道军令和一枚信号。这支暗卫是陛下专门给苏院长配的，他说若有难处，尽管调去，八百里内半日便能赶到。我打听到消息便将信号弹放了出去，这会子应该就快到了。”
关熙闻言先是心中一暖，自己的老师背着自己的父皇给自己开小灶自是令人感动。
不过他静下心来一想：
诶？不对啊。我父皇为何要给我老师配一支这样顶尖的暗卫，就算是好友也终究也君臣有别啊？
关熙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范淼可可看不出来他家大殿下这会子正在疑惑，听见赵司澄说完恍然大悟：“少爷与赵兄原来已经安排好了，这可太妙了！”
赵司澄点点头：“就看今晚能不能将这祸国殃民的硕鼠一网打尽了。”
关熙道：“一网打尽算不上，倒可以算是顺藤摸瓜。”
周悬一个小小县令哪来的胆子敢这么猖狂，必然是上面还有人罩着。
中州此地的官员已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关熙此行的目的不仅是顺腾摸瓜，更是撒网抓纲。
入夜，城北的角门偷溜进一伙人。
你别说，这些土匪进城抢银子端的是穷凶极恶，这进城送礼反倒是腼腆起来了。
“抢劫走正门，送礼走偏门，什么世道？”范淼撇了撇嘴。
赵司澄听完不言，偷眼望关熙。关熙神色内敛，状似无意，却眼中分明有怒火。
赵司澄心想：“这位主子或许未来当真能够带着他青史之上留下一笔。”
————上京-苏府
苏钰这夜睡得不安稳，老是翻身。关擎不知他是不是胃疾又犯了，也不敢睡实，听见声响后便从背后揽过苏钰，暖烘烘的手掌捂住了苏钰的腹部。
“不舒服吗，子净？”
“没。”苏钰向后靠了靠，刚好倚在关擎的胸前“就是莫名有点心乱，睡不踏实。”
“那...我让你踏实踏实？”关擎说着，手就往下面伸过去。
苏钰啪一巴掌给他把手拍掉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怎么还不正经了。”关擎委屈但很识相的没有继续说。
“子净，你是担心关熙？”
苏钰见他猜到了，便老实点点头：“是。”
“那大可不必，他今天把我给你安排的那支影卫都给调走了，有赵司澄在，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不知道我那便宜儿子今天要翻出什么浪头。”
“你知道我把影卫调给景策了？”苏钰猛然回头“你不是说那是我的私兵，你都不会过问吗？”
“我...我是不会过问啊。”关擎有些尴尬“不过，架不住别人要告诉我啊。”
苏钰明显不信，关擎怕他真的生了气，赶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人他调兵去了哪？”
“去了哪？”
关擎将人揽过来，又把脸往前凑了凑：“好子净，奖励奖励。”
苏钰无奈，亲了他一口。
关擎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他第一站本来定的是去中州开封，结果今日赭山与我说派与你的那支私兵被传到了殷城。”
“那个穷乡僻壤的殷城？”苏钰听完有些不放心的从床上坐起来：“你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哪边不太平，他第一次去难免周旋不过来，你....”
“子净。”关擎长臂一伸把人捞回到床上：“你听我说完啊，好不容易找的便宜儿子，我怎么可能让他涉险。”
“你安排了人？”
“除却你调给他的影卫和明面上的滕京卫以外，他走后我又调了金吾卫跟在马车后几里开外装作行脚商人，这下可放心了？”关擎邀功似的看了看苏钰因为着急而有些泛红的耳垂。
“唉，不是不舒服吗，就不要想这些了。”关擎温热的手捂在苏钰的腰间：“他敢弃掉开封走殷城，我看重他的勇气，但是不过是第一步，他若是今日这一关都过不了，我还真不放心去太上皇。”
苏钰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与关擎比实在算是个相当慈祥的长者。
“既然如此，便信你了。”
“你当然要信我，我可是你苏钰千挑万选的男人。”关擎温柔一笑，手掌一下一下轻柔又温存的拍打着苏钰的背：“睡吧，他能不能过关，明日下午大概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