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子不语怪力乱神
圆悟这一声惊呼，让圆觉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出家前，圆觉是一名儒生，深信“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从前，他定然不会信是鬼魂作祟。但在见过那样惨烈的场景后，加上明灭不定的光影与圆悟的哭声，圆觉也开始心里打鼓。
可他很快就强行镇定下来，蹲下身，强行扳过圆悟的肩，给他，也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说：“圆悟师弟，听我说，这世间并没有鬼，镇定下来，我们赶紧回去和师兄他们会合。来，站起来。”
可惜圆悟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哪怕想站起，也没了直起腿的力气。
圆觉无法，只能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顶着圆悟起身，准备往回走。
然而，才走出几步，圆觉又感到颈后一凉，但不同于先前，像是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脖子上。
圆悟显然也感觉到了。
“师、师兄，好像有……什么东西……”圆悟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脖子后面，抹了一把，定睛一看，本来恢复了一些的脸色霎时又变得惨白：“血……血……是血……！”
看到圆悟手指上的红色血迹，圆觉心头一慌。
怎么可能！
暗道里怎么会出现血！
圆觉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是——鬼？！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好惨……
——师父……救救我……
——好痛啊……
这一次，声音不止一个，有男、有女，还带着莫大的痛楚。
好痛？是了，那些人的尸体都被最早被埋的那个人给……
忽然，离圆觉最近的两盏长明灯灭了。
紧接着，前方的灯一盏盏熄灭，暗道迅速暗了下去。
黑暗中，那个声音靠近了圆悟。
“好痛，好痛，好痛啊。”
是女人的声音。
为了避开这个声音，圆悟往旁边躲，谁知，另一侧，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师父……可不可以超度我……我死得好惨……好痛……好痛啊……”
与此同时，圆悟似乎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
男人的声音靠的更近：“师父……”
圆悟下意识回头，谁知，竟看到一张骇人的鬼的脸！
在看到鬼脸的那一瞬，圆悟脑中有什么东西猝然绷断。
他疯了。
“啊……啊！鬼……鬼来了……鬼来了！！！超度、超度……我、我超度你们……”圆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圆觉，手忙脚乱地去摘脖子上的佛珠。可他太过慌乱，摘的过程中，竟不慎让佛珠缠在一起，根本解不开。
越解不开，圆悟的心里越慌，可就在这时，他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
看着散了一地的佛珠，圆悟沉默一瞬，然后突然大叫着往暗道深处狂奔而去，一边口中还胡乱喊着：“师兄！师兄，我们要超度他们……超度他们！”
很快，圆悟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看着圆悟狂乱的样子，圆觉也愈发慌乱，但仍自保持镇定。
然而，下一刻，他也看到几个身体残缺不堪的“人”。
那些人都没有眼珠，本该是眼睛的地方黑洞洞的，看着极为骇人。
眼前这种景象，让圆悟再也想不起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边喃喃念着“不要追我”，一边飞也似地也跑向暗道深处。
他们离开之后，沈平宁才和沈末安从黑暗中现身。
沈末安看着两名僧人消失的方向，冷笑一声，吹灭了手里的药草。
“小姑姑你看，这就是乌香的作用。”他将药草燃烧过的部分碾碎，洒在手背上，用来止住自己划出的伤口，“如果不是你我手上有解药，恐怕也要变成他们一样。”
“是啊，多亏当时顾大人让云雀转交给你的解药。”沈平宁眼神一冷：“乌香都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幻觉，难以想象当年阿芙蓉之乱时会是怎样混乱的场景。”
“再过两个月，就是漕粮入京的日子。我们必须拿到账本，并且赶在漕粮入京前将证据带回京城。”沈末安一边说，一边捡起方才打出去的几枚飞蝗石。
看着这些沈末安的动作，沈平宁说：“长明灯虽小，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熄灭的。末安，你的暗器功夫如今已经和贺兰叔叔差不多厉害了。”
沈末安动作一顿，低眸一笑，眼底多了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东西。
“我还差得远呢。”他说。
沈平宁看了他片刻，然后移开视线，从袖中取出那只偃甲鸟。
“我们走吧，好戏要开场了。”
※
正如沈平宁所说，此刻的机关中枢，一片混乱。
先是圆悟叫嚷着要为鬼魂超度，胡乱抢夺着其他人的佛珠；再是圆觉神神叨叨念叨着“不要追我”，一边往人身后跑，一边挥着手，像是要驱赶什么，打到了不少僧人。
被这两人一闹，本已收殓得差不多的尸骨又乱了不少。因不想伤到圆悟他们，僧人们不愿动武，只能手忙脚乱地制住二人。
谁知，只要碰到这两人，他们就像是被什么可怖的东西碰到一般剧烈挣扎。好在僧人人数众多，但即便如此，等好不容易将圆悟和圆觉按下，僧人们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出去一趟，两人都变成这样。”一名僧人莫名道：“他们是看到什么了吗？”
“鬼，鬼，是鬼！”圆悟用力挣扎着，双目赤红，“鬼来了！要赶紧超度他们！快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而圆觉则缩起身体，瑟瑟发抖：“不是我，不是我吃的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要找我，不是我啊！”
大部分僧人对于两人的话只是皱眉，但还是有少部分僧人听了之后，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
“鬼？圆悟说的是鬼吗？难道是……”
僧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为首的僧人看向暗道所在的方向，眉头一皱。
“只怕是圆悟他们遇到了什么人，中了招。”他沉吟一声，“不能久留，赶紧将尸骨收殓超度，然后赶紧离开。”
“师兄，住持让我们加的煤玉怎么办？”另一个僧人问。
为首的僧人眉头一抽。
来之前，住持特意让他们将比平时多一倍的煤玉带到这里，加入熔炉。临行前，住持特意叮嘱，无论如何，必须要将煤玉加进去。
僧人沉吟一声，然后吩咐道：“来两个人和我一起去加煤玉，其他人加快动作去超度那些人。至于圆悟和圆觉……”
他看了一眼那两名同修，眉头皱紧：“虽然对不起他们，但没有办法，只能先将他们帮了，出去之后带去琉璃堂，让长老帮忙看一看怎么回事了。”
说完，僧人刚想点两个人和他一起去搬煤玉时，忽然闻到一股香气。
不是花香，不是松香，也不是僧衣上沾染到的佛堂中的檀香。
他闻过这个味道，但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个明白，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
“师兄，鬼！鬼！”
“是女鬼，还有一个男鬼！圆悟他们说的是真的！”
僧人连忙回头，只见方才众僧脸色煞白，纷纷看向暗道的方向。
只见暗道中，出现两个人影，香气随之一浓，下一刻，原本只有人影的暗道中，突然燃起一簇火苗。
众僧大惊失色。
“师父。”那个女人歪了歪头，红唇一勾。
“我、好、痛、啊。”
作者有话说：
出家前，圆觉是一名儒生，深信“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从前，他定然不会信是鬼魂作祟。但在见过那样惨烈的场景后，加上明灭不定的光影与圆悟的哭声，圆觉也开始心里打鼓。
可他很快就强行镇定下来，蹲下身，强行扳过圆悟的肩，给他，也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说：“圆悟师弟，听我说，这世间并没有鬼，镇定下来，我们赶紧回去和师兄他们会合。来，站起来。”
可惜圆悟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哪怕想站起，也没了直起腿的力气。
圆觉无法，只能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顶着圆悟起身，准备往回走。
然而，才走出几步，圆觉又感到颈后一凉，但不同于先前，像是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脖子上。
圆悟显然也感觉到了。
“师、师兄，好像有……什么东西……”圆悟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脖子后面，抹了一把，定睛一看，本来恢复了一些的脸色霎时又变得惨白：“血……血……是血……！”
看到圆悟手指上的红色血迹，圆觉心头一慌。
怎么可能！
暗道里怎么会出现血！
圆觉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是——鬼？！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好惨……
——师父……救救我……
——好痛啊……
这一次，声音不止一个，有男、有女，还带着莫大的痛楚。
好痛？是了，那些人的尸体都被最早被埋的那个人给……
忽然，离圆觉最近的两盏长明灯灭了。
紧接着，前方的灯一盏盏熄灭，暗道迅速暗了下去。
黑暗中，那个声音靠近了圆悟。
“好痛，好痛，好痛啊。”
是女人的声音。
为了避开这个声音，圆悟往旁边躲，谁知，另一侧，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师父……可不可以超度我……我死得好惨……好痛……好痛啊……”
与此同时，圆悟似乎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
男人的声音靠的更近：“师父……”
圆悟下意识回头，谁知，竟看到一张骇人的鬼的脸！
在看到鬼脸的那一瞬，圆悟脑中有什么东西猝然绷断。
他疯了。
“啊……啊！鬼……鬼来了……鬼来了！！！超度、超度……我、我超度你们……”圆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圆觉，手忙脚乱地去摘脖子上的佛珠。可他太过慌乱，摘的过程中，竟不慎让佛珠缠在一起，根本解不开。
越解不开，圆悟的心里越慌，可就在这时，他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
看着散了一地的佛珠，圆悟沉默一瞬，然后突然大叫着往暗道深处狂奔而去，一边口中还胡乱喊着：“师兄！师兄，我们要超度他们……超度他们！”
很快，圆悟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看着圆悟狂乱的样子，圆觉也愈发慌乱，但仍自保持镇定。
然而，下一刻，他也看到几个身体残缺不堪的“人”。
那些人都没有眼珠，本该是眼睛的地方黑洞洞的，看着极为骇人。
眼前这种景象，让圆悟再也想不起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边喃喃念着“不要追我”，一边飞也似地也跑向暗道深处。
他们离开之后，沈平宁才和沈末安从黑暗中现身。
沈末安看着两名僧人消失的方向，冷笑一声，吹灭了手里的药草。
“小姑姑你看，这就是乌香的作用。”他将药草燃烧过的部分碾碎，洒在手背上，用来止住自己划出的伤口，“如果不是你我手上有解药，恐怕也要变成他们一样。”
“是啊，多亏当时顾大人让云雀转交给你的解药。”沈平宁眼神一冷：“乌香都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幻觉，难以想象当年阿芙蓉之乱时会是怎样混乱的场景。”
“再过两个月，就是漕粮入京的日子。我们必须拿到账本，并且赶在漕粮入京前将证据带回京城。”沈末安一边说，一边捡起方才打出去的几枚飞蝗石。
看着这些沈末安的动作，沈平宁说：“长明灯虽小，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熄灭的。末安，你的暗器功夫如今已经和贺兰叔叔差不多厉害了。”
沈末安动作一顿，低眸一笑，眼底多了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东西。
“我还差得远呢。”他说。
沈平宁看了他片刻，然后移开视线，从袖中取出那只偃甲鸟。
“我们走吧，好戏要开场了。”
※
正如沈平宁所说，此刻的机关中枢，一片混乱。
先是圆悟叫嚷着要为鬼魂超度，胡乱抢夺着其他人的佛珠；再是圆觉神神叨叨念叨着“不要追我”，一边往人身后跑，一边挥着手，像是要驱赶什么，打到了不少僧人。
被这两人一闹，本已收殓得差不多的尸骨又乱了不少。因不想伤到圆悟他们，僧人们不愿动武，只能手忙脚乱地制住二人。
谁知，只要碰到这两人，他们就像是被什么可怖的东西碰到一般剧烈挣扎。好在僧人人数众多，但即便如此，等好不容易将圆悟和圆觉按下，僧人们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出去一趟，两人都变成这样。”一名僧人莫名道：“他们是看到什么了吗？”
“鬼，鬼，是鬼！”圆悟用力挣扎着，双目赤红，“鬼来了！要赶紧超度他们！快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而圆觉则缩起身体，瑟瑟发抖：“不是我，不是我吃的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要找我，不是我啊！”
大部分僧人对于两人的话只是皱眉，但还是有少部分僧人听了之后，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
“鬼？圆悟说的是鬼吗？难道是……”
僧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为首的僧人看向暗道所在的方向，眉头一皱。
“只怕是圆悟他们遇到了什么人，中了招。”他沉吟一声，“不能久留，赶紧将尸骨收殓超度，然后赶紧离开。”
“师兄，住持让我们加的煤玉怎么办？”另一个僧人问。
为首的僧人眉头一抽。
来之前，住持特意让他们将比平时多一倍的煤玉带到这里，加入熔炉。临行前，住持特意叮嘱，无论如何，必须要将煤玉加进去。
僧人沉吟一声，然后吩咐道：“来两个人和我一起去加煤玉，其他人加快动作去超度那些人。至于圆悟和圆觉……”
他看了一眼那两名同修，眉头皱紧：“虽然对不起他们，但没有办法，只能先将他们帮了，出去之后带去琉璃堂，让长老帮忙看一看怎么回事了。”
说完，僧人刚想点两个人和他一起去搬煤玉时，忽然闻到一股香气。
不是花香，不是松香，也不是僧衣上沾染到的佛堂中的檀香。
他闻过这个味道，但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个明白，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
“师兄，鬼！鬼！”
“是女鬼，还有一个男鬼！圆悟他们说的是真的！”
僧人连忙回头，只见方才众僧脸色煞白，纷纷看向暗道的方向。
只见暗道中，出现两个人影，香气随之一浓，下一刻，原本只有人影的暗道中，突然燃起一簇火苗。
众僧大惊失色。
“师父。”那个女人歪了歪头，红唇一勾。
“我、好、痛、啊。”
作者有话说：